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昶衍挑眉,点了点她的额头:“小骗子,朕时常瞧你都没看出来你想朕了?”
“这可是臣妾最后一点的骨气了,总不能让皇上您小看了臣妾。”姜乐韫得意道。
“朕算是折在了你这一点骨气上了。”封昶衍无奈宠溺道。
“皇上这是不生气了吗?”姜乐韫双手环抱封昶衍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皇上可不能再与臣妾怄气了,臣妾脾气不好,这肚子里的孩子脾气也不小。”
“不气了,你动作轻些。”封昶衍生怕碰着她的肚子,身子都僵了。
姜乐韫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封昶衍闻着姜乐韫身上的气味,感觉满身的疲惫在这一刻都消散了。
一夜未睡,困意也上来了,呢喃道:“朕睡会儿,半个时辰后叫醒朕。”
“是。”姜乐韫守在熟睡的封昶衍身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位意气风发的帝皇,突然就笑了。
张宝全站在一旁,察觉到姜乐韫的笑意,本就低着的头越发低了。
只是封昶衍刚睡下不久,门外便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玉芹忙进来禀报:“娘娘!皇后娘娘吐血了!翊坤宫那边想请皇上过去一趟。”
第一百一十六章 皇后吐血
吐、吐血了?
姜乐韫来不及震惊, 立马摇醒了封昶衍:“皇上醒醒,皇后娘娘吐血了!情况紧急,您赶紧去一趟翊坤宫吧。”
张宝全等人也准备好洗漱用品和衣物, 以最快的速度替封昶衍收拾好。
“怎么吐血了?来人可有说清楚?”封昶衍眉头紧皱道。
“那人来得匆忙,并未说明。”姜乐韫给他递了一杯热茶醒神:“臣妾随您一起去。”
封昶衍思索片刻:“嗯, 吩咐底下的人照顾好宝儿, 你也去一趟。”
皇后病重, 她这当妃子的不去只怕会落人口舌。
当封昶衍带着姜乐韫匆匆来到翊坤宫时, 已有不少人在大殿中等着了, 而众人看到封昶衍身后跟着的姜乐韫时, 不由得愣了一下,那故作担忧的神情中顿时多了几分探究。
“皇后情况如何?”封昶衍望向谢德妃道。
谢德妃神色恭敬,话语里的担忧倒比旁人要真实了几分:“刚刚崔御医禀报说是皇后娘娘误食了秦翘,与她常服的药物相克,以至于伤了肠胃才会吐血的。”
“怎会误食?”封昶衍听到这词, 语气比刚刚又冷上了几分, “御医是如何抓药的?底下的人是如何服侍的?”
众嫔妃听出了这话里的杀意。
不待众人看清封昶衍眉宇间的冷意, 封昶衍已进了内殿。
谢德妃是众嫔妃中身份最高的,如今崔皇后生死未知,她自是有权先一步询问情况, 她眸光阴沉地望向顾贵人和崔贵人道:“往日都是你们二人近身服侍皇后娘娘的,今日之事到底如何,你们还不赶快从实招来?”
崔贵人赶在顾贵人面前开口道:“回德妃娘娘,今日嫔妾身子不适并未来翊坤宫侍疾, 并不知情况始末, 娘娘若有疑惑便请询问顾贵人吧, 嫔妾相信顾贵人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说着, 那虚假的担忧下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众人也听明白了,崔贵人这是要将所有责任推到顾贵人身上了,不由得有些同情地望向一旁安静站着的顾贵人。
这劳心劳累照顾崔皇后还落不得好,这一出事还得背锅,这侍疾一事果真不是人干的。
顾贵人秋水含雾,盈盈泪光中似是委屈又似惶恐不安:“回禀德妃娘娘,嫔妾今日一如往常先服侍皇后娘娘睡下,再到小厨房里煎药随即给皇后娘娘喂药,期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若是德妃娘娘不信,可将皇后娘娘身边的雨湘姑姑寻来一问,她今日一整日都与嫔妾一起。”
谢德妃点了点头,雨湘便被人带来跪在殿中央。
好歹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即便是出了此等大事,雨湘除了脸上白了些也还算镇定,而她的话基本与顾贵人所说的一样,基本没有出入。
“那药是崔御医亲自送来给你们的,那在皇后娘娘服下之前,可还有谁人曾经碰过?”谢德妃继续问道。
雨湘眉头紧皱,仔细地回想着今日的事,缓缓摇了摇头道:“崔御医将药送来后,顾贵人便与奴婢开始煎药了,直至一个时辰后汤药熬好了,便由顾贵人亲自给皇后娘娘喂药了。”
“那在煎药期间,你们两人可有人离开过?”
