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程艾清冷哼一声，“你破坏的校规还少吗，这个时候就不要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了。”
程艾清站上主席台，看着台下那些义愤填膺，恨不得赶她出学校而后快的家长：“各位家长不会以为我退学了，这件事就能解决吧？别人的错误，不应该由无辜人的承受。张校长，你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吗？”
程艾清的话夹枪带棒的，张校长低头，不去理睬她。
“这件事连累到同学们，不是我的初衷。而且很多家长的孩子，并没有参加训练营，请问你们签请愿书的目的在于？”
不难猜出，这份请愿书是有人怂恿他们签的。不会是李志衡的父母吧？
“谁，谁知道你这次连累了别人的孩子，下次会不会轮到我家孩子身上。不管，你要退学！”
这莫须有的罪名，让程艾清差点笑出来。
“这位家长，到底是谁连累的？您心里应该清楚。”
天下鸦雀无声。其实很多家长签完名以后也都后悔了，他们心里清楚，程艾清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让她这个受害者承受这么重的处罚，这件事是站不住脚的。
只是大家都签了，他们不签会在这个圈子里很难混。
“各位家长，如果我退学了，别说训练营会受影响，以后各位同学的自主招生、考研，恐怕都会变得艰难。”
打蛇打七寸，这句话一出，不少家长都议论纷纷。
程艾清虽然危险耸听了些，但不是没有可能。
训练营这件事看起来不算大事，但想必已经在高校圈传开了。哪怕自己的孩子不去光华，别的高校在招生时，看到“明德”出身的履历，说不定都会避讳。
有家长对程艾清仍然很怀疑。她不就是个半大孩子吗？有这么大本事？
“你能解决？”
“眼下你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9班。
“太没有道理啦！”宁淼淼一声怒吼，差点把教室的天花板掀了。
“就是，张校长辞职那是他罪有应得。而且只是辞职而已，便宜他了！关程艾清什么事啊，居然还要她出面解决。”
程艾清倒是还好。不过同学们生气，她还要哄他们。
罗科从包里掏出自己组装的超性能计算机：“放心，我已经把肖嘉怡替你写的‘陈情表’放到各大平台上去了，现在舆论都站在你这一边。”
程艾清听了直摇头：“你不是说过你不再做黑别人后台这种事儿了吗？”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程艾清点开那篇文章看了一眼。写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让她都忍不住怀疑，肖嘉怡写的是不是自己。
不过这篇文章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肖嘉怡，上次那篇写我们9班别的推文，不会也是你吧？”
“很难猜吗？”
肖嘉怡现在开朗了很多，得意的脸上透露出狡黠。
罗科顺便还帮全班人注册了很多小号，由宁淼淼一一发放给大家分配任务。拿到小号的同学轮番去光华大学的微博底下轰炸。
不一会儿，光华大学被顶上了热搜。
“各位，知道你们好心，不过适可而止吧。”
程艾清倒不是怕自己再被找麻烦，只是怕同学们受牵连。
“没关系，查不到我们头上。”
罗科早就把大家的ID信息全部隐藏，光华想找个始作俑者都找不到。
不到半个小时，光华大学的负责老师就联系了程艾清。
“程艾清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靠你啦！”
“等我凯旋。”
现在的高校最在乎的就是舆论，特别是光华这种顶级名校。他们及时联系程艾清，相拥最快的速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程艾清同学，这件事你很无辜，我们理解。可是你们学校的信誉度已经坍塌，我们也很无奈。”
“我理解。但是贵校处理方法，不公平。”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是连坐制度？
“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你照常入营，如何？”
这个结果也不是程艾清想要的：“我希望的是，全体拿到邀请函的同学，照常入营。以及，撤销五年内禁止入营的决定。”
“这样是不是对别的学校不公平呢？”
“这事儿跟别的学校没有关系吧？”
程艾清一句反问，问懵了光华的老师。
她解释道，如果这件事是抢占了他校的名额，那么光华的处理方式没有问题。可问题是，这件事是明德内部的事情，明德内部也进行了及时的处理。
“再怎么说，我并不认为要学生们承担后果。退一步说，光华的训练营是由层层筛选，选出来的。在筛选过程中，我校的学生或者教师，有做什么违规的举动吗？”
