长公主她又撩又怂——神明不语【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23 11:39:13

  “这样不公平。”
  小公主念叨一句,高高兴兴往宫里走。
  今日里罕见的没什么奏章要批阅,算得上清闲,恰好昨日里带回的话本子还未看完,正就一并将它给看完了罢。
  作者有话说:
  收藏点点——mua!
第13章 十三条鱼儿游过去
  晚暮微沉,星子耀明,最西边还残存着斜阳烧红了的小半边天,勾勾绕绕几缕缠绵似凤凰尾翼的云。
  左相府。
  屋中尚未点烛,廊上的风吹晃高高挂起,拖着长长金穗子的笼灯,微晃的灯影穿过窗棂落了几片在书案前,斑驳而破碎。
  宋钺捏了下鼻梁,眉眼间残存着几分疲惫,他起身去,小小的烛苗在月白色的袖笼间亮起,驱散案前的一方暗色。
  灯影惶惶,案上有一些凌乱。
  左边堆着一摞子红锦封制的奏书,最上头的那一本是金锦封制的,右边笔架镇纸,砚台里湿墨未干,灯色下,泛着明亮又晃眼的水痕。
  宋钺坐回案前,椅子腿滑过地面的声响打破了晚暮时的寂静,他顺手盖了墨砚,望着摊在案上的那本奏书,神色晦涩不明,缓慢转着指腹上被焐了热的扳指。
  奏书里面的内容是经他授意写的,目的么,自是想瞧瞧高位上那姐弟两的反应。
  但眼下结果,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小皇帝那本被苏阳辉截下在宋钺预料之中。
  那老臣子自诩保皇派,思想迂腐,却对嫡系血脉拥护得很,立志要将小皇帝培养为一代明君,有痛斥他这种奸佞的机会,自不会吝啬笔墨,高谈批判。
  只是另外一份……
  宋钺悠悠转了下指上的扳指,视线落在奏书末尾多出的几行小楷上。
  小公主字如其人,虽写得板正,下笔时却多少缺了些力道,弯钩软绵绵地失了笔锋。
  脑海里浮现出小公主那张,柔软的几分没有半分棱角的细腻脸蛋,宋钺闭了下眼,耳边好似听她那软绵绵,带着奶呼呼鼻音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念。
  “无名无证又道听途说,可算不得真,若人人皆一张嘴便可随意定罪,那还要证据做什么?要公正做什么?既已递了折子,便该堂堂正正署了名,像个鼠辈隐在后面诽谤,简直是丢脸。”
  宋钺很难想象,娇养在深宫中的小公主,能写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似乎比之龙椅上的那个奶娃娃,更有一番‘明君’风范。
  不愧是那个女人亲手教养出来的。
  白后摄政时,大盛才真正能称得一个‘盛’字,只是她虽有铁血手段,却到底是妇人家,念骨肉血脉之情,却落得被亲生儿子囚困后宫的下场。
  他哼笑一声,透过窗望向皇宫的方向,眸底赫然映着那蛰伏暮色中的庞然‘巨兽’。
  同样是教养,父女间的差距竟然会如此之大。
  想起那一摊被烧埋进和泉门下,同烂泥作伴的骨灰,宋钺合起奏书随手扔在案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
  还是便宜他了。
  惶惶灯色拉长他身影,照亮那一张看似温润俊秀却眸底寒凉的脸。
  第二日里乐冉起得迟了些,她匆匆忙忙用完早膳,就急急往太书院赶去。
  昨夜里她看话本子看得入了迷,故作困倦哄了绿芽吹烛离去后,又从被窝里悄摸钻出脑袋来。
  小公主侧耳聆听了片刻,见外头始终没什么动静传来,绿芽也不会回来,便蹑手蹑脚往案边去。
  她披散着发,只穿了一袭藕色的贴身里衣,在寒凉的秋夜里风风火火跑了一遭,又如灵活的小兔般一头栽上了榻。
  纱帘飘掀又垂,榻上多了个裹着锦被,只露出软糯脸蛋的小姑娘。
  她拽着被子团了团,手里是放出未看完的话本子。
  乐冉怕点了烛火叫人发现寻过来,只得借着床榻边那盏散发着朦胧灯色的宫灯看完了后半段,却仍旧有些意犹未尽,沉浸在那些令人向往的情意中。
  想起话本子里那些绘声绘色的描写,什么送糕点,又什么去放河灯,公子为小姐猜了灯谜,打了金簪,亲手绘上一只纸鸢……
  小公主不禁有些感慨,原来当别人的心上人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情。
  她往昔看话本子是不挑故事的,但这几日里,许是见多了阮书桃对常安瑄的情意,又或是从绿芽惆怅的眸底窥见了涟漪。
  乐冉忽然就对‘心上人’这三个字起了莫大的兴趣,她趁着那日出宫好一顿搜罗话本子来看,竟就一时看入了迷,深陷于佳人才子的心动中。
  小公主躲在被子里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也想做别人的心上人。
  可别人是谁呢?
