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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祁时晏将蛋糕放到置物架上,低下眉睫,看去面前怒气还未消的姑娘。
刚才他在洗澡,忽然听到“哐哐”声,还以为隔壁房间砸墙了,再听几声,才听出来是自己的门被人踹。
“气成这样啊。”祁时晏声调缱绻,只手抚上她的脸,滚烫,白里透红,眼尾上点点泪意如露含珠,让他想起某种富贵又娇艳的花,不由得多揉了几下。
“你一个人?”夏薇抬头看见他头发还在滴水,额头、脸颊上爬满了水痕,亮晶晶的,连眼睫毛上都挂着晶莹细小的水珠。
想象到他刚才只是一个人在洗澡,完全没有她以为的那些,房里更没有许颖的身影,那她那么踹门,岂不是很鲁莽?
祁时晏笑了声,这下可算知道姑娘真正气得是什么了。
偏他心眼坏,故意逗她:“不是,还有一个。”
夏薇一听,就要往里走,被祁时晏拦住,双臂一张,揽进了怀里。
他低声笑:“傻的。”
男人身上清冽,有潮气,浴袍丝薄顺滑,没有纽扣,全靠腰间一根系绳,拉扯中早已松松垮垮,领口敞开一大片浅麦色肌肤。
有水从他下颌滑落,滑过高耸的喉结,蜿蜒至精致的锁骨。
夏薇不敢相看,只将半侧脸颊贴在上面,心跳控制不住地越跳越快。
她伸手穿过他身侧,双手搂在他后背,才发现,如此亲密的拥抱,他们这才是第一次。
男人的身材清瘦,却不单薄,透过薄薄的两人的衣料,她能感受到他蓬勃的张力和胸腔里的振动。
她将自己的心脏小心地贴上去,那骤停之后的狂跳使得自己呼吸紧缩,血液瞬间上涌,冲上了脑壳。
她将他紧紧抱住,再不想松手。
八年,埋藏在心里的人,现在真真切切的在自己怀里,而自己也真真切切的在他怀里。
以前的梦是梦,现在的一切却感觉更像是个梦了。
眼里的泪还是滚了出来,热烫的,滴在男人坚实的胸口。
祁时晏感觉到了,松开怀抱,弯下腰,抬起食指给她擦了擦:“怎么还哭啊?”又挑了挑眉,将前襟左右搭好,拖腔带调,“我这白哄了?”
好似说他刚才的行为全是为了哄她,包括这点皮相。
夏薇被逗笑,仰头眨了眨眼,再哭不出来。
祁时晏朝她带来的蛋糕投去一眼,拉了拉她的手,说:“我晚饭还没吃,把蛋糕切了吧。”
“生日party搞那么大,寿星晚饭还没吃?”夏薇心情好了些,心思渐渐回转,声音都变清亮了。
“你怎么知道多大?你放了奸细监视我?”
“对啊,你怕不怕啊?”
“好怕啊。”
祁时晏双手交叉,在自己肩头夸张地拍了拍,好像拍什么恐怖的东西。
夏薇笑出声,真想拿蛋糕像李燃那样痛快地拍他脸上。
祁时晏的房间,她是第二次来了。
上次来,只粗略地参观了一下,这回多看了几眼,房间格局大,装修奢华,其实也就一厅两室,一个睡房,一个衣帽间,另外卫生间有两个,却遗憾得没有厨房。
夏薇带了蛋糕,却别的都没带,没有刀,也没有餐碟。
祁时晏给前台打电话,让人送,顺便ipad里翻了翻菜单,点了几个菜,又叫了一瓶酒。
再想想,看着姑娘走动的脚步,又对前台说:“再送一双女式拖鞋上来。”
夏薇听见,转头朝他笑了下,看自己脚尖,刚才踹门踹得太狠了,尖尖的鞋头瘪了一块。
“脚疼不疼?”祁时晏挂了电话问她。
夏薇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有些懊恼刚才的冲动。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祁时晏抬手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下,迈腿往衣帽间走去。
夏薇轻着脚,跟在他身后,趁机将心里的问题抛出来:“那保安说,你有很多女朋友。”
祁时晏像是听了个笑话,笑了声,不以为然。
他长腿迈进衣帽间,抬手扶上门,虚虚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那么,目前我还没有一个看过我换衣服的女朋友,你要做这个女朋友吗?”