这个问题问到点上了。
光华的老师也是聪明人，听出了程艾清的言下之意。
冤有头债有主，明德除了张校长以外，其他人并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面试程艾清的那个络腮胡教授出现了。
“嘿，这不是明德那个机灵girl吗？你还记得我不？”
“记得，研究高分子材料的教授，您还建议我以后报您的专业。”
“哎呀，本想在训练营的时候跟你多多交流，没想到出事儿了啊。”
教授的目光在那几位和程艾清博弈的老师脸上来回巡视，眼神里多了丝责怪。
“你们几个啊，小题大做的。事情解决不就好了吗？为难人小姑娘干啥？”
“何教授，这……”
程艾清不知道，这个何教授是光华特聘的物理教授。当时，有好多高校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光华也从来不是他考虑的第一梯队。
还是光华的校长三顾茅庐，才请他出山。
何教授大咧咧往椅子上一考：“咋了？我现在说话不好使了？你们也不看看网上闹成什么样，早点解决，你们才好把热搜撤了。”
“那我们还是得去问一下主任和校长……”
“瞧你们死板的！你们只要同意，当明德这事儿没发生过，校长和主任我去说呗。”
这几个老师说来说去，就是怕担责任。有了何教授担保，他们何乐而不为？
“那行吧。程艾清同学，欢迎你和其他明德同学加入训练营，好好努力。”
“谢谢老师，谢谢何教授！”
『解决啦！』
程艾清及时在班级群里汇报喜讯。
收到消息的罗科，回车一敲，所有的热搜和讨论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出发前，程艾清拿到了训练营的日程表。
她本以为这一个月都是上课，没想到光华的训练营内容十分丰富。
第一天，便是新生的交谊舞会。
“我哪儿会跳舞啊！”
程艾清忽然有点后悔，她似乎确实不应该去的。
“这种交谊舞，你随便晃晃就行了，又不是什么舞蹈大赛。”
宁淼淼说是这么说，却还在乐此不疲地帮她挑选舞会穿的裙子。
“随便穿穿吧，需要这么正式？”
“那不行！这次训练营可有知礼中学的，我们明德不能输！”
在和知礼中学battle这件事上，明德的学生格外的统一。
“就这件水蓝色的吧，这是最不浮夸的一条了。”
“那行，我再给你选点配饰。”
“我行李箱里塞不下这么多！”
舞会当天，程艾清才知道这个舞会的重要性。
跳舞是其次，主要是同学们社交的一个机会。大家趁这个机会认识彼此，交换留学和考学方面的信息。
程艾清可不懂这个，她只觉得拘谨。
她走了一圈，也没发现那个角落她能挤进去。
算了，先吃饱！
舞会上的自助餐品种很多。程艾清拿了满满一盘子，躲在无人的地方大快朵颐。
突然，她的面前放了一块巧克力蛋糕。
“这位同学，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
嘴巴塞成仓鼠的程艾清抬头，看到了一张她永远不会忘记的脸。
“你好，我是知礼中学的施益铭，请问我有这个荣幸吗？”
第19章
程艾清想跑。但是无奈她的鞋子和衣服，实在是让她跑不了。
有什么比自己穿越更恐怖的事情吗？就是见到了前男友也穿越了。
程艾清不想去深究为什么施益铭在这里，她只是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的瓜葛。
“艾清，你不记得我了？”
“抱歉，我要先回宿舍了。”
程艾清突然想起来，她上次在自己微博底下看到的那个头像。她没看错，那确实是施益铭的画。
“啊！”
她走得太急，天又黑，一个没留神，扭了脚。
“艾清！”施益铭着急地跑过来。程艾清本想拒绝他的帮助，可是她的脚腕动一下就疼，想躲都躲不开。
施益铭明显感觉到了程艾清对他的抵触，他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良久，他冷不防地问程艾清：“艾清，你有别人了？”
“什么？”
程艾清气不打一处来，这怎么恶人先告状呢？
施益铭神情严肃，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让我再帮你最后一次吧，先送你回宿舍。我早该知道的，时代都变了，我不该还停留在过去。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东西啊，施益铭你别倒打一耙！”
“啊？”这回轮到施益铭懵了。
“富豪家的上门女婿，来到这个时代一无所有，你很难过吧？”
什么富豪？什么上门女婿？
施益铭都没听明白程艾清在说什么。
他前后理了一下程艾清话中逻辑，得出一个结论：“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因为你，我被全村人笑话了三年，我连过年都不敢回家！”
程艾清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她永远忘不了那些流言蜚语和异样的眼光，就连她父母都觉得她丢人。
