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赢晕什么要派人刺杀乐璎,还要和桑凉搅合在一起。就算赢悦挥心托奶他的劝告等下去,也应该是刺杀赢献才是。
还有,明明桑凉才是想要杀乐璎的人,可她为什么拦着他不让他追下去。
这时,他想起另外一件事。几天之前,在玢园,若不是乐璎突然追出来,也许当天他便已经杀了桑凉。当时他以为那只是一个意外,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她是有心让桑凉逃走。
月光之下,卫遐抬起头,他的眼眸澄澈而锋锐:“为什么不让我杀了桑凉?”
长公主声音清泠,如冷碎的冰:“杀了他之后呢,你便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我是吗?”
卫遐:“你在乎吗?”
长公主看着他,语气却有一丝柔和:“我当然在乎。”
卫遐不语。他的目光落在他掉在地上的银色面具之上。
“王妃不用说得这么深情,好像你多离不开我一般。”他的薄唇逸出冷笑:“最后出现的那个人是赢园伞D闾粼谡飧鍪焙虺雒牛今天的这场大戏不是为了拜访安国夫人,也不是为了这场刺杀,而是针对我,是吗?”
“刻意让人在赢悦媲敖移莆业纳矸荩王妃有什么目的呢?”
他虽是询问,却并没有指望乐璎回答,而是接着道:“如果赢灾道我就是公主你的护卫,他便不会再信任我作为隐盟盟主对他做出的承诺。如今赢献深得秦王喜爱,只差一步就会成为秦国太子。若是有什么旁的人劝说诱惑他,他便有可能铤而走险,想办法刺杀赢献。而恰好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出现了一名顶尖的杀手。”
“乐璎,方才与我交手的那个蒙面人是你的手下吧。他就是你的暗卫首领盛铜,是吗?”
“武安王妃能将自己的人安插在桑凉身边,还有你原先的暗卫都出现在秦国。所以你离开山阳郡的时候,也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是吗?”他的声音冷淡,带着些许嘲弄:“还真是委屈王妃了,从山阳郡一直陪我演戏演到现在……我竟真的以为你会有那么一丝需要我……”
他又开始叫她“王妃”了,乐璎十分不耐,脸色也冷了下来:“卫遐,并不只有你会骗人。你扪心自问,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话吗?”
卫遐的眼神闪了一下,可终究是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他确实是没资格说这话的。
他抬起头,望向在周边围成一圈的黑衣人,又重新将视线落在乐璎身上,道:“所以你是要报复我,又想要杀我吗?”
乐璎没有说话。
卫遐上前一步,包围圈向内缩了一圈。可是隐盟盟主又怎么乖驯之人,他手中长剑向前横扫,发出清越地一声剑鸣,就要向前突围。可是与此同时,七七四十九位暗卫结成刀阵,将他困在最中间,只等着长公主发号施令。
乐璎居高临下,语气沉凝:“卫遐,我不想杀你。你只要乖乖在这个圈里别动,到明天早上,你就可以离开咸阳城。你要做你的隐盟盟主也好,回去做你的卫国公子也好,我都不会拦着你。”
卫遐手中剑未停,一边道:“所以今天晚上一切都将成定局是吗?你还做了什么?”
乐璎再次闭嘴,眼前之人过于敏锐。她只要露出小小的破绽,就会被他捕捉到,所以她干脆不再说话。只要将卫遐留在这里,到明天卫遐便再无法挽回任何事。
与此同时,卫遐脑中也是转得飞快。
不对,乐璎的目标根本不可能是杀他。不然,她在山阳郡就有无数的机会。
甚至,她的目的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让赢朱成为秦王。否则,她大可不必大费周章把他骗到咸阳――分明他在这里只会给她想做的事情增加难度。
那么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在此布下这么多的人手,也要将他留在此地。那么,眼下的咸阳必定正在发生某些事情,某些他始料未及但是后果必定非常严重的事。
作者有话说:
又打起来了。
第五十四章
赢浴⑸A购褪⑼三人骑着马, 向咸阳城内而去。
虽然眼下已是三更,但赢运乩锤涸鹣萄舴牢瘢即使是这个时间点也不怕无法进城。
可是他们还未到达城门,便听到前方传来十数道马蹄之声。十几匹马一字排开, 堵住大路。最前面的是马中名品照夜白, 马上之人握着缰绳优哉游哉地道:“哟, 大哥, 这么晚出城,是做何公干啊――”
赢孕南乱怀, 赢献好早不早地出现在这里。
他冷哼一声:“我今天带着两名属下出城行猎, 难道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赢献轻笑道:“出城行猎,所得的猎物呢?大哥素来勇猛过人,历次秋猎都是魁首,总不至于出城行猎还空手而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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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献也不气恼,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段时日咸阳城外的治安可不太好……不仅前几天武?????安王妃在城外被人截了雍州鼎, 本公子听说武安王妃今日晚上出门拜访安国夫人, 却在半路上遭人截杀。大哥深夜出门,还得小心安全才是……”
他忽又拍了拍脑袋:“哎呀, 我差点忘了,大哥你的府中豢养了无数的死士和刺客, 更掌管咸阳防卫。那些蟊贼有又怎敢与你生事?”他的眼睛忽地落在桑凉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不对啊,大哥你的属下为什么一身黑衣蒙面啊。还有, 这位兄弟是受伤了,怎么一直在流血啊……”
