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应该就是考自己的记忆力和语言能力了。
程艾清快速地回想外教说的内容。她先把听得清的词语重复着念几遍，剩下再把勉强能听见的，根据嘴型和声调，猜测几个类似的单词，再分辨串联，看是够能对得上。
最后就是完全听不清的单词和句子了。这些只能靠结合上下文的意思去猜了。
看来运气也很重要。
不过程艾清毕竟是“学习锦鲤”。现在她这条小锦鲤，就该保住她自己了。
翻译完全文的程艾清发现，这篇内容是那个公式对应的论文节选。可是这么长一篇文章，到底哪里是重点？
程艾清敲着手里放电池的盒子沉思……
有了！是不是这个坐标轴对应的单词，或者句子？
程艾清试着把这几个单词进行排列组合，最后她成功得出一个熟悉的单词。
PASS！
“很好！”原本面前的墙，突然打开了。
原来监考老师一直在这面墙后面，这也不是墙，是一面单面玻璃。
“这面墙是我和学生共同研发的高分子材料，可以变换成任意形态，也是现在国家的重点项目。同学以后有兴趣，可以考我的专业！”
这个老师看上去年纪轻轻，留着络腮胡，不像个搞科研的教授，倒像个流浪歌手。
另一个女老师也笑着公布她的成绩：“你的用时是抽到这组考题里用时最少的。题目有点怪，用密室逃脱的方式考察你，希望你别介意。”
“那老师，我是不是过了？”
老师摇摇头：“等笔试成绩出来，会给你一个综合分。但是我相信你可以的。”
“谢谢老师。”
一周后，该是公布成绩的时刻。
程艾清左等右等，没等到自己的邀请函。
难道是自己没过？
程艾清心里难过，但也没有很意外。毕竟自己初筛的名次太靠后，再加上笔试难度大，肯定有些题没答好。
她安慰自己，没过就没过，高考的时候再努力就行了。
这时，程艾清接到了宁淼淼的电话：“艾清，不好了，李志衡不见了！”
第17章
程艾清穿上外套，直奔宁淼淼家，打算先和她汇合。
一路上，程艾清给李志衡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几百条微信，他都没有回复。
见到宁淼淼，程艾清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最近都没有见过他。”宁淼淼说话的同时，也不忘给李志衡发消息，试图收到他的回复，“就是刚才，他爸妈跟我说李志衡不见了，问我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程艾清把李志衡身体不舒服的事情告诉了宁淼淼。
宁淼淼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十分意外，可见她连这个也不知道。
“李志衡也没跟我说过。他既然生病了，能跑哪里去呢？”
“他爸妈呢？”
“分头去找了。他们让我留在这里，看到李志衡回来，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程艾清点点头。她提议，先去李志衡家等。因为他如果回来了，大概率也会先回家。
宁淼淼同意了她的提议。李家父母在出门之前，把备用钥匙留给了宁淼淼，方便她可以随时出入。
这是程艾清第一次去李志衡家。
从客厅里陈列的奖杯来看，李志衡从小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小孩”。
墙上挂着几张李家父母的照片。从照片里的场景和合影人士中不难看出，李家父母在社会上的地位。
“光鲜亮丽吧？”
宁淼淼冷不防地问程艾清。
程艾清不明白她这样问的目的，只是下意识地默认了这句话。
“来，我带你去他房间。”
“这不好吧？”
宁淼淼摇摇头，程艾清马上认识到了自己的矫情。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在乎这些细节干嘛？
到了李志衡房间，程艾清才明白宁淼淼带她来的原因。
很奇怪，李志衡的房间是没有门的，而他父母的房间正对他的房间。
也就是说，他父母一开门，就能看到李志衡。
程艾清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这难道不是监视吗？
更离谱的是，李志衡房间里竟然装了两个高清监控。
两个监控呈对角线放置在天花板上，这个布置能做到毫无监控死角。
程艾清惊叹之余，更多的是害怕：“看犯人也不过如此吧？”
“这算什么？”宁淼淼敲了敲其中一面墙，示意程艾清看过去。
墙上贴着李志衡每一次考试的分数和分析。除了学校安排的考试，还有他父母每周给他的周测。
李志衡父母把这些东西贴在墙上，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李志衡，他只能进步不能倒退。
“对比李志衡的爸妈，有时候我觉得我爸妈也，也，挺好的吧。”宁淼淼听上去有点苦中作乐，“至少我，还有点自由。”
这个时候就别比烂了。
这两对父母半斤八两，各有各的极端。
宁淼淼的父母是完全放任不管，在她最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她父母依然对她不闻不问。至于李志衡的父母，掌控欲强到可怕，甚至都没把孩子当做一个完整的个体。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天都黑了，李家父母才回来。可是李志衡还是没有回来。
