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人被驯化成女人——寒枝阁提笔人【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24 11:24:09

  水月轻笑着摇了摇头,说:“外头冷,小相公还是回屋去吧。”然后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当天晚上,孟流光斜倚在床上看话本子解闷儿,自从球队解散后,他又过回了终日无所事事的生活,虽然是很无聊,但他靠着那股子心气儿,硬是不去找吴二,偶尔从镜花那里听来吴二的消息,他也假装不知。
  镜花推门而入的时候,孟流光抬头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有事儿?”
  镜花踌躇着走到孟流光跟前,笑着说:“小相公还没睡呢?”
  孟流光放下话本子:“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镜花便咬了咬牙,道:“是这样,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表姐的妯娌是在咱府上三小姐身边做事的,她手底下有个小厮这几日不巧生了病,缺人手,所以就想请我过去帮帮忙,小相公您看?”
  孟流光道:“哦,这样啊,那你去吧,反正我这边也没什么事。”
  镜花喜道:“小的多谢小相公了,那小的就不打扰您了。”
  孟流光问:“你什么时候去啊?”
  镜花道:“那边催得紧,小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今晚就先过去。”
  “这么急啊?”孟流光沉默着点了点头,也多少明白了些,便挥了挥手让他走了。
  一连二十天,镜花都没有再回来。
  这日,难得一个温暖的大晴天,孟流光终于走出房门,到院子里散散步,他转了一圈,看见水月蹲在地上洗衣服,他走过去一看,他双手已经被冷水冻得通红。
  孟流光忙道:“快别洗了,你看你的手。”
  水月听见孟流光的声音,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洗,道:“现在镜花不在,这些活儿我要不干,还有谁能干?”
  孟流光道:“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出门,哪儿来这么多衣服要洗?”说着看了一下那些衣服,道,“这不是咱们的衣服啊。”
  水月道:“这是厨房邹大爷的,我给他洗了,他可以给您的饭食里多加一颗鸡蛋。”说着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他的笑容刺痛了孟流光的自尊心。
  近些日子以来,厨房甚至不派人给他们送饭了,每天早晚要水月去取两趟,取来的饭别说丰盛了,根本就是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孟流光怒得不行,每每要去跟厨房理论,都被水月拦下了,他便也赌气不吃,时间一长人都瘦了一圈。可偶尔,厨房会稍微给些好一点的饭食,还会配一两个鸡蛋,孟流光本以为是那些人偶尔良心发现,却原来是水月在默默为他付出。
  孟流光一把将水月的手从冷水中拉出来,他只短暂地碰了一下冷水,就刺得他一激灵。
  他捧着水月的手看了看,说:“别再洗了,不就是颗鸡蛋嘛,我不吃又能咋的?你看你的手,都生冻疮了。”
  孟流光心想自己可真不成熟,人水月比他还小四岁呢,他怎么能让小弟弟为他牺牲付出?
  他拿自己的袖子给水月擦干手上的水,皱着眉道:“不行,你这伤必须处理,咱院里有冻疮药吗?”
  水月心里知道自己应该将手抽出来的,可他的心越界了,他的身便亦步亦趋。
第14章 第十四章
  他淡淡摇头:“没有。小相公,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不过是个奴才而已,以往受过的伤痛比这严重何止千万,这又算的了什么?”
  哪料孟流光执拗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便不能放着你不管。走,我带你去找药。”说着拉着水月出了院门。
  这是他两月来第一次踏出他的小院,在水月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吴府的药房,里面一个老妈妈躺在柜台后的躺椅上假寐,听到声响,微睁开眼瞧了他们一眼,然后又重新闭上了。
  孟流光还算有礼貌,到柜台前道:“您好,请问这里有冻疮药吗?我的朋友手被冻坏了。”
  水月听到“朋友”二字,浑身一震。
  那老妈妈像是压根没听见一般翻了个身。
  孟流光有些无语,正要再问一遍,水月从自己怀中拿出一串钱来摆到柜台上,笑道:“刘妈,有日子不见,怪想您的,这串钱您老人家拿去打酒喝,就当是我孝敬了。”
  刘妈这才半睁开眼瞧了柜上的钱一眼,随手从柜台后拿出半管药膏来扔到柜台上,嘴里道:“最近来拿药的人多,就剩这么点儿了,也就是看在你的面上,换别人我可舍不得给。”
  水月忙千恩万谢地拿上,二人出了药房,与一个小厮擦肩而过。那小厮前脚刚踏进去,后脚二人便听到刘妈热情地说:“哟,这不是新红小哥嘛,来来来快坐,你家主子要些什么药啊?我这就给你拿去。”
  孟流光不由问道:“刚才进去的是什么人?”
  水月道:“他是伺候陈相公的人。”
  “陈相公是谁?”