桃花眼里一片笑意,玩世不恭。
夏薇睨他一眼,有感觉他浴袍里空空,什么都没穿,诱惑力之大。
可是……如果……
她脚趾头不自觉蜷缩了下,脑海里还没来得及细想,身体先自己反应,羞耻地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门。
祁时晏轻佻一笑,颇似惋惜地关上了门,自个换衣服。
客厅里,夏薇将蛋糕捧到茶几上,打开盒子,才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心”塌陷了一片,应该是她踹门时侧翻了。
夏薇懊悔地捶了捶自己脑袋。
正此时,有人敲门,祁时晏还没出来,夏薇走去开了门,是前台送了蛋糕用具上来,还有一双女式软底拖。
夏薇一一接过,没理会对方探究的眼神,道了声谢,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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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有餐桌,但夏薇觉得茶几上吃蛋糕气氛更好,于是她将蛋糕捧到了那。
她用刀将蛋糕稍微整了整形,点了支蜡烛插到蛋糕中央,又将房里的灯全部关上。
顿时房间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眼前一烛光火,摇摇曳曳。
有种感觉,今晚要发生点什么,夏薇心跳怦怦响,没来由地紧张。
她换了拖鞋,踩进柔软的地毯,掖好裙摆屈腿跪坐在茶几边,背靠沙发,看向衣帽间。
那里有个男人,穿了一身白,白色的圆领T恤,白色的家居裤,从黑暗里走过来,像一束光,柔和洁净的月光。
那身影高大,兀然站在她面前,平白一阵压迫感。
祁时晏稍稍将茶几往外抬了些,提了下裤子坐到地毯上,两条大长腿折了膝盖,半盘腿的方式一横一竖在身前,后背斜靠在沙发上,笑着看她:“喜欢在这里?”
夏薇见他坐得憋屈,商量的语气说:“我是想晚餐还没来,我们就在这许愿,等你许完了,再搬去餐桌,好不好?”
祁时晏唇角一抹慵懒的弧度:“听你的。”
他一向不在乎这些,生日都像是为了成全别人而过的。
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他靠近一点,看去蛋糕,戏谑地笑了声:“好大一颗心,你做的?”
夏薇“嗯”了声,表情歉疚,蛋糕虽然补救过,但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不完美了。”
“那怎么办?”祁时晏声调懒散,姑娘怎么尽想着用蛋糕讨好他?
他脸面侧向她,暗示的口吻,带着蛊惑,“要不,你把你的心给我?”
夏薇抬眸,似乎才反应过来。
两人靠得极其得近,男人只手撑在地毯上,上身倾向她,桃花眼里一簇光,沉不见底,拨动人心跳。
“我的心就在这儿,你要,你拿去。”
她只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似有暗涌翻滚,将她的言词像浪潮一样拍上慷慨的海岸。
同样和她慷慨的人,说了声好:“把刀给我。”同时递过来一只手,指向茶几上的蛋糕刀。
夏薇笑着打了下他的手。
却不料,就这么被人抓住了。
男人掌心温烫,包裹住她的手,茶几上那一拢橙红的烛光也被他的黑发挡住,只在他发梢留下一层耀眼的光圈。
呼吸倏然急促,清冽的气息摄人心魄地涌来,夏薇莫名口干,不自觉舔了舔唇。
下一秒,唇瓣被衔住。
心口一窒。
夏薇下意识低头。
却有手指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
蜡烛在耳边发出“滋滋”的声音,爆破般突然变得明亮。
她看见他的眼,浓密直立的睫毛下仿佛暗流涌动的夜。
“看够了吗?”
祁时晏额头抵上她的额头,缓慢往下,覆上她的眼。
薄唇擦在她唇边,似有若无地游离。
挑逗,暧昧,酥酥麻麻。
夏薇心跳狂乱,血液往上涌,脑顶一圈一圈地眩晕。
想起那颗曾经被两人分食的草莓,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颗草莓,完全成了男人的口中餐。
抵御不住,她仰了脖颈,后背抵在沙发上,齿间忽有温玉之感,描摹似得将她的齿贝一一扫过。
两唇分开,夏薇默着眼,情不自禁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再睁开眼时,微弱的火光中隐约看见男人性感的薄唇上亮莹莹的水痕光泽。
“蜡烛要灭了。”
她试图转移注意力。
却不知怎么,男人不听,也似乎不满足这么一个浅尝辄止的吻,眸底浸染了细碎的星芒,重新吻了上来。
他只手箍在她柔软的腰肢上,将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隔着两人的衣服,她能感觉到他胸腔里的振动有多强劲有力,轻而易举地再次攻占了她剧烈的心跳。
这一次,夏薇没守住齿关,轰然塌方似的,被男人长驱直入,完全招架不住。
最后一点烛光熄灭时,她终难以忍耐,低低“呜”了声。
却无意中成了催化剂,刺激了男人,黑暗和他的气息一同铺天盖地地席卷而下。
房里开着空调,似乎不管用了,两人周围温度陡升。
男人的侵略性太强,舌尖勾缠着她,似要将她的一切占为己有。
夏薇不自觉地想退缩,口中含糊嘤咛,却意外促成了两人唇舌交缠的暧昧声响。
“慢……慢……”
话不成句,男人大概听不得拒绝,才一个字便教他的吻越发地疯狂,毫无章法地生硬啃咬。
全然只是顺应了一切本能的冲动。
夏薇脑海里忽然蹦出李燃说祁时晏没睡过女人的话,她忍不住在黑暗里偷偷儿地笑了下。
“还能分心?”
