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盲妻——桥尘【完结】
时间:2023-03-28 09:14:29

  束茗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那少年见她不否认,怒气更胜:“你就那么想做那个病秧子的妻?生怕让别人发现你见过外男,把你逐出府去?!”
  束茗咬紧了嘴唇,眼睛红了一圈:“你都说这里是不讲道理的地方了,这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说到底,是眼瞅着自己要当主子了,舍不了这些荣华富贵罢了!”少年怒意更胜,把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随便砸在桌上。
  点心弹了一下,正巧打在束茗身上,束茗躲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少年本没想欺负束茗,见自己随手丢的东西砸到了她,身子也是不由得一动,可到底是在气头上,终究是无法与她好好说话。
  他本以为她看不见东西,心里没有尘世那么多繁杂,会与王府里其他人不同。
  昨日救他,给他煮鸡蛋的情景,让他念念不忘。
  不然今日他也不会再偷偷地来。
  谁成想,刚坐下,屁股都没坐热,这个女子就着急与他切断关系。
  她今日到底是享受到了世子妃的待遇,有大好前程,怎么会与他这种无名小辈有瓜葛?还手帕说好听点是为了两人安全,说难听点,那就是怕被人知道她与外男私会,行为不检点。
  昨日她还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若不是为了那世子妃的位子,她又怎么可能这般对他。
  这世间女子大约都一样吧。
  少年失望地站起身,走向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这般对我,我必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第8章 夜乱
  束茗低头,没有接话。
  她知道这少年是误会了什么。
  她不想解释,若他有本事搅黄了这婚事,那他身为当事人也不得善终。若他没本事搅黄这婚事,不过就是年少气盛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遇难了相互帮衬一把,又何必这般非要牵扯在一起?
  西嬷嬷才教过她,王府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少年放了狠话,束茗没有丝毫退怯,只是用自己的眸子,淡淡地望着他的方向,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完全是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荣辱不惊。
  这是少年离开时对束茗的最后印象。
  这一夜束茗当然没有睡好,少年走的时候没有带走那方手帕,可她一点也不慌。如果少年去跟王府的人说他们之间私下有往来,那少年下场也不会比她更好。
  受过西嬷嬷一日训导的束茗现在已经明白那日留下的祸根。
  其实从一开始只要她坚守本分,不开门,直接大喊来人,这事也能解决。只不过是落入她院子的少年会有祸事罢了。
  从小长在乡野的束茗,那时候哪想那么多?
  平日里住在村子里,在她更小时候的,束茗与束叶几乎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村子里的叔叔婶婶看不了两个孩子饿得直哭,只能从自己碗里拨一些出去,给他们姐弟俩。
  以前束茗眼睛还能看见的时候,她在村里也是尽可能的帮周围邻里邻居做些活,不为别的,只为那些人家里开饭的时候,能分给她与弟弟一口吃的。
  她那个爹肯定是指望不上。
  昨天她初进府,总还留着一些守旧的习性,心一热就帮了那个少年,不想给自己留下了祸事。
  束茗翻了一个身,轻叹了一口气。
  她不想被王府的人误会是真的,毕竟她还想着自己以后能不能接济弟弟。若她有了世子妃这个身份,总有机会、总有办法可以给束叶带消息的吧?
  但若说她贪图荣华富贵……
  束茗苦笑了一声,这本就不是属于她的东西,她不过就是一个冲喜的物件。
  物件哪有资格自己决定去留?
  眼前一切,不过就是过眼云烟。
  罢了,以后也遇不见了,又何必自寻烦恼?
  日后找个时间,把这帕子丢到厨房柴火里,烧了一了百了。
  以后再也不可这般多事了……
  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
  次日清晨,如意照旧来帮束茗梳洗打扮,见束茗无精打采,问道:“姑娘昨晚可是没休息好?”
  束茗摇头。
  如意想了想道:“若是姑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可以请府里的医师来看看。”
  束茗连连摇头:“没事,我就是刚换了个新地方,有点睡不着。”
  如意想想也是,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说道:“姑娘若是睡不好,也可以找府里的医师给姑娘开一记安神的方子,喝了以后就能睡着了。一会等姑娘去上课,奴去帮姑娘开一记安睡的方子可好?”
