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飘近了,满眼的月亮,多姿多彩,同事们围到夏薇身边,趴在窗台上,个个伸出手去捞月亮,一时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
可是窗户有防护设计,每个窗格的宽度有限,这些气球太大了,一个也捞不进来,夏薇也不行。
祁时晏笑了,说:“下来吧,它们来接你回家了。”
夏薇应了声好,办公室也顾不上收拾了,飞奔下楼。
到楼下,祁时晏后腰靠在车身上,脸上戴着墨镜,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握着无人飞机的操控盘,那些月亮气球像一群可爱的精灵从天而降,扑向夏薇的怀里。
论浪漫,没人比得过祁时晏的了。
夏薇仰头笑,张开怀抱从气球里穿过,去抱了抱男人。
心想,自己贪恋得就是这样的他吧。
而祁时晏并不满足一个拥抱,摘下墨镜,头一低,捉住姑娘的唇便吻了进去。
他舌尖含着一粒薄荷糖,满齿的清冽清香,勾逗她,诱她深入。
夏薇甘愿中计,在他的温软里分食那份清甜。
有风吹来,吹散了一头蜜茶色的长卷发,男人揉了揉,带点儿新奇,问:“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夏薇双手穿在他腰腹,感觉男人又瘦了,抬头看他脸上皮肤也深了些,下颌线也变得更削薄凌厉,心疼夹杂心酸一起涌上心头。
挤出笑,反问:“你不说我们多久没见了。”
“是啊,好久了。”祁时晏咬了咬这几个字,眸光细碎,说,“我们回家。”
他收了无人机,将气球交给夏薇。
夏薇抓着一把线头,想把气球塞进车里,车是兰博基尼,别说车厢了,前备箱也塞不下。
夏薇不由得好奇:“你来时,是怎么来的?”
祁时晏笑:“我叫司机开了大奔送来的。”
“那司机呢?”
“放下就走了。”
夏薇:“……”
祁时晏摊手:“我可没想过要带回去。”
“那怎么办?”夏薇撅嘴,这些气球像失而复得而来,她可舍不得再丢一次。
“你拿着。”男人笑。
最后祁时晏上车开了顶蓬,夏薇缠紧一把线头在手里,汽车驶上大街,气球在头顶飘扬,引无数人驻足观望,尤其停在红绿灯路口时,好多人拿手机对着他们拍。
俊男靓女,敞篷豪车,就够博人眼球的了,再加上这么多漂亮的气球,谁能不惊叹?
更重要的是,很多人认出那车,认出那张男人的脸。
不是才出现在许颖的视频里的吗?
只是车里两人此时顾不上这些。
绿灯亮,祁时晏一脚油门冲过十字路口,夏薇手上一紧,气球惯性下互相挤压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开慢点。”夏薇另只手去拉线绳,“太快了,会飞走。”
祁时晏偏使坏,越开越快,跑车发出疾驰的轰鸣声,风吹散女人的长发和气球,“咻,咻”有两只经不起风的诱惑,挣脱了线绳飞跑了。
“祁时晏。”夏薇朝男人叫了声,语气娇怨。
祁时晏大笑,伸过来一只手,牵起她的手,笑声散进风里。
到水中仙,进了房间,夏薇正想着将气球系在哪儿好,不料男人从后面撞了上来,抱住了她。 夏薇手一抖,气球哗啦啦飞往房顶,一个个和天花板亲密接触去了。
“全飞了。”她急得叫唤。
“这不都在吗?”男人瞥一眼头顶,将她身体掰正面对自己,只手扣住她后颈,灼热的吻便席卷而来。
这一趟远门,将近一个月,他素了一个月,要说以前不会怎样,但吃过肉,谁还要吃素食?
祁时晏直奔主题,一路兵荒马乱,衣衫凌乱撕扯,渴盼急躁地闯进卧室,将人往床上一推,柔软的床顿时塌陷一片。
屋里没开灯,光线隐隐暗暗,蜜茶色的长卷发散开在洁白的床单上,犹如夜间盛开的玫瑰。
“想死我了。”
伴随一声暗哑的喟叹,男人的膝盖陷落,弯下了高傲的脊背。
将姑娘纤白的手置于头顶,张开五指,用力嵌进她的指缝里,与她紧密相扣,劲瘦的手臂上青筋突起,蜿蜒出激烈的形状。
夏薇眼神迷蒙,抬头看他。
那张轻狂不羁的脸,一旦有了沉沦的色彩,直叫人念念不忘。
“想不想我?”
