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亲自来了一趟,除了关心陆维景的身体,也说起了围场遇刺一事。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到了傍晚,姜芫才有空闲与陆维景好好说会话。
不知怎么地,自从陆维景醒来,好像越来越黏她了,分开一会他就着人寻她,搂搂抱抱更是如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姜芫无可奈何,可是每当他用一双幽怨的眼睛望着她时,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心软,不忍心推开他。
“阿芫,我好想你。”陆维景抱着她,在她耳边第一百次说这句话。
姜芫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脊背。
目光一瞥,看见床边桌子上的烛火:“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了。”
他勾了勾唇,笑着道:“的确该歇息了。”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姜芫被抱到了床上。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一个人影覆下。紧接着,他的吻如同雨点一般,细细密密的落下,温柔而急|促。他呼吸灼|热,与她交缠。手指轻易地挑开她的衣结,一点点探入,每到一处,带来一阵滚|烫,如同星火燎原一般,将她整个人慢慢点燃。
她呼吸凌乱,眼中蒙上一片水雾,迷迷糊糊中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忙握住他的手:“别……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他毫不留情地扯开她最后的遮挡,眼睛赤红,再次俯下身去。
“可是……这里是行宫……”她面色羞红。
“阿芫,我好想你。”他高挺的鼻梁在她颈|窝缠磨着,声音满是委屈,像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
默了默,她不再说什么,抬起手臂悄悄环住他。
窗外草丛虫鸣婉转,随着微风送进清新湿濡的芳草香。月亮不知何时悬挂枝头,流光皎洁的如同美人的肌肤,洒落院子每个角落,倒映在潺潺流水中,如同碎玉一般断断续续的拼凑着,时有落花飞入,随波逐流。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恍惚记得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层层帐幔勾起,绿烟和双画进来,看见眼前的情景,都偷偷笑了。
姜芫坐起身,只觉浑身酸痛,但好在干净清爽。再看两个丫头的脸色,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半夜三更,让丫鬟送水,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捂了捂脸,不想让人看到她羞窘的样子。
双画与绿烟对视一眼,轻声道:“少夫人,是否起身?”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咕噜声,姜芫脸一红,点点头。
绿烟立刻叫人准备饭菜。
梳妆台前,双画为她绾发,突然镜中出现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移过来,惊的她差点把手中的并蒂莲翡翠长簪掉在地上。
姜芫自然也看到了他,昨夜的旖旎再次浮现在眼前,不免还是有些紧张,不敢与他对视。
双画定了定心神,很快为她梳妆完毕,毕恭毕敬的退下。
“饿了吗?”陆维景扶住她的肩头,对着镜子里的人道。
姜芫点点头。
陆维景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到了桌子前。很快,丫鬟进来将饭菜摆好,纷纷退下。
姜芫松了口气。
虽然对于丫鬟而言,昨晚之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只有她与陆维景两人知晓,昨夜两人才刚圆房,所以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陆维景轻易就窥探到她的心思,用筷子夹给她一个豆沙卷:“方才我去见了陛下。”
姜芫尝了一口:“是为着陛下遇刺一事?”
陆维景颔首:“陛下龙颜大怒,若是查到幕后之人,只怕不会轻易罢手。”
姜芫心道,这次陆维景救了皇帝一命,立下大功,不知道皇帝会给他什么赏赐。
“你对陛下说了什么?”
陆维景微微一笑:“自然实话实说。”
姜芫斜睨他一眼,媚意横生。
又卖关子!
陆维景挠了挠她的手心,笑声越发愉悦:“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现下应该收拾行礼,陛下恐怕没有狩猎的心情了。”
陆维景所言不虚,两日后,皇帝就下令回京。
这场出行,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着实让皇帝气恼了好一阵,京都百姓也是议论纷纷。
没过多久,突然有惊雷响彻整个京都。
接连有消息传遍京都每个角落。
一是湘王殿下竟然染上天花,而湘王宠妾姜芙不顾自身安危在床前亲自照顾湘王,也不小心染上了天花,这段情谊就连陛下见了都感动不已。
二是皇帝在围场狩猎时遇刺,经过调查,幕后主使竟然是豫王!
第一百零二章
“豫王?”虽然早有准备, 但姜芫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这么对陛下说的?”
就不怕皇帝怀疑他有私心吗?