  水月微叹:“他是二小姐五日前新纳的第十房小相公,相传入府前是销香馆的头牌,近来很是受宠。”
  孟流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暗骂了一声:“看人下菜碟,什么东西!”便提步走了。
  水月跟在他后头,说:“世人一贯如此,先前小相公受宠时,我们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孟流光脚步慢了慢,水月听到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水月惊诧非常,不敢认这句话是给自己说的,可周围又分明没有别人。
  回到房间后,孟流光要给水月上药,水月忙道:“不敢,小相公,我自己来就行了。”
  孟流光道:“你手还伤着呢,怎么自己来?你呀你,你要是真听我的话你就乖乖过来。”
  水月只好走过去,孟流光坐在床边,水月单膝跪在床下,伸出双手。
  水月仰头越界地盯着孟流光的脸,孟流光专心地捧着他的双手给他上药,说:“我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疼你就说。”
  水月淡淡一笑:“不疼。”
  孟流光说:“经过这次的事,我认你这个兄弟了,以后,你别在我跟前左一句下人,右一句奴才的,我听不惯,你也别叫我小相公了,我比你大几岁,要是不嫌弃,你叫我一声孟哥吧。”
  水月点了点头。
  孟流光又问:“对了,你方才那一串钱哪来的呀?”
  水月道:“我略识几个字,平日闲了会替府里下人们写几封家信,换一文钱报酬。”
  “那整整一串,你得攒多久?”
  “三两个月吧。”
  孟流光便道:“经这一遭,倒是提醒我了,以前别人不是送给我很多礼物吗?我们可以把那些东西都换成钱,拿来打点厨房,这样我们不就能吃上热饭了吗?”
  水月问:“你舍得吗?”
  孟流光笑道:“有什么舍不得?这世上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
  水月便笑了。
  孟流光又道:“这几日你先养伤,家里的活儿让我来干,你别看我懒,我以前有段日子也整日干活的,洗衣打扫什么的不在话下。”
  水月忙道:“不行,我怎么能……”他看着孟流光的眼神,说不下去了。
  最后,两方各退一步,决定以后两人一起干活。
  过了几日,又是一个温暖的大晴天,两人准备将被子枕套一类拆下来洗干净,搭在院中晾晒。一起拧床单的时候,水月一用力,手上的冻疮裂开了,他一吃痛,下意识一松手,孟流光便眼睁睁看着刚洗净的床单又掉到了地上。
  水月一见,先是下意识心里一紧,畏惧地看向自己的主子,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孟流光脸上时,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畏惧一扫而空。他的潜意识在告诉他,孟流光跟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不一样,他在他这里可以稍微不那么战战兢兢。
  果然,孟流光的脸上只有一丝无奈,毫无半点怒色,他弯下腰捡起床单,对水月说:“你还是去歇着吧,这些事让我来就行了。”
  水月微微垂眸,掩了眼里的酸涩感动,他说:“你真是一个很不寻常的人。”
  孟流光笑道:“别以为夸我两句我就会一直免费给你干活昂。”说着看了看手中床单,想着反正已经脏了,要重洗,不如玩一玩,于是道,“哎,我以前看武侠小说里面写,有些内功深厚的大侠,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当成武器来用,就比如这床单,沾了水以后就能当布棍来耍,我试试。”
  水月还在蒙圈的状态,孟流光便紧握床单一头,一甩手,将另一头甩了出去,然后在空中挥舞起来,像挥鞭一样划出一个又一个圈,水月刚想劝阻,就被水甩了一脸,怔住了。
  孟流光越耍越开心,水月一看这水已经甩得满院都是了,大冬天的,等会儿结冰了不得打滑啊?便想劝阻,可他不敢靠近孟流光的攻击范围,怕被床单打到,那傻子玩得高兴,又压根听不见他喊话,试了几次无果,毕竟是少年人,水月的气也被激起来了,便从旁边拿来挑水的扁担,刺入床单划出的圈内,缠住床单,往回一拉,才终于止住孟流光的疯玩。
  孟流光压根没看水月在干嘛,还沉浸在自己大侠的美梦里,突然感觉自己的武器被人缠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带着往前一踉跄,地上都是水花,他脚下打滑,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水月忙上前拦住他,二人撞了个满怀,带得水月噔噔噔后退了三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水月环抱着怀中的人,他伏在自己怀里大口喘气,他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近在咫尺。
  水月登时浑身僵硬,他的身子是冷的,他的心却火辣辣燃烧起来。
  他觉得,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汹涌澎湃的感情了。
  所幸孟流光的一个喷嚏惊醒了两人。
  孟流光揉着鼻子站稳了身形,道:“没想到你看着瘦小,还挺有两把子力气哈。”
  水月深呼吸了一口,让自己滚烫的心冷静下来,道:“你快别再胡闹了,担心着凉,这里就交给我吧。”
  孟流光刚想反驳,突然胃部一阵疼痛,他忍不住顿了顿,这段日子他的胃偶尔会隐隐作痛,要说原因,他自然也清楚,饮食作息不规律,又顿顿生冷,他那被娇养了十八年的胃可受不了。
  俗话说,胃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孟流光被这一搅和,也没了继续玩闹干活的心思了,只好转身回了屋子,躺在床上双手捂着腹部,慢慢撑过这阵疼痛。
  谁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胃倒是不痛了,但头却变得昏昏沉沉,中午水月拿来饭让他吃的时候,孟流光一下地,竟突然一阵眩晕,又重新坐回了床上。
  水月一惊,忙问:“你怎么了?”