桑凉之前被乐璎藏在车上的□□射伤, 尚未来得及包扎止血, 殷红的血滴一路留了一路, 他所乘的马的毛色已是湿红一片。
暗夜之中,赢献脸色已青的发黑。
明明赢献并未到现场,可是他却似早已知道石桥之上才发生不久的这一场伏杀。还恰好在他进城之前截住了他,显然是来意不善。
这时,盛铜已经靠了过来,他压低声线道:“公子,不好,我们中计了。恐怕燕国公主一早便与赢献合谋,所谓拜访安国夫人便是她故意放出消息,想要引诱我们出手……”
赢院芸炀兔靼琢怂的意思,心也瞬间沉了到谷底。如果他想杀燕国公主这件事情败露,父王必定震怒,他绝对再无一点机会成为秦国太子,而眼下唯一的机会便是趁此事暴露之前先杀了赢献灭口。至于乐璎那边,他并未出现在伏杀现场,桑凉与盛铜都一直蒙面,就算燕国公主怀疑到他,他只需死不认账就行。
他向盛铜与桑凉看了一眼,三人同时点了点头。赢献素来重文轻武,出门从来不会带很多人,他更意想不到赢跃谷幌肷彼,犹自阴阳怪气地道:“大哥,看来你的手下不太中用啊,竟然出城打猎也会受伤?这猎的是狮子老虎,还是说……”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赢献冷冰冰地道:“赢献,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如果你管不住你那张嘴,你迟早会死――”
几乎是与此同时,盛铜与桑凉同时驭马想对面的人群冲去,手起刀落之间,人仰马嘶。赢献带来的护卫未料到对方竟然真的痛下杀手,又怎肯坐以待毙,一遍喊着“保护公子”,一边竭尽全力反抗。可是这群人虽然人多,若论武功,竟远远比不过桑凉与盛铜,霎时之间,竟都成了泉下亡魂。
赢献大骇:“你竟真的想杀我――”他虽一早得到乐璎的消息,等着在此抓赢缘陌驯,可是万料不到赢跃拐嬗械ㄗ痈疑彼。
可是此刻已由不得再多思考,眼前两人分明是杀神。他一夹马背,向咸阳城疾驰而去。他座下神驹乃是名品照夜白,远非盛铜和桑凉骑的马可比,几乎很快就将两人甩开一箭之地。
赢缘难壑新冻龊光,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今夜赢献如果不死,明天一早死的就是他。
他从马背上取了弓箭,遥遥一箭射出,正中赢献的背心。鲜血从赢献的背后涌出,浸湿了一身白袍,他被照夜白从马背上甩下,躺在草地上不动了。
他已失去了心跳和呼吸,他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满是不可置信。
城外争斗的响声早已惊动了咸阳城的近卫军。今天傍晚时分,武安王妃、长公子赢浴⑷公子赢献都先后出城,今日负责轮值的咸阳城校尉马章莫名有些不安。在听到城外传来打斗的声响时,几乎是第一时间带人冲了过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赢献的尸体,以及尸体之上那独属于长公子的玄铁箭。
马章不可置信地看着拿着弓箭的赢裕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公子,这件事情您如何解释?”
***
浓云过境,遮蔽月光。
蔓草横生的荒野被薄雾笼罩,更增凄迷。
卫遐身上已经多处染血,可是眼前的刀阵却将他牢牢困住,难以突围而出。四十九名暗卫,每一个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这是一直被他忽略了的,长公主手中真正的精锐力量。
凌厉的刀气再次割破他的肌肤,流血的痛苦更增心中烦闷。他不知道咸阳城外正发生的事,可是他知道他必须去追上赢裕或许一切便还来得及改变。
而更加让他焦虑的是,从刺杀事件发生到现在。隐盟的援手始终没有出现――
这几天他并没有联系隐盟的十一。可是在长公主身边,他还有一颗暗棋。虽然他一直没有动用,但是她如果知道自己在这里出事,应该会想办法联系十一。如果十一能带人隐盟的人赶到,形势便会逆转。
可是,他又想。不,那颗棋子还是不要动用的好。最好,以后都不要用,永远也不要叫她知道。
他看向阻挡在前方的刀阵,这些人虽然配合得天衣无缝,但是他拼着多受点伤,也并不是不能突出重围。他提剑再上,迎着锋锐的刀阵再进一步,手臂上再添几道刀痕。他全然不顾淌下的血迹,继续向前。
乐璎依然站在车顶,看着下方已是浑身浴血的男子,轻轻地皱着眉头。
他又受伤了,他似乎永远都在受伤。他总是学不会对她屈服,宁愿弄伤自己。她早已认清了这个现实,可是眼下还是十分不耐。
明明他的外表看起来柔美脆弱,却这般桀骜难驯。早知如此,她当初应该向季风遥要一些迷魂散,将他囚禁在自己身边,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看起来乖巧一点。
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右手,道:“住手――”暗卫收起刀,但是仍然将卫遐围在中间。
“把她带上来吧。”长公主淡声道。
一名暗卫从一颗老树后面拎出一名双手被捆绑的少女,她的脖子上架着一柄银色的钢刀。卫遐怔住,他深吸了一口气:“乐璎,你――”
长公主薄唇轻扯,笑意极冷:“我的侍女青霜,便是隐盟之人,也是你在公主府真正的暗桩,对吗?你之所以负隅顽抗,便是指望她能帮你传递消息,是吗?放下你手中的剑,不然我会杀了她――”
卫遐身形一震,良久,他苦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乐璎道:“当初风追影死在大殿上我便觉得蹊跷,在整个公主府,能接触到风追影的也只有暗卫首领盛铜和我的两名侍女而已。而知道我大燕山川布防图位置的只有南栀与青霜,你当初轻易能在公主府下毒盗图,自然是有人与你密谋。可惜,南栀蠢笨,想来能帮你的只有青霜了……”
“这么说你早已经发现了?”