  她从东想到西,脑海中渐渐浮现一道身影,下一刻,她猛地瞪圆了眼,连忙坐起身来胡乱挥起手,像是要将那道身影从脑子里赶出去似的。
  太书院上课钟声敲响的时候,乐冉正好踩着那阵悦耳的钟声进了课室。
  小公主吁了一口气,还未有几分庆幸从心底下生起来,好巧不巧的,却和姗姗来迟的宋钺撞了个正着。
  宋大人今日里穿了一袭竹枝色的素雅青衫,十分俊朗,也不知他一早上去了哪里,身上竟沾着一股淡淡的,连绵沁人的竹香。
  这个时节,有长青竹的地方并不多。
  乐冉在心下里偷偷猜测,迟疑之下脚步慢了些,正巧宋钺垂眼看过来,二人视线撞在了一起。
  对上宋先生那双好看的,看不透的墨眸,小公主浑身一僵,困扰了她一整夜的念头在此刻又‘死灰复燃’。
  她看似端庄着,不急不慢走到位置上坐好,实则手脚僵硬,心下也慌得十分厉害,就怕宋钺在后面将她叫住。
  直到在位上坐了稳当,宋大人移开视线,开始授课,乐冉的肩膀才塌松了些,又夸张捂着心口万般小心地松上一口气。
  “你昨夜不会又批了大半夜的折子罢?”
  阮书桃坐得板正,目不斜视,趁宋钺背身时连忙小声来问。
  她方才看见乐冉眼下泛起青黑,以为她是政事辛苦劳累,又忙了整整一个晚上,不免就有些心疼,却又不敢如往日般明目张胆的交头接耳。
  自从那日‘惹恼’了宋钺,她就一直有些提心吊胆,连上课也不敢再马虎半分,就怕宋相什么时候看她不认真,就想起来翻一下旧账,去她爹那里好生说道一番。
  届时,就算不是什么天大的错误,她爹也会为了给宋相面子而将她好生罚上一顿。
  那老头子可爱面子的。
  乐冉也跟着偷摸掀起眼往前望。
  她正想说自己不过是因为看话本子所以才睡得迟了,可刚刚张了个嘴,连个音调都没吐出来,宋丞相便转过来身,狭长凤目微微一挑,视线精准无误地望了过来。
  好似他后脑上长了双能看见的眼睛一般。
  小公主当即捧起书,慌慌张张的将脸遮了个严实。
  宋钺眉心微微一蹙,望着小姑娘手中那本连名字都倒过来的书,却始终什么也没说。
  今日里天好,没什么云,太阳晒暖了风,混着几缕丹桂的香,吹得人昏昏欲睡。
  乐冉昨夜里本就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着,今晨又起得匆忙,此时叫这股暖风吹拂,竟无端起了些困意。
  宋先生的嗓音低沉好听,声调悠扬连绵,一字一句伴着微风扑面而来。
  小公主打起精神撑了又撑,昏昏欲睡的,连看东西都成了模糊的重影,好似眼前覆了层朦朦胧胧的纱。
  那颗佩戴各色饰物的小小头颅一点一点,终是没能抵过周公他老人家的慈祥爱抚,眼皮渐渐低垂了下去,脑袋一歪,就再也没能抬起来。
  乐冉枕在手臂上,在桂花香气里睡得香甜。
  金灿灿的阳光从窗边落在她白嫩精致的小脸上,浮起一层细碎的金绒,卷翘的长睫垂落下,在白皙面颊上留下两道扇形的阴影。
  宋钺走过来的时候,正就见她睡得香。
  绸缎似的墨发柔顺缱绻瘦削肩头,随着呼吸轻缓滑落,小小一团缩在阳光里,莫名柔软,像夏日里成熟的棉花田。
  宋钺假意没有看见一旁小姑娘废力挺直腰杆,为乐冉遮掩的模样,若无其事从旁走过去,竹枝色的袖襟轻晃,弧度柔软。
  就在阮书桃松了一口气时,身旁却忽然传来一道拔高的音调。
  “先生,乐长安她上课睡觉!”