雨湘仍旧摇了摇头:“并没有。”
听了这话,不仅谢德妃沉默了,就连殿上的所有人都开始沉思起来。
既然这药不曾假手于人,那最大的嫌疑仍旧在崔御医、顾贵人和雨湘身上。
但崔御医是崔皇后的心腹,也是崔家的人,不可能有理由毒害崔皇后的,而雨湘是崔皇后身边的心腹跟在崔皇后身边也有十数年了,也是崔家的家生子,爹娘家人都在崔家手上捏着,想来若不是突然傻了也不可能做出背主一事。
如此想来,最大的嫌疑的莫过于顾贵人了……
毕竟顾贵人一不是崔家人,二是她有作案动机啊!
当初她衣不解带日夜侍奉在崔皇后床前,好不容易崔皇后的病好起来,崔皇后却过桥拆板直接将功劳都推在了崔贵人身上,想要帮崔贵人上位,如今崔皇后病了又想起顾贵人的好了,将人唤来继续使唤,换作是谁心里都难免会有怨气吧。
只是顾贵人不会蠢到直接给崔皇后下药吧,毕竟可是她贴身服侍崔皇后的,崔皇后出事后第一个被怀疑的人肯定是她啊。
她怎么可能会蠢到做出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而此时的顾贵人脸上虽有几分惊魂未定外,倒也没有惊慌所措和害怕,看上去十分坦然并不像是她下的毒。
只是接触过崔皇后的便只有这么些人,每个人看上去都不像是下毒之人,那这秦翘还能凭空出现不成?
谢德妃看上去也十分苦恼,姜乐韫轻声道:“这翊坤宫的人都控制起来了吗?”
“嗯,也都搜身了,并无发现。”谢德妃知道姜乐韫的意思轻声道:“就连顾贵人身上也搜了。”
“那崔贵人呢?”姜乐韫问道:“她也是与你们一起来的?”
谢德妃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望向崔贵人问道:“崔贵人你曾到过皇后娘娘跟前?”
崔贵人脸上闪过几分慌乱,但很快就镇定道:“是的,嫔妾确实也到过皇后娘娘病榻前,但嫔妾只是远远看着,并未上前。”
只是谢德妃却不听她这话,直接命人将崔贵人带进去,但也一无所获。
崔贵人见平安通过了检查,又开始掩了掩眼角哭了起来:“皇后娘娘病重,嫔妾心里也急得很,自是愿意配合娘娘的搜查,若是娘娘不放心大可到嫔妾宫中搜查仔细,只是嫔妾今日确实没来翊坤宫侍疾……”
姜乐韫听明白了,这崔贵人的意思是让谢德妃派人搜一下顾贵人宫里,看看有没有那害人的东西。
谢德妃有些为难了,搜宫人的房间倒易说,但顾贵人是宫嫔是主子,贸然搜宫也说不过去,只能回禀了皇上再作打算。
此时崔御医也被送了出来,说是奉封昶衍的旨意协助谢德妃调查崔皇后中毒一事。
“崔御医,皇后娘娘的身体一向是由你调理的,这次的药方也是你写的,你能否解释一下为何皇后娘娘的药方里会突然出现秦翘这一味药?”谢德妃严肃道。
崔御医也是有苦难言,“回禀德妃娘娘,皇后娘娘的药方确实一向都是臣负责,为谨慎起见每次药方臣都会单独留存一份。”
谢德妃难掩激动道:“那你可查看了留存的药方了吗?可发现问题了吗?”