祁时晏俯低身,吻她渐渐透出绯红的脸颊,含住她殷红的唇珠,辗转厮磨。
夏薇闭上眼,红唇微微张开,由着他的舌尖探入,双手搂过他充满张力的肩胛骨,后腰挺起,和他紧密贴合。
眼角却悄悄滑下一滴泪。
*
祁时晏回来了,两人小别胜新婚,连着恩爱了好几天,祁时晏又做起了二十四孝好男友,每天接送夏薇上下班,一起吃饭,一起厮混。
就是只字不提他这一个月在忙什么。
夏薇也不问,七窍玲珑,乖巧得让人挑不出一点不好,只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垂下落寞的眼睑。
那天,两人一起吃晚饭,中途祁时晏起身接了个电话,一接半小时。
他最近电话很多,但都背着她接打。
夏薇发现男人的背影越来越显瘦偏薄,他接电话的时候总爱偏着头,后颈微微弯曲,弧度像把琴弓,窥探到脸上,不是漫不经心的笑,便是眼神发寒地盯着某个点,回到身边,神色却又恢复如常。
那天也是。
只是时间比往常长,桌上的菜都凉了。
夏薇小心翼翼地问:“让服务员端去热一下,还是重新点?”
祁时晏心不在焉,反而问她:“你吃好了吗?”
夏薇点点头,说吃好了。
“那就走吧。”
男人明明没吃什么东西,但他说走,夏薇便站起身,而祁时晏则走到她身边,给她扶椅子,他总是这么贴心,还会给她拿外套,搁在自己臂弯里,牵起她的手,一起离开。
众目睽睽里,像一对热恋的情侣。
夏薇轻轻捏捏他的手,祁时晏回握一下,将她往身边带一带,偏头朝她笑,夏薇跟上他的脚步,往停车场的路不长,夜风送来海棠的香,她一点都不想走完。
然而,很多事不是她能控制的。
汽车没有去水中仙,而是开到了出租屋楼下,夏薇知道,他们又要分别了。
她潇洒地拉了拉男人的手,主动去贴他的唇,一触即离,笑着说晚安。
推开车门时,“夏薇。”祁时晏叫住她,倾过身来,手背轻轻摩挲她的脸,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接吻吧。
他手指捏在她下巴上,舌尖触碰到牙关,夏薇下意识躲了下。
就这个躲出卖了她的心情,虽然时间短霎,快得不足一秒,却还是被祁时晏捕捉到了。
仿若一个无缝的蛋终于被发现了孔隙,男人捏紧了她,强势撬开,卷住她蛮横交缠。
清冷的空气和他炙热的呼吸一同灌入她唇齿间,同时攫走她的氧气和清新的香津,直至夏薇渐渐失氧,僵硬的脖颈塌下去,放弃抵抗。
“和我在一起,学会了伪装?”两唇分开,薄唇在耳边的吐息仍是温烫,且逼迫感十足。
夏薇口干舌燥,呼吸不畅,缓了好一会才回说:“我只是体谅你。”
“体谅我什么?”
“体谅你的辛苦。”
“我有什么辛苦?”
“那好,你最近在忙什么?”
夏薇一双眸子定定地对上男人的桃花眼,敛在内心深处的话像是突然打翻的罐头,洒了出来。
祁时晏微怔,调整了一下坐姿,隔着扶手箱,将姑娘往跟前一拽,拽得她后背离开靠椅,更贴近自己,说:“想管我?”
“对啊,给不给我管啊?”既然打翻了,便再收不回去了。
“做梦。”祁时晏忽然烦躁,漆黑的眼眸在黑暗里没有一点光亮,深如寒潭,“没人管得了我。”
他将她的手搡了出去,仿若那不是他心爱的姑娘,而是一根想束缚他的捆绳,和其他想要制衡他的人没有分别。
车窗开着一小截,有风吹进来,凉丝丝的,夏薇从脚底凉到心尖。
*
那天之后,祁时晏又失踪了,夏薇不知道他去了哪,也不再问,左不过在忙他和许颖的联姻吧。
而榆城这边流言四起,说祁家那位风流公子哥太浪荡,左一个冷艳知己,右一个美艳情人,家里还有一位未婚妻等着他娶。
齐人之福,也就他祁三少最会享受了。
而许颖的微博里,有人在带节奏,时不时透露一点联姻的影子,说祁三少的真爱只有许颖,其他的都是云云,至于那位未婚妻也是早晚要退婚的,祁三少要结婚,只会和许颖结。
最近的一条爆料说“祁三少过几天就要来濯湾了”,激起粉丝们一阵狼吼,纷纷问“是要求婚了吗?”
夏薇登进去,翻了几页,又摁了锁屏,放下了手机。
很奇怪,内心很平静,一点挣扎的情绪也没有,仿佛看得都是别人的故事。
那个美艳的情人就像一支冷烟火,燃烧得很快,熄灭得也很快,在这场精彩的大戏里,甚至连个姓名都没有。
只不过她平静,有人不平静了。
到了回夏家交钱的日子,夏薇多取了一些,心想最后一次好好相处。
虽然自己有心逃离他们,但他们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旦真的离开了,这辈子再也不相见了。
可是夏启炎不是这么想的。
夏薇一回家,夏启炎就拿出手机质问她:“你居然勾搭上了祁三少?”