后腰落进一个滚烫的掌心,一下一下,惩罚式地,似要揉碎她。
夏薇怕痒,酥痒得不行,胡乱扭动,口中发出更多破碎的音调,却换来更重更深的力道。
茶几和沙发之间空间狭小,两人姿势别扭,却谁也分不开谁。
忽然茶几上有手机响起,打破了这黑暗里的暧昧旖旎。
祁时晏借着那点光,双手托抱,将姑娘抱上了沙发,得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重新覆上。
“不接电话吗?”
手机响个不停,夏薇呼吸困难里捶了下男人。
祁时晏这才抬起上身,伸长手臂勾到那只挠人的东西,划开接听,侧着脸,重新回到姑娘身上。
他呼吸喷吐在她耳颊边,薄唇辗转中,对手机说:“不去了,你们玩。”
夏薇被挠得痒,别了别头,听见手机里是个女人的声音:“大家都在等你。”
“不用等我,我有更重要的事。”
祁时晏再听不进一句,摁断通话,手机随手一丢,手指插进姑娘发间,用力揉了揉,一低头,舌尖探进她口中。
夏薇长长“嗯——”了声。
更重要的事。
她是他更重要的事!
这一刻,所有纠结的、怀疑的、不安的心思杂念似乎全被这一句逼退。
明明身上重量陡增,胸口被压迫得喘不上气,她却感觉自己飘进了云端,周身一团绵绵云朵,整个人飘飘然,晕乎乎。
“这裙子是怎么穿的?”
按捺不住的热气在四周盘旋,两个人贴在一起,几乎没有缝隙。
夏薇指尖颤抖,伸手环过他脖子,羞臊的声音低低地吐在他胸口。
房间里不只是暗,还过分安静,任何一点点声响便异常明显。
那隐形拉链划开的声音伴着沉哑的喘息,像一个巨浪打上礁岩,激起无数水花。
理智和欲念一同坠落……
可关键时刻,门上有人敲门。
男人脚趾踩住她脚背,狂躁地蹬了几下,几近失控。
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蔓延。
“您好,送餐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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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打开了,骤亮如昼。
夏薇进了卫生间,全方位整理了一下自己。
再出来时,祁时晏已经将餐车推走,将一碟碟的菜摆上了餐桌。
夏薇走去沙发那,将地上几个抱枕捡起,稍稍理了理那一片凌乱旖旎,捧了蛋糕送到餐桌上。
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祁时晏往酒杯里倒了酒,偏头看她一眼,放下酒瓶,伸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头顶的灯,是淡金色的水晶灯,照在眉睫上薄薄一层光晕。
男人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眉,薄唇在她唇边啄了下,低笑说:“都亲肿了。”
有那么点儿自夸。
夏薇咬了咬唇,去勾他裤腰上的系绳,状似关心地问:“你刚才怎么了?”
祁时晏深深一眼,捉住她的手,挪开,下颌一抬,目光移去桌上:“吃饭。”
夏薇抿唇笑,才知道浪荡公子哥也有羞涩的时候。
她在蛋糕上重新点了支蜡烛,让祁时晏许愿,可祁时晏说:“我想得到的,今天已经得到了,心里现在没有愿望,我许什么?”
原来不许愿也能有这么好的借口。
“那,许我们长长久久,好吗?”
夏薇也才发现,男人所说的也是她的心声,她想得到的,今天也得到了。
她这只飞蛾怎么这么幸运,那她能不能贪心点,要更多?
祁时晏轻哂,看着她一双认真的眸子,说好。
他拉开椅子,往椅背上慵懒一靠,朝她递过去一只手。
夏薇乖巧地坐到他大腿上,依在他怀里,将男人的双手合十,自己的手覆在他手背上,四只手双双对向蜡烛。
“我们一起许吧。”夏薇将自己稍稍坐正,问身后的人,“你眼睛闭上了吗?”
祁时晏笑而不答,侧头看着姑娘虔诚的模样,在她闭上眼,心有所动的时候,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
“呜——”夏薇本能挣扎了一下。
男人却咬得紧,言语如风一样送进她耳蜗:“专心点。”
夏薇:“……”
可算领教了男人许愿的方式。
那一刻,她想,他们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该多好。
她今年的运气太好太好,她生日许的愿全实现了,那她能不能赌上今生所有的运气,换今天这个愿望实现?
夏薇切了一块蛋糕,喂祁时晏吃,祁时晏吃了一口,眉眼舒展,笑着说:“不错,比我party上那个好吃多了。”
“那你多吃点。”夏薇又喂他,故意将奶油蹭他脸上,想花了他的脸,却被祁时晏抓住了手。
“这么好吃的蛋糕别浪费了。”他舔舔唇,贴上她的脸,反将奶油蹭到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