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未婚妻——清桐枝【完结】
时间:2023-03-29 11:42:42

  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让人窒息的沉默,她轻声道:“陆世子?”
  陆维景望着面前与梦中重叠的面容,心乱如麻。
  他昏睡这些天,做了一场梦,又像是魂魄去了另一个世间。
  明明是同样的人,经历过同样的年月,发生的事天差地别。
  他醒来后,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一场荒唐的梦。可若真是梦,为何他能身临其境,精神无法脱离?
  他突然想到姜芙几次三番接近他,与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难道他与姜芙一样,梦到的是前世发生的事?
  他深觉不可思议。
  喜欢姜芙,无法自拔,为她冷落妻子,起兵造反?
  他脑袋是被门夹了吗?
  而且,他自认为品行说得过去。明明有未婚妻,还和未婚妻的妹妹勾勾搭搭,这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梦里的姜芫有时是会使小性子,也是因为被他和姜芙的所作所为气的无法自控。再者,就算他不喜姜芫,也不会用那样残忍的法子磋磨她。
  想到梦里姜芫的下场,他愧疚更甚。归根究底是他没尽到丈夫的责任,没有保护好她。
  无论那场梦是不是前世,横竖她还是他的妻子,他会好好补偿她。
  再者,他也并非不喜欢她……
  思及此,他笑了笑,声音温和:“错过了我们的婚期,实在对不住。”
  姜芫忙摆手:“世子不必抱歉,我说了,公务要紧,就算婚期延迟,我也不会埋怨世子的。”
  陆维景额头青筋直跳:“你……”
  姜芫眼神迷茫:“世子怎么了?”
  陆维景无力地叹气:“你能不能别总是说这些话来气我?”
  姜芫更是费解,用一种“你无理取闹”的眼神望着他。
  她如此善解人意,怎么就惹他生气了?
  陆维景:“……”
  好像伤口更痛了。
  “世子,喝药罢。”姜芫摸了摸药碗,“不烫了。”
  陆维景想要坐起来,稍稍一动,痛的他面容扭曲了一下。
  纠结了一会,姜芫还是没有去扶他,更不知该不该继续喂他。
  若是他没醒来还好,可是他现在醒来了……
  陆维景见她无动于衷,赌气似的挣扎着坐起来。姜芫实在看不过去,上前一步,伸出手扶他。
  又在他身后加了个引枕,让他靠着。
  熟悉的清香在鼻端萦绕,陆维景手指捏了捏锦被,目光幽幽凝视着她的侧脸。
  他刚坐起来,锦被滑落,露出一半中衣,上面晕染着一圈血迹。
  姜芫神色微凝,看来他的确伤的很重。
  偏生他像是不怕疼一般,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碗,把汤药一饮而尽,随意用袖子擦擦唇角。
  姜芫越发佩服他,又扶着他躺下。
  “世子,是不是该唤人换药了?”
  陆维景哑声道:“先不必。”
  “那……我让瑞兴去请国公夫人,她一直盼着你醒来呢。”
  “也不必。”
  姜芫实在摸不透他的想法,偏偏他一直盯着她看,让她手足无措。
  默了默,她道:“世子,你觉得口苦吗?”
  陆维景喉结微动:“不苦。”
  姜芫端量着他,觉得他在说谎。
  一口气喝完一碗药,怎么可能不苦?
  突然想起什么,她低头解开荷包,唤了一声:“世子。”
  “什……”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塞进口中,盈满甘甜。
  陆维景呆怔了一瞬,换来姜芫的嫣然一笑。
  “这是梅子,是不是很甜?”
  陆维景没办法说话,快速将梅肉吃完,皱眉道:“你随身携带这个?”
  不对,他现在应该计较的是,她不经他允许趁他不注意给他吃梅子。
  虽然梅子很甜。
  但是他一向不喜欢吃甜食的……
  对,就是这样,他不喜吃甜食。
  作者有话说:
第七十章
  “世子, 核呢?”姜芫在他身上瞟了眼,面色奇异,“世子将果核丢到哪里去了?”
  总不能藏被子里了罢?
  陆维景神色有些不自然。
  姜芫眨眨眼睛:“世子, 你不会吞下去了罢?”
  陆维景盯着帐顶,耳根悄悄爬上红晕。
  在姜芫看来, 这就是默认了。
  她无奈扶额:“世子, 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般死要面子?”
  陆维景暗自腹诽:当然不能。
  当着未婚妻的面, 躺在床上吐果核, 这是一个风采卓绝、矜贵优雅、聪敏果敢的国公府世子该做的事吗?
  姜芫不知他心中所想, 问道:“世子还要不要喝水?”
  吞下一个果核, 着实噎得慌。
  他抬起脖子, 姜芫立刻端过一杯水喂他喝下。
  “世子,你为何会受伤?”姜芫给他掖掖被角。
  陆维景目光转冷:“军中混入了细作。”
  “什么细作?”
