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配合地抬起头， 谢昀的长臂顺利伸了过去，一收紧，就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柳清挪动身体，与他严丝合缝，紧紧相贴。
柔嫩的小手从被子里伸出，覆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冰凉冰凉的，不知是在外面待了多久。
“你干嘛去了？”柳清又问他。
“处理点事情。”谢昀似乎不愿多说，他低下头来，鼻尖蹭蹭她的鼻尖，哑着声道：“柳清清， 我又想亲你了。”
柳清的第一反应就是，捂住嘴，急急道：“不可以，我还没刷牙！”
谢昀低笑了一声，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介意。”柳清态度坚决。
谢昀没为难她， 收臂将她抱紧，“那就让我好好抱抱。”
柳清在昏暗的光线中翘了翘嘴角， 又往他怀里钻了一点， 手搭在他的腰间， 也收紧。
抱了一会儿，柳清发现，谢昀竟然睡着了。
他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一晚上都没睡吗？
柳清一动不敢动， 怕弄醒他，就这样陪他又睡了一会儿。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柳清今天还要上班，没办法了，她只好轻轻地挪动身体，想从他怀里出来。
才脱离他的怀抱半寸不到，男人的手骤然收紧，又将她卷了回去。
柳清忍不住轻轻惊呼一声，抬眸看他，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因休息不够眼里淡淡的血丝清晰可见。
“要去哪儿？”谢昀看着她。
柳清：“去上班。”
“哦，那我送你。”谢昀恍惚了一会儿，瞄了眼窗外，原来已经天亮了。
柳清：“我打车去吧，你好好休息。”
谢昀再次收紧手臂，俩人贴得更紧了，他的唇在她发顶吐息，嗓音压抑隐忍又倔强：“不要！”
贴得太近太紧，柳清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有了上次的经历，她这次可谓淡定了不少，她轻轻拍拍他，“好，好吧，那我们起来吧。”
谢昀“嗯”了一声，松开她。
俩人各自起床，谢昀背对着她道：“我先去洗个澡，等我送你。”
柳清也背对着他，坐在床沿，“好。”
直到听到关门声，柳清才扭头看了眼门的方向，心口咚咚咚的声响才渐渐小了下去。
柳清起身站在更衣镜前，看向镜中的自己，脸颊绯红娇艳。
昨晚的吻，和梦里的缠绵猝不及防又在脑海里闪现，她忙垂下头，不敢再看自己。
她双手使劲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冷静清醒一点，不要再想这些羞耻的画面，然后解开睡衣扣子，准备换衣服。
衣服刚褪下，镜子里映照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以及高耸雪峰上的殷红。
门忽然被打开了，柳清与镜子里谢昀的双眸对视片刻，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尖叫，双手环抱着胸，闭着眼尖叫：“谢昀！你出去！”
谢昀也懵住了，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把手上的袋子放在门里边，“给你拿点东西，忘，忘记敲门了。”
谢昀关上门，慌乱中，没把握好力度，砰地一声响，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下腹热流汇聚，他匆匆走向浴室，穿着衣服站在喷淋下方，打开了冷水，冰冷的水兜头浇下，他打了个激灵。
……
柳清快速穿好了衣服，赤脚走到门边，弯腰拎起地上的两个袋子。
是一套海蓝之谜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他这大半夜就是去买这个吗？
柳清又好气又心疼又感觉好温暖，他真的好细心好体贴好温暖，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舍得不喜欢他。
柳清怔愣了好一会儿，把两个袋子拎到梳妆台上，整齐放好。
她简单洗漱了下，去厨房下面条。
刚煎好两个荷包蛋，就听到谢昀从浴室出来的声音，柳清耳尖立即热烫起来。
谢昀闻着面香就过来了，他走到厨房门口，硬生生停下了脚步，他很想靠近她，拥抱她，又害怕唐突她，把她吓跑了，刚才她那副受惊煞白的面孔犹在眼前。
再忍忍，再耐心一点！谢昀深吸口气，上前两步，距离她半米左右时站定，勾头看了眼灶台，“做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柳清没看他，手上动作不停地把两个荷包蛋分别夹到碗里，“面条。”
谢昀揉揉肚子，撒娇似地道：“肚子好饿啊。”
柳清这才抬眸看向他，他刚洗了澡，可奇怪的是身上没有散发沐浴后暖烘烘的热气，脸色也有些苍白，头发湿漉漉的，整个人像是被淋了一场雨，而不是洗了澡。
她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冰冷刺骨。
“你这是洗了冷水澡？热水器坏了吗？”柳清问。
谢昀勾唇笑了下，反握住她的手，她现在会主动牵他的手了，真好。
