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儿从小最不喜欢的就是住医院,但这次医生让他周五出院,他却没肯出,多住了两天,周一才出的院。那两天,他什么话也不说,很不开心。”
“夏小姐,你们年轻人总是容易沟通一些,你有空就说说他。这次他能住院,及时治疗也是多亏了你,可见他还是听得进你的话的。”
夏薇低下头,鼻子一酸,喉咙哽塞得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那个不喜欢医院的人哪,终究为她多住了两天院。
不管今天他对她的好出于什么目的,住院这件事都没有言词可狡辩。
黄妈走了,夏薇一个人躺在吊床里,四周声音渐渐淡去,视觉里点点白色的光影也渐渐模糊。
只剩下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身影,重重叠叠。
她喜欢他,从来没有瞒过人,她想他一定知道。
可他是什么态度,她也从来不敢有奢望。
毕竟,喜欢他的女人太多太多,比她讨喜的会撒娇的也很多,她那点喜欢能有什么用?
不过,有了住院这件事,她想她在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份量吧。
喉咙里有点干,她舔了舔唇。
“张嘴。”
男人低声说,有冰凉的东西沾到她唇瓣。
她听话地轻启唇齿,顿时有什么滑了进来。
像小鱼。
滋润,湿滑,还有爆浆的甜。
她仰起脖颈,伸了伸舌头,与之勾缠。
纯粹的黑,幽深如渊,一双深情又轻佻的桃花眼望着她,却又渐渐散成点点白色,突然四周一阵大笑,一切全都遁了形。
夏薇惊醒,摸了摸额头,一把热汗,口干舌燥。
这才睡了多一会,就做了个春梦。
太羞耻了。
打牌那里笑声不断,有人挡住了视线,她看不见祁时晏。
夏薇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我醒了。】
再想想,醒了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跟他说?
她追加一条:【我下不去。】
原以为要等好一会,没想到不出一分钟,男人就走了过来。
夏薇放下理头发的手,朝他笑了笑,一头瀑布似的波浪大卷披散在她肩上,几缕俏皮地滑落至胸前,那里肌肤雪白,曲线玲珑。
男人眸底暗了又明,明了又暗,闲步走近,站在一米开外:“怎么下不来?”
夏薇拍了拍吊床:“太高了嘛。”
“跳下来。”
“……”
夏薇咬唇,看着男人薄唇上的弧度,很漂亮的“M”型,淡粉,有光泽,想起自己刚才那个梦,不自觉地耳根发烫。
她撩了下头发,掩饰心虚,却教祁时晏眸底变得更晦暗了。
祁时晏走近两步,朝她张开双臂:“跳下来,我接你。”
夏薇坐着没动:“你要不接呢?”
祁时晏脾气好得很:“你是我的王牌,我今天就为你服务了,我敢不接吗?”
这一句爱听,夏薇笑了,爬起身,高高站在吊床上。
她身上原本有两件上衣,一件宽松的丝质防晒衣,睡觉时脱了,现在上身只着了一件黑色的无袖T,下摆很短,与焦糖色的A字裤中间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腰。
阳光从她身侧打下来,那一截白,晃了人的眼。
祁时晏眯起桃花眼,仰头看向头顶的姑娘,喉结滑下,催了声:“快点。”
下一刻,一团重物似从天而降,压到他身上。
到底低估了她。
祁时晏抱着人往后趔趄一步,脚底一滑,什么反应都来不及,后背重重“咚”一声,结结实实,做着人肉垫子,倒在了地上。
“祁时晏。”
比他更惊吓的是夏薇,紧紧抱着他的头,护住他后脑勺,那是她摔下来时,唯一想到的一件事。
世界像是静止了,只有风从耳边擦过。
“祁时晏。”
她声音颤抖。
“你手松松。”
“想闷死我。”
胸口有沉闷的声音传出,伴着湿热的呼气,像一堆柴塞满了炉灶。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就那个画面
下章展开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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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偷月
◎你以为我谁都哄的吗◎
太尴尬了。
夏薇满脸涨红, 只手护住自己的胸,一骨碌爬起来,赤着脚跳去穿鞋。
鞋子穿好后, 又将衣服整理了一下, 好一会不敢转身去看人,又过好一会,听不见任何动静,才慢慢转过头去。
却见男人屈着膝盖,还躺在地上。
“怎么了?哪里摔坏了吗?”
她三步并两步走过去,蹲下身看他。
祁时晏不答, 慢悠悠地转动眼睛, 看着头顶晃动的树影。
那柔软,饱满,又负重, 温烫的窒息感似乎还阻在鼻间,呼吸不畅, 大脑缺氧, 思考全都停止了。
“祁时晏。”
“别叫。”
这一刻,他只想这么躺着, 什么也不想干。
“要我拉你起来吗?”