  孟流光等了等,眩晕过去后,他说:“没事,就是起猛了,有点头晕。”
  水月松了口气:“那就好。”
  孟流光笑道:“瞧把你吓得,哈哈。”
  水月也笑了两声。
  到了晚上,孟流光觉得身子越来越沉了,他只以为是累的,便早早上床睡了。第二日一早,水月来叫孟流光起床时,连唤了好几声才唤醒,水月便问:“昨晚没睡好吗?”
  孟流光想摇头,可他的头好像挂了秤砣一般沉重,他张口,只觉喉咙干痛,发出的声音异常沙哑:“我好像感冒了。”
  水月拧眉道:“难道是昨日受了凉?你感觉如何?”
  孟流光道:“没大事,就是嗓子哑了,有点累。”
  水月道:“那你就好好休息,我去药房给你抓些治疗伤寒的药。”
  孟流光道:“好,谢谢你了。”
  水月摇摇头,替孟流光倒了杯水放在床头,然后出门去了。也不知他用什么法子弄来一碗汤药,孟流光喝完后又蒙头睡了,一直到用晚饭的时候,水月想叫他起来再喝一次药,却怎么也叫不醒他。
  水月有些慌乱,伸手去摸孟流光的额头,一片滚烫,他吓了一跳,又叫了孟流光几次,可他似是完全昏迷过去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水月吓坏了,以前他的姥姥就是这样,有一天突然睡了过去,母亲说她老人家受了风寒,可她再也没有醒过来。
  水月快步冲出屋子,直奔吴二的院落,守门的小厮拦住他,他急慌慌从怀中拿出之前孟流光得来的首饰递给守门人,央求道:“我家小相公病了,情况很不好,求求哥哥大发慈悲,向二小姐通报通报。”
第15章 第十五章
  守门人看到首饰,有些心动,却犯难地说:“不是我不想帮你,是你家主子病的实在不是时候,现在陈相公正在二小姐屋里呢,我可不敢这时候进去打扰。”
  水月急了:“人生病还能挑时候吗?”
  守门人道:“嗐,你也别着急,我知道你们主子的想法,不过秦相公那一招也不是谁用都好使的。”
  水月道:“我家相公是真的病了。”
  “这话说的,秦相公不也每次都是真病吗?”
  水月哑口无言。
  守门人道:“这样,你呢,就在这里等着,等里边完事了,我帮你进去通报,行吧?”
  水月只好等在院门外,他袖着双手缩在墙角,内心焦急无比。等了一会儿,有几个小厮从旁走过,看到水月,其中一人道:“哟,这不是水月这小子吗?蹲这儿干嘛呢?”
  另一人道:“难不成你家主子又复宠了?”
  “怎么可能呢?二小姐如今心尖尖上的人可是陈相公,我那会儿过来的时候正看见陈相公进去了。”
  有人问水月:“那你待在这儿干嘛?大冷天的。”
  水月道:“我家小相公病了。”
  小厮们登时笑起来,道:“如今秦相公这招怎么他也学去了?”
  水月不想跟这些人扯皮,便道:“你们要是有本事进去帮我跟二小姐通报一声,我感谢你们,要是没这个本事,就趁早离去。”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爽了,一人道:“水月,你小子还当今天是从前呢?你家孟相公当初刚入府,屁股还没坐稳呢,就狂得像得了诰命,我家主子给他送礼,请他做客,他是理也不理,整日霸占着二小姐,哄得二小姐为他打这个骂那个的,我道他有多大本事呢,如今还不是失宠了?既然失宠了,那就夹着尾巴做人,你还有什么好高傲的?”
  另一人道:“水月可跟咱们不一样,人家原是小少爷,念过书的,他主子也是那天上的仙儿,咱们可高攀不起。”
  “什么天仙?空长了张好脸,整日疯疯癫癫,满嘴胡话,我看就是个疯子。”
  水月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道:“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哟哟哟他还急了,怎么着?我可是听说了,前些日子厨房的风素和诗琴不过是说了你家主子几句,你就发了癫似的跟他们打了一架,连拉架的流焉都打了,我倒要瞧瞧,今儿个你敢不敢动小爷我一根手指头!”
  水月冷冷地看着那些人,眼神中凝着亘古的冰霜,好像下一刻他便可以选择亲手了结他们的生命。
  就在这时,柳戒言出来,喝了一句:“都吵闹些什么!仔细二小姐出来,将你们个个扒皮抽筋!”
  这话一出,那几个小厮忙散了,水月急忙上前道:“柳姐姐,求你帮个忙,给二小姐通报一声,我家小相公受了风寒,昏死过去了,求她下一道令,请个大夫来给小相公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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