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在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前,傅西庭抓住锁柄,门缝半敞的一刹那,包厢里的对话尽数传了出来。
傅西庭眉头轻挑,立在门口。
“我操.我看见人了。”
钟其淮:“兄弟是不是没骗你,的确好看。”
“那跟你妹比谁更漂亮?”
钟其淮笑骂:“那当然是我们阿窈……行吧勉强平分秋色,但这话别跟傅西庭说。”
“说了干嘛?”
“他还能跟你较真不成。”
偷听到这儿,姜疏宁侧头看向傅西庭。
紧跟着,耳边响起钟其淮轻啧,又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他现在是彻底叛变了,说好谁先脱寡谁是狗……”
“那你这只狗看来是当定了。”傅西庭毫不遮掩自己偷听的行为,拉着姜疏宁往里走,“接了个人,来迟了。”
钟其淮立即起身让座:“姜妹妹来啦。”
姜疏宁有点尴尬。
但想到毕竟是跟傅西庭来的,也不好杵在那儿。
于是她跟钟其淮点点头,又对剩下两人打了声招呼:“你们好,打扰了。”
钟其淮身侧的男人戴了副无框眼镜,头发染成了栗色,稍稍带点儿弧度。他笑着道:“纪衡。”
另一个在他们进门时,坐在单人沙发独自玩扑克,长腿微敞,看着吊儿郎当的。
此时敛起桃花眼中的打量:“唐忱。”
一行人随意落座。
姜疏宁左侧是傅西庭,右侧是单人沙发上的唐忱。
大抵都怕太热情姜疏宁会不自在,坐下后,除却起初钟其淮与她说了两句,几人谈起前些天的收购案。
姜疏宁不太听得懂。
但是能感受到,傅西庭仿若也没有多大兴致。
因为刚坐下,他就浑身放松地往后倚靠,平整的领结此刻有些松散。一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一手落在扶手上。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
姜疏宁的余光迅速扫过。
收回眼,视线角度恰好垂视那份果盘,白色草莓与猕猴桃和车厘子的颜色对比明显。
不料下一瞬,视野中伸出只手。
唐忱将果盘往她面前挪动,刻意抹平情绪的语调有些奇怪:“车厘子挺甜的,尝尝看?”
“谢谢。”
姜疏宁捏了颗送进嘴里,垂下眼缓慢咀嚼。
唐忱并未参与他们的工作,借着水果同她搭上话,随口问:“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姜疏宁老实道:“联森酒会那次。”
“那么早。”唐忱惊讶,“他追的你啊?”
这个问题有点超出范围,姜疏宁正在细细思索,应该要怎么不露声色的,将这件事情翻篇。
傅西庭突然出声:“为什么不说话?”
“就是啊。”钟其淮探头凑近,挤眉弄眼地打趣,“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给我们几个开开眼呗。”
纪衡:“五哥这逼样,肯定是你追的他吧?”
见状。
姜疏宁侧头与傅西庭对视。
觉察出他眼中的戏谑,模样仿若看戏一般的自在,姜疏宁弯唇一笑:“不呢。是他追的我呢。”
“……”
作者有话说:
悲报!只产出九千orz,下章修改完就放上来。
球球作者专栏的预收们and作者收藏多多,感谢=3=
第19章 刺玫
“不呢。是他追的我呢。”
姜疏宁的目光仍旧落在傅西庭的脸上。
听闻这话, 其他三人纷纷露出不信的神色,反而当事人的笑意加深不少。对她轻抬下颌,像在鼓励她继续说一样。
姜疏宁顿了顿, 平静地撤回眼。
面前几个男人, 都是傅西庭的发小。
兴许是想快点解决掉这个麻烦,又或者不想让他们觉得,傅西庭带来的人这么不识趣。
于是姜疏宁开始睁眼说瞎话:“其实是他先认识的我, 那天重新遇见之后,就着了魔似的疯狂追求我。”
“……”
纪衡目瞪口呆。
唐忱漂亮的桃花眼里露出极度高昂的兴致。
而钟其淮,钟其淮彻底愣了。
至于傅西庭是什么反应,姜疏宁压根不可能回头去看, 只能尽量挺直了脊背,姿态落落大方。
“我当然是不可能为了权贵折腰, 但没办法,我不能阻挡一颗爱我的心。”
编到这里。
面对三人毫不遮掩的震惊表情, 姜疏宁的头皮隐隐发麻,但做戏全套这个道理她明白。
因此她接着说:“然后我就答应了。”
“……”
包厢里霎时一片寂静。
谁都能听得出来, 姜疏宁是在胡说八道, 可偏偏配上她这张脸, 就莫名叫人信以为真。钟其淮知内情暂不谈,纪衡反应过来后,也没忍住笑出声。
他对姜疏宁竖起拇指:“你是这个。”
姜疏宁眉眼弯弯:“过奖过奖。”
另一位当事人半晌都没有说话, 钟其淮憋笑看过去, 只见傅西庭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
神色隐晦,也不似生气。
钟其淮愣了愣, 随后笑:“真看不出来, 你这么骚啊?”