“等一下，你是说，我在外面有人了？”
“你二叔和我三舅亲口跟我说的，还能有假？”
施益铭无奈。他向程艾清解释，当时他去南方做生意，他二叔和程艾清的三舅也提议跟他一起过去。
他本想着，大家都是亲戚，知根知底，在异乡还能有个照应，就同意了。
施益铭上过大学，脑子灵光，很快就挖到了第一桶金。
见他赚到了钱，二叔和三舅就提议要多分成，还要做经理。可是他们的能力施益铭也清楚，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施益铭的公司，回了老家。
“是，那时候是有个合作方的女儿跟我交流比较多，但我们只是在说工作的事情，人家有男朋友的啊！”
想也知道，施益铭给富豪做女婿这件事，是二叔和三舅为了报复他，毁坏他名声，随口胡诌的。
现在轮到程艾清犯嘀咕了，她该相信谁？
施益铭接着往下回忆。
赚到了钱以后，他终于买了一辆市面上最抢手的桑塔纳，兑现了开着小汽车回去娶程艾清的诺言。当他志得意满，开着车衣锦还乡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程艾清不见了！
甚至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程艾清的父母说，他们的女儿还小，才刚上高中，怎么可能是施益铭的女朋友。
后来，施益铭去了程艾清的学校，校长却说，他们学校至今都没有老师，一直他这个校长在上课。她的学生们也印证了校长这个说法。
仿佛，程艾清从未存在过。
那他和程艾清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算什么？
他发了疯一般地寻找程艾清。最后，他在自己的抽屉找到了他画过的程艾清。那是唯一，程艾清在那个时代存在过的证据。
“然后呢，你怎么过来的？”
施益铭记得，那天下着大雨，他拿着画像想再去村里问问，看有没有人对她有印象。
“我没注意，画像掉到了河里，我为了捞画……”
“也跳到了河里？你傻呀，几张画而已，不要命了？”
施益铭傻呵呵地笑着，他知道，他熟悉的程艾清，回来了。
“值得啊，这不见到你了吗？”
程艾清不去理会他的贫嘴，问他：“那你怎么会在训练营？你知道我会来？”
“碰碰运气，我只知道光华是你的梦想。”
施益铭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知礼中学的高中生。为了适应这个时代，他只能按部就班地先以现在的身份生活下去。
那个时候，他是心灰意冷了，认为自己和程艾清再也没有关系了。
直到有一天，他在网上看到了关于明德9班的那篇推文，看到了程艾清的名字。
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只不过知礼和明德势同水火，施益铭想见程艾清一面十分困难。
如果不是知礼也有去光华训练营的名额，施益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程艾清重逢。
“命运还真是神奇。”
程艾清听了施益铭的奇遇，连连惊叹。
“艾清，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人只要失去过，才知道珍惜。
施益铭曾经无数次祈祷，只要重来一次，他一定留在家乡，和程艾清一起做个老师，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绝不再背井离乡，去没有她的地方。
现在，他的梦想实现了。
“可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学生，要读书的。”
“没事，你去考光华吧。我读过大学了，不在乎这个。”
施益铭记得，他以前考大学还挺轻松的，只需要做完作业就行了。空闲下来，还能带着程艾清去林子里抓萤火虫。
谁承想，现在的学生这么累！
“那我去光华，碰上更好的，可真会不要你啊。”
“啊？那我也考。”
施益铭咬牙答应了下来。不就考大学吗，又不是没考过，他难道还怕这个？
“看你表现吧。我宿舍到了。”
“快进去吧。明天如果还疼，我送你去医务室。”
“嗯。”
半夜，程艾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细数着来到新时代的这三个月。
三个月前，她还是一个人人都看不起的学渣。
慢慢地，她带着同学们一起进步，规划他们的未来。再到现在，她安心地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结果碰上了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碰到的施益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