可他这样子,在夏薇看来很不正常, 她担心得超过了她自己本身的感受。
祁时晏缓缓挪眼看向她, 坐起上半身,朝她递去一只手。
夏薇连忙弯腰, 一手撑膝盖, 一手去拉他。
可惜没能拉得动。
男人似乎在地上落了根, 她伸出两只手, 一起使劲,他一动不动。
夏薇有点茫然,下一秒,就被男人反向一拉,上身失重,跌倒在他身上。
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下。
脑后顿时一条强有力的手臂箍住了她,后颈贴满了自己的头发,痒痒的,有手指绕在她耳际,动一分,那手指便挠她一分,臂枕也随之收紧一分。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夏薇不再说话,也不动,这一刻再不懂男人的心思就真的傻了。
一缕头发散在她额前,遮了她明亮的眼,发梢还垂在了她唇角,生动,勾人。
祁时晏抬手,修长手指轻轻勾起,将之撩到她脑后,洁白的额头露出,细眉,琉璃眼,巧鼻,樱唇,他的指尖沿着她的五官轮廓一笔一笔描摹,像在品鉴一件艺术品。
空气忘了流动,连风也忘了吹,全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两个。
没有言语,也没有过多的动作,男人桃花眼里轻佻又暧昧。
夏薇眨了眨眼,卷翘的眼睫毛颤动一片潋滟的风情,对上男人的眼。
她抬手去摸他的脸,被祁时晏捉住了手。
他捏住她的手指,警告的语气:“别惹我。”
夏薇抽了下手,没抽开,嘟了下嘴,表示委屈:“谁惹你了?”
她垂了垂眼皮,示意男人认清事实,看看两人的主次关系,到底谁惹谁。
可男人一点都不讲理,食指指腹摁上她的唇瓣:“说你就是你。”
那指腹并不光滑,相反还有一点粗粝,粉红的唇瓣被反复揉捻,有种摧残的美,渐渐充血,色泽加深,变得像玫瑰一样,娇艳欲滴。
树叶在风中轻响,男人眸光里有流动的沙金。
夏薇趁其不备,张口咬住那只作乱的手指。
一阵蚂蚁噬咬的痛痒从指尖钻入,祁时晏失笑,收回手,有意无意勾到她的衣领,攥住她的心跳。
怀里像揣了只火炉,有火星子从桃花眼的眸底坠落,可是还不够近,男人折下后颈。
耳边却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夏薇羞耻,分了心,推了一下,撑住男人腰腹爬起来,祁时晏吃痛,嗷叫了一声。
夏薇当作没听见,背过身去,拍拍泥灰,偷偷儿笑,非常非常地想扭个腰肢跳个舞。
来人是个女的,身上一件黑色泡泡袖短T,配奶白色蓬蓬纱裙。
远远地,还以为是个小姑娘,走近了,一张脸浓妆艳抹,至少二十八有了。
夏薇认出人,是祁时晏病房里那天穿吊带红裙,拍着他说“讨厌”的那位。
“你们没事吧?”蓬蓬裙状似关切地走近。
夏薇看一眼祁时晏,男人爬起身,在伸懒腰,好像刚起床似的,他没理会来人,甚至看都没看。
夏薇扯了扯唇角,心想说有事没事你看不出来吗?
差一点,她和祁时晏的初吻就达成了,却全赖这位不识时务地破坏了。
可是她又做不到祁时晏那样目中无人,只得应酬一句:“没事。”
蓬蓬裙有一点感觉到自己不受欢迎了,往吊床走去,她想上去睡。
夏薇皱了下眉,不太想给她睡,可是又没有合理的借口,何况吊床是祁时晏的,她做不了主,心里不舒服,也只能不舒服了。
谁知祁时晏“诶”了声,抬手朝蓬蓬裙指了指:“你别动,我一会要睡的。”
“这样啊。”蓬蓬裙有点遗憾地摸了摸吊床,站了一会,终于还是走开了。
夏薇笑着看祁时晏,祁时晏还在抻脖颈,似乎根本没在意她们女人之间那点阴暗的小争斗。
他双手撑了撑后腰,扭动了下,将后背对向夏薇,说:“给我拍拍。”
夏薇便给他拍,没舍得用力,就轻轻地拍拍灰。
“没吃饭吗?”
“能拍干净吗?”
