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甜——甜厘厘【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23 12:29:39

  一滴滚烫的热泪滴在他的手背上。
  傅沉砚看着滴在手背上的水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他面前这个糯米团子掉的眼泪。
  他有些错愕,问:“你哭什么?”
  被割伤手指的又不是她,他也没有欺负她。
  不知是哪位贵客带来的小公主,把她弄哭了,他免不了又要挨一顿骂,即便他按时喂饱傅予墨的那匹小马,他今天晚上也要被饿肚子了。
  令恬给他缠好创口贴,血止住了,她却仍然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她抬眸看他,鼻尖红红的,眼里噙着泪,纤长浓密的眼睫被泪水粘在一起。
  傅沉砚眼神一顿,语气不由轻了两分:“怎么了?”
  令恬摇头,吸了吸鼻子,说:“我叫恬恬,你以后要记得我,好不好?”
  傅沉砚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一名傅家的佣人匆匆赶来,看到令恬和傅沉砚在一起,皱眉:“恬恬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妈妈在找你,快跟我回去。”
  佣人走过来,看到令恬眼睛里竟然含着泪,以为傅沉砚欺负她了,立马瞪了他一眼,厉声斥责:“你怎么敢欺负恬恬小姐!让太太知道了,看太太怎么收拾你!”
  令恬神色一震,皱眉:“他没有欺负我,你不许这样对他!”
  傅沉砚静默地站着,神色很淡,也不为自己辩解,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令恬转眸看着他,心疼死了,他在傅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连佣人都可以用这种态度对他。
  佣人牵住令恬的手,说:“恬恬小姐,你下次不要和他一起玩了,他可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令恬却挣脱掉佣人的手,生气地说:“你才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佣人怔住,脸上一阵尴尬。
  令恬不理她,从自己的裙兜里摸出一颗星星糖,放到傅沉砚的手心里。
  “这个糖很好吃,给你。”
  见他不想要,令恬连忙说:“我只和喜欢的人分享。”
  她的声音很稚嫩,但表情十分认真,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依赖和亲近。
  傅沉砚冷淡的目光倏然一颤,紧紧地攥住了那颗糖。
  而令恬在这时候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十几年以后的傅沉砚会珍藏着一张星星糖的糖纸。
  他的命太苦,一出生就是不受待见的私生子,母亲还患有精神分裂症,时常折磨年幼的他,被接回傅家后,还被这样苛待。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向她透露过只字半句,或许,他还承受过更多她并不知晓的苦难。
  他太缺爱,太缺关怀了,而她是那个温暖过他的人,哪怕只是一颗糖,一句话,他铭记于心,一记就是十几年。
  令恬看着傅沉砚,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睫,问:“你还记不记得我叫什么?”
  傅沉砚沉默了半晌,在她眼巴巴的眼神中,嘴唇一动,终于说出那两个几乎从未在他人生里出现过的字:“甜甜。”
  像山里的野蜂蜜一样甜。
  令恬笑了,眼睛弯得像月牙儿:“对,我叫恬恬。”
  就是你以后最爱的恬恬。
  傅沉砚看到她的唇边绽出两枚甜甜的小梨涡,突然觉得她的名字起得真好,人如其名。
  佣人在一旁催促,令恬恋恋不舍地说:“我要先走了,以后会再来找你玩的。”
  傅沉砚没说什么。
  令恬跟着佣人离开,一步三回头,看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她。
  她鼻尖一酸,真想把他带回家。
  作者有话说:
  番外隔日更,写两章小时候,与正文无关
  50个小红包,看看哪些宝贝还在呀
第60章
  回家的路上, 令恬告诉宋书婉,她今天在傅家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妈妈,我可以邀请他明天来家里做客吗?”
  宋书婉微笑:“当然可以,不过你作为小主人, 要学会招待自己的朋友。”
  令恬高兴地点头:“我会的!”
