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侬我侬——慕吱【完结】
时间:2023-03-25 08:48:57

  景区的帐篷主要突出一个特点,贼坑。死贵死贵,质量还很一般,周祈年摸了摸里边的睡袋,薄薄一层跟塑料袋似的。一个帐篷里面两个睡袋,自然是给云盏和闫冉冉的,周祈年临走前还是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递给云盏。
  周祈年:“要是冷就拿这件衣服盖。”
  云盏发现周祈年真的蛮少穿短袖的,他一般短袖外面会配一件衬衫敞开了穿,或者是像今天这样套一件薄卫衣外套。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他的皮肤很白,手臂处连绵峦起的青筋就显得特别突出,容易让人产生幻觉,企图想和他牵手,或者是被他的手拥入怀中。一定很有安全感。
  “那你呢?”云盏回过神来,“外面风挺大的,你更冷吧?”
  “我冬天训练都穿短袖,行了,你睡会儿吧,我去外面找你杰哥聊天去。”
  周祈年头也没回地离开帐篷,语气闲散慵懒,拉帐篷拉链的动作却很迅速,像是帐篷里面藏了什么宝贝,生怕被别人看到。
  等到他离开,云盏没纠结,把他扔过来的卫衣外套平铺在睡袋外面,平躺而下时,不经意撞到边上躺着的闫冉冉,她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云盏。
  云盏:?
  闫冉冉悠悠道:“没什么,睡吧,睡吧,盖上外套暖暖地睡觉吧,年轻真好啊。”
  暧昧期真好啊,尤其是这种单方面的暧昧,更美好了。
  一想到周祈年这么优秀的男生追个人都这么费劲吧啦,闫冉冉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美好太公平了。想她虽然条件一般,但玩暧昧也是双方一块儿的,而不是像周祈年这样,傻乎乎的一昧的对对方好,结果对方把他当邻居哥哥。
  啧,天下第一的周祈年也有今天,放到以前高中,这谁能想到?!
  ……
  后半夜,青城山气温骤降,山顶呼啦啦地刮着风,让人有种冬天来临的错觉。
  周祈年是在观景台墙后找到的鲍林杰,他手指尖点着根烟,烟丝泯灭,青灰色的烟雾经风一吹就散,周祈年逆风走过去,烟味糊他一脸,他走近了直接踹鲍林杰一脚,“烟瘾怎么这么大?”
  鲍林杰抓抓头发:“很少抽,这不是太困了抽一根提提神吗?冉冉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她鼻子灵得很,上午抽的烟,趁中午午休的功夫我回宿舍洗了个澡再去找她,她都能闻到,一有烟味就不让我抱她,也不让我亲她,小姑娘脾气大得很。”
  周祈年没烟,口袋里一摸,掏出一盒糖来,是云盏送他的那盒,他捡了颗含在嘴里。
  果不其然遭到嘲讽:“你一大老爷们成天吃糖,害不害臊?”
  周祈年笑得没皮没脸,一开腔,仿佛将“害臊”这词踩在脚底板□□:“哥就算喝纯牛奶也能有一大帮子迷妹,懂?”