程艾清看到他父母疲惫的面容，提议道：“要不报警吧。”
“不行！”李父马上拒绝了这个提议，“难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儿子丢了？我那些同僚该怎么看我？”
程艾清瞬间怒火中烧，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李母虽然犹豫，但还是认为，李志衡身上没多少钱，应该会很快回来的，先熬过这天再说。
“他生病了你们知不知道？再不找到他，真的会出事儿的！”
程艾清觉得他们简直不可理喻，难道名声和影响比李志衡的安全还重要？
李志衡父亲有些心虚，不敢正面回答程艾清的问题。
看他们支支吾吾的样子，程艾清就看出来，他父母肯定清楚李志衡生病的事。
说的也是，两个监控每天对着李志衡拍，能不知道他生病吗？他们无非认为这是小病，轻伤不下火线，不能耽误学习。
程艾清无意跟他们争吵，平心静气地询问他们：“叔叔阿姨，最近李志衡除了身体不舒服，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李志衡优秀懂事，全校人都知道，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家出走。”
换来的是李父李母的三缄其口。
宁淼淼也终于看不下去了：“行，那你们不报警，我报！”
这次，李父李母终于开口了。
李母泪眼朦胧地看着丈夫，李父无可奈何地摆摆手：“你跟他们说吧，我再出去看看。”
李父离开后，李母握着程艾清的手，满面愁容：“程艾清同学，对不起。我们不该把你的训练营邀请函截下来的。”
程艾清和宁淼淼异口同声：“什么？”
随着高考的临近，李父李母对李志衡的要求日益严苛，给他额外增加了很多复习量。同时，他父母还要求李志衡做两手准备，同时准备申请藤校。
没有一个人的身体能在这样的高压下能支撑住，李志衡也不例外。没多久，他病倒了。他的父母对他休息请求视若无睹，只是认为他想偷懒。
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李志衡在训练营的双试中，落选了。
样样要强的父母哪里能接受得到了这个结果？
他们得知邀请函是有光华统一送到学校，再由学校负责人发放。
于是，他们向张校长提出暂缓发放邀请函的要求，张校长同意了。
张校长本来就不希望程艾清去，他就把程艾清的邀请函截了下来，其他人的照常发放。
邀请函的确认是有时间限制的。只要程艾清过了期限还不确认，那就会空出一个名额。李父李母想利用这个时间，再次申请这个训练营，如果这次过了，那李志衡就能去了。
这对于张校长和李父李母来说，是个双赢的好事。
李志衡得知后，跟父母大吵了一架，便跑出了家门。
“为了这点小事，你们就要这样逼他？”
程艾清听了都无语，她倒也不是这么在乎这个邀请函。只是很不理解他父母这种行为。
“还不是希望他有个好前程？一个月的训练营能带给他的资源太多了，说不定未来十几二十年的学业和工作都不用愁了。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不懂事。”
“呵，不懂事？”程艾清没想到，都已经这样了，他父母竟然还如此不知悔改。
“你们要他懂事的方法，就是让他心安理得地接受，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的捷径？”
这话说得很重，一下戳到了李母的痛处。
“同学，我知道你没拿到邀请函心里不高兴，但是你怎么能对长辈说这种话呢？”
“长辈？客气一点，管你们叫叔叔阿姨。要直说，我们可是陌生人。”
真要算起来，程艾清才算长辈。
程艾清气不过，拉着宁淼淼往外面走：“你们就在这儿坐以待毙吧。我们自己去找，李志衡这么好的孩子，你们不配做他的父母。”
偌大的公路，宁淼淼亦步亦趋地跟着程艾清：“艾清，你刚刚好帅。我估计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李志衡的爸妈说话。”
“他们听不进去的。”
这种父母只会认为自己是一片苦心，做的万事万物都是对的，哪会听程艾清一个陌生人的话。
“那我还是报警吧，他生着病，万一真有什么意外，怎么办啊？”
“好。”
程艾清和宁淼淼一直找到了后半夜，还是不见李志衡的踪迹。她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去。
电梯门一打开，宁淼淼看到门口蹲着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人。
“李志衡！”
程艾清和宁淼淼冲过去，一左一右把烧得几乎失去意识的李志衡扶进了屋子。
“39.6，要不要送医院啊？”
宁淼淼看着亮着红光的体温计，担心地跟程艾清商量。突然，她的手腕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抓住了。
“不……去……”
