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个证或许能增加点实感也说不定。
但是……
“你都没有求婚,你怎么说结婚跟去超市买菜一样。”
“我……”惯来能应付各种场面的人,竟有一瞬间的慌乱无措,他大脑飞速运转,可也没能琢磨透自己该如何应对才真诚得体,于是他声音低下来,几近颤抖地说了句,“对不起。”
林以宁就想听两句好听话罢了,一种情侣间的调戏、亲昵、撒娇。
但属实没想到听来一句如此小心翼翼的对不起,瞬间有一种自己在欺负他的错觉。
“我没怪你……你怎么这么傻啊!”
红灯,陈予怀侧目去看她:“我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急了,对不起。”
林以宁抓着他的手晃了晃:“我真不是怪你,逗你玩呢,你别这么认真,搞得像我欺负你一样,你这个人真过分,刚刚恨不得……吃了我,这会儿又绅士起来了。”
陈予怀抿唇,没吭声,兀自思索着。
林以宁拿手捏他的脸,笑着:“好了好了,那你求一个吧!我不喜欢热闹,你别搞很多人来,就找个合适的气氛,买份礼物或者鲜花,然后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就行了。”
对于他这种从小到大对浪漫有屏蔽仪的,她觉得自己不说明白,他可能会把事情想得太严重。
陈予怀迟疑地点头。
林以宁忍不住端详他,有时候觉得他纯情得过分,有时候又觉得他欲壑难填,明明就是个伪纯良。
“求婚要戒指的,我要粉钻,很大很大的,带出去能闪到人眼那种。”林以宁故意逗他。
陈予怀终于笑了,点头:“好。”
-
林以宁例假来了,来势汹汹,她半夜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泡了红糖水,捧着热水瓶蜷缩在沙发上,笔记本架腿上在修改东西。
陈予怀出来的时候,她把笔记本合上了,问他:“我吵醒你了?”
他没回答,坐过去,把她抱到怀里,揉着她小腹:“在干什么?”
林以宁摇摇头,佯装镇定:“没事啊,随便刷刷网页什么的,太难受了,睡不着。”
他低眉,身上是浓重的睡意,仿佛还没从睡梦中挣醒,反应有些迟钝似的,把手伸进去,用热烫的掌心覆盖在他小腹上,暖暖的,很舒服。
尽管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还是会因为简单的触碰而心生悸动,她搂着他脖子,带着几分撒娇意味:“那你抱着我睡吧!我可能会好受点。”
他把她打横抱起来,往卧室去,林以宁一路上都在笑,笑到最后浑身都在颤抖,她觉得有点热意,于是肚子也没那么冷了,就缩在他怀里,抚摸他的胸肌。
睡不着,觉得好玩。
他垂目,有点无奈看她:“起反应了。”
“你这么敏感呢!”她调侃他。
陈予怀喉头溢出一丝“嗯”,低沉沙哑,喘似的,林以宁就笑,动来动去,碰到了什么,她突然安静下来:“真这么敏感啊!”
她好像也就摸了一二三……十秒钟吧!
他有些负气,翻身背对她,林以宁贴过去,像个女妖似的,妖娆多姿地侧躺着,手撑着脑袋,俯身对着他耳朵吹气:“哥哥生气也好酷。”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好像很小的时候,她都没这么软着嗓子叫他哥哥,也没跟他开过玩笑,他性格就一本正经的,以至于她见了他就忍不住规规矩矩。
大概是迟来的叛逆吧!就想撕破他的外表,看他气急败坏,看他恶劣形状,看他不显露人前的炽烈的俗欲。
这个人是她的,独属于她的。
陈予怀余光里看她,突然抓住她的手,牙齿啮咬亲吻,他好像很喜欢亲她脉搏的地方,唇齿润湿那片肌肤,比接吻还让她心惊胆颤。
他突然回过来,抱住她,胸腔贴着胸腔,她听到他的呼吸,剧烈的心跳。
他把她的手往下拉,怕她不愿意似的,一边目光盯着她,看她反应,一边强行把她手放上去,她的手握着她的手背,教她怎么玩弄。
林以宁也看着他,这一幕像某种静默的影片,呼吸声是被放大了,动作被放慢了,一帧一帧播放着的是灰色背景里影影绰绰的黑色影子,背景音乐关了,只剩下呼吸声如风声。
风声越来越重,风越来越急。
风静了,只剩下长如叹息的余韵。
-
“好玩吗?”他把早餐递过来,轻声问。
林以宁侧头看他,他穿着简单的睡衣睡裤,眼镜片折射着冷光,镜片下的眼睛深沉而温和,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个斯文绅士的男人。
她面色潮红,恶声恶气:“不好玩!”