  “嗯嗯嗯,就是一大帮子迷妹里没有一个叫‘云盏’的。”
  “……”
  周祈年含着颗糖都能叹出山河灰来,说你这就没意思了,咱俩好歹是哥们,当初你追闫冉冉的时候我还帮你送过奶茶。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鲍林杰瞬间炸毛:“你还好意思说这事儿!当初你帮我给她送奶茶,搞得别的班的人都以为你在追她,我以前同学知道我正在追他,拍着我的肩劝我让我别追冉冉了,就周king那脸那成绩,我是个男的都心动,我要是女的我也喜欢他、不喜欢你。”
  论外号,周祈年的外号真没比云盏的少到哪儿去。
  高中时期,周祈年的年级第一的宝座稳的令人发指,成绩好的鬼见愁,回回大考都能拉第二名□□十分的神人。他们所在的市高中是市内最好的私立高中,学校不差钱,一堆骨干、高级教师。学校为了扩大知名度每年中考结束都会到处挖人,市排名前一百的挨个打电话挖,先是炫耀一番师资力量如何雄厚,再就是透露壕无人性的入学金和奖学金。周祈年听到十万入学金后二话不说就填了这所学校。
  周祈年在高中时期奖学金拿到手软,这谁看了不眼红?这人回回考试都会以碾压的姿态出现在全校师生面前,学校里的学霸很多,但他是唯一的学神。大家不叫他学神,叫他周king,一个透着浓厚中二气息的外号,还是某次班级英语课,英语老师让大家把自己的英文名写到纸条上,她随机抽取一个人上来回答问题。
  好巧不巧,抽到了一个非常嚣张的英文名――Zhou king。
  也就周祈年这种不要脸的人会取这种英文名了,全班人视线整齐划一地往他身上瞥,他叹了口气,语调很欠也很贱,“我都没说呢,大家就觉得是我,这么一想,我取的还是挺好的,挺符合我年纪第一的身份的。”
  班里的人笑骂他,但没反驳他,后来的日子,都会半戏谑半认真地喊他“周king”。
  那件事周祈年挺冤枉的,“那之后搞得我都不敢和她说话,生怕又传出我在追人的事儿。”
  他在学校是真的出名,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所以他不太敢和女生走太近,怕传出绯闻,他挺怕这种子虚乌有的传闻的,明知道是假的,但为了澄清是假的,他得费好多功夫,累,烦。
  和闫冉冉能聊几句,完全是因为鲍林杰,他要追闫冉冉。一个是好哥们,一个是同桌,高三一年,据不完全统计,周祈年帮两个人传了约有八百张腻歪小纸条。
  传多了周祈年也烦,有次自习课,周祈年忍无可忍,他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写了张纸条传给鲍林杰。鲍林杰以为是闫冉冉给他的甜言蜜语呢,开心坏了,结果一打开,看到上面笔锋遒劲,龙飞凤舞的九个大字――
  【上课传纸条的都是猪。】
  这字任谁都不会认错,就是他周祈年的字!
  周祈年的字和他人一样很好认,在一堆狗爬字里惹眼的要命,是能拿去参加书法比赛的那种好看,应该是打小练出来的。
  一张扔完,又是一张。
  鲍林杰窝着火打开,看清内容后更气了,上面他妈的四个大字――
  【看的是猪。】
  ……
  乌云遮挡住微薄月光,夜风的狂妄渗透在树叶每一寸的颤抖声里,灰蒙蒙的天色里,周祈年嘴角翘起笑意,说实话就他这张脸,哪怕是这么朦胧的夜色,依旧是帅的一塌糊涂。
  也难怪高中时会有男的说出“我要是男的我也会喜欢周祈年”这种话了。
  周祈年背靠着石墙,倦懒无比地开口:“你说追人容易吗?”
  “我不知道别人容不容易,反正我是挺容易的,”鲍林杰很实诚,“主要是我俩是高中同学,高中生谈恋爱比较纯粹,感觉到了,表个白就好。”
  “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出分那天,班群里都在讨论成绩,我和她在打电话,我问了她的分数,又看了眼自己的分数,很果断地问她,‘我这成绩和你考一所大学是不太可能了,但一座城市应该没问题。我也不是为了你才和你报一座城市的大学的,我就是觉得追女孩儿的话,同城追到的可能性大一点,你说对吧?你也希望你男朋友离你近一点吧?’”