  “尚未查明, 许是镇北王还有活着的旧部,也许是北缙鞑子。”
  姜芫不再多问, 看看外面的天色,觉得她该告辞了。
  陆维景察觉到她的去意, 暗自气闷:“我不在京城这些时日, 可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让瑞兴去打听, 但是他想听姜芫亲口说。
  “你在厉北这些日子,除了大年初二去了柳家, 我未曾出门, 没有打听外面发生了什么稀罕事。未免遇到麻烦,我都没有去看上元灯会。”姜芫面露遗憾。
  陆维景眼波起了波澜,温声道:“没关系, 明年我陪你去。”
  姜芫随意点点头,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掩饰般垂头呡了口茶。
  少倾,她站起身:“世子,我该告辞了。”
  陆维景垂下眼睫:“明天……”
  姜芫忙道:“明天是春闱最后一天,我要去接大哥回家,不能来看望世子了。”
  去接姜明暄是应该的,可是陆维景猛然想道:“郑家公子是不是也参加了春闱?”
  “是呀。郑表哥三年前就中了举,因着郑家老太爷去世,需要守孝,便赶在今年参加春闱。若非如此,他年纪轻轻就能得中进士呢。不过,他现在年纪也不大,若是中了进士,也一样受人瞩目。”姜芫语气中是满满的赞赏和骄傲。
  陆维景不由更加憋闷,偏偏不能表露出不满,否则他着实小肚鸡肠。
  因着那场梦,他总算明白对郑濯的敌意从何来而了。
  梦里,也可以说是前世,郑濯一直喜欢姜芫。
  原本他只是将这份喜欢埋藏在心里,可是由于自己和姜芫的矛盾日深,郑濯看着姜芫从一个娇俏明媚的少女,变成一个郁郁寡欢的深闺怨妇,终于忍无可忍,好几次拦住他,质问他怎样才肯放过她。
  他根本不将郑濯的话放在心上。
  后来有一次,郑濯将他约在京郊一片梅林里,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拳,愤懑不已:“你到底怎样才肯与她和离?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何不放过她?既然不放过她,为何不好好待她?我告诉你,你不珍惜,有的是人愿意爱护她,她满心满眼都是你,你怎么能如此践踏她的心意?”
  他没有还手,随意拂了拂衣袖,嗤笑道:“有的是人愿意爱护她,那个人是你吗?”
  郑濯被戳破心思,满面通红。
  他转身欲走:“无论如何,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何劳郑公子费心?若是你爱慕有夫之妇的事传出去,毁的可是她的名声!”
  “陆维景,你混蛋!”郑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抬手又要给他一拳。
  他握住郑濯的拳头,拨到一边:“郑公子,拳头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那你放过她啊。”郑濯眼睛赤红,狠狠喘着粗气。
  他风轻云淡道:“不是我不愿与她和离,是她不愿放过我。郑公子有闲情与我争辩,不若找机会劝劝她。”
  “你——”也不知郑濯一个文弱书生,哪来的力气,竟是将他掼到地上,自己也跟着跌倒。
  地上是厚厚一层积雪,铺洒在两人身上。清冷的阳光穿过梅林照在雪地上,两人不顾形象扭打起来。
  陆维景一开始还让着他,后来心里也生出一股火,没再留情。
  回忆起此事,陆维景依稀觉得就发生在昨日。
  连他自己都认为他很混蛋,也不知梦里那个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何不与姜芫和离。
  当然,若是按照现在他对姜芫的心思,他也的确不会与姜芫和离。
  “世子,我先走了。”姜芫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出来。
  陆维景从被子里握了握拳,哑声道:“路上小心。”
  “嗯。”
  待门被关上,他盯着帐顶发了会呆,叫瑞兴进来。
  不到一天,陆维景醒来的消息就传扬出去。
  魏氏和陆老夫人的欢喜自不必提,二房不知偷偷打碎了多少茶盏。
  “怎么回事,他怎么能醒来呢?你不是已经将那个丫头捏在手心了吗,她没有偷偷在药里加与其他药材相克的药?”陆二老爷一进门就责问谭氏。
  谭氏也觉得奇怪和委屈:“那丫头明明放了啊,许是陆维景没喝下去。”
  陆二老爷沉思须臾,冷笑道:“狡猾的小狐狸,即便昏迷不醒,还防备着我们。”
  谭氏深以为然:“那个叫瑞兴的小厮也是贼精贼精的,对陆维景忠心耿耿得很。”
  “看来陆维景是真的没有喝。”陆二老爷一甩袖子,“罢了,再找机会。”
  “可是,陆维景大婚,大伯也会从边关回来罢,届时我们要下手就不容易了。”
  陆二老爷一拍桌子:“那就等大哥走了再下手,陛下不会允许他在京城逗留太久的。”
  这时,一个婢女走进来,想在谭氏耳边说什么。
  谭氏一巴掌拍到她脸上:“没看见老爷在这儿吗,偷偷摸摸给谁看呢!”
