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曾想还没高兴多久,心情就因这池死鱼瞬间跌入了谷底。
作者有话要说:
容湛,我们的天之骄子本骄:D 就是戏份有点少= =
第6章 菁花散
一池象征祥瑞的锦鲤皆亡,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好在仆人来报的时候法询就看出不对,让法芊芊留在清苑招呼无一宫和天阳宗的贵客,自己则找了个借口带着法海出来,才没让他们也目睹这一池死鱼,不然的话,!谁知道法家的名声又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法询铁青着脸吩咐家仆速速将池中鱼捞上来处理掉,然后看向负责喂养锦鲤的小厮,冷声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厮知道法询宝贝这池锦鲤,出了事他定然不会好过,整个人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回家主,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客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几柱香的时间,突然……突然就成了这样了。”
“什么叫你也不知道?若不是你照顾不周,又怎会如此!犯了错还不承认,家法处置后就给我滚出七宝筑!”
法询已是气极,只想着将这人撵出法家。
小厮的脸色煞时变得灰白,在江陵城被法家赶出门的人,必是家家户户都避之不及,还能去哪里讨一口饭吃?
忙开口求饶道:“还请家主明察,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小的家里还有个八十老母,就指望着小的一个人养活,请家主开恩啊!”
法询全然不为所动,而在一旁望着水面沉思许久的法海却突然问道:“你方才是说客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见法海开口,小厮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忙不迭地答道:“正是正是,小的每天早上辰时都会来给鱼群喂食,然后每隔一个时辰来查看一次,今日巳时来看之时,正是客人到场,那时锦鲤群还好好的,哪曾想到不过就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成这样了。”
“可是你今日喂了什么不该喂的东西?”
“姑娘冤枉啊,鱼食每日都是喂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这几年来从未变过,也从没见过出过什么问题。”
法海侧头看他:“那可是别人喂了什么不该喂的东西?”
“这……这小的就不清楚了。”
法询闻言道:“小海,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往这池里投毒?”
此刻已近正午,高悬的太阳正是最炽热的时候,法海在太阳底下站了许久,已觉不适,一边抬袖挡了挡日光,一边答道:“是否故意不得而知,我只知道这锦鲤的突然死亡,绝非天灾,也绝非自然衰亡。”
法询皱眉思索片刻:“行了,你先去亭子里避避太阳,法敬,去把今日巳时在这一片的家仆侍女都给我叫过来。”
法敬祖辈都是法家的管家,他父亲十年前去世之后,便由他接替了管家之位,是个办事利索且忠心之人。
不过一会儿,今日在场的三个侍女就出现在了法询和法海的面前。
法询冲法海点了点头,道:“小海,你来问。”
法海“嗯”了一声,将目光拉向立在一旁的三人,道:“今日巳时,你们都在这鱼塘附近做什么?”
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稍微大一点的侍女答道:“回姑娘的话,今日轮到我们三个人清扫这附近。”
“你们清扫时,可曾注意到池子里的鲤鱼有什么异常?”
那侍女摇了摇头:“婢子三人来时,那池锦鲤为了抢食游得正欢,不曾见有丝毫异样。”
“那今日除了你们,可还有谁在这鱼塘处逗留过?”
侍女皱眉思索片刻,又答:“往日里只有夫人隔三差五地会来此地赏花观鱼,今日天时大,夫人未曾前来,只除了大姑娘和您领着客人们去清苑时经过了这条路,也就没有别的人来了。”
喂养锦鲤的小厮提到了客人,而这侍女又一次提到了客人。
法家仆人都是至少在七宝筑待了五年以上的忠仆,不可能做出有损法家利益的事,而且所有的一切在之前都是好好的,今天贵客到来之后不久却突生波澜,法海不由得就想起了方才在门外那个出言不逊的无一宫弟子。
一池锦鲤是小,传出去却是关乎法家声誉,是以法海不得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当年法家全族毫无理由地灵力尽失,已有人传议说法家不祥,为天道所不容,而今日再不得个锦鲤突死的真相,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以后加以利用来造谣生事便不好了。
得了侍女的答案,法海垂眸沉思片刻,忽地抬步踏出了亭子,既然只有那时有人路过,她便顶着这炎炎烈日顺着这条前往清苑的路再走一遍。
一步,天气真热。
两步,今日事情真多。
三步,想喝冰镇绿豆汤。
四步,到底是谁要和一池鲤鱼过不去?
五步,可惜了那十八条锦鲤。
六步,习青衫到底是谁?
七步,为什么他的眼睛会让她感到熟悉?