  束茗知道自己为什么没睡着,不想一来王府就显得自己很多事,连忙拒了如意的想法:“多谢如意姐姐,姐姐每日跟着我一起辛苦,这点小事就不麻烦姐姐帮我操心了。我不想多惹事端,也不想姐姐去平白被人糟践。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
  如意眼神又软了许多:“是,奴不多事便是了。”
  束茗望向如意,对她笑了笑。
  去见西嬷嬷的时候,府里好像忽然又变得吵杂了起来,隐约能听见远处有人吵闹的声音。
  束茗蹙眉问如意:“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如意看来看府里匆匆忙忙的人来去的方向,心里大概有数,回道:“应该是世子院子里有事。”
  束茗奇怪,世子不是个病秧子成日躺在床上,还能有什么事?
  如意知道束茗有疑惑,耐心解释:“世子爷常年卧病在床,只要是世子爷想做的事情,王妃无不应的。这些年世子爷脾气越发怪异,越是年长,越是怪。这段时间经常闹脾气,不吃药。每次不吃药,院子里就这样景象。”
  “不吃药怎么行呢?”束茗道,“没有人能管管世子吗?”
  如意回答:“当然有人能管世子,等王爷从校场上回来,世子就不敢造次了。”
  束茗忽然对这个勤王有了兴趣,问道:“王爷是怎么管世子的?”
  如意想了想,回答:“其实那也不算管吧。王爷每次回来之后,都让世子院子里的人都撤出来,不管世子,让世子自己闹去。没人在跟前,世子爷倒是一会就消停了。”
  束茗有点明白勤王对待世子的方法了。
  哪有人无缘无故地闹事,本就是心里不顺才闹事。世子院子里的人太多,老在他眼前晃,只会让世子更心烦。
  再加上王妃心疼世子,看着世子闹气不吃药,少不得要说上两句,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后堂,西嬷嬷早就准备好了今日要学习的课程。
  又是一日学习开始,束茗无不用心。
  西嬷嬷通过昨天的教授,已经明白束茗的学习能力,所以今日准备的课程就更多了。如果可以,西嬷嬷还是想尽可能的多得教给束茗一些东西。
  晚间下课前,王妃身边的陈姑姑来查问了学习进度。
  随后又跟西嬷嬷耳语了几句,西嬷嬷似是有些惊讶,只是点头。陈姑姑走了之后,西嬷嬷才来到束茗身边,说道:“恐怕姑娘要跟我一起再多学几日规矩了。”
  束茗心里似乎知道为什么,但她知道这不是她能决定的,只是顺从回道:“是。”
  西嬷嬷见束茗很懂事,小声提点束茗:“姑娘这样的性子是极好的,很有自知之明。有些事还未有定数,姑娘只当是多一个学习的机会。等时机到了,就名正言顺了。”
  束茗听着,没有做声。
  晚上回了自己的屋子,束茗躺在床上好好想了想方才西嬷嬷说的话。
  恐怕是原定的婚事有变。
  不然西嬷嬷也不会无缘无故说出那样的话来。
  束茗想着之前那个少年的赌咒,还真的应验了。
  她倒不觉得是这件事是那个少年在中间做了手脚。应该是世子病情反复,时好时坏,坏的时候,那自然是要往后拖一拖的。
  束茗又忍不住担心起来,若是王府用不到她了,她会不会被再次发卖出去?
  看这样子,世子活不到他们成婚那日,也极有可能。
  这算什么,一波三折?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逃不过被发卖的命运?
  束茗又想起以前在村里那些女子被卖掉以后的悲惨命运,忍不住眨眨眼睛,翻了一个身,看向窗外。
  自己到底是不属于这个地方,能进来体验几天奢华的生活,也算是这辈子没有白活吧。
  *
  深夜,束茗睡梦中隐约听见外面人声嘈杂,外面人来人往声音一直钻进她的耳朵。
  束茗缓缓坐起身,看向屋外。
  这是怎么了?
  束茗从床上爬起来,摸向床边挂衣服的木施,随便摸了一件厚重的衣服披上,就摸向门,她一边走一遍喊着:“如意姐姐……如意姐姐。”
  院子里没有人应她。
  她只能自己摸着屋子外沿的墙,听着人声往外走。
  摸着墙,拐了个弯,走了两步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疼……
  束茗趴在地上好一会没敢动,生怕哪里已经摔伤了。
  她开始尝试从手到脚全部都动一遍。
  还好,没有剧痛的地方,也没崴到脚。只是觉得自己的手掌有些疼。
  她坐起来,用左手摸了摸右手,有些湿润润的,闻起来还有一些血腥味,应该是擦破了。
  她回头看去,方才走过的地方,借着月光,隐约看见了些许不连贯的阴影。
  她在心里默默记下,出了房门,靠右边墙拐弯之后,会下几阶台阶。
  几阶呢?
