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女生的漂亮又可爱,眼睛像葡萄一样又黑又亮,睫毛又密又长。身上香香的软软的,让她爱不释手。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生一个漂亮的小团子也不错。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回去以后,姜芫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两个小人,围着她蹦蹦跳跳,叽叽喳喳。陆维景看着这一幕,脸上挂着无奈宠溺的笑。
可是醒来以后,眼前只有璀璨的烛光,和层层叠叠的帐幔。
“阿芫醒了?”陆维景掀开帐幔走过来,坐到床边,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该用晚饭了。”
姜芫登时坐起身:“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陆维景笑容温柔,口中却揶揄道:“看来最近阿芫的确是累了,是我的不对,没有体谅阿芫。”
姜芫一顿,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没好气地掐了他一把:“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正经?”
他满脸无辜:“阿芫在说什么?为夫如何不正经了?”
姜芫满头黑线,论起厚脸皮耍流|氓,她永远比不过他。
“我饿了。”
说着,她整理了一下衣衫,穿上鞋快步出了内室。
用过晚饭,沐浴后,两人躺在拔步床上闲话家常。
她的头枕在他一只手臂上,身体被他另一只手臂揽着,姿态亲密缠绵。
望着头顶的床帐,她思绪万千。内心纠结半晌,转过身面对着他:“陆维景。”
陆维景望着她的眼睛:“什么?”
姜芫有些害羞,低头揪着他的衣襟:“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陆维景凤眸中似有星火跳动:“阿芫为何如此问,难道你……”
“没有没有,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她赶紧道。
陆维景捏捏她的脸:“我们还年轻,孩子的事不急。”
“万一祖母提起此事怎么办?”
“不必担心,我们成亲才不到两年而已,当初父母亲也是成亲三年才有了我,还有一年时间呢,说不定在祖母催促之前,我们就已经有了孩子呢?”
姜芫的脸埋在他怀中,声音闷闷的:“真的可以吗?”
陆维景声音微沉:“夫人在怀疑为夫的能力?”
姜芫:“……”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突然,身体翻转,她平躺在枕头上,陆维景覆她他上方,目光紧紧锁着她,似乎要将她烧出两个窟窿来。
她双手撑在他胸前:“你起来。”
他笑容戏谑:“夫人怀疑我的能力,我必须向夫人证明自己。”
姜芫无语望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把不要脸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陆维景忍不住轻笑出声:“夫人与我不愧是天生一对,果然是心有灵犀。既然夫人如此了解我,那我就不装了。”
说完,就俯下身,伴随着温热的气息,一个个轻柔的吻落下。
她心头微动,勾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他。
翌日,不出意外,她又起晚了。待她梳妆完到了外间,却见陆维景正捧着一本书看。
“你今日没有去衙门吗?”
陆维景放下书,朝她伸出手:“我刚从宫中回来,今天便不去衙门了。”
姜芫靠在他身边:“这又是为何?”
缄默须臾,陆维景道:“阿芫,明天我便要离京了。”
姜芫怔了怔:“你要去何处?”
陆维景眉眼染上些许怒意:“陛下接到杭嘉昱的奏本,入秋以来,北缙鞑子屡次犯我边境,到厉北百姓家中抢掠。其实,这是极为寻常之事,往往驻守在厉北的官兵会将他们驱赶回北缙。但是,这次他们却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竟然带着铁骑踏入大周与北缙的边境,对我朝百姓烧杀淫掠。鞑子凶悍,杭嘉昱与厉北其他官员已经殊死抵抗数日,才勉强把他们阻挡在城门外。可是,鞑子仍未撤离,想来还是会寻机踏进厉北。”
“所以,陛下让你去厉北平乱?”
陆维景颔首,握着她的手:“陛下让我随褚将军带兵到厉北打仗。”
姜芫心绪复杂:“你去罢,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等你平安归来。”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陆维景仍是不放心,叮嘱道,“尽量不要出府,如今外面很是危险。”
姜芫知道,他说的是豫王。
“我记住了,你安心去罢。”
陆维景突然将她揽入怀中,声音里满是不舍:“若是可以,真想带你一起去。可是,厉北比京都还危险。”
姜芫抱住他劲瘦的腰:“你此去要多久?”
