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撩我入怀中——栖迟Q【完结】
时间:2023-04-06 13:54:12

  帝王身居高位,眼底透着戾气,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深深往这处看了眼。
  沈清颜紧低下头,生怕触了帝王逆鳞,惹天子盛怒。
  第二次是在雪团失踪时。
  雪团是只通体雪白的猫,十分乖巧,沈清颜养在身边很是喜欢。
  平日雪团出去玩一会,就会自己回来,可那次等了又等,连着三日都没找到。沈清颜整日坐立不安,郁郁寡欢,后来,银川打听到有小太监在紫宸殿看见过雪团。
  紫宸殿是帝王的便殿。
  可想到雪团还在那里,她只好硬着头皮去了紫宸殿。
  殿内,雪团正懒洋洋窝在暴君怀里吃小鱼干,见她过来,暴君也并未多问,待雪团吃完后才扯过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指,将雪团还给她。
  沈清颜连忙行礼道谢,抱着雪团慌忙离开,连头抬都未抬。
  第三次……是在暴君杀人的时候。
  那日,姨娘病逝的消息传入宫内,她悲痛欲绝,哭的又凶又急,眼睛都哭肿了。
  她想要出宫,想去再去姨娘见一面。
  可眼下只能去恳求帝王,恳求帝王让她出宫。
  若是让念香和银川知道她要去求情,定会拦着说什么也不肯,是以夜里,她瞒着人偷偷溜了出去。
  沈清颜打听过,今夜帝王会去冷宫,不止是今夜,几乎每年的今夜都会去。
  这也是从宫女太监私下议论时偷偷听来的——
  帝王母妃曾是宠冠六宫的鹂妃,后来鹂妃犯了错事,被打入冷宫,年幼帝王是在冷宫中长大的。鹂妃去世那年,帝王失踪复又入宫,养在太后名下,再后来纵揽权政,凭借铁血手段踩着尸骨一步步坐上如今九五之尊的位置。
  所以每年的今日,是鹂妃娘娘的祭日。
  沈清颜觉得,兴许可以从这块入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不定帝王会念在她尽孝的份上放她出宫。
  去之前想过很多可能,可怎么都没想过她会见到暴戾恣睢,杀人如麻的帝王!
  尸体、断臂、残缺不整的尸体……
  连空气里都飘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沈清颜脸上早已血色全无,她紧紧捂住嘴,身子抖个不停。
  清冷月光洒落,映着地上的血鲜红一片。
  帝王隐于黑夜,墨发凌乱披散,眉眼狠厉,周身凌寒气息萦绕,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剑尖抵在地上,随着走动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声声入耳,摩擦的仿佛是沈清颜脑海中那根紧绷的神经!
  手腕转动,长剑刺入,拔出。
  帝王脸上染了血,他伸手抹去,放在嘴边如同品尝美味佳肴般舔舐着。
  完全是野兽行径!
