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柳清来了几次以后，安馨渐渐地就卸下心防，与她亲近起来。
柳清也慢慢了解到，安馨之所以早恋，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孤单，渴望有人陪伴。
“他提出过几次那方面的要求，我也拒绝了好几次，可我害怕和他分手，所以……”女孩儿低垂着头，淌着泪，把憋在心里的话告诉了柳清。
柳清抱着她，没说话，她相信吃一堑长一智，安馨这次吃了这样的大亏，以后必然不会重蹈覆辙。
柳澈也来过一次，安馨看到他，就躲到了柳清身后，她实在是觉得羞得慌。
柳清笑着跟她说：“安馨，你以后不仅多了我这个姐，还多了个哥，既然是自家人，就不用害羞，你哥他不会笑话你的。”
柳澈哈哈一笑，“没错，看在你是妹妹的份上，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那天穿的可是新衣服啊，被你抹得全是鼻涕……”
安馨又红了脸。
如此过了四五天，也就到了元宵节了。
幸好那天柳芸被安排了出差，不能回家过元宵，不然柳清是打死也坚决不肯让谢昀来家里过节的。
元宵节这天，柳清正好休息，中午她带着柳澈去买菜，柳澈拎着两大包沉得要死的食材，吐槽道：“姐，你这是做满汉全席啊，以前我难得回家一趟，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柳清白他一眼：“那还不是你招来的事，还好意思说。”
回到家，柳清一头扎进厨房，开始忙活，柳澈还说来帮忙，越帮越忙，被柳清赶了出去。
柳澈倒乐得清闲，陪外婆聊了会天，就回屋打游戏去了。
六点左右，柳澈接到谢昀电话，说车已开到他们小区的地下车库了。
柳澈穿了件外套，趴着厨房门对柳清道：“姐，我哥到了，我去接他一下。”
柳清“嗯”了一声，正拿着盐勺抖盐的手抖了下，盐抖得多了点，她暗叫一声，糟糕，会不会太咸了。
柳清快速翻炒了几下，装盘，端到餐桌上，然后又再次检查了一遍，客厅整洁干净，很好，又跑到自己房间瞄了一眼，也整洁干净，不该放在外面的东西都已经收起，很好。
柳清松了口气，赶快又跑回厨房，看看汤是不是快可以关火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柳澈开门的声音，以及他响亮的声音：“哥，你干嘛这么客气，真是累死我了！中午帮我姐拎一大堆菜，现在又……”
柳清在里面听了，直跺脚，这个臭小子，好端端地提我做什么！
“我们是礼仪大国，第一次来你家，当然要讲礼仪。”谢昀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他只要不吊儿郎当地讲话，他的声音还是非常悦耳，令人心生好感的。
“外婆您好，我是柳清清，不是，我是柳清的高中同学，我叫谢昀。叨扰您了。”谢昀又道，听得出他此时恭敬的态度和紧张的情绪。
柳清暗自好笑，他居然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第28章 怎舍得28
“你好你好， 哎呀，小伙子长得真帅！”外婆开心地道， 末了还悄悄和柳澈交头接耳了一下，“我看着比小白还帅呢，真不错。”
柳澈给外婆点了个赞，“外婆，咱们英雄所见略同。”
祖孙俩相视一笑。
谢昀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笑容更灿烂迷人了几分，“外婆， 您气质仪态可真好，就跟电视剧里旧上海的贵族老太太一样好。”
这可真说到外婆的心坎里去了，她不禁心花怒放，越发和蔼慈祥，“小谢可真会说话。”
其实外婆出生在钟鸣鼎盛之家， 二十岁之前也是锦衣玉食，后来家逢巨变，大家族分崩离析，死的死， 远走海外的远走海外，她则下嫁到南溪， 嫁给了曾在她家做学徒的外公。
柳清在里面听着，也忍不住笑。
她也觉得， 她外婆是她见过的所有老人家中仪态最好的， 她的穿着总是干净整洁， 她雪一样的白发总是被她尽数梳到脑后，盘成一个发髻，两边的碎发总是用浅蓝色的发夹夹住， 看起来清爽又端庄。
柳清深吸了口气，压下砰砰乱跳的心，端着盛好的汤走出厨房。
谢昀的余光随时瞟往厨房的方向，他站在茶几前能看到厨房里柳清半边身体的背影。
所以他第一个看到柳清端着陶瓷汤锅从厨房出来了，汤锅似乎挺重的样子，他立即大步走上前，迎了上去，“我来帮你。”
柳清不想当着外婆的面拂了他的好意，轻轻说了声，“谢谢”。
接过汤锅时，谢昀冰凉的指尖碰着柳清温热的指尖，强烈的温差，柳清心尖轻颤。
柳清指挥着谢昀把汤锅摆放在餐桌中央的位置，然后对外婆说：“外婆，我们可以开饭了。”
“好，开饭了，小谢啊，去洗洗手，过来吃饭了。”外婆第一个想到谢昀，叫他去洗手。
柳澈扁着嘴故意道，“外婆，你怎么不叫我也去洗手吃饭了。”
外婆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宠溺地道：“外婆怎么会忘了你，我的乖孙孙，快去洗手吃饭吧。”