“好好好，不去不去。你躺好。”
宁淼淼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给他掖得严严实实的。
“先让他好好休息吧。你把他扶起来，把粥喝了，再吃退烧药。”
近乎一天一夜水米未进的李志衡是饿惨了，一连喝了几碗混着肉丝的粥。
吃饱了以后，李志衡神志也恢复了一点。
他抱着被子缩在床边的角落里，不敢看程艾清：“程艾清，对不起，因为……”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为你父母的错误买单。”
“我爸妈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别太生气。”
天下可能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但没有不爱父母的孩子。都到了这个份上，李志衡还下意识地把父母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你啊，好好休息。我会替你和周老师请假，明天如果还是这个体温，必须去医院。”
“嗯。”
放松下来的李志衡，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宁淼淼也顿感困意，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我先洗澡去了，都早点睡吧。”
等宁淼淼洗完澡，看到程艾清精神抖擞地在敲电脑。
“卷王，有什么大事儿天亮再处理好不好？”
“不行，来不及。”程艾清没算错的话，邀请函的确认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她只能争分夺秒给光华发邮件，“跟李志衡和他父母无关，是张校长的不当处理让我咽不下这口气！”
程艾清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完整复述了一遍，她希望光华能单独把邀请函发给自己，好让她及时确认。
“啪”。按下回车，邮件发送。
“睡吧，我也尽力了，剩下的，交给明天吧。”
等了好几天，程艾清的邮件迟迟没有收到回复。看来是光华的老师们人贵事忙，没看到她这封邮件。或者，没打算回复。
当程艾清以为这件事都快过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何，程艾清又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程艾清，你真是好本事啊，竟然给光华发邮件！光华现在决定，取消接下来五年内，我们训练营的名额！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件事竟然直接到了张校长手上？
“您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您有资格？”
第18章
“我是没有资格，这是家委会全体家长的签名请愿书，自己看吧。”
请愿书只有寥寥几句话――家长们希望张校长辞职，程艾清退学。
“程艾清，你以为你给光华写邮件就能拿到你想要的机会？我告诉你，整个明德出了事，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程艾清从一开始只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造成整个明德信誉崩塌，让其他同学失去他们应得的机会，这绝对不是她的本意。
至于张校长吗……
“我认为让您辞职这个请求没有错。”
“你！”
张校长本想拉个垫背的，没想到程艾清根本没被他吓住。
“明天家委会的代表会来学校开会，你自己跟他们解释。”
第二天下午，不大的会议室挤满了来兴师问罪的家长。除了李志衡的父母。
他们作为家委会的会长，按理来说是应该出席的，但估计自知理亏，随口说了句“工作忙”推掉了这次的会议。
“各位好，我代表明德全体职工欢迎各位家长到来……”
张校长的开场白还没念完，就被家长不耐烦地打断了：“我们挤出时间来学校，不是听你废话的。你什么时候辞职？”
“你一来明德，学校里就变得乌烟瘴气。要是这次训练营的名额便宜了知礼，我跟你没完！”
知礼中学是明德在嘉市最大的竞争对手。在嘉市的高中圈子里，素有“南明德，北知礼”的说法。
如果说，明德注重的是应试教育，知礼中学侧重的是西式多元化的教育。
这次明德翻了车，知礼恐成最大赢家。
“各位家长，这次由于我个人的错误。所以我决定，尊重大家的想法。我会于下月初辞职，并且，程艾清同学也会退学？”
退学？
程艾清什么时候同意了？
“请您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
程艾清是真想不通，这个张校长干嘛这么针对自己？
张校长面无表情地向程艾清解释：“学校规定，超过家委会成员半数的提案，需立即执行。程艾清同学，我知道你委屈，但规定不可破，请你遵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