陆维景捏着她柔若无骨的手,唇角挑起:“我与豫王无冤无仇, 为何要陷害他?陛下将此事交由我和刑部两位大人一同调查,我自然不敢欺君。况且, 说不定我刚巧在陛下打瞌睡的时候送枕头呢。”
“这话怎么说?”姜芫不觉靠近了他些。
陆维景云淡风轻道:“没什么, 陛下不过是得知湘王染上那种病有豫王的手笔罢了。再者, 陛下既然决定立嫡子为太子, 自然会对豫王有所防备, 他正好想寻个恰当的时机警告豫王。所以, 无论幕后主使到底是不是豫王, 皇帝都会顺水推舟选择相信。”
“那么,到底是不是豫王做的?”
陆维景道:“还记得一年前镇北王余孽进宫刺杀陛下一事吗?”
姜芫眨眨眼睛:“自然是记得。当时我还差点命丧镇北王世子手中呢, 是你……”
“咳咳。”陆维景打断。
他可太知道了,他的阿芫太记仇, 当时他故意说了些浑话让镇北王世子放松警惕。虽然阿芫也在配合他演戏,但还是让她受了委屈, 伤心落泪。
所以, 此事能不提起就不提起罢。
姜芫横他一眼, 傲娇地轻哼一声。
陆维景讨好地笑笑,继续道:“当时我与陛下说, 镇北王余孽恐怕在宫中有内应。这次闯入围场的刺客, 也与镇北王府有关。想来这两次刺杀,幕后主使都是同一人。”
闻听此言,姜芫幽幽地叹息一声:“由此看来, 豫王不可能名正言顺地登上那个位置了。”
“他若是能及时抽身, 主动离开京都就藩, 还能保一世荣华。”
可是,豫王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根本不可能半途而废。
更不可能担下弑君的罪名。
果然,在证据呈上龙案当天,皇帝便召了豫王进宫问罪,但是很快安王也进宫求见皇帝。
据传闻,当时安王跪在大殿外,直接坦诚那些刺客是受他指使刺杀皇帝,也是他一直和镇北王余孽勾结。
安王亲口承认,因为他生母出身低微,皇帝对他不闻不问,是以他一直怨恨皇帝。即便严淑妃收养他,将他视为亲子般疼爱,即便豫王一直在帮助他,他也一直对豫王心存嫉妒。这些年,他一直把自己伪装成不慕权位的闲散王爷。实际上,他一直觊觎皇位,一直在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然后嫁祸给对他没有防备之心的豫王。他处心积虑,设计湘王染上天花失去性命,让豫王被皇帝怀疑。
只等着两位兄长失去性命,被皇帝厌弃,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看到豫王惊慌无助之态,他还是良心发现,主动认罪伏法。
豫王也顺势而为,向皇帝哀哀哭诉,说自己对皇帝忠心耿耿,绝无不臣之心,不知是何人陷害他。
还说自己将安王视作手足兄弟,不知安王的所作所为,也许安王有苦衷,请皇帝明察,不要冤枉了安王。
全程没有一个字对安王落井下石,但在场的都是人精,怎么会听不出豫王想把罪名彻底扣在安王头上的目的呢?
只是,豫王已经走投无路,除了让安王顶罪,再无他法。
面对此情此景,不知皇帝是真的信了安王和豫王的说辞,还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皇帝最终放了豫王,安王则被贬为庶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对安王法外开恩。即便安王成为了庶民,因着这些年积攒下的财富,也可以衣食无忧过完一生。
在场之人也看的清楚明白,明面上豫王洗脱冤屈,躲过一劫,实际上,他已经输得彻底。
豫王,已经进退维谷,禽困覆车。
显然,豫王也深知这一点,回到豫王府后,一直坐卧难安,忧心如焚,把自己关在书房,闭门不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离奇的展现出狂躁的一面。阖府上下皆是战战兢兢,就连豫王妃也不敢轻易靠近。
直到有心腹随从大着胆子敲门送信,书房的门才打开。
庭院幽寂,月华如水。
安王一身朴实无华的衣袍,迎着暖风站在凉亭,仰头望着天边一轮明月。
听见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是温言道:“三哥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豫王难得有些愧疚:“四弟是否怨我?”
不等安王回答,他兀自道:“无论如何,四弟对我的恩情我都会铭记于心。若是……”
若是将来他能登上那个位置,再下旨恢复他的亲王之位,也未尝不可。
安王心思通透,岂会不知豫王心中所想。
他笑容满是轻松与释然:“若非淑妃娘娘收养,我岂会平安长大,若非三哥扶持,我岂能有以往的尊荣富贵?如今,我不过是将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归还罢了。我一无所长,全仰赖三哥对我的另眼看待。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三哥感激不尽,如今,也不过是报恩罢了,请淑妃娘娘与三哥不要多虑。”
当然,以后他们兄弟也两不相欠,就此划清界限。
豫王当然听出了安王的言外之意,那一丁点愧疚也烟消云散。
“不知四弟接下来如何打算?”