……
在第二十步的时候,一边迈着步子仔细观察四周,一边在脑海中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法海终于停下了脚步。
而在她停下的地方,是一簇开得并不太好的月季花,月季花的另一侧,便是紧临的鱼塘。
法海一向细心,侍女进屋清扫书房的时候她连桌上的书被移了几寸位置都知道,自然也不会放过这花丛绿叶上的一点白色粉末。
捻了一点放在鼻下嗅闻,没有任何气味,法海皱了皱眉,无味的东西最可疑,抬头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法敬,问道:“敬叔,这是什么?怎么会在这叶子上面?”
法敬上前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是什么药粉。”
“若是药粉,怎么没有一点药味?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许是有人服用时不小心洒在了这里?”
不待法海再问,那三个侍女中看起来最小的那一个突然轻轻“啊”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
众人闻言都将目光望向她。
那侍女许是因为年纪小,当众人都看着她时,不免有些紧张瑟缩,默默吸了口气,才小心翼翼道:“今天客人们来的时候,婢子正在亭子拐角的阴凉处休息,想瞻一瞻仙门弟子的尊容,便偷偷地望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紫裙女子在姑娘刚刚站的地方停留了片刻,婢子想她是在看花,所以也并未多加留意。”
紫裙女子,必是无一宫的人,但是无一宫堂堂仙门,怎么可能与这种事扯上关系?法询皱眉看向那侍女:“兹事体大,你可不能胡言乱语。”
侍女忙道:“家主,就算给婢子一百个胆子婢子也不敢说谎呀。”
法海却问:“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阿桃。”
“你可还记得那女子长什么模样?”
阿桃点了点头:“若是再见到,定是能认出的。”
法海“嗯”了一声,吩咐另一个侍女好好围着这簇花丛,莫让风将那些白色粉末吹散,又叫上阿桃:“你跟我来。”
见着二人抬步便要往清苑走,法询沉声道:“小海,你可知若是错了会是什么后果?”
法海的脚步顿了顿,污蔑无一宫之人,不但会遭无一宫忌恨,而且传出去必为仙门所不齿,但她仍道:“一人之责一人担。”
法询却突然笑了:“好一个一人之责一人担,不过小海你记着,你是法家未来的家主,你的荣耀,就是法家的荣耀,你的错误,也是法家的错误。我法家虽然现今势微,却不代表我们就怕了那些宗门世家,只是商户里有个词叫和气生财,若非大事,万不可与他们撕破脸面。”
“爹爹放心,女儿心中有数。”
“那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处置,快到午时了,我陪你娘亲用饭去,记得好生招呼客人,万不可意气用事。”
“知道了。”
——
清苑。
两大宗门的弟子都在一边与法芊芊品茶闲聊,一边暗自猜测刚才法家主带着法海神色匆匆而出所谓何事。
还不等他们猜出个所以然来,法海便带着一个侍女回来了。
而还没等他们想明白怎么就法海一个人带了个侍女回来,法家主又去哪儿的时候,那侍女忽地指着无一宫坐席里一个紫衣女子,斩钉截铁道:“就是她。”
在场众人一脸茫然,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指着的赵倩更是一脸不悦地拍案而起:“指着我做什么?还什么就是我?法家人难道就这点修养吗?”
听这声音,果然就是先前在门外说话的那个女子。
而丁凝觉得自己头又开始疼了,起身先让赵倩闭嘴坐下,然后看向法海:“法姑娘这是做什么?若是为了刚才的事,我们已经道过歉了。”
法海摇了摇头:“非也。”
“那是所为何事?”
“法海并非是要针对无一宫,只是今日家父请诸位前来观礼,本是想和各宗门世家多多接触,与人为友,却不知无一宫的这位道友先是出言不逊在先,又是池塘投毒在后,究竟意欲何为?”
丁凝闻言皱眉:“什么投毒?”
法芊芊则道:“小海,你且将话说清楚,万不可污了人家清白。”
“七宝筑养了十八条锦鲤,之前还活得好好的,诸位来了之后却突然一池皆亡,在下想问问丁师姐的那个小师妹,她要如何解释?”
赵倩怒道:“你莫要血口喷人,我赵倩没做过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
“那敢问赵姑娘,我家侍女阿桃曾亲眼见着你停驻片刻的那簇月季花上的白色粉末,又该如何解释?”
“是……”赵倩一个是字还没说完,脸色却突然白了白,菁花散,是菁花散!一定是那个时候吹了阵风,菁花散落入池塘里了,她们无一宫的菁花散虽是植物的救命良药,可令枯木逢生,却也是动物的致命毒药,所以……是她?
是她毒死了那一池鱼?
丁凝看向赵倩,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是什么?”
