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怪不得不回我信息。”她哼唧,“看在你忙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
“你给我发信息了吗。”谢临轻笑,“是不是想我了。”
“才没有,我就是和你知会一声。”
“知道了,想我了。”
“没有!”
“真没有?”
好在思念无声。
好在他远在江北,什么都不知道。
宋时舒指尖无聊扣着被单的拉链,“反正就是没有想,你能怎么着,总不能瞬移到我跟前逼我说想你吧。”
那端悠哉一笑,“倒是好主意。”
“那你瞬吧,我给你五秒钟。”
“我要是瞬过去的话怎么办。”他慢条斯理地一问,“去逼你说想我吗,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那你想怎么办。”宋时舒乐了,“随便你好了,反正你不可能——”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这时候了还有服务生服务吗。
宋时舒穿上拖鞋,没挂断通话,慢悠悠走到门前,“等一下,好像有服务生敲门,我去看看。”
房间的门有两层,打开一半缝隙后还有个链条锁着,她不经意地抬眸,入目见一道熟悉的男人身影,瞬间呆愣在原地。
谢临一手捏着手机,“小舒舒,怎么把你老公认成服务生了,嗯?”
仅仅迟疑半秒。
宋时舒迅速把门合上,背对着门框,心跳止不住地砰砰。
顾不上思考谢临怎么来这里的问题,低头看了眼自己包裹纱布的脚,迅速从包里掏出一双崭新的袜子穿上,路过镜子前的时候不忘梳理一番头发,重新出现在他跟前已经焕然一新。
“你怎么来了。”
明天才是演出,她以为他最多赶一趟飞机观光一场,谁知今天晚上就到了。
冷白色灯光映照着男人分明的轮廓,喉结滚动,唇际的笑清晰可见,“来听你说想我。”
身上掺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酒气,混杂着生意场的世俗和风尘气息,看向她的瞳孔是漆黑清静的,只容她一人的纯粹。
“那你今晚留下吗?”她有些无措。
“不然呢,见老婆的时间还没路程长。”他踏步进来,勾上了门,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之前的班不是白加的。”
前段时间他的忙碌,都是为了留这一天的假期来陪她。
没有提前说过,一声不吭地导致她误以为他会一直忙下去呢。
宋时舒的心口像是被蛰了下似的,带着痒感的复杂,胳膊抬起不由得抱住他,力道不重,他由着她箍住自己,慢慢退到墙壁,垂眸看着像个小动物似的挨到胸口的人儿,“真不想吗。”
“没有。”她声音小而克制,“很想。”
真的好想他。
明明之前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站在舞台上,有了他之后,总想着看到他。
微凉的指腹勾着她的下巴,小脸被迫轻轻抬起,四目对视不闪不躲好一会儿,他声音缱绻沉厚:“再说一遍,我喜欢听。”
宋时舒细白的牙齿磕着红唇,犹豫吞吐,抵不住炙热的视线,忍不住在他胸口低头,额头对着心脏的位置,声音传得最近,“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听到了没?”
最后抬了下眸,眼角浅红,氤氲着薄薄水汽,过分清纯也过分勾人。
后背覆上掌心,连带着身子旋转。
谢临单指勾着她的下巴,一低头轻巧吻了上来,浅浅淡淡的吻,品尝一道可口柔软的点心似的没有规律和章法咬着红唇,入侵得肆无忌惮,来不及换气的她没一会儿两颊染上红,呼吸也断断续续。
明明可以配合她换气地接吻,他偏爱她被惹红的脸颊和半羞半恼的呜咽,剪水眸里的柔情多得溢出,越看越喜爱。
松了手,宋时舒背靠墙壁,依然不太站得稳,不轻不重挥了他一下,“你干嘛要这样亲我。”
亲得她快断气了。
一点都不温柔。
“那你想怎么亲。”他缓声一笑,揽过她腰际抵着自己,“亲这儿,还是这儿。”
随着视线下移,宋时舒不知他指何处,但见自己受伤的脚,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应当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否则一进门就该询问。
避免暴露,她特意穿上袜子来掩饰。
谢临自上下打量一番后注意到不合时宜的袜子,浅白色,还带荷叶边,“大晚上的你穿袜子做什么。”
“现在不是降温了吗,我怕冷。”她不擅长说谎,诓人时眼神不自觉乱瞥,怕被看出来,撒开他的手去倒水。
她身子骨偏寒,夏天的空调低一些,双脚都是凉的,更别提入秋入冬的天气。
这一点没让谢临怀疑,扫视一圈酒店房间,还算不磕碜。
宋时舒抿了口水,“你风尘仆仆过来,不去洗澡吗?”