她刚刚低着头一直在研究自己的手,手指细长匀称,好看,她握住一个杯子,觉得绰绰有余,可为什么……有点吃力。
然后就听到他问她:“好玩吗?”
她眼里是杯子,想的却是别的。
陈予怀挑眉,旋即也明白了,点点头:“我就说,杯子有什么好玩的。想研究可以跟我说,没关系的,是你的,可以随便看,不用不好意思。”
他态度诚恳,仿佛就是在陈述事实,毫无调戏她的意思。
林以宁只觉得羞恼,埋头吃饭,不理他。
他把杯子拿过去,倒了牛奶给她,把杯子推回来。
林以宁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反应剧烈地推回去:“我不喝。”
陈予怀再次沉默,想明白后“哦”了声:“这样。”
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吃完饭他去洗碗。
――崔姨现在只过来做午饭,其余时间都不在,某人觉得碍事。
林以宁过去他身后,把脑袋压在他背上,手伸进他衣服里,摸他的腹肌:“收点福利。”
陈予怀低声笑:“随便。”
“小鱼,你爱我吗?”
“我爱你。”他毫不犹豫回答。
林以宁仿佛在吟诗,抑扬顿挫,略显做作:“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呢?”
“除非我死。”他语气却认真。
林以宁语气也恢复正常:“唉,那倒不至于,咱俩演个日常剧就行了,不演狗血剧。”
陈予怀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笑着:“别害怕,我不会要求你也百分百爱我,你要是有一天不爱我了,可以去找别人,但别让我知道,也别离开我。”
林以宁踩他的脚:“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擦了手,回身抱住她,亲她额头:“骗你的,不要喜欢别人,没人比我更好更爱你。”
第1章 晚了
38.
陈予怀今天出差,上午的飞机,当天往返,蒋言同他确认:“老板,这次这么赶吗?”
从A市飞回来,需要两个小时,会议结束是晚上六点钟左右,MT的老板约了晚饭,保险起见只能预定十点钟的飞机,即便准时起飞,回来也都凌晨了。
明天没有很要紧的工作,蒋言觉得,老板可能有什么重要的私事,看老板没有回答的欲望,忙点头:“好的,我现在去办。”
蒋言离开候机室,出去打电话了,陈予怀才摘掉眼镜,揉了下眉心,手机叮咚叮咚响了好一会儿。
林以宁的微信消息一条一条浮上来,他看到林以宁的头像,不由笑了下。
他一向不大喜欢这种效率底下的沟通方式,可一毛的消息他总是会耐心查看。
仿佛这个时候,世界的运转都会变得缓慢一些。
是和面对面沟通全然不一样的感觉,隔着屏幕,揣测她的语气、心情会稍微困难一些,但似乎多了一个屏幕,说不出来的话,也会更容易说出口。
[猫]:怎么办,你还没走,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猫]:出差你都没提前告诉我,你这样不对。
[猫]:早知道早上多抱你一会儿了。
……
蒋言正好把预订机票的截图发过来,陈予怀转手发给了一毛。
[鱼]:晚上回。
他没有报备行程的习惯,偶尔确实会忘记,他其实临走前就意识到了不妥,怕她不高兴,所以想早点回。
林以宁在上班,正好被梁哲叫走了,于是消息便停留在这里。
一个叫霍麟的朋友约他周末打壁球,他和对方闲聊几句,说最近没什么空。
“最近忙着干什么啊!以前再忙,都会抽空放松一下的。”
陈予怀严格意义上并不能算个工作狂,他很少苛待自己,只是大多数时候,觉得很多事还没有工作来得有意思一些。
他笑了笑:“忙着……谈恋爱?”
霍麟顿时也笑了:“真稀奇,没听你提起过,我认识吗?”
“林以宁。”
……
霍麟顿时吱哇乱叫,他和陈予怀是高中校友,交集不深,后来毕业工作了,有合作才熟悉,他对林以宁甚至比对陈予怀都熟,因为那会儿他有个室友,是从附中转过来的,追了林以宁好久,没追到,换学校的时候就不情不愿,跟家里吵了好久,没办法,最后还是转了学,没事就往附中跑,知道林以宁有个哥哥在十一中,还去打听,想套近乎,结果和陈予怀差点打起来。
那室友说陈予怀这个人狂妄自负,目中无人,看人的眼神就像看垃圾,还嘲讽他多读书,少想些有的没的。
“管的还挺宽,不想帮忙就不帮,我也没求着他,我好声好气,他跟吃了枪药一样,有病。”室友说,
他那会儿也觉得,这个人未免也太高傲了,就算看不上妹妹的追求者,态度也太差了。
时隔这么多年,霍麟一下子就想通了:“你这怕是早就有的苗头吧!”