  她咬牙切齿看过去,正就见乐梓欣趾高气昂的脸。
  宋钺眉心微微一皱。
  乐冉被拎着站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懵的,方被叫醒的小公主思绪还不怎么清明。
  她懵懵懂懂地站起身,一抬眼,撞进宋钺看过来的幽深视线中,整个人激灵一下,如坠冰窟,在瞬间就醒过来神。
  后知后觉,她好像在宋先生的课上睡……睡着了?!
  那一双圆溜溜的猫瞳因为错愕而瞪得老大,还残存着朦朦胧胧未消褪的困倦水色,里面的惊慌和不敢置信昭显得明明白白,令宋钺瞧了个真切,又莫名有些好笑。
  他是什么吃人的恶兽吗?小公主怎么这样一副神情?
  完了完了完了,乐冉欲哭无泪,她怎么又撞进了他的手里呀,这回怕是不会再有上回那般好运气了。
  是要罚她抄书抄断了手?还是有又要再朝堂上训她?还是……还是要罚她就站在这里一上午?
  总不至于……学苏大人打手板子吧?!
  作者有话说:
  收藏,收藏,点呀点030
第14章 十四条鱼儿游过去
  乐冉心下有一些忐忑,慌乱垂下眼睫,视线在漾入那抹竹枝色衣角时,又有一些自暴自弃。
  罚吧罚吧,小公主扁着嘴,在心里嘟囔。
  宋丞相瞧她不顺眼又岂是这一两日的光景,昨日里还似打击报复般地缴去她出宫的令牌,今日里就算再罚一罚别的,也没什么稀奇的。
  对小公主而言,似乎没有什么比不能出宫还要严厉的惩罚了。
  想到这里,乐冉又有了底气,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脸,目光灼灼地瞪过去。
  她瞪,她瞪,她瞪瞪瞪!
  不就是在课上打了一个盹,总不至于再如昨日般拿什么天下安危的大道理来训她罢。
  宋钺眉梢微扬,有些稀奇。
  方才见他还如见了猫的老鼠,惊慌失措着,连那双漆黑如上好珠玉似的眼眸都不知往哪里看,怎么不过片刻,竟好似就生足了底气了?
  稀奇,着实稀奇。
  男人浅薄的唇微微扬起弧度,他盯着乐冉望了半晌,慢悠悠合起手中书,竹枝色的衣袖缓缓垂落,暗香浮动。
  下课的钟声撞响长鸣。
  宋钺本就无意为难小公主,只是当着诸多学子的面无法偏颇,为师者,教育者,为皇者,表率者。
  天子犯法于民而同罪。
  看着那道青色身影在门边消失,乐冉才敢一屁股坐下来,她揉着发软的有些抽了筋的腿,龇牙咧嘴的,娇俏的五官皱成了包子的皱子。
  阮书桃撸起袖子,咬牙切齿地准备去和乐梓欣拼命,却又被眼疾手快的乐冉抱着腰拉了回来。
  “你做什么?”横眉瞪目的小姑娘气势汹汹去扒拉腰间的手,却又不敢使太大力伤了那嫩藕段似的胳膊,只挣扎着嚷声叫嚣。
  “你且松开我,今日里,本姑娘同她之间必要没上一个!”
