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住过来前,傅西庭让人把东侧杂物间改成了衣帽间,只是姜疏宁的衣物并不多,于是始终空置着。
姜疏宁一直没有好好看过。
直到眼下。
她将包包放进玻璃橱柜,认真环视四周,才发现原先空荡荡的柜子,正在被一点点填满。
幽静的空间,推拉衣柜门的声音极为明显。
姜疏宁忽然看到什么,转身走了两步,弯腰蹲下,伸手去探黑色鞋盒里的那双红色细高跟。
是双崭新的鞋。
应该是傅西庭刚挑的。
因为他似乎非常喜欢,姜疏宁穿正红这个颜色,之前那次拍卖会,傅西庭选中的高定裙也是这样。
大概是知道她今天会看到。
所以鞋盒盖立在一边,每一格玻璃柜装的乳白色展示灯打在鞋面,布灵布灵带着细闪。
很好看。
但她知道,其实自己并不适合。
姜疏宁拿起一旁的防尘袋,轻轻挡在鞋子上。
而后盖好了盒盖。
这些东西并不属于她。
高定礼服也好,钻石项链也罢。总有一天,姜疏宁都得尽数还回去,再随之悄悄离开。
哪怕之后的算计并不成功,她也无法留在傅西庭身边。
思及此,姜疏宁的心情略微茫然。
拉上衣帽间的门,她在走廊里停留片刻,回到房间,简单梳了个低马尾,换上黑色外套。
姜疏宁拎着昨天早起去买的东西,走到门口,摘下玄关处的鸭舌帽,扣在了发顶出了门。
因为墓园跟这边还有点距离。
姜疏宁提前叫了车,刚下楼就能走。
半小时后。
出租车停在墓园门口,姜疏宁熟练地登记了名字,跟保安大爷打过招呼,循着石子路一直往前。
走到尽头,眼前出现一条很长的大理石台阶。
姜疏宁沉默无声地往上走。
一直到中间路段,左拐了将近三十米,姜疏宁停在一座只写了“喻溓”的墓碑前。
这是她八岁前的继父。
姜疏宁半蹲下,抬头看着照片里的男人。
那是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只可惜她对幼年时的记忆有限,后来一场高烧,能想起的更是所剩无几。
只记得,他身上有让姜疏宁感到安全的味道。
喻溓的胳膊很有力。
能够轻而易举的把姜疏宁单手举起,她坐过他的肩膀,骑过他的背,别人家女儿应该有的。
喻溓都给了她。
可姜疏宁从没想过,那样的日子会姜曼枝的自私而毁掉。
以至于葬送了喻溓的性命。
或许是这些年始终过得不快乐。
姜疏宁看着看着,眼圈明显的红了起来。雾气在眼眶里弥漫开,却始终没有聚成泪珠滑落。
正午的日头有些大。
阳光拉扯着姜疏宁的影子,在风里摇摇晃晃,她抬起胳膊抹了把眼睛。背景虚化,看上去有些脆弱。
过了好长时间。
姜疏宁才低不可闻地喊:“爸爸,要是你在就好了。”
……
离开墓园刚十二点。
姜疏宁走出大门,恰好有辆出租车下客,她过去问了问,随后坐上了后排。车内味道有点大,像是上个乘客留下的辣椒油的味道。
姜疏宁起初没有在意。
等走了小半段路程之后,一股汽油裹着辣椒的奇怪味道愈发严重,在车后座回荡。
而且她此时本来就情绪低落。
味道冲的人想吐。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姜疏宁侧身靠在玻璃上,迎面吹来的冷风也丝毫没能缓解她的难受。
眼看离奥森花园还有将近二十多分钟。
姜疏宁强忍下不适,颤着手指翻出傅西庭的聊天框,发送几个字后,对面很快发来地址。
司机按照姜疏宁的要求换了道。
很快停在了明盛门口。
付了钱,姜疏宁按着绞痛的胃迅速下车,像是再多呆一秒,就要压不住那股恶心感。
她忍得头晕眼花,刚推开门,一只脚还没落地站稳,就扒着车窗险些摔了下去。
惊呼还没出口。
一只像喻溓那样,极其有力的胳膊揽住了她。
铺天盖地的雪松香压迫。
姜疏宁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与此同时,头顶落下傅西庭又惊又怒的斥责声:“你是怎么看路的?”