  又理了理袖子:“何事?”
  婢女噗通跪倒:“回老爷、夫人,红儿死了。”
  谭氏和二老爷对视一眼,皆是面露震惊,挥挥手让婢女退下。
  “老爷,看来陆维景果然发现了什么。以后,咱们更要小心谨慎。”
  陆维景醒后第二日,魏氏就亲自带人到姜家与柳氏商议婚期。
  柳氏看着皇历:“这个日子好,天气既暖和,又不炎热。”
  魏氏笑道:“维景也是这样说的。”
  “可是令郎的伤……”
  魏氏无奈道:“我原本也担心这个,特意挑出三个好日子给他看,他偏选了最近的这个,信誓旦旦说自己的身体好的很快。既然他坚持,我只能依着他。再者,他是武将,从小摔摔打打长大,没必要担心他。”
  她这样说着,已然忘记了陆维景生死未卜,她以泪洗面的时候。
  柳氏心下满意,这恰好能说明陆维景对姜芫的重视。
  很快,就是春闱放榜。没有多少悬念,杭嘉昱得了第一名会元。
  郑濯居于第二,姜明暄第四。
  值得一提的是,杭嘉昱被榜下捉婿,户部侍郎愿意将原配嫡女许配给她。
  接着,就是殿试。
  果真如西宁侯预料,杭嘉昱得了状元,郑濯被钦点为探花,姜明暄是二甲第一。
  至于榜眼,则是一位中年男子。
  按照皇帝的说法,郑濯的才华与榜眼不相上下,但他还年轻,又生的俊朗,钦点为探花名副其实。
  此言流传开,郑濯受到万众瞩目。再加上他出身世家大族,不少人想到柳家提亲。
  其实,春闱放榜时也想有人家想抢他做女婿的,但是柳家人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根本没让郑濯亲自去看榜。
  打马游街的时候,万人空巷。因着婚期已定,姜芫被勒令不许出府,她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外面的热闹。
  也不知陆维景哪根筋搭错了,婚期定下后,隔三差五派人给她送东西。
  有时是什么新鲜玩意儿,有时候是美味的点心,而且不带重样的。
  天气和暖,绿柳成荫,百花吐芳,莺歌燕舞。
  又到了各个府上举办宴会的时候,姜家也忙碌起来,准备嫁女儿,迎新娘。
  桃李争妍,蜂蝶环绕,门口那棵石榴树又长出青翠茂密的叶子。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筛下来,姜芫微眯着眼睛望着前方。
  “我是不是不能看到石榴花盛开了?”
  姜菀走到她身后,笑嘻嘻道:“那就到陆家去看呗,偌大的府邸总不能没有一棵石榴树罢。不然,还可以让陆世子移栽一棵石榴树到你们院里。”
  姜芫面色羞赧,拍了她一下:“胡说什么?”
  姜菀躲开,端起藤萝架下桌子上一碟蜜饯青梅:“就凭陆世子现在对你的稀罕劲儿,你要什么他不会答应?”
  姜芫坐到廊下,拿起绣绷子:“不理你了。”
  姜菀凑过去瞧:“三姐,你的绣工还不如我呢,快别绣了,横竖有绣娘在呢。”
  姜芫叹了口气:“我每天闷在院子里,不做女红打发时间还能做什么?”
  “你想听什么,我告诉你呀。”姜菀道。
  姜芫回眸一笑:“哦,你与我说说,外面有什么新鲜事?”
  姜菀拈起一个梅子放入口中:“三姐知道户部侍郎府与新科状元结亲之事罢?”
  姜芫颔首。
  姜菀眼睛闪着光,惊叹道:“听说户部侍郎家的长女,竟然逃婚了。”
  姜芫瞠目:“逃婚?”
  “听说那位吴姑娘心血来潮,要去杭家瞧一瞧,可是才看见杭家窄小破旧的房子,吓的扭头就跑,去了外祖家。当吴侍郎去前岳家要人的时候,吴姑娘已经和外祖家的表哥私奔了。此事传出去,两家别提多丢人了,吴侍郎只能去杭家赔礼道歉,解除婚约。因为这事,原本想让杭状元做女婿的人家,也望而却步,万一自家女儿也效仿吴姑娘逃婚怎么办?状元女婿不易得,家族名声更重要。”
  姜芫哑然了好半天,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她只能说,被退了两次亲的杭嘉昱真是不幸。
  姜菀摇头叹息:“这样一来,也不知杭公子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还有,听说他母亲也气病了。也就是杭家人大度,若换成小肚鸡肠的人家,可有的闹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杭家人势单力薄,不能与吴家据理力争。
  知道她闷得慌,姜家姐妹每天都到春朝院与她说话解闷,时间一下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出阁前一天。
  天气越发煦暖,阳光热烈,到处是娇红浅碧,显现出勃勃生机。
  在院子里漫步,看着周围风景,她心中生出不舍和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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