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未婚妻——清桐枝【完结】
时间:2023-03-29 11:42:42

  刘氏觉得“凶手”二字太过刺耳,扬声道:“大嫂还要杀了蔓儿不成?”
  “自然是不能的,但该有的惩戒必须要有。”柳氏放缓了声音,对太夫人道,“母亲,您以为如何?”
  “母亲——”
  太夫人警告的眼神扫了眼刘氏:“你说的不错,是该惩罚。”
  柳氏垂眸:“如此滔天罪行,就是送去家庙也不为过。”
  如同一块大石头砸下来,姜蔓身子一颤,委顿在地。一张脸惨白惨白,汗与泪同时滑落。
  突然,她膝行几步,以头抢地:“祖母,我真的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您不要把我送到家庙。”
  刘氏扯着帕子,又不敢把姜蔓拉起来,乞求般看着太夫人:“母亲,蔓儿年纪还小,若去了家庙一辈子就完了。”
  太夫人沉默。
  “母亲,蔓儿也是您的亲孙女——”
  许是这句话触动了太夫人,过了片刻,她叹了口气:“将五姑娘扶起来。”
  刘氏心下一松,当看见姜蔓额头上的青紫时,心疼地哭出来。
  太夫人的目光落在她的额头上:“你记住,年纪小不是胡作非为的借口,更不是逃脱罪责的理由,为了自己活命让姐妹赴死更是不可原谅。若非为了家族名声,你早就被千夫所指了。”
  姜蔓面红耳赤:“孙女知错了。”
  “知错能改自然是好,但也必须受到责罚。否则族中姐妹都如你一般,家族真是乱套了。”
  话虽如此,但柳氏听得出来,太夫人还是心软了。
  她行了一礼,道:“请恕儿媳直言,五姑娘若是想改早就改了,岂会有后来的事?”
  刘氏护在姜蔓身前:“大嫂这是什么意思?”
  柳氏不理会她,看着太夫人的眼神严肃又郑重:“母亲难道忘了五姑娘伤了阿芫额头一事吗,若非阿芫躲得快,不是毁容就是失去性命。那时候因为阿芫也犯了错,所以母亲也只是让她禁足。正因为处罚太轻,五姑娘没有得到教训,没有认识到犯错应得的后果,才敢接连惹出祸端,现在竟然敢谋杀堂姐。所以,儿媳以为应该严惩五姑娘。”
  刘氏急了:“母亲,您真要看着大嫂逼死蔓儿吗?”
  柳氏冷笑:“到底是谁要逼死谁?分明是姜蔓一次次要置我女儿于死地!”
  又对太夫人道:“母亲,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只是我怕惹您心烦,又知您喜欢一家人和和睦睦,我一直放在心里。可是现在,我实在忍无可忍。您听过之后生气也好,责骂我也罢,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太夫人第一次见柳氏在她面前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哑然了一瞬,摆摆手:“说罢。”
  “从我嫁进来,就主持中馈,您放心我信任我,我很感激母亲。这么多年,我自认为尽到了宗妇的责任,将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恪尽儿媳本分,尊重您孝敬您,与妯娌也尽量和睦相处。所以,明明二房一次次将侯府闹的乌烟瘴气,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与侯爷一次次容忍他们。
  偌大的侯府,全赖侯爷与三老爷支撑,可是二老爷素日只知花天酒地,斗鸡走狗。花钱如流水,即便侯爷与三老爷在外要与同僚应酬,所费银两皆不及他一半。后来的事更是伤风败俗,沸反盈天,带累家族名声,想必您心里有数。可因着二老爷是您的亲生儿子,侯爷嫡亲的弟弟,是以儿媳不敢表达不满。至于二弟妹——”
  柳氏顿了顿:“二弟妹的性子想必您也了解,这么多年她与我互别苗头我可以不与她计较,整天拿侯府的东西接济娘家我也不在意,带着女儿去杏花巷让姜家被人笑话也可以充耳不闻。如您所言,我是侯夫人,是宗妇,应该端庄贤良,心胸宽广。可是,这不代表我可以任由我的女儿被人谋害。
  母亲,说句大不敬的话,虽然未分家,但事实上,大房才是侯府的主人,可是二房将侯府闹得乌烟瘴气,让整个侯府沦为笑柄,这个烂摊子还不是留给大房?母亲舍不下二老爷这个亲儿子,难道大房和三房就活该被二房连累吗?发现侯爷养外室的时候,为了家族名声我容忍,如今阿芫被人谋害为了家族名声我还要容忍,难道就因为我是宗妇吗?若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这宗妇做的可真没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一章
  刘氏瞪大眼睛, 语气夸张:“大嫂,你是在威胁母亲吗?”
