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风暴——北途川【完结】
时间:2023-04-04 15:40:22

  这才发觉,其实自己一天都有些忐忑,觉得不是事儿,又总害怕出变故,明明阻碍那么小,可就是觉得不抓住了握紧了,就会失去。
  两个人腻在一块儿不觉得,分开了才意识到他其实真的冷淡。
  从小到大好像她都在等待中度过,等他来,等他回应自己,等他关心自己、注意自己。
  等啊等,往往等很久才能等来一点回应,积攒起来,发觉他对自己比对别人要好,可以开心很久。
  内心却总是有极大的不满足,想他只属于自己,想随时可以见他,心脏像是破了个洞,只有他能填满,可不管他对自己多好,都填不满。
  想要更多。
  她躺着,原本困倦非常,这会儿越躺越清醒,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她突然坐起来,发消息问他:在干嘛?睡了吗?
  [鱼]:还没。
  [鱼]:有事?
  林以宁撇撇嘴,从他生硬的语气里品出几分他根本不需要一个女朋友的意味来。
  [猫]:没事啊,就是不停琢磨,琢磨得睡不着,想哪个到底才是你,想你到底是单纯觉得我挺好睡,还是觉得我还不错。我今天跟你说了好多话,你都回了,但隔着屏幕,我看不到你情绪,只能揣摩你语气,可你话很少,我猜不透。
  [猫]:我觉得这样不对,我明明都知道你爱我。
  [猫]:可一有变故,我就怕你退缩、放弃。
  [猫]:陈予怀,说你爱我,我现在就想听。
  她打字飞快,根本不给他插嘴的余地,停顿在这里,等他回复。像控诉,又像在撒娇。
  林以宁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感情有时候就像是博弈,是攻是守是进是退,讲究个时机,贸贸然一直进,畏缩着一直退,都可能适得其反。
  陈予怀再次拨了视频,这次换他躺在床上,床头的台灯亮着,光线昏暗,他脸色潮红,气息粗重,有些倦怠地看着她。
  林以宁自己跟自己较劲闹别扭呢,就想激他说几句好听话哄哄她,给她点信心和安慰,可这会儿看他这样,心思全散了,只紧张地凑近屏幕:“你怎么了?发烧了?很难受吗?要不要……”
  陈予怀听不下去,打断她:“你这么正经,倒显得我下流得只想着那点事,没发烧,倒是在发情。”
  他在自……?
  林以宁半天没能憋出一句话,只觉得自己纠结爱不爱的好笑又幼稚,他那边在成人档,自个儿还跟青春期没过似的。
  “你……”她想说点什么,可竟突然觉得大脑空白,停顿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我打断你了?”
  陈予怀简短回了句:“没。”
  结束了。
  林以宁浮想联翩,顿时极不自在,目光都不敢盯他,故作镇定地绷着脸,用一种自己见过大风大浪的语气失望说:“还以为你要让我看。”
  其实是想问,是因为我吗?
  可问不出口。
  陈予怀“嗯?”了声,慢吞吞问了句:“要看吗?”
  他镜头往下拉了一点,林以宁的伪装瞬间碎裂,她表情惊愕:“别别别……”
  陈予怀也没想给她看,逗逗她而已,这会儿笑得浑身发颤。
  笑差不多了,才低诉:“床上都是你的味道,闭上眼,就梦到你视频里趴着睡的样子,一个晃神,以为你没走。”
  他其实已经躺下了,睡了一小会儿,猝然惊醒,一瞬间心脏骤缩,失落压迫着心脏,倒逼出一股愤怒般的欲望来。
  他闭着眼说话,林以宁才好意思凑近了仔细看他眉眼,他呼吸还不稳,声音哑出一种欲来,低缓着撩拨她的神经,他每次做完后就这个样子,这时候往往很好说话,叫他干什么他都会配合,懒懒的,透着温柔。
  林以宁因为他的话而生出些他也很需要自己的满足感,突然很想他,想抱抱他,躺在他怀里腻一会儿。
  他陡然抬眼,抓她个正着,林以宁心虚,眼神顿时斜过去。
  陈予怀笑了声:“看吧,想怎么看都成,想看哪儿我给你调镜头,反正里里外外都是你的,随你。”
  林以宁眼珠子转了半圈,“啧”一声:“我就是被你这个外表骗了,以为你是个多斯文内敛的人。”
  “那你不喜欢吗?”
  “也没有,甚至觉得更好更喜欢。”她呢喃,觉得难为情,说了句要睡了,匆匆挂了视频。
第1章 疼
  43.
