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入睡——慕吱【完结】
时间:2023-03-24 10:55:23

  她怏怏地垂着头, “我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 你陪我去看看奶奶。”
  齐聿礼:“嗯。”
  南烟换衣服的时候, 齐聿礼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走到工作室外,接了电话:“爸。”
  齐白瑜说:“这段路前面出了车祸,我和你妈可能会到的有些晚。”
  齐聿礼揉了揉眉,“爸,今晚的饭可能吃不了了。”
  齐白瑜:“为什么?”
  齐聿礼半垂着视线,刚才老太太认错人的行为,再一次浮现在他脑海。万万没想到,谋划了这么久的事,因为这而打乱。但也无可奈何,生老病死,是最无能为力的事。
  他无法埋怨,也无从责怪。
  “您去老宅吧,我待会儿和爷爷说一声,爷爷他清楚具体情况,让他和您说吧。”
  很多事情有迹可循。
  南烟为什么突然回国。
  她回国之后的行踪轨迹干净得不行,除了医院,哪儿都没去。
  齐聿礼让人去医院询问过。
  那家私立医院是霍氏出资办的,所以齐老爷子和沈老太太的私人医生都是那儿的,自己的地盘,好办事。可是再好办事,齐聿礼也没在医院查到些什么——医生也有自己的原则,不会随意泄露病人的隐私。
  所有的事情都太正常了。
  近乎诡异的正常。
  再细想。
  齐老爷子嘱托齐聿礼,多帮衬点沈老太太。
  当时齐聿礼不以为然,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而且后来,齐老爷子和沈老太太见面之后,突然把婚约提前。肯定是害怕沈老太太病发,身体不好,又认不清人,想趁她还清醒时,让南烟早点结婚。
  人活到这个年纪,与其说对生活还有盼头,倒不如说是对儿女的生活还有盼头。
  沈老太太只盼望南烟的生活,幸福美满。
  一切真相大白。
  ……
  南烟换完衣服后又在换衣间坐了许久。
  久到齐聿礼两通电话打完,进去找她,她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双眼失神,放空地盯着某处,整个人像是被抽干神智。
  齐聿礼的视线自上往下,落在她攥的发白的指骨上,他伸手,一根一根手指给她拨开,和她十指相扣。
  空气里是漫长无声的无助。
  过了许久,南烟长叹一口气,嘴角扯起一抹笑,脸上神情却是与笑没有半分关系。
  她看向齐聿礼,“我好了,我们去找奶奶吧。”
  齐聿礼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嗯了声。
  到沈老太太住的卧室,却发现回来拿玉镯的沈老太太这会儿正躺在床上睡觉。
  谁也不知道她醒来会发生什么。
  南烟小心翼翼地合上门,突然往齐聿礼的怀里钻,瓮声瓮气地说:“要抱抱——”
  齐聿礼好笑,都已经抱上了,还要抱抱?
  南烟把头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晚饭好像没法吃了。”
  齐聿礼:“嗯,我让我爸妈去爷爷那儿了。”
  南烟:“你怎么和他们说的?”
  齐聿礼:“爷爷会和他们解释的。”
  南烟格外的黏人。
  死活抱着齐聿礼不肯撒手,齐聿礼把她抱回屋了,她也靠在他身上不挪开。
  齐聿礼挑了挑眉,“要吃晚饭了,你不饿吗?”
  南烟双手环在他后颈,“不饿,我想和你说说话。”
  齐聿礼闲声:“说什么?”
  南烟:“奶奶生病的事。”
  话音落下,耳边传来意味不明的一声笑。
  南烟登时心一慌。
  齐聿礼嗓音清冷,辨不出什么情绪:“瞒了这么久,发现瞒不下去了,才打算和我交代?”
  南烟听得头皮发麻,“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奶奶生病这件事,不能外传。外头想要收购锦琅府的人那么多,要是被其他人知道这事儿,锦琅府一时间群龙无首,外头的人趁机收购锦琅府怎么办?”
  “不能外传,”齐聿礼揪着这四个字反复咀嚼,饶有兴致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是外人?”
  “我没有那个意思。”南烟懊恼地咬了咬唇,“我怕你以为,我是因为奶奶生病,所以才想和你尽早结婚的。”
  不是吗?
  不是因为想要借他的权和势吗?
  不是觉得,她和他订婚,外面那些觊觎锦琅府的人,都会忌惮他,不敢趁虚而入吗?