得,嫌她手轻呢。
夏薇这就使上劲,越拍越大力,拍到后面都用打的了,祁时晏仰头笑,懒洋洋的,拍一下便动一下,挺受用的。
再往下,男人嘶了声:“屁股轻点,摔烂了,疼。”
“那我给你揉揉。”
夏薇笑着掐了把,掐得男人连声嗷叫,反手要抓她,夏薇跳开,往卫生间跑了。
小时候的名媛礼仪教导她,有些身体名词不是随便谁都可以交流的,她不知道祁时晏学过没有,但“上厕所”、“屁股”这些,不是亲近的人不太好说吧。
可是男人在她面前说这些一点顾忌都没有,就,很让人亲近。
卫生间里出来,对面门口站着个男人,看到她,吹了声口哨。
夏薇抬头,对方斜倚着门框,唇角叼着根烟,一双桃花眼邪邪地挑起眼梢,冲她放了个电。
一个绝壁的撩骚技。
夏薇骂了声:“流氓。”
不等男人反应,转头就跑。
祁时晏呛了口烟,扶着门,猛咳了一阵。
身后走出来的李燃学着夏薇的腔调,也骂了一声:“流氓。”
下一秒,就被祁时晏勾住脖子,往地上按,要爆他的头。
李燃大喊“饶命”,才得以放过。
*
回到树林,夏薇往人群走去。
牌桌上,祁时晏的位置被人顶下了,看牌的人少了大半,相隔不远处,新组了一桌扑克牌,很多人围到了那。
夏薇在摆放水果饮料的桌上,取了一碟雪茄造型的水果,是牛油果包着珍珠芒果做成的,别致又好看,吃一口,绵蜜,香甜。
桌子旁边架着一只橡木桶,里面装得是啤酒,据说是祁时晏一个美国朋友自己酿的,特意走航空,不远万里送了一桶给祁时晏,祁时晏今天便拿出来给大家分享了。
桶上面贴着航空标签,全英文的,夏薇扫了眼,寄件人一栏里白底黑字写着:Iven Bai,眼皮不禁跳了跳。
这个Iven不会是那个斯文败类的Iven吧?
夏薇蹙了下眉,端着水果坐到餐桌尾部,边吃边随意看去四周,略过有关Iven的思绪。
餐桌头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韩烟,另一个男的,不认识,三十多岁,无名指戴着戒指,眼神时不时朝某个女人瞟去,带着玩味,那女人绝不可能是他妻子。
韩烟说一句笑一下,支肘撑着额,神情敷衍,似乎金口难开。
远处,祁时晏和李燃从院门里走出来,祁时晏往吊床走了,看来他是真的要去睡觉,而李燃则朝打牌的桌子跑去,很快加入了扑克牌,人群一阵阵嬉笑怒骂个没完。
有人走到夏薇身边,叫了声她的名字。
夏薇转头,是刚才那位坏她好事的蓬蓬裙。
蓬蓬裙手里端着两杯鸡尾酒,蓝色的,递了一杯给夏薇,说:“这鸡尾酒名字叫‘梦之巅’,你要尝尝吗?”
夏薇看她一眼,对方一双描着深眼线的眼里全是讨好,心一软,站起身,接了。
蓬蓬裙笑了笑,举杯和她碰了下,端起来就喝。
夏薇想说点什么,又好像没什么可说,举起杯,放到唇边。
正准备喝,有人高喊了声:“别喝。”
晚晚踩着高跟鞋冲过来,一把抢走夏薇的酒,往地上一倒,回头朝蓬蓬裙瞪去:“她在里面吐了口水,恶心死了。”
“胡说,我没有。”蓬蓬裙脸色一变。
“我看见的。”晚晚理直气壮,指了指饮料桌,对夏薇说,“我刚站在那接电话,看得一清二楚,她拿杯子先吐了口口水,再倒的酒。我就看她想恶心谁,没想到是给你的。”
“你胡说。”蓬蓬裙眼神里有东西往下垮,抖着嘴唇为自己狡辩,“我只是检查杯子干不干净。我想和夏薇做朋友,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谁信啊?”晚晚举起酒杯,可是酒已经被她泼了,酒杯空了,没了证据。
这下,蓬蓬裙变成了理直气壮的那个,一口咬定晚晚冤枉她。
两人吵了起来。
夏薇摸着心口,一股恶气堵上了。
人的嘴会撒谎,但人的表情却很难。
联想先前的事,她选择相信蓬蓬裙的恶意。
那杯酒,她要喝下了,怕是会恶心一辈子。
可是抓贼要拿赃,正如蓬蓬裙所说,酒杯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晚晚的一面之词。
韩烟走了过来,将吵架的两人拉开,问清楚了事由,将酒杯拿去看了看,问夏薇:“你想怎么样?”
夏薇朝吊床那看了眼,防蚊罩拉得严实,估计祁时晏已经睡下了。
想自己和祁时晏还没怎么呢,就受人这样的算计,这个气不能不出。
但是这里是祁家,今天这么多人在,把这点小事闹大,也不好看。
她问韩烟:“你有什么建议?”
韩烟看了眼蓬蓬裙,说:“请她离开。”
那是息事宁人,多少有点偏袒了。
毕竟她们认识久。
夏薇捏了捏手心,忍耐说:“行吧,让她走。”
说到底自己也不是祁时晏的什么人,已经有好几个女的围过来看热闹,再闹下去,大家都会成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