“我想去江南,那是我母亲的故土。听说,那是个极为美丽的地方。这么多年,我终于寻到机会去看看。”安王目中满是憧憬。
豫王点点头,轻轻一叹。微微侧身,执起石桌上两杯酒,亲手递给安王一杯。
“既然四弟已有打算,那么三哥就不强留了。一路上山高水长,四弟务必保重。”
两人酒杯相碰,安王淡淡一笑,一饮而尽。
豫王见他饮下,也轻轻呡了一口,放在石桌上。
豫王走后,老管家从黑暗中走出来,犹豫片刻道:“您看,此事要不要告知宁大夫?”
告诉宁素?让她陪着他一同去江南,从未来安王妃变成普通妇人吗?
他没有说话,少倾又添了杯酒,再次饮下。
老管家顿时明白安王之意,不再多言,默默退下。
安王已经被贬为庶民,安王府自然也要收回,府上下人也纷纷散去。偌大的安王府,好像一夜之间变得冷寂荒凉了不少。
皇帝虽未明言,但众人都默认王府之物安王尽可带走。但是安王只着人收拾了些许衣物以及足以安身立命的银两。翌日清晨,便要离京。
不曾想,刚打开大门,一个素衣人影就出现在他面前,静静望着他。好像早就知道他今日离开,特地等在此处一样。
安王牵着马,不敢置信:“宁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殿下既要离开,为何不事先告知我?”
“我……”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他立刻改了口,“我现在只是一介平民,宁姑娘还是换个称呼罢。”
宁素脸上是盈盈笑意:“那我该唤你什么?”
安王哑然了一瞬,扯了扯唇:“宁姑娘若是不介意,唤我景桓便好。”
“景桓。”宁素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你独自离开,是怕我拖累你吗?”
“自然不是。”安王下意识开口。
旋即,他有些狼狈的避开她的眼神:“是我不想拖累宁姑娘。我已不是亲王身份,何必让姑娘跟着我受苦?”
“可当初你以亲王之尊请求陛下赐婚的时候,也并未嫌弃我一介女医之身,不是吗?”
安王苦笑:“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宁素追问。
安王微微惊愕,触碰到她执着的眼神,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公子的心思,你也是一心为我着想。只是,我自幼便过惯了苦日子,荣华富贵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又怎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再者,陛下早就为你我赐婚,我自然不会在你落难之际弃你于不顾。”
安王摇摇头:“不,陛下是将你赐婚给安王,而非景桓。”
“可我要嫁的是景桓,不是安王。”宁素面色不改。
“宁素……”面对这样的宁素,安王不可能无动于衷。
宁素莞尔一笑:“好了,不要耽搁时间了,快些赶路罢。”
安王牵着马跟在她身后:“你可知我要去何处?”
“你要去何处我便去何处。”
“不后悔吗?”
“不悔。”
安王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良久脸上终于泛起笑意,声音轻缓如绿柳拂过水面。
“好。”
得到宁素随安王离京的消息,姜芫着实感到意外,可仔细一想,又在意料之中。
这很符合宁素的性格。
只是遗憾于不能当面告别。
“宁大夫离京,济世堂怎么办?”绿烟问道。
双画道:“江大夫并未离京。”
姜芫原以为会渐渐和宁素断了联系,没想到三个月后,收到了宁素从江南寄来的信。
晚上,用过晚饭沐浴更衣后,她又坐在美人榻上将这封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烛火明亮,倒映在她白玉般的脸上,长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两道阴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忽闪忽闪的。
看的陆维景心痒难耐,伸出食指想要触碰。
“你挡着我的光了。”姜芫头也不抬,推开他的手。
陆维景失笑。刚沐浴完,他身上带着清凉的水汽,将她包围。
“这是第几遍了,一封信而已,这么好看吗?”他语气有些幽怨。
姜芫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情绪,与他分享:“他们到了江南。”
“嗯。”陆维景懒懒应着。
“他们在那里落脚之后,开了一家医馆,然后就成亲了。”
“嗯。”
“唉,整日在府上闷着,我也想去外面游山玩水。”
“嗯。”
姜芫终于意识到他的敷衍,没好气道:“你就没有别的话说?”
陆维景一下子将她揽进怀中,灼热的呼吸在她耳畔流连:“阿芫,该安寝了。”
姜芫暗暗翻了个白眼:“你先自己安寝罢。”
“阿芫。”他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下,从耳后到颈窝,又到脸颊,然后是樱唇。手也没闲着,四处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