  柳氏面不改色,直视太夫人:“我当然不敢威胁母亲, 只是说了些实话。儿媳不孝,觉得母亲处事有失公允。”
  花瓶里的花儿没精打采, 散发出靡靡香气。知了没完没了地鸣叫, 让人心烦意乱。
  太夫人默然良久, 面上也无愤怒, 好像被柳氏的直言不讳惊呆了。或许她是意外, 没想到大儿媳在心底隐藏了这么多不满。
  “同样是为人母, 想必母亲能体谅我的心情。”
  听到这句话, 太夫人缓过神。嘴唇动了动,终究只是长叹一声。
  细想一下, 柳氏说的不错。即便姜怀不成器,在外面惹是生非, 连累姜家,她也没动过将二房分出侯府的念头。那次她是吃准了姜怀不愿离开侯府, 才让他在留下春娘和留在侯府之间选择。
  甚至姜怀被人打断腿, 她也让另两个儿子为姜怀出口恶气, 那个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若是姜怀被人谋杀,她也不会让凶手活着。
  可是这事放在孙女身上, 她便想从轻处罚, 以“家族名声”为由,意图让柳氏妥协,却忘了柳氏也是个母亲。
  因为她是家里的老夫人, 所有人都孝敬她, 顺着她, 时间一长,她也习惯了。若非柳氏点明,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刘氏见太夫人长久不语,五内如焚:“大嫂,你说这些是何意?是挑拨大老爷、二老爷和三老爷的兄弟感情吗,或者是大嫂早就看我们二房不顺眼,想将二房赶出去!”
  柳氏笑笑:“我若是想赶,何须等到现在?”
  刘氏捏着帕子,佯装哭泣:“母亲,您听听大嫂这话,她真正的目的暴露了,表面揪着蔓儿的错不放,实际上就是想趁机把二房赶出去。母亲,您可要为我做主——”
  “够了!”声音洪亮,让刘氏打了个哆嗦。
  转头一瞧,发觉声音的来源不是太夫人,而且一直不动如山的西宁侯。
  西宁侯也不看太夫人,对刘氏道:“这么多年你上蹿下跳,纵着你女儿欺辱我女儿,莫不是忘了这侯府是谁的?”
  刘氏心跳一滞:“大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说的是实话。这么多年你和二弟不就是仗着‘孝道’二字,才总是兴风作浪吗?”西宁侯撩起眼皮,偷偷觑了太夫人一眼,“因为你知道,只要母亲在一天,我就不能赶你们出去,还要容忍你们各种荒唐行径。”
  若只是柳氏开口,刘氏还可胡搅蛮缠。但现在西宁侯都当着太夫人的面表达不满了,她再辩驳就是无理取闹了。
  西宁侯又加重了语气:“如夫人所言,若是由着阿芫被人欺负,我这侯爷做的也没意思。干脆我上书请求陛下,把爵位让给二弟好了。”
  太夫人斥道:“胡说什么?”