  沈清颜顿时头皮发麻,强忍着胃里翻腾的呕吐感,恐惧地逃离了冷宫。
  ……
  寒气入体,从脚底沿着脊骨蹿上心头,沈清颜手脚冰凉,身子忍不住颤了下,素白手指紧紧捏住披风。
  谢阙长腿交叠,身子懒散坐在圈椅里,手撑着脸,身置明暗交接处。
  油灯在左侧,低斜处映来的光,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处投落淡淡阴影。
  他右手搭在膝盖上,轻扣着敲动,深黑的眸子却直直盯着那截搭在披风上纤细的手腕。
  站在面前的小姑娘披了件红色斗篷,兜帽外边滚着一圈雪白绒毛,姑娘家肤色本就天生透亮雪白,如今红白相间,越发衬得人面容姣好,姿色妍丽。
  好看的令人挪不开眼。
  谢阙摩挲着指腹,黑沉眼底渐渐染上疯狂,仿佛蛰伏许久的野兽。他闭上眼,压抑住那股冲动。
  “有事?”嗓音低低沉沉,含着冷意。
  沈清颜咬了下唇,轻声道:“先前公子在院中救了我家姨娘,姨娘身子笨重,不方便过来致谢,在此小女替姨娘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此番选秀是府中向宫里递了画像,即便画像惟妙惟肖,跟真人还是有微妙差距。
  屋子内只点了一盏灯,光线不甚明亮,沈清颜弯低了腰,心存侥幸的希望可以避过去。
  再者,递入宫中适龄女郎的画像那般多,帝王怎会记得住。
  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怕他,怕眼前的暴君。
  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回应,沈清颜正想告退,可下一秒男人说出的话却彻底撕碎了她的侥幸。
  “朕见过你的画像,”谢阙盯着姑娘家轻颤的指尖儿,“你是进义侯的嫡女,亦是朕亲封的……美人。”
  最后两个字话音咬的很轻,落在沈清颜耳中又是别一般的沉重。
  她心里咯噔一声,慌忙跪地道:“臣女拜见陛下,不知陛下亲临,还望恕罪。”
  “没犯错何来的罪,起来吧。”谢阙挑着灯芯,火苗又亮了些,整个人也慢慢地清晰了。
  男人五官精致,完美无俦,深邃幽暗的眼瞳,在灯芯的映照下,泛着淡淡寒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感觉到淡漠疏离,尊贵万分,不敢直视。
  “多谢陛下。”
  沈清颜低着视线,惴惴不安,无暇顾及帝王递过来的目光。也不知害怕还是怎的,起身时踩住裙角身子踉跄了下,很快又稳住,规规矩矩站在那里。
  谢阙看着她低眉顺目的样子,攥着桌角的力道加大,面色也在一瞬间阴沉下来。
  她就这么怕他吗?
  沈清颜脑子乱糟糟的。
  难道上一世帝王也在成安寺吗?可……这次怎么会救下姨娘?
  她拿捏不清帝王的情绪,压着满腹疑问,想问又不敢问,绞着衣角的手指透出姑娘家不安。
  四下安安静静,沈清颜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等了又等,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道:“陛下,臣女的姨娘还在外等着,便先告退了。”
  不想行完礼刚转过身,就听身后传来声音,“朕听闻你与宁国公公子幼时订过亲事,如今朕让你入宫,可算是拆了一桩姻缘?”
  沈清颜没有想到帝王会问这些,想了想斟酌好语句,摇头道:“那桩婚事并非是臣女,而是臣女的妹妹,父亲已经允了妹妹的婚事,想来宁国公过几日就会派人上门提亲。”
  这话说的倒也不假。
  娘亲还在世时,曾与宁国公夫人交好,两家关系也走的甚近,相谈甚欢下便定了这门娃娃亲。后来娘亲病逝,走动便少了许多,待她从江宁外祖母家回来时,这门亲事已经成了沈清宜的亲事,而那位宁国公夫人更是对当年的事只字不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郎家婚事向来如此。
  哪里还能轮到沈清颜说个不字。
  只是,陛下为何会提起这些?
