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科举拜官路——西沉之月【完结】
时间:2023-03-25 08:55:17

  许清元帮她把乱发拨到而后,笑着道:“好,我等你,无论你什么时候过来,我都欢迎。”
  “嘿嘿,”艾春菲侧趴着,话中略带伤感,“要是没去了的话,你再路过淮阳,要记得来看看我。”
  许清元听她话里带些丧气,故意道:“那可不行,我懒得很,你还是努力用功到京城见我去吧。”
  “哈哈,好!”艾春菲坐直身子,一下又变得很豪气,“到时候住你家,把你吃穷。”
  送别宴一直吃到半夜,两人东倒西歪地回到住处。次日一大早,许清元留下租金,没有跟艾春菲告别,自己一个人踏上回家之路。
  这一路她不再追求舒适和安稳,尽量用最少的钱搭乘交通工具。
  她坐过牛车、驴车、板车,甚至徒步跋涉了三天左右,所以在路上的时间耽搁的有点长,但也看到许多底层百姓的苦楚。
  有的小孩子十一二岁就出来给人家当学徒,被师傅打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但还是得继续干,否则一顿饭都吃不上;有的芳龄少女和比她年纪大很多的人凑成一对夫妻,像伺候长辈一样伺候另一半,还得不到一个好脸;还有的中年人拖家带口进城讨生活,带着几大筐的农产品,为几文钱跟车夫计较半天;最惨的是一把年纪的老人听力有障碍,必须在外看人家的白眼,却不能回家颐养天年。
  遇到这些情况的时候,许清元从来没有插过手,一是她现在的力量微弱,与现状相比贡献的力量实在是杯水车薪。二是她不愿改变他们对生活和其他人的态度,因为那不一定能适应现在的生存法则。
  通判府中的门房小哥俩最近过得很滋润,自家大人得证清白,大小姐考中举人,老爷重赏阖府上下,人人脸上都洋溢着高兴。
  “咱们大小姐可真厉害啊,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跑那么远赶考,还回回都考第一,这不是文曲星下凡吗?”一个门房赞叹道。
  “就是,我看大小姐可比二少爷强百套,这都几年了,二少爷连个秀才也没考上。”另外一个门房拿手比了比后宅某个位置,“看她整天急成什么样。”
  “嘘,这话被人听见你是死是活,守好你的门,别多话。”起先说话的那位门房忙提道,“哎?你看看那边的人影儿,好像咱们家大小姐啊。”
  “什么像,那就是。我去禀报老爷!”
  许清元回到府中,身心终于全部放松下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也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当成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
  许长海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夸奖道:“你做的很好!这一趟受苦了,在家好好休息一阵。”
  “多谢父亲关怀,女儿不辛苦。”许清元沉稳答道。
  “好孩子。跟父亲说说这案子的细情吧。”许长海的脸色变得严肃,耐心倾听许清元说的每一句话,叹气道,“无妄之灾啊!”
  “对了,父亲,我之前拜托您查晋晴波的事情,不知可有眉目?”许清元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忙问。
  “已经跟辛鹿县令打过招呼了,他们借口查税上王家去过几次,都没发现什么异常。”许长海道。
  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下面的人没有实在好处,应付交差,怎么肯下死力去查。
  许长海看女儿发愁的样子,马上道:“正好府衙最近也要开始查户,届时让下面衙门以人口失踪立案调查,你不用担心。”
  “多谢父亲。”许清元这才安心几分。
  随后许长海主张要大摆筵席庆贺她高中,许清元假意推拒不过,乖乖顺从。
  她巴不得把名声打出去,怎么会真心拒绝,只是客套话总是要说的。
  回家不到半天,她就从方歌口中获知梅香几日前被抬成了姨娘。
  许清元跟梅香没有多少母女感情,一是她心中的母亲只有一个,现在时空永隔,无法相见,二是梅香也没有对她付出多少母爱,许清元跟她甚至可以说不熟。
  而且家中的中馈一直都由月英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最终也比不过女儿有出息的梅香。
  她甚至有些同情月英:她永远无法从自己的劳动能力和成果中得到应有回报。
  十月廿三,这一日汀州通判府上摆宴庆贺大小姐高中乡试解元,遍邀城中诸官及家眷。通判府前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许清元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正式亮相,把自己给拾掇的利利索索、干净清爽,力求给众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她郑重敬过恩师曹大人,师生情谊为人称道。又敬过长辈,许长海很上道地对她不住夸口,宾客纷纷应和夸奖。
  接下来许清元从宁知府开始,按照身份地位依次敬过来客,收获赞誉无数。
  孟先生自斟酒一杯,看着不远处受尽追捧的许清元,脸上露出苦笑。
  今天许清元心情好极了,浑身轻飘飘,看谁都笑眯眯的。
  招呼完外客,许清元也不忘去见见内眷来宾。
  夫人们还好些,主要顾及许长海的地位,夸就完事了。小姐们却活泼的多,拉着她问东问西,许清元只挑几桩好玩的事略讲一讲,随后便告辞出来。
  宴会过半,大家四处交际起来,许长海把她叫到不远处的凉亭中,宁知府也在里面等着她。
  “见过知府大人。”许清元见礼。
  “无须多礼。”宁晗抬手,示意她起来,“身体可还好?在牢里面没有受罪吧?”