“没坏，我经常冬天洗冷水澡，锻炼身体。”谢昀睁着眼说瞎话。
柳清半信半疑，拉着他的手往卧室走，“先把头发吹干。”
谢昀漆黑的眼眸熠熠生辉，乖乖地任由她牵着走，“好啊。”
柳清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插上电源，摁下开关，吹风机嗡嗡作响，她一不小心对上镜子里谢昀黑亮的眸子，她垂眸，轻咬了下嘴唇，轻声道：“礼尚往来。”
“嗯。”谢昀笑意盈盈地看着镜子里的她，没出言反驳或者更正。
他的发质很好，发丝不粗也不细，黑亮有光泽，柳清拨弄着他的短发，颇有些爱不释手。
暖风吹拂，谢昀的身体很快就暖和起来，更暖和的心。
这回轮到他盯着镜中人，眼睛一眨不眨。
吹风机嗡嗡在响，但谢昀觉得此刻静谧安宁，岁月静好。
“好了。”柳清抬眸看了眼镜中的谢昀，轻声说，然后关了吹风机，走到他旁边去拔电源。
电源才拔下来来，她也被人从背后一扯，跌坐在他的腿上。
柳清轻呼一声，心脏砰砰乱跳，他怎么老喜欢搞突然袭击啊，不过那种心跳一上一下的感觉，真的非常刺激。
“柳清清，给你买的东西，你怎么不用？”谢昀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目光落在那两个礼袋上。
礼袋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显然是没有打开过。
“太贵了。”柳清安静地坐在他的腿上，没敢乱动弹。她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了谢昀洗冷水澡的缘故。
“什么贵不贵的，给喜欢的人买喜欢的东西，怎么能用钱来衡量？”谢昀板着脸，把她勒得更紧，“柳清清，你别总是给自己强加一些根本不需要的心理负担，好不好？”
柳清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柳清清，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谢昀又一次冲动了。
他等不了了，他此刻就想名正言顺地抱她亲她，他并不喜欢搞黏黏糊糊、不清不楚的暧昧，他更喜欢坦坦荡荡、赤城直白的相爱。
这已经是谢昀第四次向她表白了，虽然经过了很多次，可每次听到，柳清的脑子还是会“轰”的一下懵掉，心跳又急又快。
柳清转过脸，看着他，抬起素白的手，鼓起勇气，摸了摸他的脸颊，认真道：“谢昀，你给我一天时间考虑一下，好不好？明天这时候我答复你。”
谢昀一开始有点失望，不过对上柳清认真郑重的眼眸，他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勾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柳清清，你可真的是理智得太过分了。”
说完他又捏着她的下巴尖，黑沉的眼眸紧盯着她，语带威胁，“你可得好好想清楚啊，如果还和之前一样，你就等着看我发疯吧。”
柳清：“……”
*
谢昀把车开到医院对面，柳清拉开车门，正要下车，谢昀捉住她的手，绽开一抹恣意不羁的笑容：“柳清清，我看你一路都在考虑，考虑好了吗？现在能不能答复我了？”
柳清娇嗔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考虑，少自作多情。”
谢昀一秒变得可怜，黑亮的眼睛水润润的，清澈澄净，少年感满溢，“柳清清，最迟明天早上七点零五分四十三秒之前哦，别让我再久等了。”
那一刻，柳清差点就忍不住要倾身抱住他，亲吻他的唇，告诉他，“我愿意。”
可她还是忍住了，她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她是在考虑如何与家人，尤其是小姨解释，让小姨接受。
既然决定在一起，她希望先扫平家里的障碍，如果连小姨都搞定不了，那么后面面对他的家人呢，她岂不是会更没有信心。
“好。在二十三个小时二十分十七秒之前。”柳清抬腕看了眼手表，也一样精确到秒，说完朝他笑了笑，与她平日里专属的浅淡笑容不同，这个笑极其灿烂，露出洁白的牙齿，有种少女的娇俏可爱。
谢昀被迷得恍了会神，柳清趁着这个功夫，抽出手，拉开车门，朝他摆摆手，“回去好好睡觉，我下班给你打电话。”
谢昀点了点头，也朝她摆了摆手。
柳清这才阖上车门，刚好红灯转绿灯，她小跑着从斑马线过到了街对面。
她没从正门进医院，而是向前多走了一段，从急诊通道，进入医院。
一路走来，她碰到几个别的科室的同事一起从急诊通道往外走，大概是去吃早点。
柳清浅笑着和他们略微颔首打招呼，擦身而过间，隐约听到谈话声。
“杨涛被人打进急诊了，手都被打断了！命根子估计不保！”
“真的假的？什么人干的啊？这么狠！”
“听说是他跟某个县级干部的老婆搞在了一起，被捉奸在床，人家好歹也是正处嘛，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场就被人给打废了！也是活该！”
“就是，活该，他那种人渣，老天总算开了一次眼了……”
第41章 怎舍得41
柳清脚步顿了下， 又快步跑了起来。
她冲到急诊大厅，差点撞上值夜班的舟舟。
舟舟扶住她， “清姐，干嘛跑这么急？又没迟到。”
柳清问她：“杨涛被人打进急诊了？”
舟舟对她与杨涛的过节也略有耳闻，立即拉着她到一边，一脸兴奋地悄声跟她说：“嗯！那龟儿子被打得好惨，右手手指断了两根，送来的时候□□血迹斑斑，估计是不能人、道了！在急诊处理完就送到男性科去了……真是大快人心， 手术室李蜜前夫张医生还特意过来看了一眼呢，而且居然哭了，他也是被杨涛和李蜜这对狗男女快逼得抑郁了……”