  西宁侯咧咧嘴:“母亲,儿子也是没办法了。作为一家之主,女儿差点被人害死,也不能做主为阿芫讨个公道,传出去也会让人笑话。若是被舅兄知晓,想来又要把儿子打一顿了。”
  太夫人眼皮一跳。是啊,她怎么忘了,柳氏还未将此事告知柳家人呢。
  就算柳氏让柳家人介入,逼着她严惩姜蔓,她又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是柳氏怕两家发生隔阂,想让姜家内部商议如何处置姜蔓。
  思及此,她有些内疚。柳氏作为西宁侯夫人,一直尽职尽责,为姜家着想。
  而她年纪大了,一心想着家族和睦和家族名声,处事有失偏颇。
  刘氏觉得太夫人被说动了,猛地跪倒:“母亲,蔓儿年纪还小。若是被送出府,别人会怎么想?”
  “五丫头还有名声吗?”
  刘氏喉咙哽住了。
  太夫人道:“横竖名声早就毁了,干脆就送去家庙,每个月抄写佛经让人送来给我,过两年在外地寻个好人家嫁过去。”
  刘氏大呼:“您要让蔓儿嫁到外地?这怎么行?”
  “但凡是个要脸面的人家,谁会娶她做正妻?”
  姜蔓一颗心渐渐冰凉。
  远离繁华的京城,嫁去外地?想来太夫人也不会让她嫁到什么名门望族,嫁到普通人家她怎么甘心?
  “祖母,我不……”
  太夫人无力道:“就这样罢。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去家庙。这两年好好修身养性,嫁了人之后孝顺公婆,持家有道,往后几十年你还有希望过好。”
  竟是不再相见的意思。
  “同样的,若是二房还闹腾,就滚出侯府。”
  刘氏双手撑在桌面,讷讷道:“赶出侯府?”
  魂不附体一般,刘氏和姜蔓出了福宁堂。西宁侯以看望女儿为借口,厚着脸皮和柳氏一同回去。
  院无风,柳枝垂,窗台那盆栀子花幽幽地散发出清香。
  姜芫叹了口气:“该送什么好呢?”
  绿烟打趣道:“姑娘又要费心给陆世子准备谢礼了。”
  姜芫靠在栏杆上,受伤的脚搁在凳子上,盯着头顶的风铃。
  她被殷承允劫持之事不能声张,但柳氏已经派人给陆维景送去谢礼。只不过,柳氏代表的是侯府,于情于理,她还是要另外备一份谢礼的。
  怎么办,以前的债还未还完,又添了新债。
  “阿芫。”柳氏一进门就看到她坐在廊下。
  “娘,你来了。”姜芫有些慌乱,忙让双画扶她坐好。
  柳氏板着脸:“我不是说让你好好在房间养伤吗,你这是在做什么?”
  姜芫扯着她的袖子,撒娇般笑着:“屋里太闷,我出来透口气。而且,我才出来一会。”
  柳氏看到碗里下去一半的果脯蜜饯,没有拆穿她。
  “双画,绿烟,扶着姑娘进去。”完全没有理会西宁侯。
  西宁侯轻咳一声,缓步而来,姜芫这才发现他,悄悄觑了柳氏一眼。
  “父亲。”姜芫坐在凳子上没动。
  西宁侯关切道:“伤的重吗?”
  “多谢父亲记挂,女儿伤势不重,休一段时间便可恢复。”
  “那就好,那就好。”
  女儿是懂事了,可也与他更加疏离了。想到他十五年对女儿不管不问,女儿两次被人谋害都未能保护好他,他越发羞惭。
  少倾,他还是忍不住揉揉她的头发:“以后若有人欺负你,尽管告知为父,为父替你出气。我的女儿,就算任性些又何妨?当然,也不能太任性。”
  若是再像以前那样任意妄为,他非得头疼死。
  姜芫怔了须臾:“多谢父亲。”
  “好好养伤。”
  他看了眼妻子,遗憾于她没有挽留他的意思,只能先离开了。
  进了屋,姜芫坐在美人榻上:“娘,父亲这是怎么了?”