  “多谢大人关心,学生无事。”
  “身为女人,考学做官的难处你也算见识了一半,感觉如何?”宁晗笑问。
  人家摆出一副谈心的样子,许清元也不再那么拘束,苦笑:“比我想的还要难。”
  宁晗和许长海都笑了。
  接下来宁晗开始跟许长海谈正事,却留她在旁,许清元明白这是允许自己同听的意思,便规矩地站在父亲身后,仔细聆听两人的谈话。
  “父亲来信说,圣上有意在六部之下增设一司,专管法人等事宜,现在六部之间正争个不停,这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宁晗望着远处,道,“不过长官的人选倒是有八分准了。”
  说完,她回头看向许长海,脸上带笑:“你要做好准备。”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贝们的热情反馈,么么哒~
第35章
  宁晗的意思很明显, 许长海将可能担任新设司衙的长官。
  皇帝会这么委派一点都不奇怪,宁晗站在皇帝那边, 许长海自然也是, 其次他们一家是第一个提出这些理论研究的,专业水平不容置疑。还有一点至关重要,商会尝到权力的好处, 怎么会轻易罢手,选出来的官员必须能压服住他们才行。
  综合下来,就许长海最合适, 连一向喜欢跟皇帝作对的黄尚书都不得不为了更大的利益让步。
  皇帝虽然也听说许清元才是《商论》核心架构提出者,但她目前不是还在考试吗?现在给官也是微末小官, 还不如等她考完进士再好好扶持一下,让她成为保皇党的中坚力量。
  许长海极有可能升官的消息没有传播开去。父女两人在家中都是守口如瓶, 面上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许清元这边还有一件急事必须尽快办, 如果许长海不日真的被调入京城,再要调查晋晴波的事就麻烦了。
  因此在年底的时候, 许清元便扮成女师爷的模样, 跟着府衙查户的吏官去了晋晴波夫家。
  夫家姓王, 现定居在城外石桃村,家里有个小木工作坊,城中有家门头用来展览各种木材家具,日子还算不错。
  她先去了王家店中。店外停着一架驴车,店内晋晴波的丈夫王水生正在打包家具, 见官差上门,王水生忙停下手头工作, 给一行人端茶倒水:“诸位官爷, 不知今天来小店是有何事吩咐, 小人一定照办。”
  许清元没喝茶,拿着纸笔有模有样地问道:“府衙查户,听说有几家人口对不上,我们来问问情况,你不用忙慌。”
  “是,是,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水生点头哈腰道。
  “我且问你,你妻子晋晴波自三年前回乡科考,到如今仍不见人影,现下此人下落你可知道?”许清元问。
  提起此事,王水生面上立刻愁苦起来:“哎,这事怎么说好,我自己媳妇去哪了我都不知道,里里外外找了三年,把老人都急病了,也没信儿。”
  “你放心,官府帮你找。”许清元立马说。
  王水生微微傻眼,嘴巴微张,反应片刻才又笑道:“不过我媳妇是在淮阳县一带走丢的,咱们这边的官府也能查吗?”
  “先从这边查起也可以。”许清元微微一笑,“这店里平时都是谁在打理?”
  “是小的照管。”王水生答。
  “天天来吗?”许清元问。
  “基本上天天都来。”
  “给客户出货有记录吗?”许清元问。
  “有,有,”王水生从柜台上拿过一本小册子,“您看,每一笔的时间,家具,还有客人名字、地址都记得清清楚楚。”
  许清元甚感意外,随意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们还弄得挺规范。”
  “哎,这也是以前我家那口子让我这么办的,我一个大老粗哪懂。”王水生陪笑。
  许清元仔细翻看过册子,发现三年前晋晴波失踪的那段时间店里确实三两日就要出一次货,都不是什么小件,必须要壮劳力来才能打包搬运。
  她举着册子问:“这册子方便我们拿去查证一下吗?”
  王水生忙道:“当然方便,您尽管使就行。”
  出了店铺,许清元跟衙门众人道别,自己转去附近茶楼二层,盯了一下午王水生。
  上门的客人不是非常多,大部分时间王水生都在打包或擦拭家具,看起来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小老板。
  大半天都没看出什么门道,她又去查访册子上的几位客人,他们的证言均与册子所载相印证。
  忙活一天,竟然一无所获,许清元晚上回到房间,闷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
  正好脱雪和方歌进来,她叫住两人,把情况仔细描述一遍,想看看她们有什么意见。
  脱雪是在村子里长起来的,听完前因后果立刻道:“王家作坊雇了多少工人?”