  正想着,帝王已径直走来,在她身旁停住。
  挺拔颀长的身形遮住了身后亮光,高大黑影几乎要将少女完全笼罩。
  仰头间,便与那双黑涔涔的眼眸对了个正着。
  上一世帝王杀人嗜血的情场景冷不防跳入脑海,沈清颜心口猛地一跳,指甲死死掐入手心,抑制住想要叫出口的冲动。
  她的颈子很细,怕是一拧就断了。
  谢阙低低嗯了声,听不出情绪,随着“吱嘎”开门声响起,沈清颜僵硬着的脊背终于软下来,忽又听冷冷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过了今日,就别再自称臣女了。”
  沈清颜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寒风吹进来才回过神。
  冰凉的双手揉搓着放在唇边,轻轻哈了口热气,心头不免泛起苦涩。
  是了。
  明天就是入宫的日子了。
  等过了晌午,马车离开成安寺,顾着张氏怀了身子,慢悠悠往侯府走着。
  一路上沈清颜都有些心不在焉。
  “今儿天冷,姑娘就不该出来,外面哪里比得上府里暖和。”张氏攥过沈清颜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揉搓着。
  沈清颜抬眸,撞见张氏担忧的眼底,紧绷的情绪忽然间得了缓和。
  压下心头烦躁,她凑过去挽住张氏胳膊,亲昵的靠在人肩上蹭了蹭,嗓音软下来,撒着娇道:“昨儿夜里做了噩梦,梦见姨娘丢下我自己先离开,醒来后便心慌,一心只想着快些见到姨娘,哪里还顾得上天冷不冷的。”
  听到这般赌气话,张氏也笑了,拍拍她的手背道:“你这孩子,惯会说些漂亮话哄姨娘开心。”
  “哪有,分明是姨娘在拿我寻开心。”
  张氏问道:“姑娘可曾见过那位公子了?”
  “见过了,”沈清颜脸上笑意收敛几分,点点头,声音掺着几分闷,“那位公子人很好,说让姨娘不必放在心上。”
  她并不打算告诉张氏帝王的身份。
  “今日幸亏那位公子,倒也怪我身子笨重,非要去那积雪处祈祷,可我也听说了最是灵验,凡是诚心诚意的人都会得了佛祖庇佑……”
  沈清颜有些累了,听着听着,轻阖上了眼。
  “可惜没打听到那位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若无妻室,说不定还可以……”
  到嘴边的话顿住,又囫囵咽了下去,张氏低头看着姑娘敛眸温顺的脸颊,心头忽然一阵泛酸。她别过脸,用帕子压了压眼眶,没哽咽出声。
  终究是还没能护住大姑娘,若是夫人还在就好了。
  这厢马车辘辘行驶着,另一侧,成安寺外高高耸立的亭子内,一袭深色暗纹鹤氅的帝王负手而立,盯着马车越行越远,最后化作点点黑影,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良久,他转身道:“回宫。”
  他救了她的姨娘,这世应能少哭些了吧。
  作者有话说:
  见面成就get
  追妻之路漫漫漫漫漫漫漫漫漫漫漫漫长!
第3章 入宫
  刚下了马车,连侯府正门尚未踏进,就有嬷嬷小跑过来,说沈老夫人请她们去寿宁院。
  沈老夫人育有三子,除却长子沈文林身为侯爷留在皇都城内,其他二子都身负官职,在外任命。沈老夫人无病无灾,平日又吃素礼佛,身子骨健朗的很,是以也没分家,二房、三房都在侯府里住着。
  素来寿宁院都是热热闹闹的,那些个孩童追逐着嬉笑打闹,尤其是三房家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嘴儿又甜,每每都能哄得老夫人最是开心。
  可今日不同,寿宁院安安静静,里里外外透着股沉寂压抑。
  堂外响起脚步声,玉嬷嬷掀起帘子道:“老夫人,大姑娘回来了。”
  众人收了小心思,纷纷抬头往外看。
  屋子里烧着银丝碳,暖烘烘的,沈清颜进门时就把披风褪下,随手递给了丫鬟。
  少女身着暗花细丝褶缎裙,长裙垂地,细腰以云带约束,衬得身段袅娜,举手投足间,恰似柳摇花落。
  沈清颜微微福身:“见过祖母,祖母安好。”
  “见过老夫人。”张氏身子不便,挺着肚子也要屈身行礼,饶是如此,身旁愣是没有人敢上去搀扶。
  眼看着张氏要撑不住,沈清颜伸手扶住张氏后腰,后松开手规规矩矩站着。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端起茶杯抿了口。
  今日来的都是大房的人,林氏母女站在旁侧,林氏盯着张氏隆起的腹咬紧了牙,她也曾有过儿子,可惜命短,三岁就夭折了。打那以后,不争气的肚子再也没有动静过,反倒是张氏刚抬进来没多久,就有了身子,偷偷听诊脉的大夫跟老夫人说过,张氏怀的很可能是个儿子。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庶出姨娘的孩子要成为大房唯一的儿子了!