“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我一定回来。”他一个用力,抱的她更紧,似乎要将她融入骨血。
姜芫咬咬唇,眼睛有些湿润:“好,我等你。”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些不安,但是怕陆维景在战场上分心,便没有多说。
陆维景离京之后,姜芫便没再出过府,人也沉默了许多。
而且,自从谭氏死后,管家权便自动回到了她的手中,她每日要处理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委实没什么闲情逸致了。若非每日要去慈心堂给陆老夫人请安,她是连世安院大门都懒得出。
窗台上,几株海棠成簇开放,粉粉嫩嫩,娇艳欲滴,给房间增添了些许亮色。
姜芫畏寒,屋子里早早就放了碳火,烧着地龙。外面寒风呼啸,屋子里暖融融的。原本她只想闭目养神片刻,没想到居然睡着了,直到用午饭的时候才醒来。
绿烟笑道:“少夫人近来睡眠的时间越发长了,可是因为要管家,所以太过劳累的缘故?”
姜芫有些不好意思。伸了个懒腰,用热布巾擦了擦脸:“摆饭罢。”
其实她也察觉到,这两个月她的确越发嗜睡,时常觉得疲乏。
哎,如果有人能帮她管家就好了。
见姜芫吃了几口就停下了筷子,双画问:“今日的饭菜不合少夫人口味吗?”
姜芫摇摇头:“许是不饿的缘故,把饭菜撤下去罢。”
其实她心里知道是为什么。陆维景走了两个月,她一直惦念着,食欲自然有所下降。她知道陆维景的能力与手腕,轻易不会失去性命,但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像两年前一样受伤怎么办?
想去姜家向西宁侯打探一下消息,但是又念及陆维景的嘱咐。左思右想,还是放弃了出府的想法。
同样的,陆老夫人也关注着厉北的消息。
这一日早晨,她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笑着朝她招招手:“我刚想让丫鬟去叫你呢,你就来了。我这里有景哥儿在厉北的消息,咱们一起看。”
姜芫顿时喜笑颜开,可是没想到迎来的是晴天霹雳。
陆维景竟然重伤昏迷,生死未卜!
上次陆维景在厉北受伤,是因为大周士兵中混进了北缙奸细,这是居然又是这个缘由!
褚将军多次征战沙场,陆维景也是个谨慎小心之人,怎么会让这个疏漏再次出现?
陆老夫人尽力保持镇定,她沉思片刻,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想安慰姜芫几句,就听到一声惊呼。却见姜芫脸色苍白,突然晕倒了。
“快去请太医!”
*
“王太医,我这孙媳怎么样了?”老夫人难得露出紧张不安的神色。
王太医站起身,面露喜色,拱了拱手:“恭喜老夫人,世子夫人这是喜脉。
老夫人一时忘了如何反应:“什么?”
吕嬷嬷喜不自禁,托着老夫人的手臂:“恭喜老夫人,世子夫人这是有喜了。”
老夫人喜形于色,连面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兀自欢喜了一回,忙吩咐丫鬟塞给王太医一包银子,送他出府。
又叮嘱府上的丫鬟,尤其是世安院里的人,一定要好好照顾姜芫,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姜芫醒来后,发现在老夫人的寝屋。还没彻底清醒,就被告知有了身孕,愣了好半晌才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
“我真的有孕了?”她不自觉抚摸着还平坦的小腹,有些不敢置信。
“这还有假,王太医亲口说的,已经两个月了。”老夫人坐到她身边,笑容慈爱,“你身边的人也太粗心大意了,若非你晕倒,说不准现在我们还不知你有孕的事呢,万一有什么闪失那该如何是好?”
姜芫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仔细算一算,是陆维景走的前一天有的。那天晚上,他们刚好在谈论孩子的事,没想到刚好就有了,倒是个意外之喜。
只是,一想到陆维景受伤的事,她便高兴不起来了。
“祖母,世子他……”
陆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抚着她:“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不要思虑过甚。咱们都不在厉北,怎知景哥儿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者,传消息的既不是景哥儿的心腹,又非褚将军的人,怎么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我一会就派人去厉北打探,你安心养胎,万万不要胡思乱想。”
姜芫心中还是有疑虑,但是也知晓陆老夫人说的不无道理,最重要的是不想辜负她的好意,轻声应道:“祖母说的是。”
姜芫有孕一事,没有刻意传扬,但是陆老夫人也没让人隐瞒。很快,柳氏和程绮玉就过府看望姜芫了。
柳氏比陆老夫人还激动,差点哭出来。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女儿可比未出生的外孙或者外孙女重要得多,这意味着女儿可以一生无忧了。
然后又对着姜芫好一番嘱咐,说的姜芫越发感动,禁不住热泪盈眶。来到这个世界几年,对她最好的就是柳氏,无论她娇蛮任性还是大方懂事,柳氏都是无条件的宠着她,一心为她打算。
柳氏见女儿哭了,少不得一番劝慰。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厉北再没有传来其他消息。当然,也可能是陆老夫人怕她担惊受怕,故意隐瞒了消息。两人心照不宣的没再提起陆维景,柳氏和姜蕙姐妹也时常来看她。
京都风平浪静了很长时间,突然皇帝下了一道旨意,在京都掀起惊涛骇浪。
“豫王竟然被禁足了?”