“……”
姜疏宁眼皮动了动。
下一秒,她扶住傅西庭的手腕站好。强烈地想要拥抱的情绪侵占整个大脑,不想去看周围有谁,也不想顾忌眼光。
姜疏宁伸手。
掌心上移环住他的腰,脸埋进他身前。
好闻的气息彻底替换了那股味道。
姜疏宁闭眼,很轻地松了口气。
耳边是傅西庭格外稳重的心跳声,此时加快了些。她收紧双臂,喻溓忌日与返程晕车令她双倍难受。
姜疏宁感觉自己好累。
帽子在下车时跌落在地,姜疏宁偏过脸,额头在他侧脖颈上蹭了两下。察觉到傅西庭身上,有与喻溓如出一辙的安全感。
姜疏宁有点难受,也有点想哭。
于是她几乎毫不遮掩地,说了实话。
“我就是有点想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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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应该是中午12点,如果没有就下午,我尽量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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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档想开《退后》这本火葬场,也求求收呀。
苦手待改的文案:
“你别退后,我不再往前就是。”
——陈越舟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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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阮心琢终于告白成功。
她倒追竹马陈越舟好多年,终于在生日前夕,得来了对方的一个许愿作为礼物。
于是在生日蛋糕前,她虔诚闭眼:“希望陈越舟做我男朋友。”
许愿成功。
阮心琢从青梅挂件变成了小女友挂件,满心满眼都是陈越舟,这段恋爱谈的众人艳羡。
没人想到这枚挂件会消失。
直到那次陈越舟参加校篮球赛,阮心琢躲在墙角预备给对方惊喜,却不料听见他朋友问:“怎么突然答应了?”
陈越舟:“觉得烦。”
他没提名字,可阮心琢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阮心琢清醒地提出分手,申请了国外学校走的迅速又彻底,甚至隐隐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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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毕业回国,两人在聚会上偶遇。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长成男人,将她堵在通道口,神色失态地追问她这些年去了哪里。
可阮心琢早已不是从前喜形于色的少女,眼中倒影也再无对他的半分留念。
她笑着退后:“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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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爱他,风也好,雪也罢。
陈越舟都是她的心头好。
直到后来不爱了,口是心非的人才学会说真话。
- 甜妹×酷哥
* 青梅竹马/追妻火葬场
第20章 刺玫
傅西庭是看合同时收到消息的。
聊天软件叮咚作响, 他工作期间从不看手机,今早走得急,忘了开启免打扰。
于是一边翻页, 一边捞过手机, 准备打开静音。
可突然间,屏幕上的名字让他停下动作。
姜疏宁:【你公司地址】
傅西庭很快回复过去,思考片刻, 打了内线让郑恒进来:“你去问问,姜疏宁这会儿在哪?”
等郑恒出去。
傅西庭的手指点上通话键,又在隔空一厘米的地方停顿,他低垂的睫毛落在下眼睑。
阴影一片。
想到姜疏宁现在或许在来的路上, 傅西庭就莫名坐不住。
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文件。
两分钟后,傅西庭捞起椅背的西服外套穿上, 拉开办公室的门往出走。
郑恒的电话还没拨出去。
一看傅西庭出来,惊的赶紧站起来解释:“老板, 刚才我在看报表,现在马上打。”
“不用。”傅西庭挽好袖口, “我下楼一趟。”
郑恒放下听筒, 绕出办公桌跟上去:“是姜小姐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吗?要不要我去处理。”
电梯门打开。
郑恒的话加剧了傅西庭心头的疑问, 他快步入内,按下一层数字,眉心微敛:“没事。”
电梯间内静谧悄然, 傅西庭的视线紧盯楼层显示屏, 数字层层降低,直到显示一层。
两扇门刚缓缓往旁边挪动。
傅西庭抬步走出去, 步履匆匆, 带着大厅里的风, 掀起了他敞开的外套衣角。
这会儿正好是午饭时间。
有的员工不在公司餐厅吃饭,会穿过大厅出去吃,此时瞧见傅西庭,纷纷往两边让开。
明盛的员工对傅西庭印象是很好的。
俊朗多金,私生活干净,虽说在公司时常冷淡一些,但也抵挡不住他们对傅西庭手起刀落决策时的崇拜。
人类大多慕强,精英人士也这样。
于是看到傅西庭这样匆忙,一众人都起了好奇心。
胆子大点的,甚至远距离窥探。
自动感应的玻璃门往两侧滑开。
傅西庭大步走出,看见不远处路边停了辆出租车,他眼眸微凝,下一瞬迈大步子迎上去。
只是还没走近。
车后座极其突兀地被人从里面推开,紧跟着,一道身影踉跄地朝马路边扑去。
帽檐勾住车门沿,掉落时,头发也同样吹散。
傅西庭的瞳孔微缩。
几乎脚下带风,彻底忽略周遭多少人在偷看,在姜疏宁摇晃摔倒之际,他飞速倾身将人接住。
左膝盖重重撞在石墩上。
一股酥麻全身的酸疼感,透着骨缝窜进去,进而膝盖骨仿若磕碎的错觉痛觉袭来。
傅西庭蹙眉。
但转眼看到面前人的姿势,惊吓大于痛感,无法否认他出了一身冷汗:“你是怎么看路的?”