陈予怀沉默片刻:“嗯,是挺早。”
早到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只是他自己也一直搞不太清,又或者说没有深思,只是任凭那情绪发酵着,也从没有打扰过她,他并不是个莽撞的人,有时甚至冷静得过分,偶尔心魔丛生,想过不管不顾地去追求她,大不了就是被拒绝。
可感受不到她的心思,于是压制着,有时候甚至会想,哪天她谈恋爱了,甚至结婚了,他也是可以笑着祝福的。
只是在她靠近的那一刻,心脏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燎原一样蔓延着燃烧。
他才发觉,她重要到根本无法拱手让人,哪怕即刻出现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人,哪怕她移情别恋,他也会用尽手段把人抢回来。
可那个重要的人,在他起飞前,还没有回消息,猜测她可能临时有事,可又忍不住蹙眉,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她最近的反常。
她似乎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抱着电脑愁眉不展,打字删删改改。
她毕业有一段时间了,学校那边应该没什么事了。梁哲甚至委婉地提醒他,林一毛最近偷偷摸摸,不是在搞网恋吧?
他对梁哲说少操心些有的没的,人总要有自己的空间。
过分侵占伴侣的私人领域,是毁掉亲密感情的慢性毒药。
他问了,她不想说,他就不应该再问。
可脑海里一闪而过,是前几天她肚子疼,还在对着键盘敲敲打打,看见他又立马合了笔记本。
她最近见了很多人,前两天还刚见了顾诗悦和顾诚姐弟……
她到底在做什么?
陈予怀没有理清这个逻辑,陡然有些烦躁,他扯了下领带,看到领带上的猫咪领夹,想起这是一毛亲手给他戴的。
她夹上去的时候,退后一步,端详很久,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然后抱着他脖子抬头亲他的脸颊。
她刚化完妆,擦了口红,口红印在他的脸颊上,她似乎有些错愕,大约是忘记了,可陡然又生出些恶趣味,另一边脸也亲了两下,她忍不住笑:“你这样看起来,好像被占便宜的良家妇男!”
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扯着唇角笑了下,继而拇指擦掉她口红,俯身深吻她。
“看脸认人容易出事。”他总结。
她被亲得有些缺氧,脸和耳朵都是红的,喘息声压不住,又羞又窘,还在装得若无其事。她舔他的唇角,舌尖笨拙地挑逗他。
于是他失控,在她脖子上嘬出一个印子来。
他更想吞了她,把她的骨血融化进自己的身体里,想完完全全占据她。
太想了,以至于意识到这是一种非理智的处在失控边缘的情绪。
这对他来说,也是件新奇的事。
[鱼]:不想我回来太早?
在空姐提醒关闭手机之前,他忍不住问了句。
那是一种近乎卑微的试探,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或者施舍,
他内心在祈求她的怜悯。
――爱我。
他下飞机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她的回复。
[猫]:刚梁哲叫我。
[猫]:这么晚的飞机,所以你是特意为了我提前回来的?
[猫]:那我晚上等你。
他笑了下,拨了电话回去:“晚上早点睡,不用特意等我。”
林以宁似乎心情很好:“你不在我估计也睡不着。”
她的睡眠质量和睡眠习惯都很好,晚上被他折腾晚了,还会埋怨,这会儿她说他不在她睡不着,他心情突然就觉得熨帖。
“一毛……”
他不知道自己叫她是想说什么,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却又似乎什么也说不出口,如果她在面前,他大概会用力抱她,然后吻她。
“嗯?”她问。
陈予怀沉默片刻:“想你。”
这下换林以宁沉默了,她轻“啊”了一声,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忘记了反应,过了很久才挤出一句:“那你……那你早点回来。”
他一瞬间心情变得很好:“好。”
-
林以宁编辑了一封长邮件,然后估算了一下对面的时间,她希望对方早点看到,又希望他不要那么快看到。
她犹豫了足足半个小时,字斟句酌无数次,才终于按了发送键。
十分钟过去了,邮件依旧显示未查阅,她长吐了一口气,希望对方是睡了。
尽管睡醒再看也没多大差别。
她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自己煮了面,一个人吃完饭的时候,突然就很失落。
明明一个人生活了很久,上学时候也不是那么爱热闹爱人陪的性格,可突然之间就开始觉得孤独了。
好想他。
吃饭的时候想,做家务的时候想,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都想。
大毛出来溜达,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声响,那细微的动静恍惚让她觉得家里有人,明知道不可能是他,还是忍不住起身去寻,看到大毛的身影,然后又失望地坐下来。
她看了会儿电视,甚至抱着笔记本主动加了会儿班写方案。
十点钟的时候,她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小鱼发消息告诉她飞机晚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