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明姝——糖十【完结】
时间:2023-03-28 09:07:55

  温然早对她有防备,七宝毬飞过来的瞬间她低下身子,手中马球杆一挥,七宝毬瞬间改了方向,朝着陆彦的方向飞去。
  陆彦像是早知她会如此,他极快地接住马球,用力一挥马球顺势进了球门。
  这便得了先筹。
  赵锦儿气得握紧手中球杆,温然遥遥和她对视一眼,神色平静。
  赵锦儿不想比赛,只顾着针对她,但她既然上场,麻烦已经上身,断没有去输的道理。
  她可不是球击过来还要认命挨打的性子。
  场上的少女再不似人前那般温顺娴静,她骑在马上似风来去自由,赵锦儿几次将球击过来,她都毫不费力地接过。
  陆彦与她更是默契十足,无论她从哪个方向将球击过去,陆彦都能顺利接过。
  温然几次与他对视,又默默将目光移开。
  她再一次发现,她与陆彦真的有一种奇怪的默契。
  似乎无论何时她朝他看过去,他都能回以目光,令她仓皇。
第17章
  骄阳似火。
  日光下身着碧蓝色春衫的少女手执球杖,七宝毬向她飞来,她后仰几乎贴于马背,手中球杆一挥,七宝毬旋转着改变方向,瞬间飞入球门。
  这是第六筹。
  还差一筹蓝队就会胜出。
  安婉儿和郭家公子的神情都有些复杂,赵锦儿根本不管输赢,她几乎招招冲着温然而去,偏每次都不能成功,次次像是把球送到对方手上似的。
  赵锦儿亦是面色铁青。
  上场前她还能维持理智,因为她和旁人一样,以为温然不善马术,认为她球技不佳。
  毕竟这位温家大姑娘甚少在人前出风头显露自身。
  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这位温家大姑娘出众的远不止她那副冷艳过人的容貌,她如今这场上风姿,便是刚刚得了头筹的林韶乐都忍不住心生赞赏。
  “我原先还怕你会被她欺负,如今看来倒是我多想了,你很是令我刮目相看。”林韶乐趁着歇息的间隙凑过来道。
  林韶乐会上场,只是因为看不得赵锦儿仗势欺人,明明是她抢了别人的亲事,反过来还要以势压人,林韶乐自小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嚣张不讲理的模样。
  温然回以一笑,她笑起来眉眼弯弯,阳光下她的皮肤通透雪白,身上似有有无限的活力。
  林韶乐看着她的笑容,怔然间莫名就想到头顶的那轮圆日,不是夏日里灼热至伤的烈阳,而是如今这春日里温暖和煦的暖日。
  一个笑容,仿佛看到万千繁花盛放,充满向阳而生的活力。
  这与她对温然的第一印象很不同。
  此刻的温然不再似她见惯的端庄淑女。
  她好像有两面,一面是刚刚她见到的温柔淑女,一面则是她现在感受到的活力小太阳。
  林韶乐怔神中,新一轮比试即将开始,她回过神,临去前似又想到什么似的,笑着道:“这怕是最后一局了,我看你和那陆彦配合得极好,想来我们不用费力就能赢得这局胜利了。”
  林韶乐是真的无心之言,但这话传到温然耳中,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上次她和陆彦对弈,沈盈说过她和陆彦很像。
  明明该是陌生的人,偏偏一而再给旁人熟悉默契的感觉。
  温然不自觉看向陆彦的方向,他们离得不远,似是感觉到她的注视,陆彦回望过来。
  目光对视的刹那间,温然仿佛看到些许模糊的场景——
  有人坐在光晕里,逆着光朝她看过来,他温和笑着带着些许无奈道:“不是在下棋吗?怎么又抬头看我?”