“不行吗?”傅西庭抛了下打火机, 似笑非笑地提醒,“这小崽子很会骗人,她说话只能信百分之二十。”
闻言,姜疏宁心头微动。
好在这个话题很快被揭过,钟其淮叫人来收拾隔壁的麻将机,摩拳擦掌:“今天得好好坑傅西庭一把。”
傅西庭:“还是下辈子吧。”
隔壁房间很快整理好,一行人起身朝那边走。
姜疏宁被傅西庭扣住腰,上半身相贴。他语调幽幽:“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编。”
“不是你让我说的。”姜疏宁表情无辜,“况且你都知道我是胡编乱造了,那还跟我计较。”
傅西庭睇她:“这是计不计较的问题吗?”
“不然呢。”
姜疏宁越发迷茫,盯着他瞧。
而后听他压低声音说:“这关乎我的外在形象问题。”
“哦,既然这样——”姜疏宁拉长声调,“那下次别人再问起,我就说是我发了疯的才追上你。”
听见傅西庭哼笑,姜疏宁打趣的话还未出口,通话铃声忽然响起,前面三个纷纷回头。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黎应榕的号码。
眉头轻蹙。
姜疏宁下意识往胸前压来,松开傅西庭说:“你先去吧,我接个电话。”
不知道傅西庭有没有看见。
他的情绪淡淡,交代道:“快点。”
等到走廊空无一人。
姜疏宁握紧手机折回刚才的包间,抵住门走到窗边,这才敢接通响铃不止的电话。
“有事吗?”
“我是不是不该这时候打来?”黎应榕一如往常的温润,缓缓问道,“怎么这么久才接,在忙吗。”
两人这段时间没有联系。
黎应榕仿若消失在了她的世界,从未出现过。眼下突然打来电话,倒让姜疏宁有些急迫。
“你直接说吧。”
“说什么?”黎应榕笑,“爸爸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前些天见到小予了吗?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姜疏宁面无表情:“让她离戚灵远一些,否则再有下次,我不确定自己会做些什么。”
“好,我一定答应你。”黎应榕嗓音轻柔,“联系你其实是因为你妈妈。她最近不是很好,如果有时间的话,你最好亲自去看看她。”
姜疏宁察觉出奇怪:“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
“她的事情你为什么知道。”
像是发觉这话有些不对,黎应榕闭口不再提。
姜疏宁抿唇,按断电话给姜曼枝拨过去。
那头接起,惊喜声才发出一半,姜疏宁开门见山地质问:“你又去联系黎应榕了?”
“……”
她嗫嚅半天憋不出字眼。
姜疏宁声线发冷:“你可别忘了,之前求我帮你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
那天黎夫人刚刚小产。
姜曼枝走投无路之际找到姜疏宁,让她去求求黎应榕。起初她压根没想过趟浑水,是姜曼枝口口声声发誓,风波结束就与黎应榕断绝往来。
他们纠缠这么多年。
难得听姜曼枝说这样的话,她又哭的悲切,一双眼如同被水洗过,脆弱不堪。
姜疏宁终是生出恻隐。
姜曼枝:“我没有忘!真的,我也没有主动联系过。”
“那他怎么会知道你最近不好?”姜疏宁语气发重,“上次我说让你去找他,你找了吗?”
姜曼枝声音细锐:“没有!”
“你最好是。”姜疏宁沉默良久,才缓下情绪问,“最近又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姜曼枝:“有点失眠。”
闻言,姜疏宁懒得多管。
她被这两通电话搞得心浮气躁,一边说结束语,一边拉开门往出走。
先迈出的右脚一滞。
姜疏宁看见了两步开外吸烟区的傅西庭,呼吸声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拍,她掐断通话。
提步走过去。
“不是打麻将的吗?”姜疏宁挥了挥轻薄的雾,打量他,“怎么出来了。”
傅西庭肩头倾斜倚着墙面。
眼眸微眯,意味难辨的眼神尤为疏淡。
姜疏宁心头一跳。
两步走到傅西庭跟前,伸出手。
与此同时,他也抬手捏住姜疏宁的下巴,稍稍用力,就把她的脸掰正,四目相对。
姜疏宁的心跳猝然加快。
后背抵住墙面那一刹,姜疏宁唇角紧抿,冰凉的触感侵袭她的肌肤,战栗四起。
“怎么了?”姜疏宁紧张地问。
傅西庭一声不吭。
手往下滑,侧头吸了口快要燃尽的烟,而后手掌将她死死摁在墙上,带着烟味的吻强势地渡了进来。
辛辣的呛口感涌入。
姜疏宁按着傅西庭的胸,用力地推拒,咳嗽与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加上他不由分说的吻。
唇舌被搅动,姜疏宁的眼尾溢出泪。
傅西庭丢掉烟头,覆上她的耳根轻轻摩擦。
亲到姜疏宁换不过气时。
傅西庭退开,呼吸发沉,看着大口喘气的姜疏宁说:“怎么就是学不会换气呢?”