崔御医摇头:“一出事臣已查看了,并无发现任何问题。”
众人沉默了,那就证明了药是在翊坤宫出事的,那翊坤宫中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此时张宝全来到了殿外,向谢德妃躬身道:“皇上有旨,由德妃娘娘全权负责调查皇后娘娘中毒一事,若有不配合者,可先斩后奏。”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即便知道事不关己,但面对帝皇的盛怒,她们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谢德妃神情越发凝重道:“臣妾领旨。”
随即望向顾贵人和崔贵人道:“本宫会让人对翊坤宫进行搜宫,若顾贵人和崔贵人不介意,本宫也会派人到你们宫里。”
话虽说得客气,但并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
崔贵人没想到连自己宫里也要搜,脸上有几分勉强道:“嫔妾今日并未到皇后娘娘跟前侍奉,也要搜宫吗?”
“崔贵人是有什么顾忌吗?”谢德妃不想浪费时间与她虚与委蛇,直接问道。
“没有!嫔妾清清白白的,哪会有什么顾忌。”崔贵人立即摇头,生怕自己与毒害崔皇后一事牵扯起来。
“既然崔贵人是清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自是不惧搜宫的。”
“那顾贵人呢?”谢德妃问。
顾贵人似是受了惊吓白着小脸,但她却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嫔妾愿意配合德妃娘娘调查。”
“嗯。”谢德妃因顾贵人的配合脸色缓了几分道:“为表公正,就劳烦宁昭仪和安婕妤跑一趟,与侍卫们一起到两位贵人宫里。”
宁昭仪和安婕妤最是愿意凑一凑热闹的,自然是愿意的。
姜乐韫也想做第一线的吃瓜群众,只可惜大着肚子也确实不便,只好安安静静地呆在翊坤宫内。
放下手中的热茶,姜乐韫的目光便落在殿中央的顾贵人身上,只见顾贵人略施粉黛的小脸上虽有几分不安和忐忑,但并无慌乱和心虚,似乎对于搜宫一事并不十分在意。
难不成崔皇后中毒一事果真与这位顾贵人无关?
但不知为何,姜乐韫总觉得这位顾贵人的不安和忐忑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刚刚她似乎是胸有成竹,笃定这搜宫也搜不出什么名堂来……
姜乐韫的心沉了沉,这顾贵人十分不简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反将一军
就在众人等待搜宫的时候, 封昶衍从内殿出来了,本就冷冽的脸色竟比刚刚还要寒上三分,众人暗暗心惊, 难不成崔皇后情况当真如此危急?
“可查出什么?”封昶衍轻抿薄唇问道。
谢德妃摇头道:“臣妾已命人将翊坤宫上下都搜了一遍,并未发现异常, 而宁昭仪和安婕妤则到顾贵人和崔贵人宫里尚未回来。”
封昶衍闻言也抬眸望向殿中的两人, 声音像是从万年寒冰中传来, 冻人心魂:“今日你们二人侍奉皇后时, 可发现任何异常?”
崔贵人连忙赶在顾贵人前头哭道:“回皇上的话, 今日嫔妾身子不适并未到翊坤宫侍奉, 只是没想到不过是半天光景,皇后娘娘就误食秦翘病重了,都怪嫔妾不中用,还请皇上责罚。”
话里话内都在将自己从崔皇后的中毒这事中摘出来,顺便暗示此时与顾贵人有关。
毕竟平日里两人同时侍疾时崔皇后还好好的, 怎么今日只有顾贵人侍疾, 崔皇后便中毒病危了?