  陈予怀看起来是个很斯文随和的人,好像对什么都淡淡的,理智永远占上风,骨子里有点骄傲和自负,但不太争强斗狠,工作上是,生活上也是,会让人觉得舒服,但又很难亲近。
  但那只是表面,他对看重的东西就格外有占有欲和掌控欲,他喜欢毫不保留的结合,吞掉她所有的羞耻心,不断挑战她的底线,放大她的感情,勾出她最隐秘的欲望,逼迫她显露出很多她不会表现在人前的一面。她有时候会恨他,又在灭顶的快感中原谅他。他们交颈而卧,互相拥抱、撕咬,难舍难分。
  很多人觉得她是个乖巧的孩子,只她知道自己不是,她适应一切常规,但更向往暴烈极致的情感。
  她在他身上能触摸到那种滚烫和炽烈。
  如获至宝,情难自抑,以至于觉得非他不可。
  那这么直白地承认自己喜欢被他逼迫到无路可逃的感觉,还是有些难为情的,林以宁挂了视频又忍不住别扭了会儿。
  关了灯,黑暗里,她睁着眼发了会儿呆,然后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放空了一下大脑。
  小鱼……
  她默念他的名字,觉得惆怅,又觉得满足。
  喜欢他。
  确信。
  -
  陈予怀盼着她回来,跟林叔叔一家好好坐下来谈谈。
  数着日子,一天又一天。
  不是没想过不管不顾追过去,但怕惹得林叔叔生气,适得其反。
  他又恢复工作狂的状态,恨不得吃住都在公司里,偶尔和朋友约着去打球,日子过得简单。
  林以宁的职位早撤了,离职单还是他签的,林以宁说回去后可能回自己家公司了,他觉得应该的,便也没留。
  偶尔想起那短暂的相处,仿佛梦一场。
  回了家,看到满屋子她住过的痕迹,才踏实一点。
  就这样等了半个月,等来她出国的消息,沈阿姨要出国参加一个展会,一家人决定顺便带女儿去毕业旅行。
  其实这还是早些年林以宁自己的畅想,她说毕业了想去自由行,看看世界,四处玩一阵,不想早早献身工作。
  林骁稍微一游说,她就心动了,小心翼翼跟他提,陈予怀失望之余,还是应了好。
  但他们被其他事绊住了脚,在国外竟待了四十多天之久。
  期间只沈阿姨因为工作回来了,陈予怀去家里拜访,得到很热情的款待,沈惊蛰分享了一家人的旅途趣事,听起来林以宁玩得挺开心。
  他从林家离开后没觉得半点开心,意识到人的注意力是很容易分散的,感情只占据生活中很小一部分,或许林以宁已经乐不思蜀,早忘了和他那点刚萌芽的情了。
  酸涩,愤怒,最后都化成无奈和郁闷。
  终于等到她要回来那天,已经入了冬,寒冬腊月,南临下着暴雪,她发消息说航班取消了,老爸便带着她去了分公司视察,那边项目出了大变故,林骁想锻炼她,带她去解决。
  “可能要待半个月左右。”电话里,林以宁声音很弱,仿佛也觉得过分。
  等了太久,失望太久,陈予怀的情绪反而很平静,但他知道自己绷不住了。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第一回 压不住火气:“半个月后呢?又是几天?”
  林以宁试图辩解,但无从辩解,最后只闷声闷气说了句:“我也想见你啊!”
  其实航班不取消,她也只能回去待一天,还是要跟着老爸过去一趟的,她也总是接手家里的事业的,老爸想锻炼她,她又何尝不想锻炼自己,难得的机会,她也心痒。
  只是没想到每次都这么寸,连见一面都难。
  这恋爱谈的,她也亏心。
  “算了。”陈予怀的声音仿佛从满腔的愤怒中挤出来,失望和疲倦溢于言表。
  挂了电话,他倚靠在沙发上,手机撇到一边,压抑的愤怒无处宣泄,凝成一句短促的:“操。”
  -
  下飞机已经是晚上七点,直接去了公司,直奔会议室,开会的时候,林骁坐主位,林以宁坐在下首,僵持的片刻她才敢分神去想小鱼。
  他应该是生气了。
  换作自己,也要生气的。
  她甚至想待会儿结束了就飞回去一趟,明早再赶回来,红眼航班也没事。
  可会议进展不顺利,原定一个小时的会议,这会儿时间过去大半,进展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或许明天可以抽空回去,只是这边形势严峻,也不知道明天自己能不能分出精力。
  会议继续,她强迫自己回神。
  近三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她累到不想抬眼。
  林骁侧头问她看法,她微微蹙眉,努力把注意力拉回来:“还不是并购的时机……”
  两个人一路谈到车上,司机送两个人回酒店。
  老爸下了车就跟妈妈打电话,腻腻歪歪絮絮叨叨,自顾自先走了,跟刚刚会议室里低气压吓唬人的林总判若两人。
  已经很晚了,林以宁慢吞吞走在后面,看了眼手机,也没看到小鱼的消息,不用猜都知道真生气了,上回她没回去,他情绪就很不对了,冷了她两天,要飞过去看她,她那会儿短暂落脚慕尼黑,第二天就要去奥地利,没计划,也没确切的目的地,随行的除了老爸还有两个朋友,他要是去,麻烦重重,他公司那边根本走不开,不可能陪着她瞎折腾,她就拒绝了。
  这回她为了哄他,斩铁截铁说自己一定按时回。
  哪想正好碰到极端天气。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赶巧的事?