眼下时间还早,不过八点多,这种催促显得遮遮掩掩。
“现在就洗澡了?”谢临把褪去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透过镜子看着比小猫喝水还慢的小媳妇,轻袅袅一笑,“看不出来,你很迫不及待。”
“我没有。”宋时舒更急了,“我明天要比赛,怎么可能想和你做。”
“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在想什么。”他懒散地一睨,“宝贝?”
“……”
怪她太慌张。
放下杯子,宋时舒认了,只剩一天的时间,瞒过去就行。
不想他知道受伤的事平添担忧,更怕他和大家一样以为她不上台了。
谢临手机这时响起,接通后和那边简单说两句便起身,离得有一定距离,宋时舒听不到对方的声音,隐约猜到几分,“是团长吗。”
“嗯,他说还没来得及接应我。”
谢临的到来较为突然,团长并不知情,他到了后直接询问老婆位置后来老婆房间,没应付外面的客套。
“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谢临说。
宋时舒点头。
等他出门后,心里咯噔了下。
这时候了,团长就算想接应也该等明天,难道是想说点什么事情吗。
静悄悄地拨开门,她蹑手蹑脚跟过去。
团长在同层的接应厅等的人,和谢临会面后少不了客气话,他能亲自过来欣赏舞团的演出是莫大的荣幸等等一系列拍马屁的话。
过于讨好的话让谢临嗅到异端,摆手让他停顿,“有什么事吗?”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谢总的眼睛。”团长干笑二声,“是这样的,有队员不小心打碎一个镜子,我们时舒今天没注意给踩上去了,造成足部受伤。”
听到受伤二字,谢临面色一沉。
团长立马补充:“您放心,我们第一时间将她送去医院处理伤势,流了一点血,并无大碍,不会影响明天演出。”
知道这事瞒不住,团长想自己先说了,组织滴水不漏的语言,免得谢临将过错都推给舞团。
他这么坦白,一来将过错推给不知名的队员,二来表示他们做事稳妥,没错过急救的时间。
于谢公子而言,前后都是废话。
重点是“受伤”“流血”。
以及明天还要继续演出。
见他愈发阴鸷的脸色,团长小心肝不由得抖了抖,“本来想和谢公子说这件事的,打过去的电话是您秘书接的,他说您工作繁忙,我就不方便打扰您。”
如今人都来了,不打扰也得打扰。
“这件事,时舒还没和你说吧。”团长小心问道。
“没有,刚见面被你叫来了。”
“这样么……”团长讷笑,“怕谢公子担心,她不让我跟您说这事,您现在知道了,也别让她知道是我说的。”
这是想两边都不得罪。
谢临睨了眼,无心听废话,转身要走。
迎面是悄咪咪勘察很久的宋时舒。
团长还没注意到,跟在男人身后絮絮叨叨,“时舒要是知道我把她的事告诉你的话,指不定要怪我。”
刚说完,团长也看见前方的人。
不就是宋时舒吗。
还有什么比在当事人面前告密被发现的事更尴尬。
“突然想起我高血压药还没吃……”团长直接转身,溜之大吉,“我先走了。”
宋时舒竟一时不知该找团长算账还是跟着溜之大吉。
思来想去她选择后者,“我想起我也有事要做……”
不及团长的幸运,她刚转身,腕被男人的手攥住。
方才的懒散挑逗不见,谢临面色冷沉许久,视线落在她不合时宜的袜子上。
这哪是怕冷,就是隐瞒。
之前说好不再隐瞒,没多久就被打脸,宋时舒心思忐忑,“或许,你可以听我解释?”