封昶衍皱眉道:“你说你身子不适不能来翊坤宫侍疾, 那你为何在皇后服药前来到翊坤宫的?”
崔贵人继续辩解道:“嫔妾确实身上难受得很,但实在放心不下,便强撑着来翊坤宫一趟。”
“不放心什么?”封昶衍问道。
崔贵人故作小心地看了一眼顾贵人, 随即才迟疑道:“嫔妾听说了些谣言,说是顾贵人对皇后娘娘怀恨在心,想要恶意报复皇后娘娘,所以嫔妾才冒着大不敬之罪, 拖着病躯来翊坤宫。”
然后就很凑巧地崔皇后中毒了。
姜乐韫听到这儿都想捂额了, 这崔贵人看上去精明得很, 怎么就蠢笨如猪。
她这样说不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先是说明了今日不是自己侍疾, 先摘清了自己嫌疑,又说些什么谣言直接指明了顾贵人有谋害崔皇后的动机。
看来崔皇后中毒一事,与崔贵人也脱不了干系。
果然,封昶衍在听到这一系列“巧合”后,脸色越发黑沉了。
偏生这崔贵人还不自知,眉宇间还隐隐透露着几分得意。
此时宁昭仪回来了,只见她亲手捧着一个木盒回来,担忧的神情中隐隐带了几分兴奋。
“回禀皇上,臣妾在顾贵人的宫里寻找到一个带锁的木盒。”宁昭仪强压声音里的激动,平静道:“臣妾恐怕有异,便作主将这木盒带回。”
“顾贵人,这木盒是你的吗?”封昶衍半眯着眸子望向顾贵人,颇有居高临下之感。
顾贵人在看到木盒的那一刻也白了小脸,不过在封昶衍和众人探究的目光下,也如实地点了点头道:“这盒子确实是嫔妾的。”
“里面装的是什么?”封昶衍语气未变,但姜乐韫瞧得仔细封昶衍那目光又冷了几分。
顾贵人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之色,崔贵人见状越发得意了,忙质问道:“顾贵人面露难色,难不成这木盒里装的是什么害人之物?”
“崔贵人误会了!”顾贵人忙摇头否认,急切地望向封昶衍道:“嫔妾愿用性命保证,这木盒里并非是谋害皇后娘娘之物!”
“何必说这么多,打开一瞧便是了。”宁昭仪颇为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这木盒,瞧一瞧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能打开!”顾贵人突然慌乱了,她连忙想要抢过宁昭仪手上的木盒,却被宁昭仪眼疾手快地避开了。
众人见顾贵人这着急激动的模样,纷纷猜测这木盒里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宁昭仪将木盒护在自己怀中,挑眉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以至于顾贵人连规矩都忘,竟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无礼。”
顾贵人被宫人拉着双臂,双眸含泪神色焦急道:“不能打开这木盒!”
她越说不能打开,众人越好奇。
崔贵人更是趁机添油加醋火上浇油道:“为何不能打开?难不成当真是你下药毒害皇后娘娘,所以你做贼心虚才想毁灭证据?”
顾贵人死死咬着红唇,并不替自己辩解,而是紧紧地看着那木盒。
崔贵人见顾贵人这放弃挣扎的模样,越发得意了,仿佛已经看到顾贵人因着毒害崔皇后的罪名而被杖责至死。
双方僵持不下,谢德妃询问封昶衍的意思:“皇上?”
“打开木盒。”封昶衍冷冷地吩咐道。
“是。”谢德妃命人将那带锁的木盒强行破开。
顾贵人瘫软无力地坐在地上,而崔贵人则是胜利在望的狂喜,她看着顾贵人那绝美倾城的小脸,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表的痛快。
就这样去死吧!
既然所有人都说你尽心尽力地服侍着皇后,那就背着毒害皇后的罪名死去吧!
“这是什么东西?”随着众人的惊呼,崔贵人也回过神来,只是在看到那木盒里的东西时,脸上的笑意顿时化作惊恐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