  柳氏把福宁堂的事与她说了。
  好半天,姜芫才道:“父亲一向孝顺,还是第一次在祖母面前表露对二叔的不满。”
  柳氏摇着一柄六菱纱扇:“关键时候,他还有点用。”
  “姜蔓明日就去家庙?”
  “是。”柳氏神情温柔,“敢害你,就要付出代价。若是不出意外,除了嫁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柳氏一直陪她到用完晚饭,就被翠云请走了,恍惚听见俸禄什么的。
  烛火摇曳,姜芫看了会话本子,自言自语道:“原来娘还收着父亲的俸禄。”
  秦嬷嬷笑道:“侯爷既有官职,又有爵位,俸禄必定不少。不交给夫人,难道还要夫人用嫁妆银子养家吗?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姜芫敲了敲书:“也是。”
  所以西宁侯现在是:努力工作,工资上交,和柳氏各自安好?
  咦,除却西宁侯在感情上的渣,柳氏这样的日子还不错。
  若是她嫁给陆维景后,也是过这样的日子,倒也可以接受。
  想到这,她把脸埋在书里,偷偷笑了。
  秦嬷嬷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笑着道:“和别人家相比,夫人在侯府的日子还好。可姑娘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姜芫转过头,不明所以。
  秦嬷嬷一边理着绣线,一边道:“除却夫人娘家得力,最重要的是夫人为侯爷生下了嫡长子,在侯府真正站稳脚跟。否则,侯爷必定纳妾,让庶子袭爵,届时府上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了。而且夫人牢牢把持着中馈,即便与侯爷情谊不复当初,也不会一直黯然伤神。她活的很清醒,没了感情,就抓住权利。这一点,姑娘可是要像夫人学习。”
  这是在告诉她,不要沉溺于男人一时的深情中?
  姜芫方才的欢喜顿时消失:“嬷嬷,我记着了。”
  秦嬷嬷放下绣线:“我也不是给姑娘说教,只是提醒姑娘一句。既是嫁人,安安稳稳过完一生也就罢了,想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会自找苦吃。像是四姑娘,可惜了。”
  姜芫双手托着下巴,盯着烛火:“四妹会如何呢?”
  秦嬷嬷头也不抬:“许是能得偿所愿罢。”
  虽然她没见过几次四姑娘,却知道四姑娘是个心比天高的,让她“病逝”怎么可能?
  翌日,在刘氏的哭声中,姜蔓被送走了。
  连续多日,刘氏都是愁闷苦脸。这也没什么,关键是动不动就发脾气,破口大骂。骂了丫鬟不解气,又要责骂姜蕙。姜蕙不能顶撞,只能好生安抚她。
  这一日刘氏闹完,姜蕙拍着她的背宽慰道:“娘,五妹虽然去了家庙,但那里吃穿用度一样不缺。祖母说的对,五妹可以趁此时机修身养性,过两年那些事会被大家淡忘,五妹还能嫁个好人家。”
  刘氏推开她,怒声道:“我养你一场,你可真是没良心。不说替你妹妹求情,反倒说风凉话。我看你与春朝院那边越走越近,是不是连你也觉得二房不如大房,所以上赶着去巴结,为此连你妹妹也不顾了?”
  这些话,姜蕙已经听过多遍,从一开始的伤心到后来的麻木。
  她垂下头:“娘误解我,我也没办法。”
  刘氏怒极反笑:“好啊,真好。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与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去陆家授课,你偏不听。放着好好地闺阁小姐不做,做什么夫子,伤风败俗,你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姜蕙克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娘以为,我现在还有名声吗?”
  “你——”刘氏想到姜蕙的名声是被她带累坏的,顿时哑口无言。
  憋了许久,她甩袖离去:“我不管你了。”
  看着刘氏走远,姜蕙用帕子擦干泪水,一转头就看到姜芫站在树下。
  姜芫的伤已经好了,经过大夫再三确认,柳氏终于放心,允许她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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