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岚和赵小娟还有何欢欢,扎一堆,站原地,三人脸上表情各异,不过都等着看叶朵朵笑话。
顾洗砚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怜香惜玉,就算狐狸精,他也是唐僧,在怀不乱。
第17章
顾洗砚低头咬了口叶朵朵递过来的冰棍, 然后伸手帮她理了理脸侧有些乱的碎发,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但瞎子都看得出来, 他心情不错。
这让从小到大没少在顾洗砚那里碰壁碰得鼻青脸肿的杜云岚,嫉妒死了,酸溜溜地冷哼一声, “不要脸!”
赵小娟撇嘴,附和道, “可不是嘛,瞧她笑那样, 后槽牙都看到了。”
“云岚别气了,你笑起来比她好看多了。”何欢欢拍马屁。
“我呗!睁眼说瞎话吧你, 叶朵朵好看, 那是公认的, 咱团的团花, 就她一个。”彭小珂双手抱胸站在三人身后, 看样子时间还不短,她们说的叶朵朵坏话, 都听见了, 她就很看不惯, 加上叶朵朵之前帮过她, 英雄好汉江湖行走, 什么最重要, 仗义二字。
彭小珂个子高,摁住杜云岚肩膀, 强行将人转向自己, 居高临下在她脸上打量, 实话实说道,“所以说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长得就是比不上人家叶朵朵同志,怎么就不服气呢?家里没镜子吗?要不我送你?”
杜云岚生气地用力扒开彭小柯,咬牙切齿瞪她一眼,“碍你什么事?要你管!”
叶朵朵没嫁顾洗砚前,军院的院花是她,叶朵朵没来文工团前,团里的团花是她,她到底哪儿得罪她了?跟狗皮膏药似的,哪儿哪儿都有她,一个人占尽了风光,抢走了属于她的荣耀,包括她要嫁的男人。
杜云岚心里恨毒了叶朵朵,跟她的仇跟她的怨,不共戴天。
这边,叶朵朵跟顾洗砚俩人还在吃冰棍,你一口我一口,旁若无人,好不腻歪,程远方心里隔应得慌。
看着手里剩下的一根冰棍,老顾那家伙根本没想善待他,他没有良心啊!
难受,冰棍也吃不下了,程远方决定给小妹妹吃,不然浪费多可惜,结果手刚搭上对方肩膀,就被捏住手腕,不等他反应,啪叽一声,挨了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疼,是真的疼,好在部队经常有这种训练,不是不可忍受,只是,程远方看着掉地上,摔得稀巴烂的冰棍,他肉疼。
叶朵朵跟顾洗砚都懵了,挪地儿是想他们进一步发展,怎么打起来了?!
非常有默契地转头。
面对叶朵朵俩口子的注视,沈秀儿气鼓鼓,指着自己的肩膀,“他摸俺!耍流氓!”
这可误会大了,组织要是知道,不批评他才怪,程远方连忙解释道,“小妹妹,不是,我没耍流氓,我想请你吃冰棍来着。”
举起手里的冰棍……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的棍子,程远方些许尴尬。
沈秀儿看了看他手里的棍子,又看了看掉地上的碎冰块,反应过来自己误会对方了,连忙将人扶起来,道歉,“对不住啊,大哥,是俺的错。”
这熟悉的碴子味,倍感亲切,程远方眼睛一下就亮了,“大妹子,你也东三省的啊?”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沈秀儿也激动,“我辽省,大哥呢?”
“我吉省,老乡啊,”程远方伸手,笑道,“咱也算不打不相识,认识一下,程远方,以后就叫我大方哥。”
沈秀儿大大方方跟他握手,“沈秀儿,大方哥可以叫我小秀妹。”
叶朵朵:“……”
他们刚刚没介绍吗?自我介绍才香?
两人第一次见面,总体来说还算不错,至少印象足够深刻。
军校部队待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小姑娘过肩摔,所以对沈秀儿就一个感觉:老妹儿,力气贼大!
“大方哥,”既然跟人称兄道弟了,沈秀儿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劝道,“二流子没前途,咱还是赶紧金盆洗手得好,你呀,这么壮实,要不报考我们团的保卫处吧?”
程远方哭笑不得。
他给小姑娘第一印象也不怎么样嘛。
“秀儿,程远方同志不是小混混,他是洗砚他们团的参谋长。”见人误会,叶朵朵重新介绍了程远方的职业。
沈秀儿不太清楚参谋长官职多大,不过对她来说都是领导,立正,敬礼,大喊一声,“领导好。”
程远方被她逗笑,配合地回礼,“沈秀儿小同志,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沈秀儿若有其事喊口号。
程远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叶朵朵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两人处得可以说非常不错,同时又有点怪,不像男女情,更像兄妹情。
究其原因,两人都是简单人,而且,沈秀儿受她妈虐待,长期营养不良,除了那张脸天生丽质,至于身材,前面跟后面没多大差。
只要不开口说话,确实给人一种邻家小妹的感觉。
更别说,像程远方这种直男。
上辈子,程远方相上沈秀儿是两年后的事,那时候沈秀儿已经养得前凸后翘,说话也细声细语,文静淑女,程远方对其一见钟情。
凡事有得必有失,叶朵朵也不着急他们能立马在一块,本来感情这事,随其自然,最好。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叶朵朵先打个样,顾洗砚给她拿了伞,她接过去,往沈秀儿方向看了眼,娇滴滴地喊了声,“洗砚,人家打不开。”
顾洗砚沉默地帮忙撑开伞,叶朵朵乖巧地立在他身侧。
两人只是并肩站一起,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却让人觉得他们好恩爱,羡慕!
