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抿唇，“那能不能……能不能找别的心理医生？”
“对……对……”丁南汐点头，哀求道，“顾医生，你看不了，能不能换别的医生……”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萧然已经真正回到她身边了，明明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让萧然感受到他们对她的爱，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更糟糕了，萧然明明在她旁边，却又离得那么远，真的是她错了吗？
顾云看向萧然，“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联系国外一位极具权威的专家。”
“没必要。”萧然看着丁南汐，“这次给我一个选择的权利吧。”
最后，顾云还是没有把专家的联系方式给出去，心怀愧疚地把他们送出门，顾云伫立在门口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了吧。
萧然感受到身后久久没有移开的目光，突然回过头，朝顾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不掺杂一丝负面情绪，单纯且美好，唇瓣动了动，无声吐出几个字，“再见，顾医生。”
顾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心里默默回复，“再见，萧然。”
第88章 关于小时候
回到家，丁南汐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萧然的房间里，把床头柜和洗手间翻得一团糟，萧然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她。
丁南汐翻遍了房间，也没找到小刀之类尖锐的东西，红着眼眶问她，“在哪里？”
“早就扔了。”萧然回道，“我说了，我在生妈妈的气。”
“你生我的气……”丁南汐浑身颤抖，“你生我的气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因为我又不会去伤害妈妈，不过这样妈妈好像更疼呢。”
“你……”
萧然上前，抱住了她，有些无奈，“好了，妈妈别哭了，放心吧，不会有下次的。”
“……”丁南汐紧紧回抱她，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心里更加感到悲凉。
晚上，萧庭留下来吃完饭后，因为担心丁南汐现在的情绪，也害怕萧然会再次做出自残的行为，就一直在客厅逗留着。
“你还没走啊？”萧然练完琴从楼上下来，看到还坐在客厅的萧庭，说道，身后丁南汐寸步不离地跟着。
萧庭起身，看了看丁南汐，“正准备走了。”
“哦。”萧然在沙发坐下，打开电视，“那你明天还过来送我上学吗？”
“！！！”萧庭急忙点头，“我会过来。”
萧庭离开以后，丁南汐坐到萧然旁边，就这么看着她，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她又会伤害自己。
“妈。”萧然有些无奈，“不用这么一直看着我，我不会再那样了。”
丁南汐眼睛又红了。
萧然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妈妈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房间关了灯，萧然主动缩进丁南汐的怀里，像孩童般的，依赖感十足。但是抱着她的丁南汐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温馨，如果这一切发生在萧然还不知道真相之前，她会觉得萧然的小动作很暖心，但是现在，她只剩下害怕……
“妈妈。”萧然小声叫道。
“嗯。”
“我刚生出来时候，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是不是很幸福啊？”
黑暗中，丁南汐的眼眶瞬间红了，轻声应道，“是啊，如果可以，我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
“能和我说说嘛？”
“可以呀。”丁南汐回忆起来，“我怀你的时候，因为下楼梯的不小心，早产了两个月，所以你出生的时候特别虚弱，在保温箱待了两个月，他们都担心死了，每天担惊受怕的隔着玻璃守着你，还好最后没什么事，顺利回家了。”
萧然不用问也知道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丁南汐接着说，“其实，你小时候最黏着的就是萧庭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恨不得二十个小时抱着你，不工作的时候抱，工作的时候也不肯撒手，他爸妈想抱一下你他也不乐意，你每次哭的时候，他第一个跑过去抱着哄，所以你待在他怀里的时候特别乖，一离开他就瘪着小嘴可怜巴巴的掉眼泪，他就心软了，工作也不做了，都推给他爸妈。”
萧然垂眸，“那你们是什么时候……”
“后来，你长大了一点，开始学说话了……”丁南汐说到这里，有些好笑，又有些忧伤，“你第一个说出口的是爸爸两个字，那天晚上，萧庭逗着你玩的时候，你尿了他一身，还特别无辜地含着奶嘴对他眨巴着大眼睛，萧庭觉得好笑，抢了你的奶嘴假装生气，结果你奶声奶气叫了声爸爸，虽然发音很不标准，但是萧庭眼眶一下就红了，激动得一晚上抱着你亲亲抱抱举高高，还在他爸妈面前炫耀，把他们酸得不行。”