那手机上几张照片,正是祁时晏开着敞篷跑车,和夏薇载着满车的月亮气球,在街头被人拍到的照片。
夏启炎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女儿,准确地说,是他的摇钱树。
夏薇心说不妙,可她想抽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王巧英堵住了门,夏晨进屋拿了藤条递给夏启炎,夏启炎将藤条抽得劈哩啪啦响,三个人围住了夏薇。
像合谋演练过似的。
夏薇起先以为他们是为孟荷抱打不平,因为谁都知道祁时晏是孟荷的未婚夫,可鸡飞狗跳之下,夏启炎阴着脸说:“叫他拿100万来,如果不拿来,今天你休想出这个门。”
所以,在他们眼里,只有钱是最重要的是吧?
而她还在念及亲情的时候,他们对她只有伸手捞钱的念头是吧?
夏薇身上吃了几鞭,悲从中来,有一鞭被她躲过,藤条抽在了板凳上,那声音似在耳边炸裂。
威逼下,夏薇被迫打开手机,拨了祁时晏的电话。
可手机被置于桌上,只有一遍遍重复:“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subscriber……”
“死丫头,你是不是故意骗我?”
又是一鞭子,抽在夏薇的脊梁骨上。
衣服单薄,吃痛的地方像刀割一样,那痛蔓延整个后背,像爬满了嗜血的虫子,痛彻心扉。
夏薇闭了闭眼,咬着牙没吭声,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忍了回去。
祁时晏很少关机,睡觉都不关,除非在飞机上。
那现在他是去濯湾了吗?
其实身上这点痛算什么,永远抵不上心里的痛啊。
而王巧英还在一边骂骂咧咧,抬手一巴掌就朝夏薇挥过来,夏薇本能得胳膊一抬,挡住了她,致使巴掌打在她胳膊上,王巧英顺势用力掐了她一把,夏薇嘶了声,猛地甩开她的手。
却不料,夏启炎在另一边,举起藤条,连着两鞭子抽下来,打在夏薇后腿上,夏薇趔趄了两步,抓住八仙桌的角,才没叫自己摔倒。
那藤条有弹性,打得人皮肉剧痛,夏启炎打人的用具很多,最拿手的就是这藤条。
此时的夏启炎打红了眼,撸了衣袖,将藤条交给夏晨,喝他:“拿去浸下水。”
藤条浸了水打人打得更痛,能把人打到半死。
夏晨忠实得像个狗腿子,立马接过藤条,跑去卫生间。
夏薇扶着桌子冷笑,有这样的父母生不如死,可是死在他们手里,又会觉得太不值得。
这种矛盾让她痛苦,想要逃出生天的念头不断加剧。
忽然,手机响了,夏薇第一时间以为是祁时晏。
可手机在夏启炎手里,只见他看着人名,狠毒的眸光渐渐变得圆滑。
“死丫头,你和Iven还有联系?”
夏薇听到名字,脑海里灵光一现,说:“是啊,他还在追求我,要不要请他来吃个饭?”
夏启炎犹豫了一下,祁时晏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今天恐怕捞不到富家子的钱了,至于白易文,他接触过几回,那是他理想中的金龟婿,夏晨想要去美国,还有很多麻烦,人家要是肯来也不错。
这么一想,夏启炎同意了夏薇的提议,又怕夏薇使诈,让她接电话之前警告说:“敢耍花招,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夏薇一改态度,表现得唯唯诺诺,接过手机,滑开接听,不等对方说话,先亲切叫了声:“Iven。”
白易文耳朵一颤,一时不敢相信,毕竟夏薇从来都是和他客客气气,称他白先生。
“夏薇?”他小心地回了一声。
夏薇猜到对方给自己打电话是为了什么事,她拉黑了白易文的微信,但那天在美国大使馆碰上,白易文帮了她的忙,两人又互相留了电话号码。
而今天可能签证办好了,可当前情形,她不但要向他求救,还不能让他把这事说出来。
夏薇握紧手机,着急说:“Iven,我现在在我爸妈家,我刚和我爸妈聊到你,他们想请你吃饭,你来吃饭吧,大家联络联络感情,一定要来。”
她语速很快,气息不稳,连着一口气说完,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白易文意识到什么,也想不得别的了,应了声好:“我马上来。”
那一刻,夏薇心里想说感激不尽。
一个多小时后,白易文进门,留在夏家吃了一顿饭,期间和夏薇交流了几个眼神,配合着夏启炎的问话,每个问题都回得滴水不漏。
白易文斯斯文文,谈吐儒雅大方,听人说话时总会微微倾身,显得特别的真诚谦逊,一点大老板的架子也没有。
要不是夏薇见过他搭讪时的轻佻,信手拈来的谎话,也会被他的表象给迷惑。
夏启炎说到夏晨留学的事,白易文答应帮忙,说到和夏薇的事,他也笑着说:“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吗?”
说完,特意朝夏薇递去一个富含深意的眼神。
夏薇回他一个笑,显得很亲近。
夏启炎瞧着,被这位财神爷,哦不,未来女婿,哄得云里雾里,不停地夹菜,劝酒,说:“我们就她一个女儿,她的婚姻大事,我们那是操碎了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