  没有人比她更擅长,先发制人了。
  也没有人比齐聿礼更懂南烟。
  齐聿礼向来都不拆穿她这些小把戏。过家家似的小把戏,他懒得拆穿。
  南烟说完那些话后,心跳难平,心虚地不敢看他。
  “三哥?”她试探性地叫他。
  “嗯,”齐聿礼神情寡淡,给她回应,“以前或许是外人,但现在我是你未婚夫,有什么事都和我说一声,别瞒着我。”
  南烟见状松了口气,“不会的,以后我什么事都和你说。”
  齐聿礼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压了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眸色是晕不开的墨黑。
  哄好南烟这边,齐聿礼又得回齐宅给个交代。
  他走的时候,南烟还在捧着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喝,神色淡然,没有任何异样,“那你今晚还回来和我睡觉吗?”
  平平淡淡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期望。
  好像回来也行,不回来也行。
  齐聿礼:“你想我回来陪你睡吗?”
  “想啊,”南烟说,“你回来陪——睡吧。”
  她刻意加重了“陪.睡”这两个字。
  堂堂齐三少爷,齐家的未来掌权人,硬生生被她说成了一个陪.睡的。齐聿礼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气压低了几度,凉声:“我不介意陪你从晚上睡到白天。”
  他也刻意加重了“睡”这个字。
  南烟意会过来——做一晚的意思。
  她脸一红,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死变态。”
  死变态靠在门边,愉悦地抬起眉骨,说出来的话简直将变态这词演绎的淋漓尽致:“变态晚上还回来陪.睡,记得别锁门。”
  南烟:“我要加三道锁!”
  见她心情和以往差不多了,齐聿礼才前往齐家老宅。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容屹的电话。
  容屹开门见山:“三哥,出来喝酒。”
  车窗外霓虹灯忽明忽暗,齐聿礼的脸藏在明暗交织中,更显得冰冷阴鸷。
  齐聿礼阖上阖眼,脖颈往后仰,“不去。”
  周五晚上一直到周日晚上,齐聿礼都和南烟在一起。兄弟间都知晓这事儿。
  容屹孤家寡人,经常约他们哥几个,但也很识相,每到周末都会避开齐聿礼,因为怕打扰齐聿礼和南烟难得的独处时光。
  “我很无聊。”容屹说。
  “大哥呢?”
  “他陪他家小公主去了。”
  “商二呢?”
  “我刚给二哥打了个电话,他说他要陪人看电影,”容屹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而且手机那边传来了女人的声音,难以置信,二哥身边竟然还有我不认识的女人。”
  齐聿礼:“可能是他哪个堂妹。”
  容屹:“不是,二哥说,是我不认识的漂亮女人。”
  齐聿礼:“……”
  容屹冷漠无比:“女人就女人,还加个’漂亮’,三哥,你说二哥幼不幼稚?”
  齐聿礼淡笑:“你还计较这个,你不觉得你也很幼稚吗?”
  容屹沉默了。
  电流声滋滋作响。
  车子驶离闹市区,杂音顿消,连光都静了下来。
  沿途灯带拉扯出一条璀璨星河,星河的尽头,是灯火通明的齐宅。
  齐聿礼说:“今天没办法过去,我现在有事要回一趟老宅,事情解决完,要回南烟那边陪她。”顿了顿,还是说,“她家里出了点儿事,我真没时间过去陪你喝酒。”
  容屹不是多问的人,见他确实没时间,索性说:“行,挂了。”
  齐聿礼:“好——”
  又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秒,说:“——等等。”
  容屹狐疑:“还有什么事?”
  齐聿礼说:“你要是觉得无聊,过阵子和我去齐氏待一段时间。”
  容屹嗅出了一股改朝换代的气息:“三哥,你终于准备治你家小五了?”
  “什么治不治的,太难听了。”光线晦暗的车厢里,齐聿礼低哑的嗓音,略显阴沉,“齐氏本来就是我的,只是之前没时间接手,最近正巧无聊,想回齐氏看看我家五弟到底养了一群什么人在身边,顺便管教他一下。”
  容屹撇嘴。
  说的倒好听,管教。
  分明就是,打算狠狠地收拾齐云川一顿。
  可容屹最喜欢看齐聿礼收拾人了,三哥的手段是他学不来的阴险毒辣,一招致死。
  容屹无所谓:“你帮我和大哥打声招呼,得大哥同意了我才能去齐氏。”虽然容屹知道是短时间的离开,等齐聿礼把齐氏那边齐云川的党羽都整治的服服帖帖的,他俩就会立马回霍氏。但是霍氏总经理一走走俩,积压在另外二人手上的工作就会加倍。
  齐聿礼正准备说话。
  远处迎面而来一辆车,车灯是嚣张的远光灯,照的这片天都亮如白昼。
  今天开车的是齐聿礼的特助,何银砾。
  何银砾闪着远光灯,对方依旧亮着远光灯,光线没有半分减弱。
  与此同时,对方车速加快,直直地驶来。
  齐聿礼冷笑,笑意是触目惊心的骇人,“踩油门。”
  何银砾一愣,右脚已经碰上刹车了,“齐总……?”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齐聿礼不容置喙:“往死里踩油门。
  何银砾不敢违背。
  对面那辆车,他隐约能看出来,是齐云川的车。
  想到上次两车差点儿撞一起的事儿,何银砾有些犹豫。他怕齐云川那边也像齐聿礼一样心狠,见对方加速,自己也加速。
  两辆车同时加速,拐进大门时毫不避让。
  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两车相撞。
  犹豫之际,两辆车越来越近。
  车厢里响起齐聿礼的嗓音,散发着窒息逼仄的压迫感。
  “我的话很难理解吗?”齐聿礼眼底满是凉薄的寒意,“没有人配让我给他让道,明白吗?”