“然而他只高兴了一个晚上，因为我们意识到，你开始学说话了，就意味着你已经开始记事记人了，所以为了接下来的事，他不得不远离你……”
萧然弯弯嘴角，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然后呢？”
“然后，他抱了你一天，哄着你叫爸爸，但是你没有再叫一次，晚上你睡了以后，他坐在你旁边看了你一整晚，在你醒之前，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他爸妈也出了国，我和我爸妈解释清楚你的事以后，他们也没有再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直到我带着你回家，让他们在你面前演了那场很过分的戏……”
“哦，是这样啊。”
“所以……”丁南汐抱紧她，“宝贝，叫你宝贝是因为你从一出生就是所有人的宝贝，虽然大家不得已要远离你，对你说很过分的话，但是大家都在默默关注着你，爱着你。外公送你的小提琴，爷爷送你的水晶摆件，还有萧庭以各种角色出现在你的周围……”
“什么都不懂的小萧然好幸福啊。”萧然感叹道，“可是她的幸福被你们自以为是亲手毁掉了。”
丁南汐心一慌，“对不起……对不起……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不好？”
萧然打了个哈欠，“妈妈，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得不到她的回应，丁南汐很很难过，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着小时候的萧然一样，“睡吧宝贝，我爱你，妈妈永远在你身边……”
因为丁南汐最近没怎么休息，第二天萧然醒的时候她还在熟睡。萧然轻手轻脚下床，洗漱完下楼，发现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竟然是萧庭。
看到她下楼，萧庭把早餐摆放好，有些尴尬的说道，“今天是周六 ，学校不上课……”
“哦，我忘了。”萧然坐在餐桌前，很自然地开始吃着萧庭准备的早餐，又抬头看了看站着不动的萧庭，“你不吃吗？”
“啊？哦……”萧庭有些受宠若惊，坐在她对面和她一起吃早餐。
“一会想不想去游乐园玩？”看她快吃完了，萧庭有些期待的问道。
萧然擦了擦嘴，“今天不想。”
萧庭肉眼可见失落下去。
“改天有空再去。”萧然又接着说。
“好。”萧庭连忙点头，“等你想去了再和我说。”
“嗯。”
丁南汐从梦中惊醒，发现萧然不在身边，心里发慌，急匆匆下楼，“萧然？你在哪？”
“妈妈，早上好。”萧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她打招呼。
旁边的萧庭也开口，“早上好。”
看到萧然完好无损，丁南汐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然而看着她和萧庭竟然十分和谐在看着电影，还时不时讨论一下剧情，丁南汐有些恍惚，这个场景就好像是他们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正常父女相处的样子。
萧然看着她一动不动站着，提醒道，“妈妈，早餐在厨房。”
“哦……好……我先上去洗脸……”丁南汐转身上楼，心里一阵阵酸涩，她好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第89章 偶遇林昭母女
“中午我们出去吃饭吧？”吃完早餐后，丁南汐看到客厅的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心里希望他们父女有多一点的相处时间，提议道，“上次宝贝不是还和我说你朋友介绍了一家私房菜吗？今天中午就去那吃吧？”
萧庭有些向往，但是不知道萧然愿不愿意……
“可以啊。”萧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还拿起手机给李晴发信息，“我问一下地址。”
她答应得太快，连丁南汐都有些惊喜，“那等会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临近中午，一家人提前到了餐厅，没想到在门口看见了两个熟人……
“萧叔叔？”周瑾忆再次偶遇萧庭，有些惊讶，“你也来这里吃饭吗？”
她旁边的林昭笑着打招呼，“萧总，好巧啊。”
看到林昭和周瑾忆，萧庭第一时间扭头去看旁边站着的萧然，发现她只是掀起眼皮扫了她们一眼，又低头看手机，松了口气，萧庭才淡淡回道，“是挺巧的。”
没感觉出他语气里的疏离和冷淡，周瑾忆还很高兴上前，“萧叔叔，你们是一家人聚餐吗？”
“嗯。”萧庭有些不耐烦了。
林昭也看到了旁边的丁南汐和萧然，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林昭。”
丁南汐握紧萧然的手，对她笑了笑，“你好，我叫丁南汐，这是我女儿，萧然。”
周瑾忆凑到丁南汐跟前，甜甜叫了一声，“阿姨好，我是周瑾忆，阿姨你好漂亮啊。”
“谢谢。”丁南汐一心都放在萧然的身上，不冷不淡应了一句。
周瑾忆像是没察觉出他们的态度，又对萧庭说，“萧叔叔，你们订位置了吗？这家店要预约好久才有位置，如果你们没订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
出来吃饭是突然的决定，萧庭倒是不清楚这家店，看向萧然。