  “因为小哥哥长得好看呀,好看的人当然要多看几眼。”
  画面模糊不清,耳边的声音很快被场上的铜鼓声响取代。
  若是不出意外,这会是最后一轮比试。
  温然收拢心绪,握紧球杖。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场赵锦儿没有一开始就针对她,没了赵锦儿的主动送球,红队其他人总算能够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那郭家公子实力不俗,颜钰负责防守,他几次险些将球击入球门,都被颜钰击了回去。
  颜钰显然没有争球的想法,不过单是他一人防守已经足够让人头痛。
  场上众人追逐马球,温然寻找时机意欲夺球。
  在她身后,臂膀上系着红绸的董家三公子骑马渐渐靠近,两匹马相靠极近时,他袖中闪过一丝银光。
  温然身下之马瞬间失控。
  陆彦最先察觉到不对,他不作犹豫立刻追了上去。
  那马发疯似地狂奔,温然在瞬间的思绪空白后,很快冷静下来。
  教她骑马的师父说过,越是遇到这种情况越是不能慌,需要保持冷静恢复平衡,这种时候若是被摔下马去,很有可能会摔断胳膊或腿,若是再严重后果不堪设想①。
  温然深呼一口气,她尽量让身体适应马狂奔的节奏,慢慢找回对马的控制权①。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陆彦骑马追到她身侧,他看出温然在努力控马,也看出她有些害怕,他沉声道:“别怕,我在这里,慢慢来,若是控制不住,我也不会让你出事。”
  温然是见识过他上马有多快,上次在西山马场,她也亲身体会过他的马术如何。
  现在听见他的声音,她心底残余的害怕莫名消散,师父教过她的话重新在耳边响起。
  陆彦追在她身侧,与她同行。
  她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愈发镇定下来,一步步控制身下这匹马。
  发狂的马儿渐渐放慢速度。
  温然感觉到马儿停下的趋势,她心口一松,抬头笑看向陆彦。
  其实刚刚陆彦可以选择上马救她,这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但他选择陪在她身边,与她同行面对惊险。
  不管他是为了避嫌,还是他真的选择相信她能自己面对,她这次都很感谢他。
  温然笑容明媚,她眼中是真实没有任何虚假的澄澈笑意。
  陆彦看着她的笑容,他唇畔微勾,漆黑凤眸中晕出轻和笑意,但很快他目光一凌,手中球杖一挥,瞬间击中从温然身后飞来的七宝毬。
  七宝毬从温然面前擦过又转瞬逆转方向,在陆彦的击打下顺势飞进对方的球门。
  场上有片刻的寂静。
  这是第七筹,蓝方赢了。
  温然仿佛能看到赵锦儿面上的气急败坏,
  刚刚那一击,毫无疑问是赵锦儿的动作,至于刚刚她这匹马为何会突然发狂,怕是也与赵锦儿脱不了关系。
  温然实是没想到,赵锦儿能做到这种程度。
  若是她当真马术不精,球技不佳,今日怕是免不了要受一番苦。
  只是身份差距使然,她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比试结束,众人下马。
  温然在片刻犹豫后,被沈盈推了一把,她走到陆彦面前,对他道谢:“陆公子,多谢你刚刚相救,我会让人备上谢礼,还望陆公子到时莫要推辞。”
  先前他帮她夺回玉佩,送书予她,她本想着道谢,只是因为那次桃林他的“唐突”,她将这事抛在脑后,也是有意不去想。
  但今日他在众人面前帮她,她不好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况且,她这次是真心谢他。
  若非他刚刚挡下那一球,她今日必定还是要受伤的。
  陆彦听得出真心与客套的区别,他轻声一笑:“谢礼不必了,若你真心谢我,之后不许推拒。”
  “不许推拒?陆公子指什么?”温然不解地问道。
  “温姑娘之后会明白的。”陆彦没有解释清楚,他在小姑娘茫然的眼神中转身离开。
  温然身后不远处,纪谨言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这边。
  刚刚温然的马发狂,他反应过来后也是追了上去,但他没有陆彦速度快,更不明白陆彦为何追上去后什么都没做,只是与温然同行。
  或许是他多心,但二人骑马同行的那一幕,让他觉得十分扎眼。
  应该不会的,他们从前并无交集,以后更不可能有,一定是他多心,纪谨言在心中宽慰道。
  但不仅他这么想,安婉儿也一早注意到这两人,她心思比纪谨言细腻,更能看出些不对来——陆彦在旁人面前虽然看起来温和,但那只是表面,他身上那种疏离距离感屡次让她挫败。
  但今日他对温然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在她面前,显得更为温和些,神情看似没有差别,其实天差地别。
  他并没有拒绝温然的靠近。
  安婉儿抿唇看着那边,直到陆彦离开,她才收回目光。
  她转身回去,余光瞥到一人的身影。
  那人衣着华贵,容貌俊昳,他站在树影下,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
  五殿下?
  安婉儿有些不确信地嘟囔道,她再要细看,树影下却空无一人了。
  安婉儿只当自己看错,她此时心中更为关心另一件事——若是陆彦真的对温然殊待,那她便不能再慢慢等下去了。
  -
  马球赛结束前,赵锦儿没有再来寻温然的麻烦。
  那场比试后不久,齐北陌在后面与赵锦儿起了争执。
  赵锦儿今日丢了脸面还没能成功出气,被齐北陌这一气,再也待不下去,直接坐了马车回府。
  最后一场比试落幕,已是夕阳西下。
  因着陆彦那一句“不许推拒”,温然心中不解,但直到众人起身离去,陆彦那边也没任何动作,反倒她自己心有困惑,好几次朝他那边看过去,惹得沈盈几次想发问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直到后日,她与沈盈一道出门。
  她们从首饰铺子出来,刚上马车,温然一眼看到放在车中的瓷白花瓶,那花瓶中插着几束黄色的郁金香,花已开,是剪了枝盛水放在瓶中。
  温然双眸一亮,她走上前,注意到花瓶旁边还放着一个檀木盒,打开檀木盒,最先看到的是一支花签,花签左下角刻着一个小小的陆字。
  这几束郁金香从何而来,不言而明。
  花签之下,是一支梨花簪,温然按照最下面的图纸介绍,在簪头的位置轻轻一按,一根极其细长的银针从簪尾的位置弹射出来。
  她看着那银针,几息愕然后却很快明白陆彦的意思——他是特意送她可以用来防身的发簪。
  但他为何还要再送几束黄色的郁金香?