  气急败坏下的阮书桃力道大的惊人,竟将乐冉也一起拖着要往前走。
  “那没的一定是你……”
  乐冉半张脸贴在阮书桃的背上,将那截细腰牢牢搂住,小声嘟囔。
  耳力极好的姑娘动作一僵,也顾不上近在咫尺的仇敌,她扭身揪住‘叛徒’那柔软滑嫩的白皙脸颊,恨铁不成钢道:“乐长安,你怎么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说,你究竟是哪一头的?”
  “你可别告诉我,她如今都胆敢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竟还要和她玩姐姐妹妹的那一套。”
  乐冉被她扯着脸,讲话含糊不清,“荡,冬然事你最一头的,她毕竟似,似宫主……”
  “原来是担心我,”阮书桃打断她的话,只觉手下触感好得惊人,像似温热的糯米团子,便改掐为揉又搓了几下,将乐冉揉得晕乎乎后,才心情大好。
  “大不了就叫她告到老头子那里去,还以为自己是先前那个受宠的公主呢?”
  讲这话时,阮书桃没收着音量,斜眼往后方瞥,“大不了就罚我跪个祠堂,那我今日也要撕烂她的嘴!”
  阮书桃的泼辣性子不是什么秘密。
  余光中,几道身影慌忙着从后门溜了出去。
  阮书桃才冷哼一声,放下揉着乐冉的手,“胆小鬼。”
  小公主原本白皙的脸颊被揉得泛了红,像似抹了海棠色的浓艳胭脂,再配上那双水汪汪的圆溜猫瞳,神态娇憨可人至极。
  凡是从此处过者,皆要壮似无意地望上那么两三眼。
  毕竟美人赏心悦目,小公主又从来不端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便是发现有人来望她,也都会眉眼弯弯的友好一笑,那软乎乎的脸颊上凹出小小甜美梨涡,直击人心房。
  阮书桃见乐冉笑得傻气,转脸杏眸一瞪,当即就吓退了两三人,今日里常安瑄告假未来,她连多端个架子都懒得。
  她道:“瞧瞧你眼下这片青,都快赶得上珍禽园的猫熊了,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呀,怎就劳你大半夜都不睡呢?”
  乐冉摸了摸鼻尖,眼神有一些发飘,她凑过去和阮书桃咬了咬耳朵,将自己看话本子的事情同她讲了讲,又犹豫了下,将绿芽的事情也告诉了她。
  小公主磨磨蹭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觉得当人家的心上人当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阮书桃初以为这般偷偷摸摸的姿态,是要讲个什么天大的事情。
  听完了乐冉的话,她顿时笑得伏在桌案上直不起身,直笑得旁人纷纷来看,乐冉羞臊得举起小拳头要来打她,才堪堪停下,又抹去笑出来的泪珠,压低了声音。
  “小阿冉,你这可不是思春了罢?”话音一顿,她又自己反驳自己,“不,不对,旁人思春总要有个心里人,你这可是想当别人的心上人……”
  “别人……别人……”阮书桃将学堂里众人想了一遍,这个瞧不上那个不顺眼,半晌,她面色一变,“你不会瞧上常……常……”
  乐冉里头摇得飞快。
  阮书桃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忽然想起什么,眼前一亮,杏眸底下满是狡黠。
  “你是说你想当别人的心上人,是因为别人可以护着你,给你买栗子买糕点,给你打金簪扎纸鸢不欺负你……对吧!”
  她掰着手指细数给乐冉听。
  乐冉肯定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她一直所艳羡的,甚至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希望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
  “这就对了,”阮书桃一拍大腿,声音铿锵有力,“我知道有一个人,他罢,非常非常厉害,能做到我方才说得所有的事情,但要做他的心上人,可能会有那么点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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