“好啊。”萧然收起手机，不管李晴发过来的包厢信息，“那就一起吧。”
“……”即使丁南汐和萧庭再不愿意，最后还是和林昭她们坐在了同一个包厢里。
“宝贝？”丁南汐不知道萧然心里在想什么，坐在她旁边轻轻叫了一声，萧然神色无常的看了她一眼。
看出了萧庭的不喜，林昭有些尴尬，主动找话题，“之前在公司一直听说萧总的家人都居住在国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萧总的太太和女儿呢。”
周瑾忆接话道，“对啊，之前见过萧叔叔这么多次，他都没有说起过他还有个女儿在一中上学。”
萧庭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我的家庭没必要到处和人介绍。”
“啊？哦……”没想到他的语气这么冷硬，周瑾忆努努嘴，有些委屈安静了下来。
正好服务员拿着菜单进来，递给萧庭，“您好，这是我们家的菜单。”
萧庭接过以后也不顾林昭母女，直接递给了萧然，“点你喜欢吃的。”
萧然接过，边翻着菜单点菜边问，“只有阿姨和瑾忆出来吗？怎么不见瑾忆的爸爸啊？”
“呃……”林昭脸色一僵，“我和她爸爸离婚了……”
“哦……”萧然仿佛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会给别人带来尴尬，“为什么离的婚啊？”
林昭很不想提起这段婚姻，含糊道，“……感情不和。”
“那阿姨的前夫是做什么的啊？”
“之前是警察，后来发生了一点意外，从岗位退了下来，现在不知道了。”
“警察啊……”萧然点好了菜，把菜单还给服务员，看向脸色冷漠的周瑾忆，意味深长，“这么光荣的职业，瑾忆一定觉得很自豪吧？”
周瑾忆强撑起一丝笑意，“是啊，很自豪。”
“呵呵。”萧然轻笑，不说话了。
菜上齐了，萧然自己点的喜欢的菜，吃得十分开心，完全不管因为她饭前的问题变得兴致缺缺的林昭母女俩。
“我要吃虾。”萧然眼睛盯着面前的大龙虾，手却一动不动。
萧庭会意，卷起袖子，“我给你剥。”
“……”丁南汐食不知味的看着他们父女间的互动，又看了看对面红着眼眶低头扒拉着饭的周瑾忆，像是知道了萧然的想法，心里叹了口气，萧然，你是在给自己出气吗？
林昭察觉到周瑾忆的情绪不太对，也知道她心情低落的点在哪里，但是她也无能为力，只好在心里祈祷这顿饭早点结束。
半小时后，萧然放下了筷子，“吃饱了。”
丁南汐和林昭齐齐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虽然只是剥虾的工具人，但是这是萧然第一次这么依赖他，萧庭还有些意犹未尽，拿湿巾擦了擦手，“我去结账。”
一行人离开了包厢，到收银台的时候，服务员笑着说，“我们家小老板说了，她最好的朋友过来，账都记到她的名下。”
“嗯？”丁南汐看向萧然。
“哦。”萧然淡淡解释道，“这家店是李晴家开的，我来了免单。”
周瑾忆鼓着脸问，“那你明明有位置，为什么还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不是你们邀请的吗？我都还没问你为什么明知道人家是家庭聚餐，还上赶着来蹭饭呢。”
“你是故意的！”周瑾忆红了眼眶，“你为什么这么敌视我……”
“瑾忆！”林昭拉住周瑾忆，“不好意思啊，萧总，瑾忆心情不太好，今天就谢谢你们了，下次有机会再请你们吃饭，我们就先回去了。”
“拜拜。”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萧然笑着挥挥手。
丁南汐看着她欲言又止，倒是萧庭，觉得她挺可爱的，嘴角上扬，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开心点了吗？”
“嗯？”萧然歪歪头，“你觉得我是在给自己找乐趣？”
萧庭笑着摇头，“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高兴就好。”
“呵。”萧然嗤笑，我只是替某个人感到不值罢了。
第90章 短暂的温馨
“妈！她是故意的！”被林昭拉走以后，周瑾忆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就是故意的！”
林昭皱眉，“故意什么？”
“故意和我们一起吃饭，故意问起我爸的事，故意让萧叔叔给她剥虾！她讨厌我！”
“唉。”林昭叹了口气，“她为什么要讨厌你？再说了，她怎么会知道你爸的事呢？”
“我不知道……”周瑾忆不知道怎么说，第一次见到萧然，她就感觉到萧然不喜欢她，讨厌她，但是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她们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她不可能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啊！
“瑾忆。”林昭给她擦了眼泪，“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
周瑾忆觉得很委屈，“可是萧叔叔之前对我很好的啊，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他还有个女儿，萧然一出现，萧叔叔就变得很冷漠……”
“周瑾忆！”林昭严肃地看着她，“她是萧庭的女儿，萧庭对她好是应该的，就算他对你再好，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和他亲生女儿相比较？你存了什么心思，赶紧给我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