  他怎么知道她偏爱黄色的郁金香?
  作者有话说:
  注视:①这两段有查询百度
第18章
  阳光倾斜落在窗台上,十枝色的郁金香插在广口的白色瓷瓶中,花朵尽开,春风送入幽香,缠缠绕绕在鼻尖不肯散去。
  温然几次放下手中的书册抬头看去,黄色本就鲜亮夺目,那几束郁金香放在那里,阳光偶一偏斜,花枝的影子落在书页上,随风颤动,搅得人心绪难宁。
  那日看到这几束郁金香,温然其实想过不收。
  这个念头升起时,耳边很快响起陆彦那句“不许推拒”,她实是没有想到陆彦是这个意思。
  明明是他帮了她,她要道谢,结果反过来是他送礼予她。
  他像是一早知道她会拒绝似的,还特意堵了她的后路。
  无论是这几枝郁金香,还是那支设计精巧的梨花发簪,都很得她的喜欢,也正是因为她不得不承认的这份喜欢,所以她在犹豫之后还是选择收下它们。
  只是……
  “等到曲江杏园宴后,纪家那边应该就会来提亲,奴婢瞧着那位纪公子儒雅知礼,与姑娘站在一处也很是登对,想来姑娘这次的亲事定会顺顺利利。”苏合一边沏茶一边笑着道。
  苏因在一旁也附和道:“姑娘有所不知,听说纪公子早些时候就对姑娘一见钟情,所以才一直尚未娶妻,这么看来说不得姑娘与他是天定的姻缘,先前多有阻碍,如今好了,定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苏合与苏因你一言我一句,苏因甚至说出“天定姻缘”这种词来,温然听着无奈又想笑——哪有什么天定姻缘,不过是合适罢了。
  如今皇榜已放,纪谨言得了探花之名,若是不出差错,等到曲江杏园宴后,纪家应当就会来提亲。
  温然心中没有太多波动,这是早就预想好的事情,如今窗台上的这几束郁金香才是意料之外。
  她实是不想再面对什么意外了,能顺顺利利与纪家定亲,直到成婚前不再出什么意外,这才是她如今所求。
  温然看着那几束郁金香,她伸手碰了碰娇嫩的花瓣,沉默半晌最终收回手,道:“将这花拿走吧。”
  苏因不解:“姑娘不是很喜欢这几束郁金香吗?怎么要拿走?”
  温然垂眸:“它不适合放在这里。”
  “不适合?哪里不适合……”
  苏因还是不解,苏合见她还要追问,撞了撞她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苏因这才意识到自己多问了,闭紧嘴巴将花抱走,及至走到外面,她看着怀中开得正好的黄色花朵,还是困惑:“姑娘将这花抱回来时明明很开心啊,怎么这才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又不喜欢了?”
  “姑娘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别那么多问题,放到别处吧。”苏合道,她知道姑娘为什么不喜欢,与其说不喜欢,不如说不能喜欢。
  姑娘从未有过真正随心所欲的时刻,这衡量利弊与人心做下的决定,当真是心中所想吗?
  黄昏日落,玉槿院中,秦氏正在核对账本。
  那边小厮来报温秉丞回府,她合上账本,起身去迎,替温秉丞宽衣时,她隐约觉得他今日神色有些不同,便问道:“今日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你看起来颇为高兴。”
  温秉丞笑了笑道:“旭亭和旭泽近来功课完成得不错,尤其是旭亭,小小年纪却不贪玩,很是刻苦读书,还是夫人教得好。”
  温旭亭是秦氏所出,如今尚才十岁,秦氏将他教养得知书识礼,平日里很爱读书;温旭泽则是府中柳姨娘所出,如今也才八岁,跟着温旭亭一道读书,虽不及温旭亭聪慧,但也性情温和甚少胡闹。
  温秉丞提了他们两个,唯独没有提孟姨娘所出的温旭年。
  孟姨娘原是秦氏身边的侍女孟素,当初秦氏有孕,她声陈为秦氏分忧,自愿去服侍温秉丞,以免府外其他女子夺了姑爷的心。
  秦氏那时对温秉丞还有一副真心,她心中不愿却也明白孟姨娘说得在理,便将孟姨娘推去照顾温秉丞。
  温秉丞当时许诺绝不碰孟素,秦氏心中还感动过一阵,但最后温秉丞还是将孟素收入房中,这是秦氏第一次意识到温秉丞的话和情意不可信。
  她生下温明妍后伤了身子,大夫曾言她之后或许难再有孕,这才有了孟姨娘所生的庶长子温旭年。
  秦氏身为嫡母,也曾教养过温旭年,但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思量,孟姨娘怕孩子长大后与自己不亲近,话里话外挑拨着温旭年和温明妍生了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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