  许清元道:“还没来得及去看,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吧。”
  其实脱雪问的问题挺关键,如果王家雇工多,作坊和家离得不远,有什么风吹草动基本不可能瞒得过他们。
  第二天一早,许清元拉着脱雪坐上马车直奔石桃村王家。
  远远的,她们就看到一间砌起来的长雨蓬,下面有大约四五个雇工正在刨木头、上漆。
  几步之遥的农家门扇大开,里面走出一位老妇人,她正来来回回地给工人摆饭。
  许清元使了一个眼色,脱雪会意上前问道:“敢问这里是做家具的王水生家吗?”
  “是啊,姑娘你家做家具?”老妇人问。
  “我们是府衙刑科刘大人府上的丫鬟,老爷说要打一套八仙桌,听说你们家做的不错,特来看看。”脱雪面上带着官家下人常有的傲慢道。
  许清元心中满意,这随机应变能力很不错嘛。
  “哎哟,原来是柳大人府上的姑娘,”老妇人打起精神,回头喊了一声,“老头子,有贵客要买货,你快出来!”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拄着拐杖走出来,他的腿脚似乎不大好,走路很慢。
  老妇人介绍过两人,王家老爷子忙道:“石头,去倒杯茶来。两位姑娘想订套什么样的桌子,我们这基本都能做得了。”
  说完带两人浏览几套成品八仙桌,做工完全合格,价格也便宜,许清元缀在后头一心二用,不断扫视院子里的情形。
  “还有别的吗?”脱雪看完一圈,见自家姑娘没有指示,便继续问道。
  老头略一犹豫,道:“院子里还有一套,不过是有人订好的,要不您看看。”
  “走吧。”
  因为王家薄有资产,院子也比普通人家的大些,东南角还拴着一只大型犬,正在啃一根骨头。
  王家房间不少,大多敞着门,能看见里面堆放着木料和木工工具。因此西边唯一一间关着的房门就更加可疑,而且经过的时候,许清元分明听到里面传来OO@@的动静。
  许清元装作不经意地问:“这屋里装的什么,怎么大白天关着门呢?”
  王老爷子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咳嗽两声,掩饰道:“一间空屋子,没人用。”
  他在撒谎。
  “是吗,原来是这样。”她面上好像相信了,趁王老爷子开始介绍家具的功夫,悄悄去推西屋门窗,却没有推开。
  许清元思量片刻,贴近脱雪说了几句话,脱雪会意点头,回身对王老爷子道:“那我们订一套这样的八仙桌,刚才看你们做的柜子也不错,正好府上缺一个,我让妹妹回府上问问,要是行,就一并都买下。”
  王老爷连连应和,许清元跳上马车,直奔衙门。
  晋晴波失踪的事早就在衙门那边在案,如今探查出线索,还是请衙门出面名正言顺一些。
  她们没必要继续追求更进一步的证据,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当她领着一队官差赶来的时候,王家老夫妻俩吓得一动不敢动,为首的官差陈易问:“姑娘,是这间吗?”
  “是。”
  陈易立刻要求王家老爷子打开门,可他们非常抗拒,拒不配合,陈易只好一脚飞踢把门踹开。
  房间里孤零零地摆着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许清元觉得不对劲,她进去搜寻一番,终于在床底下看到了一个害怕的正在发抖的小女孩。
  “你……”许清元吃惊地张口要问,但在看到小女孩惊恐的反应后闭上了嘴。
  “坏人!坏人!娘!我要娘!”她缩到床底最深处,边哭边喊。
  院子里的王老爷子哽咽道:“这是我孙女儿长冬,自从她娘失踪后脑子就开始不清楚,怕她走丢或打伤别人,我们没办法才把她关在屋里。”
  这么说来王家竟然真的是无辜的?许清元正苦苦思索,陈易冷笑一声,直接下令:“搜院,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这……陈易难道发现了什么?
  许清元疑问地看向他,陈易忙抱拳道:“许姑娘,刚才那个老太太眼神老是往后头瞟,我怀疑其中有隐情。”
  这真是术业有专攻,她不禁佩服道:“您观察真敏锐。”
  王家老夫妻俩靠在一起,不再掩饰,眼神惊恐地看向后方。
  不出一刻,一个差役过来回禀道:“属下在屋后地窖里发现了一名女子,年龄身形相貌都跟失踪的晋晴波吻合。”
  许清元顾不上许多,拔腿跑过去,一眼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瘦的不正常的女子正躺在地上,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
  那名女子正是失踪三年的晋晴波。
  “晴波?晴波?”许清元担心地试了试她的鼻息,还有气,“脱雪,把马车赶过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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