  可就这么赶巧,明明她也不是故意的,这会儿愧得都快呕血了。
  想发个消息给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回怕是说一万句好话也哄不好了,得当面哄。
  她低着头翻来覆去刷手机,几次停留在聊天框,最后都退开了,到最后,叹口气,索性把手机装起来,咬咬牙,心想,再熬半个月,事情解决了立马连夜回,到时候当着他的面儿哄,好话说尽,他面上冷,其实特心软。
  她的房间在老爸隔壁,另一个隔壁住着分公司的总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海归精英,没结婚,也没买房,在酒店里安了家,林骁和她的房间也是他安排的,方便谈事。
  林以宁对他挺有好感的,他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也戴副金丝眼镜,不苟言笑的,某一瞬间跟小鱼特别像。
  韩文述在电梯里碰到林以宁,歪着头问了声好,连寒暄都省了,直接问她对今晚会议的看法。
  她是林骁带过去的,会议室里一坐,个子高,板着脸坐在那儿,气场也足,私底下都说,这是林总的独生女,日后要挑大梁的,这回过来,显然是要露个脸,可她一整晚也没说几句话,仿佛就是来旁听。
  林以宁也没藏着掖着,把刚刚跟老爸说的,挑练着跟他说了几句,韩文述神色略微和缓些,他不大喜欢没什么本事过来当搅屎棍的皇亲国戚,显然林以宁肚子里还有点东西,他神经缓下来,这时才寒暄着问一句:“出差挺辛苦吧!”
  他摘了眼镜,轻轻掐了下眉心,大约也是累极了。
  林以宁想起小鱼也不喜欢戴隐形眼镜,鼻梁上总是架一副金丝眼镜,斯文禁欲,但也显得古板了许多,只无人的时候,会露出一些旁的神态,林以宁觉得那眼镜碍事,没事就替他摘眼镜,有时候只是习惯,看在他眼里却像是索吻,平添几分□□。
  “小林总?”韩文述重新戴上眼镜,也没等来她的回答,却看到她在走神。
  林以宁回了神,轻笑:“没什么辛苦的,工作哪有不辛苦的。”
  电梯到了,韩文述伸手:你先请。
  林以宁没跟他客气,率先出了电梯,走了几步,却突然顿住了脚,身后韩文述跟上来,大约见到她门口站着个人脸色不善,半是保护地站在她身后,附耳轻声问:“需要帮助吗?”
  林以宁呆住了,被韩文述的声音唤醒,忙摇头:“不……不用,我男朋友。”
  陈予怀走过来,拉住她手腕,对着韩文述颔首,然后看向林以宁,意思是:介绍一下。
  林以宁跟这人本就不熟,觉得也没介绍的必要,她更震惊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以及迫切想和他单独待着,于是匆匆说了再见,刷卡开门,把他推进去。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下着暴雪,航班没取消吗?你身上怎么这么凉?自己来吗?没带个助理?我不……”
  她一连问了八百个问题,急切而毛躁,太过于震惊和惊喜,反倒生出些无措来,好像眼前人是虚假的,渴求他多说两句话,给她些踏实的感觉。
  可陈予怀没打算回她,只是侧头吻上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手指蛮横地插进她指缝,将她整个人固定在墙壁上。
  他开车出来的,大雪天,所幸高速没封,他走快车道,一个人开了三个小时的夜车,只短暂在服务区抽了根烟,打电话问了林叔叔的特助杨叔,拿到了她的房间号。
  他原本在大厅等,被林叔叔的助理领上了电梯,让他避免和林叔叔提前碰面。虽然他现在也不怕了,可到底不想横生事端,他今晚只想来见她。
  下午得知她又不能回,那一瞬间的失望和愤怒吞没他,仿佛觉得有什么在渐渐失控,仿佛她要渐行渐远。
  其实她一切如常,依旧会喋喋不休跟他汇报行程,旅途趣事,可他习惯一切都掌控在手里的感觉,他惧怕这种失控感。
  等了又等,到这时候,哪怕只是多等半个月,都受不了。
  她小心翼翼发了对不起给他,以及一个大哭的表情包,他凝视着,仿佛看到她难过的表情。
  明明爱着在意着,才会这么愤怒,可愤怒却又会刺伤她。
  他开始觉得心疼,疼过后便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
  他想见她,暴风雪也不能阻挡。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
  等待的过程有些难熬,怕有其他变故,等久了,反而平静下来,甚至有空想她见到自己会开心多一点,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不打招呼就来,或许不是个好习惯。
  他想发条短信告诉她,手机拿出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有时候命运总喜欢在一些很小的事上作弄人。
  看到她走出电梯,看到她身后有人,一瞬间又疑心她是不是有了新欢。
  如果有了呢?
  他大约做不到心情气和,动手也说不定,那可真就成一场闹剧了。
  听她叫自己男朋友,浑身的戾气才收起来,被她拖着拽着拉进房间,听她热切地问他怎么会来,关心他身上怎么这么冷,震惊是有的,喜悦也藏不住,一颗心才安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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