“只是一点点小伤,走路一切正常,我还能蹦两个小时的迪呢。”
“我本来想和你说的,但是怕你担心,毕竟你之前都说喜欢我了,万一担心我到睡不着觉的话我多内疚啊。”
他默不作声,静静看着她。
继续编。
她编不出来,像个泄气的气球,戛然无声。
谢临也没说话,捞过她腰,直接将人打横举起来,往肩上一搭,像是拐卖山寨夫人似的,大步往房间走去。
宋时舒那小身板清瘦得单手都能捧起来,挣扎的力道几乎可以忽视,一路不管服务生和路人目光有多异常,不由分说地将人肩背到房间的床上。
很熟悉的一幕。
就在她以为要压上来时,谢临缓缓蹲下来,仿佛求婚的姿态,单膝半跪,长指勾起袜子的荷叶边,缓缓脱落。
纱布包裹着脚心受伤的位置。
配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痕,乍一看有一种破碎的凄美。
“你不高兴吗?”宋时舒晃了晃脚丫子,问得很小声。
“嗯。”他凉凉应着,“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那你也应该知道。”她讨好地去拉他的胳膊,“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不让他担心。
不想麻烦他。
平添忧愁。
可是。
她不知道的是,他不怕麻烦。
他怕她受伤,怕她独自承受。
更怕她,从未把他当成一个依靠。
头一回他没对她心软,任由原本工整的衬衫袖子被她厮磨拽弄,始终无动于衷,慢慢地她逐渐意识到这可能是他的真面目,心如冰铁,不曾动容的他。
“这种脚伤太常见,我瞒你是怕你小题大做。”她吸了口气幽幽叹息,双膝跪在被褥上去抱他,“你看你现在不就小题大做了吗,一点都不大度。”
颠倒黑白,是她的强项。
软玉似的身子抱来,谢临依旧如松树屹立不动,“你真是——”
见他有松口可能,宋时舒踮起脚尖,薄唇蹭了蹭他的下巴,“真的没事,你看我活泼乱跳,能走能跑能动的,什么都能做。”
他眯眸一扫,“你想做什么。”
小鹿眸盈盈抬起,她眼神无辜,“我这不是,怕你不相信我没事,所以想动给你看。”
一来为哄他,二来为向他证明,那点小伤真的没啥影响,她主动抬起手臂环住男人的脖子,唇碰了碰他的唇,随后落在喉结上,逆着光,男人神色略显昏淡阴冷,她一概无视,像只小狗咬着上方纽扣,动作笨拙,实在没扯开,微恼地咬了下侧方的锁骨,种下一枚草莓印。
“你干嘛……”谢临拧了下眉,“过去,你受伤了,别乱来。”
宋时舒不为所动。
这人力气比她大那么多,真不想的话直接推开就行。
干嘛还欲拒还迎。
得空,她抬头欣赏自己的杰作,他皮肤偏冷白,洇红的牙印分外明显,仿佛作画似的有趣,她变本加厉,想在另一边刻个对称。
“你这样。”谢临嗓音又哑又冷,“似乎只能证明你牙口挺好的。”
不能证明脚伤没问题。
宋时舒半羞半恼,“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让我多没面子。”
“你咬我一下就有反应,我那么好对付吗。”
“以前不都是吗。”她有些泄气,“还是说,你现在不太行了。”
这样说简直在逆鳞上跳舞。
知道他说的话挺有道理的,光亲亲锁骨确实掀不起大风大浪,怎么着也先把斯文的衬衫给退去再说,常年健身的男人身躯比例近乎完美,八块腹肌十分标准,人鱼线明晰可见,后面就是……
脑子瞬间被颜料刷满,混沌一片,宋时舒不敢想下去,视线反倒不自觉垂落,刚瞥到皮带的扣子,谢临忽然转过身。
“别瞎折腾,我去洗澡。”
宋时舒有点泄气。
他已经走了。
果真是无情的男人,说不动色就真的不动。
是生气的缘故吗。
宋时舒知道这事难保会生气,舞团上下都知道,惟独对他隐瞒,搁谁都不自在。
浴室那边的门许久未开,水流哗哗落淌。
他不会一个人关在里面生闷气吧。
她趿着拖鞋,敲响浴室的门,“谢临……你没事吧,做男人应该大度点,别因为这点小事放心上。”
“出去,别进来。”
“我只是想安慰下你。”
“出去。”
太冷漠了。
宋时舒不禁难过,倚着门边站了会,最后还是忍不住,拨开一点门缝想看看他怎么样,浴室雾气弥漫,模糊不可见,她正要把门关上时,里面突然伸出一只男人的手,硬生生将她给抱了进去。
反抵在潮凉的墙面上。
谢临湿漉着碎发,水滴划过俊脸轮廓,睫毛很长却盖不住眼眸的深邃,单挑胳膊托着她,没让她的脚碰到沾水的地面,看似体贴,又如蛊毒,单指挑起她的下颚,“我不是说了吗,出去。”
犹如惊弓之鸟,她迟迟未能反映,“我……怕你把自己闷死。”
他不声不吭,背后是腾腾热气,迷离之中捧着她,低头咬上她衣领扣子,不到两秒,轻巧扯开。
“这样扯的。”
“会了吗。”
声色如泠泠清泉,凉意透骨。
眼神却炙热滚烫。
“知,知道了……”宋时舒呜咽了声,“你先放我下去。”
在墙边太别扭。
“我都让你别进来了。”他置若罔闻,跟只黑暗修罗似的,笑得放浪形骸,“怎么这么不听话。”
背靠着冰凉的墙面,宋时舒坐在他手臂之上,视野雾蒙蒙的,低头却清晰可见浴巾表面的异常。
这是……
他刚才不是没有任何反应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就。
难道刚才只是克制?所以才急着来浴室冲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