“……”
姜疏宁睁眼。
出门前梳好的低丸子头散乱开,睫毛沾着水汽,嘴角的口红被傅西庭吃掉一半,仅剩的牢牢黏在下唇。
气闷的感觉好受了些。
下一瞬,傅西庭又倾身吻了上去,含糊道:“惩罚。”
他的吻技很好,把姜疏宁带动的头脑发昏,几乎瘫软地靠在傅西庭怀里,压根没听清那两个字。
直到远处的包厢门忽而打开。
姜疏宁清醒过来。
牙齿磕碰到傅西庭的唇,动作停顿,后者闷哼一声缓慢地站直,眼神似有责备。
“……”
姜疏宁大脑发懵,下意识去摸他:“不疼吧?”
傅西庭:“我咬你一口试试。”
说到这儿,姜疏宁往后缩了缩。脖颈贴上冰凉的墙砖,不等她一个激灵躲开,傅西庭的手隔了上来。
“接完电话了?”
姜疏宁避开眼点点头:“我妈打来的。就……因为要出去几天,我跟她说了声。”
怕傅西庭继续追问,姜疏宁主动问:“你怎么出来了呀?”
“有点闷,出来抽根烟。”傅西庭说,不动声色地又把话题绕了回去,“你跟你妈妈关系不错?”
姜疏宁心头隐隐无奈。
由于紧张,她下意识掐住手心:“以前还好。现在我们不怎么联系的,各过各的。”
“是吗。”
傅西庭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信了还是没信。
只是他注意到姜疏宁的动作,片刻后,伸手握住她的,力道轻缓地捋开几根手指。
两人同时看向她的掌心,白净泛红的嫩肉上,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好几个指甲印。
多说多错,姜疏宁闭嘴不再吭声。
傅西庭的指腹刮过那些印记。
沉默须臾,他才不动声色地吐出浑浊郁气,嗓音平淡:“没别的事。出来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跟他们待着不适应?”
“……”姜疏宁愣住,“也还好。”
傅西庭嗯了一声。
手指滑入她的掌心,两手相贴,他拉住姜疏宁的手:“那就回去了,小骗子。”
姜疏宁稍微落后一步。
安静地看着傅西庭的后脖颈,与皮肤连接处的头发被打理的尤为干净,黑白交衬,看上去莫名的禁欲。
难道他出来。
真的只是为了问这件事?
姜疏宁的耳边环绕起那最后三个字。
小骗子。
称呼宠溺又缱绻。
姜疏宁回握住傅西庭的手。
而走在前面的人,脚步微顿。
掌心的温热源源不断的在相连处彼此交换,姜疏宁收紧自己的五指,牢牢扣住对方的手。
唇畔不自知地扬起笑。
-
资本家打牌下的筹码是姜疏宁想不到的大,加上傅西庭许久没有赴约,钟其淮抱着狠狠宰他一笔的想法,极为幼稚的每场都超级加注。
起初他还能赢个几.把。
直到姜疏宁上场,原以为的菜鸡竟是黑马。玩到最后,钟其淮盒子里的筹码全都堆到她面前。
第二天一早。
H家的线下专柜员带着人,将当季刚刚上新,还未展示的五款限量新包连夜提货,安全送到了奥森花园。
起因是昨晚结束前。
唐忱与纪衡打了平手,傅西庭赢得最多。于是钟其淮阴阳怪气道:“你俩今天这手气够可以的啊。说吧,想要什么?”
“我就不要了。”
傅西庭的指尖捏了块五条随意转动,散漫道,“倒是上周给钟向窈买的那几个包我看挺好,你就再买一份吧。”
没成想他的速度这么快。
傅西庭去上班时,姜疏宁靠在旁边柜沿问:“他买这些,你回头是不是得还一笔?”
“不用还。”傅西庭说,“下次他带女伴再买回去就是。”
姜疏宁感慨:“你们真会玩。”
等傅西庭去上班。
姜疏宁看了看时间,感觉还早,便将沙发的几个盒子原封不动地搬进了衣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