此时的姜芫,已经有些显怀。府上的人简直把她当成玻璃人似的,每天围着她,小心翼翼的侍奉着,寸步不离。
姜芫无奈,但是实在无法拒绝陆老夫人的好意。
柳氏把切好的梨递给她一块:“天气严寒,不要贪嘴。”
顿了顿又道:“听说有大臣上奏,说豫王府属官私下里与其他藩王有书信往来。”
姜芫愕然。这不就意味着豫王勾结藩王,结党营私吗?他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豫王竟然这么大胆?此事属实?”
柳氏摇首:“真真假假又有什么要紧,陛下是否相信才是最重要的。”
“豫王不可能坐以待毙罢?”
“陛下已经给过豫王机会了。”可是他仍旧选择留在京都。若是他识趣,就该在皇后生下太子的时候,主动请旨去封地就藩。
“不但如此,还有官员弹劾豫王封地的官员,私自加重当地百姓税收。你觉得,多出来的银两,交到了谁的手上,又用来做什么?”
姜芫斟酌一会儿,低声道:“陛下会如何处置豫王?”
屋子里一阵静默。
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屋子里温暖如春,但还是能听到飒飒风声,一下一下敲打着窗纸。
皇帝从来不是任人愚弄之人,也不是仁慈之人,有些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果他想较真,被他盯上的一定会被扒下一层皮来。
一个月后,皇后寿辰,皇帝要为皇后举办千秋宴。因着皇后诞下嫡子,皇帝格外高兴,是以这场宫宴要大办特办。
绿烟为姜芫整理着衣袖,踟蹰着道:“外面天寒地冻的,少夫人还怀着身孕,可以不去参加宴会吗?”
姜芫失笑:“这场千秋宴可是陛下令举办的,各府女眷都会参加。二房和三房都没了当家主母,老夫人年纪大了,我身为陆家世子夫人,若是不去,这让皇室宗亲和各个府上如何看待我和国公府?说不定会以为我仗着世子受陛下重用,恃宠而骄呢?”
绿烟轻轻拍了一下嘴巴:“是奴婢说错话了。”
姜芫不在意地笑笑:“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
…
宴会还未开始,皇后宫中坐满了各府命妇女眷。皇后性情温和,和她们一同说说笑笑。
姜芫不擅长与众多贵夫人攀谈,再加上念着陆维景。是以,她尽量降低存在感,就像个透明人一般坐在一众人中间。
但是,即使她已经很低调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她,主动将话题引到她身上,时不时还提到陆维景,出于礼貌她只能回应。很快,她就成了众人的焦点,自然而然的,说起孩子的事。
就连皇后也寻她问话,姜芫一一作答。
“孩子几个月了?”
“回皇后娘娘,四个多月了。”
皇后笑着点点头,又柔声嘱咐道:“陆世子为了大周安危赶赴厉北,世子夫人必要好好保重,莫要让他担心。”
“是,娘娘。”不管皇后是为了陆维景安抚她,还是真的关心她,听到这话,姜芫心里还是暖暖的。
皇后又与她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目光在掠过姜芫身边的陆蕴蓁时,稍稍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殿内又热闹起来。
突然,有个宫人跌跌撞撞闯进来,大声呼喊:“皇后娘娘,不好了,有人带兵闯进了宫中!”
所有人齐齐看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恍惚听到外面的叫喊声和兵器相撞的声音,皇后面色一变,霍然起身。
还未开口,突然一直默不作声的安远侯夫人冷笑一声,猛然站起来快步冲出去。
皇后下意识抬手阻止:“安远侯夫人!”
然而向氏恍若未闻,脚步越发快了,很快就走远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现在外面正危险,安远侯夫人这时候出去,是不要命了吗?
不过,她们也顾不上向氏了,保住自己的命最为要紧。
思及此,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皇后。
皇后正想着如何安抚她们,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石公公匆匆进来,给皇后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陛下已经派护卫守住了长春宫,请皇后与诸位夫人不要惊慌,安心留在长春宫即可。”
说完,行礼告退。
众人都松了口气。
皇后敛容,想起了莫名出走的向氏,叫了两个护卫去寻她。
姜芫看着宫门,心绪纷杂。
向氏的行为太古怪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从向氏的眼中看出了疯狂之意。
而且……作为安远侯府世子夫人,姜芷竟然没有来。
外面天寒地冻,但是宫中却不见丝毫萧瑟之意,各种名贵花木凌寒盛开,争奇斗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