  女孩子对甜言蜜语很受用,更何况是这种携带着未来的,独属于少年的浪漫。
  少年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因为他生机勃勃,充满希望,他还没进入社会的大染缸,仍旧肆意生长,只想成为她的太阳。
  周祈年摇摇头,说:“这招不行,对她不管用。”
  鲍林杰一眼看透:“是你说这种话没有任何可信度才对,谁让你长了一张浪子脸?行事作风跟有八百个女朋友一样。”
  周祈年不爽,刚准备出声反驳,鲍林杰大手一挥,正儿八经地纠正,“除了八百个女朋友,还可能有两百个男朋友。”
  周祈年真服了,差点骂人。
  两个人并排靠在石墙上,景观台这会儿很安静,四处放着的帐篷里面的光都暗了下去,站在青城山顶,京市的城市夜景映入眼底,灯火璀璨,犹如繁星倾泻入世。
  陆续有人上来等日出,人一多,摊贩也多。这年头,有个好的经商头脑真是不得了。就好比这会儿,又饿又冷的日子里,突然来了个烤红薯的摊子,香的不行,乌泱泱一堆人挤了过去。
  周祈年也打算过去给云盏买两个,一个拿来捂手,另一个吃。
  路过帐篷的时候,帐篷O@抖动,没一会儿,帐篷拉链被人从里拉开,露出张白的跟剥了壳似的鸡蛋的鹅蛋脸。因为睡眠不足,云盏的双眼皮被拉扯成三眼皮,外面风大,吹得她浑身一哆嗦。
  刚睡醒,她还没清醒,却还是在看到周祈年的时候乖乖叫他:“祈年哥。”
  睡意惺忪的嗓音,黏稠的让周祈年想起小时候去游乐园里妈妈买给他的棉花糖。
  棉花糖比小周祈年大多了,又甜又香又软,小时候爱吃甜食,吃多少甜的都不腻。秋日太阳温柔绵软,他沐浴在阳光下只觉当下就是最幸福的时刻。一个棉花糖他吃了一下午把它吃完,双手沾着糖,嘴角脸畔都是,他伸出舌尖流连忘返地舔着嘴角的余味。后来周祈年也去过那个游乐园,买了同款棉花糖,可再也没有那个味道了。
  很甜,甜的能让人忘了人生的苦的甜。
  远处树林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云盏叫了周祈年半天也没听到回应,于是慢吞吞地起身,从帐篷里出来。甫一站稳,眼前陡然一暗,继而肩头一重,一件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周祈年拿着外套把她罩的严严实实的,衣服上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也牢牢地包裹住云盏。在凉风汲汲的清晨,在嘈杂凌乱的山顶,云盏的心蓦地很安静,也很安定。她撩起眼皮看向面前距离自己极近的人,光影昏蒙,搅得视线模糊,他整个人都是模糊的,但他的存在是真实的。
  怎么会有人能够从一出场到现在,都这么有存在感呢?云盏想不明白。
  和他相遇至今,好像每一帧画面都能在脑海里反复放映。他的存在凶猛又强烈,像是孤身行风月的刺,能戳破一切虚幻。
  “发什么呆呢?”
  充楞之际,头顶响起他的嗓音,微哑,像是某种重金属音乐。
  云盏轻轻地啊了声,随即又听到他说:“让你拉个拉链,半天不动,怎么,眼睛是睁开了,但是大脑和身体还没醒?”
  “没有――”
  “嘶――”一声流畅的拉链声响起,云盏慢半拍地低头,没来得及看到周祈年收回去的手,只能看到被他紧密拉至锁骨下方一寸部位的拉链。
  周祈年分寸拿捏的很好,拉拉链的时候连云盏自己衣服的衣角都没碰到,拉完拉链立马就收回手,多一秒都不留。云盏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扎在脑后,一绺碎发散落在颈侧,拉链拉上去的那一刻,风暧昧地吹,周祈年其实是有碰到她的发丝的,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却不知为何,他指尖现在还是热的。风吹不去的余温。
  周祈年刻意忽视手上的温度,装不在意地问云盏:“怎么醒了?太冷了,还是睡不舒坦?环境确实不太好,你将就着睡睡。”
  云盏摇摇头,说:“烤红薯好香,把我香醒了。”
  周祈年:“……”
第27章 chapter25
  白天温度直逼三十五度的高温天, 烤红薯算得上是滞销货了,却在青城山顶成了畅销货。
  冷冷寂寂的风不讲道理地吹,烤红薯香到处涌动, 吸引了周围没做好功课、只穿一件短袖就上山看日出的年轻人,一个个挤到摊贩前买烤红薯。
  基本都是女生买, 衬得周祈年格外鹤立鸡群。他穿着单薄的白色短袖, 双肩又宽又直,双手插兜, 很随意散漫的站姿,但风肆虐横行过来, 衣服毫厘不差地贴着他的皮肤, 那跟凹进去的脊柱却是直的不行。
  烤红薯是用传统锅炉烤的, 炭火熊熊燃烧, 噼里啪啦作响,一锅红薯出来瞬间被抢劫一空。好在都是大学生, 很有素质,一个个地都讲求先来后到, 因此即便周祈年站在人群外,但因为他来得早、懒得挤进去,还是买到两个红薯。
  两个红薯装在两个袋子里,云盏接过去一个,周祈年提着烤红薯的手仍在半空中没收回。
  云盏:“怎么了?”