  束茗又站起身,摸着自己左侧的墙壁,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探回去,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嗯,是四个台阶。
  那从这里回房门的距离是……
  她开始摸着墙,按照自己走路的习惯,用步子丈量距离。
  一步,两步,三步……十三步……
  嗯,记住了,出了房门,右拐走十三步,就到了拐弯的地方,然后再走两步,就可以下台阶。
  台阶要下四个。
  下了台阶之后,束茗又继续摸着墙走,走着走着,就被墙根的花坛挡住了去路。
  束茗有些心烦,为什么王府的构建这么繁琐,一点都不方便她行动。
  如果她可以用棍子就好了。
  还要去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如意都不在了,应该是出了大事吧?
  束茗想了想,还是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她离开墙,用脚小心翼翼地贴着花坛走,手在前方扫着。
  她能摸到花坛里种了一些低矮的灌木。只是秋天到了,有些已经变成树枝。
  这样她要更小心的前行了,不能被是什么东西绊倒,摔进灌木丛里。
  那里面的坚硬东西太多了。
  这是一个五步见方的花坛,走到边缘的时候,她看见眼前黑暗忽然变得有了温度,有许多灯火跳出了围墙。
  这应该就是院门了吧。
  束茗高兴地手在空中扫着,不想这院门还有一个小小的石阶,一只脚已经踢在了石阶上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去。
第9章 救人
  完了……
  束茗心里一沉,想着右手已经有伤,明天还要学习礼仪,只能下意识地转换身体位置,想让肉多一点胳膊摔在地上。
  好一会,她也没感觉到疼,只觉得有什么人把她接住了。
  那人出声:“走了快小半个时辰了都没走出这个院子,你出去凑什么热闹?”
  是昨天夜里与她赌气的少年。
  束茗立即退到一边的墙根,低着头摸着手,不说话。
  少年也没继续逼她,只是问道:“你想出去干什么?”
  束茗答非所问:“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笑了:“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我觉得昨天晚上我们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束茗不想与他继续纠缠,按照自己方才来的路,往回走,走得极其小心。
  少年很有耐心地跟在后面,漫不经心地问:“你眼睛不好?”
  束茗心想这人怎么只会问废话,他都看她在院子里走了半个时辰了,还能问出这种话。看见她摔跤也不出声,可见是个心狠的主。
  一时间有些莫名的火气往上窜,不想理会这个少年。
  少年见她不搭理人,继续跟在后面,问:“是天生有眼疾,还是后面生病了眼睛才看不见的?”
  束茗忍住内心的怒火。
  少年继续问:“你是不是经常摔跤?”
  “你!”
  束茗再也忍不住,回过身,那少年没注意,一下就撞在束茗身上,把束茗撞得往后倒,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拦她腰,
  她好轻……
  少年轻而易举就把她捞了回来:“后面是树丛。”
  束茗吓得连忙把他推开:“你!你!你!”
  少年疑惑:“我什么我?我救了你。”
  “……”
  束茗急得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还没有成婚,就让别的男子碰过了,这要是让别人知道怎么得了?
  她现在后悔极了。
  自己为什么要多事,给自己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你为什么老来找我?昨天不是已经说生气了吗?!”束茗气得脸都绿了。
  少年如实回答:“确实生气,可这不影响我找你。”
  束茗从来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一般正常人吵过架之后,不都是羞于见面,觉得尴尬,怎么这个人,昨天还生气放狠话,今天又来?!
  束茗不想理他,继续往房里走。
  少年跟在后面:“生气了?”
  束茗一个拐弯转进自己的屋里,“嘭”的一声,关上门,把少年关在外面。
  少年没想到束茗这么大脾气,能把自己关在外面,只好挠挠头,小声说道:“我来了,一般不就默认为我已经知道错了吗?”
  束茗没理他。
  只觉得这个人很麻烦,不应该与他再有纠缠。
  束茗感觉整个王府的侍卫都是瞎子,这么大一个活人,天天往她院子里进,就没一个人看见。
  等了好久,外面的没了声音。
  束茗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从缝隙里面瞧了一眼。
  外面好像没人了。
  束茗心里松了一口气,大约那个少年吃了闭门羹已经走了。
  她收回目光,目光收尾的地方似乎看见有什么东西躺在地上。
  她疑惑地打开门,借着月光,看见地上躺了一个人。
  她心中大惊,扑上去,她看不见,只能把这人从头到手都摸了一遍,确定是那个少年。他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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