李蜜是手术室的护士，她丈夫是耳鼻喉科的张林春，俩人大学时就在一起了， 一起进的医院，本来很美满的家庭。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李蜜和杨涛搞在了一块，一年前俩人半夜在医院停车场车震， 被张林春亲眼撞见，与杨涛大打出手。
结果就是杨涛啥事也没有， 李蜜辞职，张林春被病休快一年， 前段时间才回医院上班。
“嗳， 清姐，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舟舟问，心里疑惑：清姐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忧心忡忡的？
柳清勉强扯出一抹笑， 拍拍舟舟的肩膀：“没事，你去交班吧，我打个电话。”
舟舟“嗯”了一声，又飞快瞄她一眼，还是走开了。
柳清走到急诊大厅对面的花坛边，赶忙给谢昀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他十分高兴，“柳清清，你想好了？”
柳清没回答他，急急问道：“谢昀，杨涛被人打了，是不是你干的？”
谢昀默了一瞬，坦率承认了：“是我。”
“那他知道是你吗？他会不会报复你啊？”柳清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可她最不愿意的就是，因为自己连累到谢昀。
谢昀低声笑了下，仿佛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下一秒他的口气又变得很冲：“他知道是我，不过他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报复我了，就算有，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柳清心下稍安，听谢昀又道：“你放心吧，我早就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不会鲁莽行事的，而且这事又牵涉到你，我之所以敢这样往死里整他，是我掌握了足以让他翻不了身的证据。你很快也会知道。你以后就安心工作吧，他再也无法骚扰你了。”
柳清喉头酸涩，眼中已漫出水汽，声音有些哽咽，“谢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么感动啊！有没有感动到以身相许？”谢昀用一贯散漫、混不吝的语气逗她。
柳清霎时止了泪，耳廓被他的话烫得发热，娇嗔地啐他：“你想得美！”
“清姐！”身后有人喊她，柳清回过头，郑美玲站在急诊大厅的檐下，朝她大幅度地摆手，“主任找你！”
柳清忙对谢昀说：“我要去工作了。”
“好，你要记得我一直在等你答复哦。”谢昀不忘又提醒她一遍。
柳清垂眸，“嗯，知道了。”
甚至她有些冲动，想现在就告诉他自己的答复，又觉得这种事还是当面说的好，又被她忍了下来。
柳清挂了电话，抬手飞快地抹去眼角悄然滑下的泪，扬起笑脸，转身跑向郑美玲。
郑美玲等她到了近前，与她交头接耳，“清姐，姚敏的事，你听说了吗？”
“姚敏怎么了？”柳清心头一紧，昨晚她光顾着自己，也没打电话给洪明问问她的情况。
“她今早实名到卫健局纪检监察办实名举报了杨涛！”郑美玲压低声音说，“没想到她还有这种觉悟和魄力，以前是我小瞧她了……”
柳清也是吃了一惊，暗想这事会不会也和谢昀有关时，手机震动了下，进来一条微信。
正是姚敏发过来的，柳清连忙点开。
【清姐，我实名举报杨涛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你别替我担心，以我手上的证据自然是作用不大，但是有贵人给我提供更多更有用的证据。贵人还请动了省纪委巡查组的领导，亲自过问了此事，杨涛肯定是完了，而且完得很彻底。贵人的姓名我就不说了，你自然知晓。清姐，一直以来，谢谢你！】
直到坐在了办公室里，柳清仍在消化着姚敏的这条信息。
谢昀为了她，居然做到了这种份上，她心里满溢着感动，感动到她觉得，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
同时也让她更清楚自己和谢昀之间身份地位的差距。自己苦苦挣扎了一年，想尽各种办法都很难实现的事情，谢昀却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办到。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昨夜凌晨三点多永宁镇发生5.5级地震，市消防队已经连夜出发排查灾情，一早医院接到市卫健局电话，让我们派出救援队参与紧急医疗救援工作。”科主任赵钧沉稳洪亮的声音响起。
柳清立即收敛了心神，将专注力放到工作上，抬眸看向赵钧，认真地听他讲话。
“医院决定组建两支医疗救援队分批前往救援，我临危受命，担任第一批救援队队长，同时选派了儿科、胸外科、骨科、肝胆胰外科4位副高以上的专家作为队员，现在我还需要再带上3位主治医生，参与救援。我想从咱们部门抽两个年轻人跟着去锻炼锻炼。”赵钧说着，目光落在了柳清身上，然后马上点了她的名字，“柳清，你有没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