  周祈年:“拿着。”
  云盏:“你不吃吗?”
  周祈年:“不吃。”
  云盏:“但两个我吃不下。”
  景区的东西没一样便宜的,租一顶帐篷的价格都够在外面商场里买一顶了, 一个烤红薯竟然能卖到三十多块钱。好在这俩红薯有两个拳头大小, 云盏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饿,可能是因为太香,所以馋的。
  闻言周祈年笑了下, 下巴煞有介事地指了指她外套口袋,“没让你都吃完,吃一个,另外那个揣兜里当暖手宝暖暖身子。”
  云盏慢吞吞地哦了声,按照他说的把另一个红薯放进口袋里。身上的卫衣外套很薄,红薯出乎意料地重,沉甸甸地拽着外套一边垂下来,重力使得衣服一高一低,压着云盏右边肩膀发酸发胀,尤其不舒服。她吃几口红薯,就得抬下右边肩膀和胳膊,重复几次后,那阵压迫感突然消失不见了。
  她惊讶地低头,视线里多了只手隔着衣料捧着口袋里的烤红薯。同样,隔着层衣料,烤红薯的热意源源不断地传至她身体。
  凉了一晚的月光清清冷冷,风呼啸过耳,视野里他倾覆而来的身影却像是有温度的,支离潮热。所以她能感知到的不是清冷月的凉,是密密麻麻的热。
  可是他没在看她,视线眺望远方的城市灯火,侧脸线条冷硬锋利,气场寡淡疏离。他好像并不在意她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做出这么个举动。
  “祈年哥,”云盏把碎发挽至耳后,关怀贴切地问,“你手酸吗?”
  “酸,所以你快点吃。”周祈年很不解风情。
  红薯掰开的瞬间,里面淌着的热气糊了云盏一脸,湿漉漉的雾气带着热意拂过云盏的迷蒙的眼,有种诡谲莫名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了。
  云盏撇了撇嘴,低头专心地啃着红薯。一个红薯啃完,天边泛起鱼肚白的光,太阳勘破层层雾气,隐约可见雏形。离日出还有好一阵儿,云盏百无聊赖地问他:“那这个红薯呢,怎么办?”
  周祈年的手早就收回去了,他和云盏半坐在山顶的防护栏上,手懒洋洋地垂在身侧,听到这话拖泥带浆地回了句:“你吃饱了吗?”
  “嗯。”
  “那随便。”
  “要不给冉冉姐吃吧?也不知道她醒了没。”红薯还是热的。
  周祈年一晚没睡,整个人是又冷又困,这种状况下就不太想说话,熬了一个夜的嗓子低低哑哑的“嗯”了声,临到头还是很有耐心地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应该醒了,你把红薯拿给她吧。”
  云盏不太清楚闫冉冉在哪儿,估计在帐篷里,要是在帐篷里没找到她,再给她发微信。她是这么想的。快走到帐篷边时,看到帐篷被人动的抖了抖,她眼前一亮,立马加快步子上前,弯腰准备拉下帐篷拉链,结果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是道男声――
  “我自己女朋友亲几下不行吗?”
  “你抽烟了,鲍林杰,我是不是说了抽烟不给亲?”
  云盏伸至半空的手骤然凝滞住,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身要走时,听到里面的人突然点到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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