“好嘞。”柳澈响亮地应了一声。
柳清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不小心撞上谢昀起身时含笑的目光，有片刻的胶着，柳清忙低下头给他们舀汤。
柳澈先洗完手回来，拉开外婆对面的椅子坐下，谢昀回来的时候，看到空着的位置是柳清的对面，不禁勾了勾唇角，并悄悄给了柳澈一个赞赏的眼色。
“这桌菜都快赶上满汉全席了，快坐着休息吧，我来舀汤。”谢昀走到柳清身边。
柳清道：“我不累，你是客人，好好坐着吃饭就行。”
“姐，你偶像给你舀汤耶，哪个粉丝有这种待遇，你还不快从了。”柳澈插嘴道。
这时外婆一拍大腿，笑着说：“我就老觉得小谢看着面善，我想起来了，有次清清就是拿着小谢的照片在那看了老半天。我过去问，是谁的照片，她说是一个喜欢的明星，原来就是小谢啊！”
柳清的脸刷地一下通红，手一抖，碗没拿稳，险些就掉地上了，好在谢昀眼明手快上手拿住了。
谢昀低眸看了她一眼，唇角扬起很大的弧度，低声在她耳边道，“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柳清假装没听到他的话，垂眸掩饰心里的慌乱，淡定坐下，然后接过谢昀舀给她的汤，轻轻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谢昀道，声音里混着点笑意，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柳清想到一抬头就要对上他的眼，就浑身难受，还是赶快吃完赶快离开是好，她埋头拿了勺子，舀口汤就往嘴里送。
“嗤，好烫！”柳清舌尖被烫了下，龇牙咧嘴，手又一抖，勺里的汤全泼了出来，有一部分又撒到腿上，她又被烫得站起来，用手去拍裤子。
谢昀赶忙从桌上抽了几张抽纸递给她，“擦擦。”
柳清接过，擦了擦裤子，才又重新坐下来，小脸粉红粉红的，连耳尖都红透了。她真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尴了个大尬。
偏偏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柳澈笑嘻嘻地问：“姐，你今天这是咋了？冒冒失失的，也太不像你了。”
柳清抬头，用警告的眼神盯着柳澈，并朝斜对面踢了一脚。
谢昀却“哎呦”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柳清知道自己踢错人，忙收好脚，正襟危坐，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外婆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笑呵呵地道：“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小谢，来，喝了汤，快吃菜，尝尝清清的手艺。托你的福，我今天才知道清清这么会做菜，好多菜我见都没见过。”
柳清真是郁闷死了，同意谢昀来家里吃饭，真是个极大的错误，他们一个二个都来拆她的台，叫她还怎么在谢昀面前抬起头来啊！
谢昀乖乖听话，一口气把碗里的鸡汤喝完，赞叹了一声：“汤可真好喝，比五星饭店的还好喝，外婆，你也快喝。”
说着话时，谢昀一直盯着柳清看，柳清低头喝汤，嘴角忍不住轻轻翘了翘。
谢昀又夹了一块外表金黄、里面透着点青绿的条状物咬了一口，又脆又香还有点冬瓜的清甜，问柳清：“这是炸冬瓜条吗？”
柳清这才抬头看他一眼，“嗯。”
“那你没被烫到手吧？”谢昀看向她右手白皙的手背，隐约看到一点粉红。
柳清心一暖，她的确被溅起的油烫了下，不过她立马就用凉水冲了，但仍留下一点粉红色的印记。
“没事，没怎么烫到。”柳清垂眸说。
谢昀浓烈的目光在她身上好一会儿，才收回来，朝外婆眨了眨眼睛，“外婆，我要开吃了，别被我吓到哦。”
外婆开心地笑了起来，尖尖的鼻子周围有一圈可爱的小细纹，“不要客气，看你们吃得高兴，我也就有胃口多吃几口饭了。”
后面，谢昀果然开始认真吃饭，他吃饭时习惯不说话，速度虽快，但并不狼吞虎咽，反倒极为优雅、赏心悦目，一看就是在贵族家庭里熏陶出来的餐桌礼仪。
谢昀专注于吃饭，柳清紧绷的情绪才渐渐松懈下来，她和柳澈并没有食不言的讲究，照例边吃边说，外婆偶尔附和两句。
谢昀没有插话，只静静地吃菜，静静地听着他们在席间谈笑，感觉心头格外踏实，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的感觉。慢慢地，他才回过味来，这是家的感觉。
“小谢啊，你平时喝不喝酒，我自己酿的一些果酒，你要不要尝尝看？”外婆看谢昀吃得差不多了，问他。
谢昀笑着道：“谢谢外婆，我很想尝一尝。”
柳清看向他，“不行，你开了车来，不能喝酒。”
谢昀也不说话，委屈巴巴地看向外婆，外婆道：“没关系，小谢今晚就不回去了，让他睡小澈那里，小澈到客厅对付一晚。”
谢昀一听，眼睛几乎闪亮得跟灯泡一样，转头看着柳澈。
柳清也看向斜对面的柳澈，希望他果断拒绝。