赵倩慌了,她虽然自小拜入无一宫修习术法,却从未除过妖魔,从未杀过活物,就连一只小虫不敢去捻死,如今虽未亲眼得见,却因她之手死了一池的锦鲤,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一池的鱼翻着肚白漂浮在水面上,还有苍蝇环绕的恶心场面,胃里一个劲儿地泛酸,张了张嘴,声音好似要哭了一般:“不……不是我,师姐……师姐……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线的是侦探海,而赵倩真的是个嘴碎又胆小的姑娘= =
然后表扬一下我自己,今天的我真勤快!!!
另外不出意外的话这本应该是隔日更(排除我良心发现勤神附体的情况
第7章 端午
丁凝本来还抱着的赵倩不会蠢到在别人家门底下干这种事的一丝希望,在看见赵倩突变的慌张神色之后,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如果她没做过,她大可像之前那般趾高气扬地斥责法家诸人,何故在听到法海那句话之后突然神色大变,虽同是在否认,不过这种摆明了是心慌的否认在此时此刻却是她与这件事有关的最好证据。
赵倩脸色苍白,还在一个劲儿地摇头,请求丁凝相信她:“师姐……师姐我真的没有。”
容湛端坐一边,视线却一直在法海和无一宫众人直接来回盘旋,他虽不了解无一宫这个叫赵倩的弟子,但从她之前的行为来看,她该是个言行无忌的女子。
对于这样性子的人,若是遭人指责诬陷,她必定会斥责反击,就像那侍女指认时她最初的反应那般,而如今这突然转变的畏畏缩缩的态度,确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思。
容湛放下手中茶杯,看着眼前的局面道:“方才法姑娘说她在月季花丛上发现了白色粉末,容某提议不如我们先前去看看究竟是何物,待查明真相之后,有错的人定当逃不了问责,无错的人也自当是清白无辜的。”
来自天阳宗首席大弟子的提议,自是不会有人拒绝的。
法海也点了点头,应了个好字。
就在众人都将起身前往鱼塘,而赵倩的脸色也愈发苍白无措之时,无一宫中又一个女子嗫嚅着开口了:“师姐……其实不用去了。”
丁凝回头看去,说话的人正是薛雨桐。
丁凝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薛雨桐咬了咬嘴角,看了看赵倩,又看了看丁凝,似是犹豫不觉的模样。
容湛见状,道:“姑娘有话直说便是。”
薛雨桐闻言下意识地向容湛望去,不自觉地便有些恍惚,他的嘴角从始至终好像一直挂着浅浅的温和笑意,只看一眼便让人感觉十分心安。
薛清芮立在薛雨桐身侧,见她微微有些出神,便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提醒:“桐姐姐?”
薛雨桐收回心神,侧了侧目光,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那白色粉末……是菁花散。”
“菁花散”三个字一出,只听“咚”的一声,原本立着的赵倩恍若脱了力一般跌坐在席位上。
丁凝无暇去顾及她的反应,心中只有一团火气郁结,睨了赵倩一眼,冷声追问道:“继续说。”
“赵师妹一向心高气傲惯了,今日觉得受了法家薄待,心有怨愤,刚才进门时与我抱怨了一路,还说一定要法家好看。”说到这里,薛雨桐顿了顿,看了一眼赵倩,之前那句带着讽笑意味的“你家薛大小姐正需要你的服侍”又在脑海中响起,不由得在心底冷冷一笑,抿了抿唇,继续道,“那时正好路过一处鱼塘,她便说从未见识过菁花散对动物的药性,拿这池锦鲤过过眼也好,我本以为她只是说着玩玩,也就没放在心上,那时又因着清芮在前头叫我,我便跟上去了,却不曾想,赵师妹真的在后头做了这等事。”
无一宫的菁花散大名鼎鼎,不用说,法海和天阳宗的人其药性为何。
作为当事人的赵倩觉得今日自己收到的打击够多了,却没想到薛雨桐竟然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落井下石,不可思议之余,依旧辩驳道:“你说谎!我没有!师姐……师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都是薛雨桐这个贱人在说谎,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丁凝听着赵倩口不择言的谩骂,皱了皱眉,厉声道:“你闭嘴!”无一宫的脸今天都被她一个人给丢光了!
薛雨桐却道:“赵师妹,究竟是谁在说谎你自己心里清楚,同门一场,我劝你还是赶快认了吧,莫让师门再蒙羞了。”
听着薛雨桐的虚伪做作之言,绕是丁凝让她闭嘴,赵倩也停不下来了:“我呸,你个虚情假意的小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地位,不过是薛家养的一条狗罢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心怀师门。”
法海原本不过是想找个真相,却眼见着局面即将变成这对同门师姐妹的内斗现场,本来天就热,这一番闹腾之下,更觉得闷热与不耐了。
不论真相如何,总与无一宫的人脱不了干系,而赵倩今日所为,不管再说什么,也是没人信她了。
丁凝也不愿再听赵倩在那里一个劲儿地说些有辱师门的话,索性一个禁言咒施下,总算安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