姜疏宁的睫毛颤了颤。
傅西庭缓慢直身,双手捞起她的腋窝,将人从车内拖出来。
这全套动作迅速到晃眼。
比遇险时,求生本能还要快得多。
郑恒全都看在眼里,视线扫过傅西庭沾上灰尘的干净西裤,默不作声地弯腰捡起姜疏宁的鸭舌帽。
等再起身,姜疏宁已经钻进了傅西庭怀里。
郑恒酸不拉几地背过去。
傅西庭诧异垂眼。
怀里的人慢慢偏过脸,细微动作眷恋十足地轻蹭他的脖子,而后听见她说了句。
“我就是有点想你。”
傅西庭睫毛轻微颤动。
一股温热细流缓缓涌入心口,积年累月无波无澜的内心,今天生出波动。仿佛有只手拂过水面,带起波澜。
他的气息变得滚烫。
过了会儿。
那阵宛若被注入麻醉的战栗感消退,傅西庭的声音有点哑地问:“你转移什么话题?”
“没转移。”姜疏宁紧搂住他,“我说实话呢。”
至于是真是假,傅西庭没有细究。
感受到她僵硬的后背逐渐柔软,他才缓声问:“早上我走的时候,你怎么没说中午要来?”
姜疏宁嗓音放松:“来查岗。”
“嗯。见面就给我一跪。”傅西庭耿耿于怀,“真是好别致的查岗方式。”
“我是晕车才会那样。”
傅西庭又哦了一声:“所以现在晕车不成,反倒光明正大的在我公司门口,当着或许几百号员工的面,占我便宜。”
说到这儿,姜疏宁从他怀里探出头。
果然如傅西庭所说,公司门口,原本该去吃饭的员工们,各个表情精彩纷呈地望着这边。
一脸吃瓜群众的模样。
见姜疏宁面色僵化。
傅西庭侧过身,挡住她的视线:“现在还想吐吗?”
“不了。”姜疏宁回过神,眼睛弯弯地挽住他的胳膊,“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我就不难受了。”
傅西庭神色复杂地看向她:“我竟然不知道,原来我还有净化空气的作用。”
“……”
“噗——”
背过身的郑恒没忍住,肩头颤动两下,一道极其猖狂的短促笑音发了出来。
姜疏宁早见识过傅西庭怼人的功力。
于是对此时此刻,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她想了想,正要反驳,肚子就咕噜一声,格外明显。
姜疏宁默然。
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傅西庭的脸,自认在进行辩论时,发出这样的声音会非常败兴。
谁知面前的人低低笑起来。
傅西庭盯着姜疏宁的发旋儿看了阵,才垂下眼皮去看她微红的脸。嘴角噙着笑意,抽出胳膊拉住她的手。
转身朝餐厅走去。
姜疏宁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左右打量着公司内部,因为她被傅西庭牵在身边,旁边经过的人,也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明盛的员工餐厅装潢别致。
淡黄色的墙体温柔治愈,两层楼的结构很像市图书馆,左右两侧一共十五个窗口,菜色丰盛。
环境很好,宽敞明亮。
姜疏宁的另只手搭上傅西庭手腕,感慨道:“这餐厅比我大学那会儿的都好,做你们明盛员工真幸福。”
“喜欢这里?”傅西庭侧眸。
姜疏宁点点头。
找了两个靠角落的位置。
傅西庭抽了张纸,把桌椅擦了一遍。
落座之后,他才随口说:“那你以后可以经常来。”
“经常来餐厅?”姜疏宁睁大了眼,“难道我不吃饭,也就都待在这里吗?”
“……”
傅西庭的眼中浮现出难得一见的无语。
他屈起手指,骨节在桌面敲了敲:“我是说可以常来公司。你要想来,我让郑恒在办公室多放张桌子。”
“去你、办公室吗?”姜疏宁稍愣,开玩笑似的讲,“电视里不说,霸总的办公室都存着商业机密。”
傅西庭饶有兴致地弯唇:“怎么,你想试试?”
闻言,姜疏宁凑近:“那我要真的偷了你的机密文件之类,你会报警抓我吗?”
这话模棱两可。
听着像在试探她在傅西庭那儿,如今的份量有多重。而其实,两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