乐璎抿唇不语。隐盟调/教人的手段不错,许多事情往往她只说一步,青霜便能自动想到后面几步,素来是她十分得力的助手。就算是别家暗探,于长公主而言,仍是可用之人。何况青霜伴她多年,多少有一丝情分在。
若非今日卫遐就是不愿意后退,她甚至并不怎么愿意揭破此事。
卫遐挣扎片刻,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乐璎,是我利用你,欺骗你,背叛你,你要怎么对我我都接受。希望长公主能放过她……我可以将她从隐盟的棋子中除名,以后她只是公主你的侍女而已……”
长公主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有什么立场为她求情?是依仗我不会杀你吗?”
卫遐一时拿不准她的心思,道:“那长公主想要我怎么做?”
乐璎道:“我不是说了吗,你只要乖乖在这个圈里别动,到明天早上,你要干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
卫遐怔了一下,最后苦笑道:“好吧,我知道了。”
他收起剑,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就着月光,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势。他总是受伤,所以身上总是常备着各种伤药。手臂上有三处刀伤,腿上要更多一些,这些都不难处理,虽然看起来伤口狰狞了些,但是悬壶门的伤药可说是天下独一份的,只要好好处理,连一点伤疤都不会留下。
唯一让他难受的是后背,那里也有数道刀口,伤口一直在渗血。可惜那里自己够不到,眼下也不会有人来帮他处理,便只好不管它。他瞥了一眼另一边,青霜已经被人带下去了。乐璎站在不远的地方,正见一轮孤月悬于高天,光华清冷,照入她的眉眼。
他靠在一颗大树上面,闭目养神,这样大战一场,着实让他非常疲惫,让他只想睡过去。可惜背上的伤口既疼且痒,注定今晚是无法安眠了。
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药给我。”
卫遐睁开眼睛,见乐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侧,荒野之上之剩下他们两人,而之前的哪些暗卫已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乐璎便有些不耐烦,她伸手从他的胸前的衣服里把伤药掏了出来,又顺手一拉,拨开他的上衣,露出背上的伤口。长公主冰凉的手指在他背上的肌肤拂?????过,带起酥麻微颤的触感,他下意识往后闪躲。
乐璎冷笑道:“你躲什么,你身上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吗?”
卫遐再次苦笑:“可是这于礼不合,如今你已经嫁给别人了。”
乐璎道:“我说了,我和你之间的事,和赢朱没关系。”卫遐低头不语,她的语气很不耐烦。长公主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上位者必备的品德。如果她不耐烦了,一般是心情不好。
所以他识相的不去触怒她,任由她动作。可是,她的手指抚过他的脊线时,他还是耐不住身体轻颤,身下的某个地方又开始火热。从前风花旖旎之时,她就总是喜欢去摸他的后背。她说得没错,她确实熟悉他身体的每一处弱点,并惯于以此来折磨他。
忽然,那手上的动作忽地加重按了下去,卫遐发出一声惨呼:“疼。”
长公主道:“你还知道疼。”这会她的声音倒是没有不耐烦,反而有那么几分柔和,似乎还有几分埋怨。
卫遐琢磨着她应该已经消气了,叹了一口气道:“乐璎,是你让人打伤我的――”他语气幽幽,还有一些莫名委屈。
长公主不说话了,她帮他把背上的污血拂去,上好药,用布条缠住,又重新帮他把衣服拉好。
她正要离开,卫遐却拉住了她的手。
“乐璎,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就算卫遐想不清楚一些事,可是他也知道长公主出身高贵,她根本不需要亲自帮他做这些。就算她不想看他流血难受,也可以随便指派一个暗卫便是。
乐璎抽回手,狠声道:“你少自作多情。”
卫遐闭上眼,轻声道:“如果在大婚那一夜,我没有离开,我想你应该是喜欢我的,我也会爱你。可惜,错过的时光终究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