柳澈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好啊，过节嘛，那就要过得开心！哥，你就放心喝吧。”
谢昀眉眼飞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用力拍了拍柳澈的肩膀，靠近他，小声道：“大恩不言谢，哥记下你这份恩情。”
柳清真是搞不懂了，这柳澈怎么转了性了，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外婆满是皱纹的脸笑成一朵花，“好，我去给你们拿，清清和小澈也最爱喝我酿的酒了。”
“外婆，你坐着，我去拿吧。”柳清起身道。
外婆：“好，拿那墨绿色酒坛子装的那坛，是去年秋天酿的桑葚酒。”
柳清走进厨房，打开下面存酒的柜子，找了下，没看到外婆说的墨绿色的酒坛子，便喊道：“外婆，我没看到啊，是不是喝掉了？”
喝掉了最好，谢昀就没得喝了。
外婆的声音传来，“我想起辣翅了，在壁柜上，去年小澈帮我放的。”
柳清“哦”了一声，起身打开壁柜，果然看到壁柜靠里面的位置有个墨绿色的酒坛子。
壁柜有点高，平时都是存放一些很不用的东西，柳清只好踮起脚尖，伸手去拿，刚碰到酒坛子，一只修长的手也覆了上来。
柳清的呼吸一滞，身后之人几乎贴在了她的后背，他身上独有的木质香调笼罩住她，他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指尖，握住了酒坛子的瓶口。
“我来拿吧。”谢昀取下酒坛子，嘴唇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轻声说，然后很快后退一步，离开了厨房。
柳清关上壁柜门，抚了抚胸口，好一会才走出去。
“桑葚酒，可是果酒中的极品，具有滋补、养身的功效，小谢，尝尝看。喜欢的话，可以带点回去，柜子里还有两坛。”外婆说。
谢昀笑道：“好，我都迫不及待了。”
等柳清回到座位上，谢昀已经倒好了三杯酒。
柳清看着面前的酒杯，把酒杯推远了些，摇摇头，“我不喝，你们喝吧。”
深紫色酒汁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轻轻晃动，一股浓郁清甜的桑葚酒香被激荡起来，飘飘荡荡钻入柳清鼻中，她悄悄咽了口唾沫。
“清清怎么不喝？你不是最爱外婆酿的桑葚酒吗？”外婆诧异地问。
柳清十分好酒，但她酒量并不好啊，万一喝醉了，对谢昀做出什么事情来，岂不完蛋了！
“姐，你真不喝？不喝就给我了哈。另外两坛刚才外婆已经送人了，家里可没桑葚酒了哈。”柳澈说着，就起身去拿柳清面前的酒杯。
柳清忍不住又瞟了眼，玻璃杯里桑葚酒的颜色多么好看，香气多么诱人。
“等等！”柳清终是没禁住诱惑，喊了一声，“把酒还我。”
柳澈一脸惋惜地放下酒杯，“我就说嘛，你这酒鬼，怎么可能不喝。”
柳清狠狠地剜了柳澈一眼，忍下踢他的冲动，主要是怕又踢错人了。
谢昀端起酒杯，优雅地抿了一小口，对外婆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外婆，真是好喝，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果酒！”
外婆听得高兴，乐呵呵地笑道：“你喜欢就好，以后啊，多来家里玩，外婆还酿了很多别的果酒呢。”
“太好了，那我都要尝个遍。外婆，你可不许反悔哦，我们拉钩！”谢昀说着勾起左手小指，伸到外婆面前。
“你这孩子啊，好，拉钩。”外婆明显很吃这一套，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难怪说老小老小，这人老了啊，就跟小孩一样，用对付小孩那套对付老人家，绝对没错。
谢昀收回手时，目光轻轻扫过柳清的脸，见她正小口地咽下一口酒，眉眼微弯，唇角轻翘，一脸的满足与快乐。
谢昀深邃的眼眸也浸满了笑意，看来小酒鬼变成大酒鬼了。
果然柳清喝了一杯后，又喝了一杯，再喝一杯，那坛酒一半都被她喝掉了。
柳清双手托腮，两颊通红，醉眼迷离地盯着对面的谢昀看。
谢昀笑问她：“你看什么呢？”
柳清痴痴地笑：“看你啊。”
谢昀勾了勾唇角，又问：“我好看吗？”
柳清用力点点头，“好看。”
谢昀狭长的双眸微微眯了眯，“那我这么好看，你喜欢我吗？”
“喜欢呀，我是你的粉丝。”柳清勾唇，甜甜一笑。
谢昀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信，你怎么证明？”
柳清：“我会唱你所有的歌。”
柳澈忽然插嘴道，“姐，那你唱首我们听听，证明一下。”
柳清：“那我唱一首你的歌中，我最喜欢的一首，从现在开始忘记。”
然后柳清就唱了起来，她委实没什么唱歌天分，谈不上五音不全，但也差不多了。
柳澈和外婆笑得肚子都疼了，眼泪都出来了。
可谢昀没有笑，他静静看着她，她唱得很投入很动情，清澈的眼眸微微湿润，隐约闪着泪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