秀儿,看到了吗?师傅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大方哥。”
叶朵朵听到沈秀儿喊程远方,语气明显比刚刚秀气温柔,她以为她开窍了。
“对不住啊,把你冰棍弄坏了。”沈秀儿再次道歉。
“没事儿,一根冰棍而已。”大妹子力气这么大,没把他弄坏,程远方已经谢天谢地了。
“大方哥不是说请我吃冰棍吗?”天太热,沈秀儿小脸晒得通红,她用手扇了两下,看着地上已经化掉了的冰棍,咽了咽口水,跟人打商量,“要不再买一根?”
按理说,该她请客,只是腰包不允许,她发誓,下个月发了工资,一定请回来。
程远方两手插兜,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笑嘻嘻地冲沈秀儿挑眉,“走吧,小秀妹,大方哥请你吃冰棍。”
“大方哥,你好大方啊!”沈秀儿跟叶朵朵和顾洗砚道完别,欢天喜地跟上去。
人生中第一根冰棍,不是老爹老妈,甚至不是家里任何人,而是一个刚认识的大哥,请她吃的,沈秀儿大为感动。
一个始终不被善待的人,往往最能铭记别人对她的好,哪怕一点善意,她都能记一辈子,对叶朵朵是,对程远方也是。
程远方到底比沈秀儿大好几岁,跟顾洗砚一块,没感觉,换成沈秀儿,立马显得稳重了不少,沈秀儿说着自己入团后发生的一些趣事,程远方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偏头看她一眼,翘起的嘴角没下去过。
叶朵朵看着两人走远,颇感欣慰。
“走吧,回家。”顾洗砚伸手牵住她,动作十分自然。
叶朵朵低头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眉眼弯了弯,随即重重地点头,“嗯,回家。”
就在这时,杜云岚气势汹汹地迎面走了过来,看样子,像要吃人。
“洗砚,你真的好过分哦!”叶朵朵突然发难,不仅顾洗砚一头雾水,就是杜云岚也傻眼了,下一秒想到什么,又乐了。
叶朵朵脾气臭,军院谁不知道,跟个疯子似的,想干嘛就干嘛,想跟你闹就闹,管你有没有惹到她。
就这死德行,顾洗砚要不是给顾老首长面子,怕早就受不了跟她离婚了。
闹吧,尽管闹!把人闹烦了,她也就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杜云岚心情终于好了点,也不继续往前走了,就面对面地站着看热闹。
“对人家好得太过分了~”叶朵朵故作娇羞地瞥向顾洗砚,眼波流转。
等着看热闹的杜云岚:“……”
你,你不对劲儿啊!
顾洗砚一本正经,“你是我媳妇,我对你好对谁好。”
杜云岚脖子僵硬,跟生了锈的螺丝一样,极其缓慢地转向顾洗砚:“……”
你,你也不对劲儿啊!
叶朵朵伸手握住伞柄,往顾洗砚那边压了压,娇嗔道,“不准,我不允许!你怎么可以只对我好,一点不为自己着想呢?”
杜云岚无语死了。
不就打个伞吗?至于这么夸张!
你搁这儿跟谁演戏呢?叶朵朵就是故意的,赤果果的挑衅。
杜云岚气炸了,可是她有自己的骄傲,绝不能在顾洗砚面前失态,恨恨地瞪了眼叶朵朵离开。
擦肩而过的时候,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撞了下叶朵朵的肩膀。
也想用力来着,叶朵朵先她一步,一个踉跄,跌进了顾洗砚怀里,顾洗砚一只手揽住她的细腰,帮她稳住身子,叶朵朵两只手顺势环住他的脖子,看向对方的眼神芳菲妩媚。
小两口浓情蜜意,相拥在一起。
而杜云岚因为惯性,险些一头栽地上。
狐狸精,太有心机了。
“道歉。”头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杜云岚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是她差点摔跤,还让她道歉?不都说顾洗砚最明事理吗?叶朵朵到底给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想要争论,看到顾洗砚眼里的冷意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洗砚,算了,都一个大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件小事伤和气不值当。”叶朵朵善解人意地打圆场。
顾洗砚深深地看了眼叶朵朵,对杜云岚说,“下不为例。”
也是对杜云岚的警告,最好不要招惹我媳妇,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杜云岚:“……”
她没道歉吗?这两人太欺负人了!