  怎么能令人不生气。
  林氏咬咬牙,面上端着的和善笑意却不减。
  二姑娘沈清宜目光则是落在沈清颜脸上,看了又看,手中帕子不知道攥皱了多少遍。
  清颜,沈清颜。
  女子容貌都体现在了这二字上。
  彼时间,母女俩各怀心思。
  沈老夫人捻动着腕间佛珠,看向张氏,语气带了几分训斥道:“身子笨重就该在府中安稳待着,乱跑去成安寺作甚。明日我会让人请了嬷嬷过去,好生照料着身子,那些个嬷嬷有经验,不会亏待了你。”
  这算是变相将张氏软禁在侯府内了。
  张氏听出话意也不敢反驳,只道:“谢过老夫人。”
  沈老夫人神色冷淡,道:“下去吧,我与大姑娘有话要说。”
  张氏不放心的看了眼沈清颜,沈清颜弯了弯唇角,示意她不要担心。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
  林氏瞧了眼老夫人脸色,脸上堆起笑意,过去拉住沈清颜的手,行为关切如长辈,笑道:“明日大姑娘就要入宫,方才老夫人让我把府中该有的该带的都给大姑娘收拾好了,说什么也不能等进了宫让人瞧不起。等晚些时候会有婢女送名册过去,大姑娘好好看看还缺些什么,不够的再让人添。”
  沈清颜没应声。
  宫中点了要沈家女郎进宫,却未说是让谁进宫。如今沈家适龄女郎只有沈清颜和沈清宜,沈老夫人舍不得孙女,林氏舍不得女儿,紧赶慢赶的跟宁国公定了亲事,又将沈清颜画像送进宫内,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许是知晓此事不得理,又或是庆幸终于可以把人送走,林氏也不在乎对方反应冷淡,又道:“陛下丰神俊朗,人中龙凤,再如何也是个男子,都说这百炼刚化为绕指柔,大姑娘也莫要紧张……”
  “夫人可是见过陛下?”沈清颜打断林氏的话,柔声道,“不妨让二妹妹再等等,待日后清颜得了陛下恩宠,也好跟陛下说纳二妹妹入宫。”
  林氏僵了笑意,脸色青白交错。
  沈清宜小脸一白,扑通一声跪拜在沈老夫人膝下,揪着沈老夫人衣角哭的可怜楚楚:“祖母,宜儿与宁哥哥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岂能、岂能做出这种事,倒不如让宜儿死了算了!”
  沈老夫人也皱紧眉,摸了两下沈清宜脑袋,对沈清颜道:“宜儿胆子小,又是要定亲的姑娘家,以后莫要再说这般重话,让外人听去还以为是我沈府没教养。”
  沈清颜敛眸,朱唇轻启道:“祖母说的是。”
  这般温顺模样噎的沈老夫人不上不下,阴沉着脸,想发怒偏生挑不出理由来,气的抬手捶了两下胸口。
  “老夫人!”沈清宜仰起沾满泪痕的脸,担忧望去。
  沈老夫人摆摆手,佛珠在腕间转了又转,念了段清心咒,方才平稳情绪,再次看向沈清颜的目光也变得沉重。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跟那早逝的女人一样不讨人喜欢。
  若不是那女人生前不准他儿纳妾纳侧室,大房早已开枝散叶,儿孙满堂,她又何至于苦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生儿子!真是造孽啊!
  “你可知这皇都城内,入宫侍候陛下不知是多少女郎盼不来的奢求。待你荣宠圣恩后,莫要忘了沈府,莫要忘了你的父亲和叔叔们,届时你二叔和三叔官位能够再往上升升,你在后宫的娘家底气也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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