  何银砾抿了抿唇,“好的,齐总。”
  刺眼强光穿梭过挡风玻璃,何银砾双眼虚眯,而后,眼里扫射出坚决。
  他踩着油门,一脚到底。
  两辆车,拉扯出呼啸风声。
  而后,同时拐弯,一左一右地转,都想驶进齐家院门。
  车速太快,转弯的弧度略大,占地空间就多,以至于,两辆车可过的道路,只能允许一辆车转弯。
  电光火石间。
  空中响起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
  车胎在地面磨出弯折的曲线。
  发动机轰鸣,车后灯照出白蒙蒙的车尾气。
  齐云川坐在驾驶座,懊恼又愤怒地拍下车喇叭。
  “嘟——”
  电话还没挂断。
  通过那边的对话和车开车停的大动静,容屹隐约能猜到什么。
  “三哥,”容屹明知故问,“所以,是谁给谁让道?”
  破天响的刹车声和喇叭声,落在驶入齐家院门的车厢里、落在齐聿礼的耳里,像是失败者羞耻至极的泄愤行为。他唇角往上一勾,脸上戾气横肆。
  “你说呢?他竟然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的竞争对手了?”齐聿礼慢条斯理地甩下三个字,“他、也、配?”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宝宝们。
第二十八章
  显而易见, 外院发生的事,传到了齐老爷子的耳里。
  齐聿礼一进书房,就看到书房里坐着的三个人。
  齐老爷子, 他的爷爷。
  以及, 他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的父母。
  齐老爷子点了枝檀香。
  檀香燃烧,白烟如线般升腾于空中。
  他熄灭火柴,看了齐聿礼一眼, “你非得和小五较什么劲儿?”
  齐聿礼扯了扯颈间领带,头也没抬,懒声道:“上次他差点撞上我的事我都没计较,我对小五已经够宽容了, 但凡他不姓齐,今儿个他的车就得报废。”
  谁说齐聿礼无视血缘亲情,他其实最看重血缘关系了。
  要不是齐云川是他堂弟,刚才他可没那么轻易放手。怎么说, 都得让何银砾倒车, 再挺直直地朝齐云川的车头再撞几次。
  横竖两辆车一起报废。加起来近千万的钱,他压根不放在眼里。
  “上次他差点儿撞上你?”齐白瑜捕捉到关键词, 紧揪着的心口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不是主动找茬的那个,万一小五真出了什么事儿,他爸来找我,我也占理。”
  “……”
  “……”
  沈望月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写着:你儿子就是最大的理, 你个当爹的能不能挺直腰杆, 学一学你儿子的目中无人?
  齐白瑜回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拒绝:不行, 真学不到。
  沈望月无言以对。
  怎么父子之间的为人处世和性格气场,能相差这么大?
  齐聿礼眼眸清淡地睨了眼自己的父亲,继而说:“爷爷,沈老太太的事,您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齐老爷子以手扶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低迷疲惫:“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改变吗?而且我和她提过,她想的是先别说,等到南烟婚事确定之后再说。我知道她是担心,万一南烟的未婚夫知道她这个病,觉得她是个负担,会在娶南烟这事儿上有所迟疑。”
  人老了,身体会有各种小毛病,大脑更是会比年轻时思虑更多。
  父母长辈会觉得自己在子女那里,渐渐成了一个累赘,一个负担。
  齐聿礼的选择非常多,南烟并非是最配得上他的结婚对象,她父母双亡,南家早已不复当年辉煌,几欲跌出南城豪门圈。而沈老太太又在这种关头生这种无法改善的病,她难免担忧。
  “我不在乎这些。”齐聿礼说。
  “我也是这么劝她的,结果她还是想先瞒着。”齐老爷子叹气,“我当时在想,万一南烟要是和老六订婚可怎么办?老六那小臭崽子,连我的身体状况他都不关系,怎么可能会照顾碧华?还好,南烟的未婚夫是你。”
  齐聿礼面无表情:“我也没有很在乎你的身体状况。”
  齐老爷子笑眯眯:“你最在乎了,你巴不得我生龙活虎,能够天天去齐氏上班,这样你就不用回齐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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