  晚上, 令文森回来了。
  他比宋书婉大两岁,这一年才三十一, 还没有长出白头发, 眼角也不见皱纹,穿着一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装, 长相清俊,气质儒雅。
  宋书婉牵着令恬一起迎上去, 令文森温柔地吻了吻妻子。
  两人的感情静水流深,十几年后依然如此。
  令恬唇边绽出浅浅的梨涡,像小时候一样,仰头看着令文森:“爸爸,你回来啦。”
  “恬恬, 今天乖不乖, 有没有想爸爸?”令文森弯腰,抱起小小一只的女儿,毫不费力就把她高高地举过头顶。
  被父亲举高高, 对小孩子来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令恬小时候曾无数次被令文森这样举高高。
  后来,她渐渐长大, 令文森便不再抱她了。
  令恬心理虽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但被父亲高高举起的这一刻, 依旧快乐得像一只小鸟, 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下一秒,她的眼眶却忽然有点潮热。
  如果没有遇到过傅沉砚,那么重新回到父母都还年轻,还能把她举高高的小时候,无疑是一件幸福的事,令恬会欣然地接受这一切。
  但她的心已经留在了十六年后,她好想傅沉砚啊。
  那个小少年,是他,又不是他。
  她惶惶不安,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十六年后,也不确定他以后还会不会爱上她。
  吃过晚饭,令恬让宋书婉给傅家打一个电话,她想邀请傅沉砚明天来家里玩。
  傅氏主宅。
  佣人来叫傅沉砚去接听电话时,他刚把那颗星星糖藏到枕头下,准备关灯睡觉。
  今晚没有饭吃,早点睡觉就不会饿得那么难受。
  赵月姿对他充满敌意,让他进了傅家,也不可能让他好过。
  他身上流着傅家的血,在傅家的地位,却和佣人差不多。
  即便如此,傅沉砚还是觉得,傅家比何家村好太多了。
  他不用再无故遭受那个酒鬼舅舅的打骂,还有了自己的房间,虽然窄小,但总比睡在柴房好。
  而且,傅柏元给他安排了学校,他可以去上学了,不用再像以前在何家村那样,只能躲在村里泥土房改造成的教室外面偷学。
  佣人只说让他去接电话,没说是谁找他,他也没有多问,跟着佣人一起去客厅。
  宋书婉打的是傅家的座机电话。
  何家村太穷,太偏僻,在手机已经开始盛行的年代,何家村还是只有村长家里有一部座机电话。
  傅沉砚从未使用过这种通讯工具,但平时见人用过,知道是要把电话放到耳边的。
  他刚把电话刚贴到耳边,电话里就传来了带着稚气,却又甜得像糖一样的声音:“阿砚哥哥,是你吗?”
  傅沉砚一听,马上就认出来,是那个给他糖的糯米团子。
  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他略微沉默,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电话那头的糯米团子顿时开心起来,语调轻快:“你吃饭了吗?”
  佣人站在一旁看着,傅沉砚微微攥紧了电话,低声说:“吃了。”
  令恬的声音软软糯糯的:“那我给你的星星糖吃了吗,甜不甜呀?”
  傅沉砚:“甜。”
  她显然更开心了,轻轻地笑起来,然后稚声稚气地嘱咐:“你的手指受伤了,记得一定不要碰水。”
  这样的关心让傅沉砚很不习惯:“嗯。”
  令恬又说:“阿砚哥哥,你明天来我家玩,好不好?”
  傅沉砚抿了一下唇,说:“不好。”
  令恬:“为什么呀?”
  现在是刚放暑假的时间,又不用去上学。
  傅沉砚沉默着没有回答,他想到那个回何家村探亲的女人。
  如果所有的善意都是暂时的,将来会被收回,那他宁可从来没有得到过。
  她一时心血来潮,无缘无故对他好,将来也会突然讨厌他,嫌弃他。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被拒绝了,令恬并没有生气:“好吧,你不想来我家也没关系,那我明天去傅家找你玩。”
  傅沉砚没有说话。
  傅家由不了他做主,她要来,他没有资格阻拦。
  令恬只当他默认了,期待地说:“阿砚哥哥,那我们明天见啦。”
  傅沉砚默不作声地把电话交给佣人,离开客厅,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子。
  他从枕头下摸出那颗星星糖,放到鼻尖下闻了闻,香甜的气味钻进鼻腔里,很诱人,但他舍不得剥开吃掉。
  想着那位小公主明天会来,他把糖重新放回枕头下,起身离开房间,去后院摘了一些细长的草叶回来。
  他坐在床边,开始用那些草叶编东西。
  第二天早上,令恬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停留在十六年前。
  还是小小的手,短短的腿,肉嘟嘟的脸,没有任何改变。
  令恬难过了一会儿,稍微让她感到一点欣慰的是,今天又可以见到十二岁时的老公了。
  吃过早餐,令恬撒娇让宋书婉带她去傅家。
  这一年,令家还未开始败落,宋书婉和赵月姿有些交际往来。
  到了傅家,趁着两个大人在闲聊,令恬悄悄溜开,让一名佣人带她去找傅沉砚。
  这名佣人令恬看着眼熟,多打量了几眼后,惊喜地叫了一声:“秦姨?”
  这时候的秦姨还十分年轻,三十五岁左右。
  秦姨惊讶地看着她:“恬恬小姐,你认识我吗?”