等人走远,杜云岚捶胸顿足,顾洗砚,你凶我?!为了个乡下丫头,你居然凶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第18章
她不惹事, 但也不怕事,杜云岚敢往她枪口上撞, 她就敢突突突她, 叶朵朵心情好,回家的路上,挽着顾洗砚的手臂, 走路都一蹦一跳的,后脑勺的马尾辫跟着晃。
发梢擦过顾洗砚的脸颊, 像羽毛轻轻一划,有些痒, 他微微偏头看她,一字字缓慢地说道:“以后, 我给你撑腰。”
他的媳妇, 不能受委屈, 这份委屈更不能因为他。
叶朵朵心跳倏地漏了半拍, “叶朵朵”之所以张牙舞爪, 就是因为受了太多委屈,却没有人给她撑腰。
上辈子, 她以为陆时风可以给她撑腰,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终究所托非人。
叶朵朵再次握住伞柄, 一点一点往下滑, 直至覆上顾洗砚帮她撑伞的手, 转过脸与之对视,冲他笑得软软的, 眼神却无比坚定, “好。”
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幸福,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一切都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不是明天培训吗?今天住过去是不是太着急了?”叶朵朵坐在床边,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顾洗砚,脸上表情是看不出异样,但她就是知道他不高兴,不然就在北城培训,他也不会不住家里。
至于为什么,她现在还没搞明白。
“方便。”顾洗砚将叠好的换洗衣物放进行李箱。
叶朵朵往床上一趴,一手撑着自己下巴,一手指着顾洗砚的行李箱,问,“这么一箱换洗衣服,你们培训很长时间吗?期间不放假不回家吗?”
“不知道,到时通知。”顾洗砚沉声回答。
叶朵朵耷拉着脑袋,蔫儿蔫儿地哦了声。
顾洗砚有些动摇,不过还是没说什么,拿上行李下楼,离开前,交代叶朵朵照顾好自己,有事跟他打电话。
叶朵朵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洗砚,我会很想你的。”
顾洗砚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还是那句话:“那块怀表,你没有别的话跟我说吗?”
吃饭的时候,顾洗砚也问了这个问题。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不高兴,那就好解决了,叶朵朵认真地想了想,一脸坦诚,“没有。”
顾洗砚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只有面对叶朵朵,总是小心翼翼,怕问得太直白,她不高兴,也怕真相太伤人。
“知道了。”跟以前一样,他愿意等,等她主动跟他说。
叶朵朵看着顾洗砚走远,他好像并不知道,甚至她自个儿也不知道,关于那块怀表,她到底还有什么没跟他说?
***
文工团食堂的红烧肉远近有名,叶朵朵排了好长的队打到一份,挤出来,沈秀儿朝她挥手,叶朵朵端着铝制饭盒坐过去,往对方饭盒瞧了眼,一点油性找不到的清炒白菜,和两个大白馒头。
沈秀儿一口白菜一口馒头,吃得别提多香,可见今天排练多累。
练舞是力气活,不吃好点,补充能量,根本扛不住。
沈秀儿家里情况,叶朵朵比较清楚,将自己的饭盒推到中间,正要开口喊她一块吃。
“朵朵,”沈秀儿先她一步,嘴里嚼着馒头,说话含糊不清,“婚内出轨,你咋看呀?”
叶朵朵反应了两秒,眼睛亮闪闪,一脸八卦地往前凑,“谁呀?团里哪个领导?”
沈秀儿摇头,“不是俺们团,是俺朋友的一个朋友。”
“快,说来听听!”叶朵朵兴致盎然,吃饭有八卦听不要太下饭,她往嘴里夹了块红烧肉,真是肥而不腻,香酥软糯,好东西必须分享,叶朵朵给沈秀儿夹了好几块。
沈秀儿到底年纪不大,又没过过啥好日子,对好吃的很难抗拒,看到红烧肉,眼睛比叶朵朵还要亮,一块红烧肉,她可以下大半个馒头,“俺朋友的那个朋友,结婚没多久,他媳妇送给他一块表……”
“什么表?”叶朵朵打断问一句。
“可能……”沈秀儿想起程远方戴的手表,他朋友应该也戴手表吧?于是猜测,“手表吧。”
果然这个年代姑娘送心上人大多都是手表,而她送顾洗砚怀表,真是别出心裁,新意满满,叶朵朵骄傲了,单手撑着下巴,优哉游哉,“继续呗。”
沈秀儿哦了一声,陡然提高声音,“突然有一天,俺朋友的那个朋友听说,那块表是别的男人送他媳妇的,定情之物,两人一人一块,一模一样。”
叶朵朵深受感染,情绪跟着调动起来,张大嘴巴,“这么精彩?”
“还有更精彩的……”沈秀儿吃了块红烧肉,啃了两口馒头,又说道,“那个男人的未婚妻,不是别人,是俺朋友的那个朋友的媳妇的姐姐。”
关系有点复杂,叶朵朵理了理,理完,她嘴里的红烧肉瞬间就不香了,难怪听着有点耳熟,吃了半天瓜,吃到自己头上,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