  令恬笑着点点头,她惦记着傅沉砚,没有多说什么,让秦姨带她去找人。
  她是傅家的贵客,秦姨不敢怠慢,带她到傅沉砚住的屋子,没见到人。
  令恬打量着眼前小得只容得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还没有令家一个洗手间大的房间,心里一阵酸涩。
  秦姨问了其他的佣人,打听到傅沉砚的去向,微微皱眉。
  被叫到傅予墨那边去了,肯定没好事。
  秦姨带令恬找到傅予墨住的院子,书房的门打开着,从里面传来几个大孩子的哄闹声。
  令恬心里升腾起不详的预感,一走进门,就看到傅沉砚被傅予墨的几个小跟班摁住,像放血一样,从傅沉砚的指尖挤出鲜红的血,往一个颜料盘里滴。
  目睹这一幕,令恬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想也没想地冲过去,使出吃奶的劲用力推开傅沉砚身边的人。
  她抓着傅沉砚的手,气得发抖,平时软萌的小猫咪现在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红着眼睛瞪他们:“你们在干什么?!”
  傅沉砚看到她,原本阴戾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下来。
  令恬虽然凶巴巴的,但这么小一只,又是女孩子,没有任何威慑力,几个男孩子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傅予墨看了她一眼,记得她是令家的,轻飘飘地说:“没看到我在画画?红色颜料没有了,借他的血来用用怎么了。”
  用人血来做颜料?!
  令恬感到十分匪夷所思,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些小孩子,一个个都不过才十岁左右,怎么可以这么坏?
  原来,傅予墨的坏从小就有迹可循,已经坏到了骨子里,不然也不会在十几年后,因为对她爱而不得,就把令家弄到破产!
  秦姨看不下去了,皱眉说:“二少爷,你要画画,我现在就去给你拿新的颜料。”
  “我还画个屁,晚上爷爷问起来……”傅予墨把手里的笔一扔,指着傅沉砚,“我就说,是他偷了我的颜料,害得我画不了画。”
  令恬浑身血液逆流,小脸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拉着傅沉砚就往外走。
  “阿砚哥哥,我们走,不要理他们这些坏蛋。”
  傅沉砚顺从地跟她一起离开。
  走出傅予墨的院子,令恬停下来,抓起他的手查看,他的指尖已经止血了,但还能看到被针扎过的痕迹。
  十指连心,他该有多疼。
  令恬喉咙哽噎,鼻腔里酸得厉害,仿佛是她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眼泪不要钱似地往下掉落。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见她又哭了,傅沉砚微微一顿,收回自己的手。
  泪眼迷蒙中,令恬看到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
  令恬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定睛一看,是一只用草叶编成的蚱蜢,还挺像真的。
  傅沉砚轻声哄她:“这个给你玩,别哭了。”
  他身在豪门,却什么也没有,只会编这个,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眼前的小女娃生得粉雕玉琢,傅沉砚刚把草蚱蜢送到她面前,突然就后悔了。
  她是锦衣玉食的小公主,家里一定有很多有趣的玩具,草蚱蜢这种粗糙的小玩意,应该会被嫌弃的吧。
  何况,女娃娃都喜欢可爱的,漂亮的东西,蚱蜢的样子太丑了。
  这种草蚱蜢,都是何家村里那些男孩子才会喜欢玩的。
  在被嫌弃之前,傅沉砚把草蚱蜢收了回来。
  这时,令恬却伸手过来,从他手里拿过那只草蚱蜢,小心翼翼地捧在白嫩的手心里,眼睛红红地问他:“阿砚哥哥,这是你自己编的吗?”
  傅沉砚点头:“嗯。”
  令恬破涕为笑,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草蚱蜢,唇边绽出两枚小梨涡。
  她抬头看着傅沉砚,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你好厉害啊,竟然会编这个,像真的一样耶,我太喜欢啦!”
  傅沉砚第一次被这样夸赞,目光微动,耳根隐隐有点泛红。
  何家村的男孩子都会编这种草蚱蜢,没什么厉害的。
  她给他的那颗星星糖,糖纸上印着他看不懂的外国字,一看就是很贵的零食,而他只能还她一只连一分钱都不值的草蚱蜢。
  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喜欢,傅沉砚看着她梨涡浅浅的样子,心里也隐约觉得有些高兴。
  令恬忽而说:“阿砚哥哥,你可不可以去我家住一段时间?”
  留在傅家,会被傅予墨他们欺负的。
  虽然令恬知道,用不了多久,傅沉砚的身份就会被正式公开,他会被当成傅氏集团的继承人来培养,养尊处优,再不用像现在这样低微,任人欺负。
  但她还是很心疼,不舍得让他再多受一天苦。
  傅沉砚:“去你家住?”
  令恬点点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阿砚哥哥,我好喜欢你,想每天都能见到你。”
  这完全是她发自内心的话,没有一个字作假。
  谁会不希望被人喜欢呢,尤其是极度缺爱的人。
  傅沉砚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他不知所措,面上却依然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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