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条件沦陷——越十方【完结】
时间:2023-04-06 13:55:03

  傅居年把周密留下来处理这件事,因此上楼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总裁的专属电梯里,两人分别站在两边,余漾瞥着傅居年脸色,终于知道公司的人为什么在他出现后都噤若寒蝉,表现得那么害怕了。
  他不说话时,的确挺吓人的。
  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频频惹他生气的余漾这会儿反而不害怕了。
  余漾小步挪过去,手臂几乎挨着傅居年的西装,她抬头看他,双眼浸润着明亮的水铜色,满眼好奇:“你为什么连经理也解雇了呀,他做错了什么?”
  傅居年垂眸看了她一眼,复又抬头,看着前面的数字按钮。
  隔了半晌,才开口。
  “你跟保安争吵时,他在一旁看戏。”
  这句解释让余漾惊讶了一下,她当时只顾得嘲讽狗眼看人低的保安,没在意看戏的那帮人。
  作为前台经理,他提前赶到却不尽快处理纠纷,让人在大堂看笑话,自然是他的失职。
  如果被有心人发到网上,舆论发酵一下,封睿也会跟着有影响。
  傅居年这么处理不算偏颇。
  叮咚一声,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
  这一层都是傅居年的办公室,他走出去,余漾也跟上。
  “看样子你听了很久啊,那个保安说的是真的吗?每天都有像我这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来骚扰你吗?”余漾跟他一直到办公桌前,像是故意气他一样,问一些不着四六的问题。
  傅居年坐到椅子上,仿佛也知道她的意图似的,并不回答她。
  余漾看着四周的环境,像傅居年这个人一样,他的工作环境充满压抑和无趣,艺术品不少,情趣却丁点都没有,刻板地摆放在置物架上。
  她一边四下转着,一边自说自话:“现在我有点懂外界对你的传言了,我可能对你是有点误会……”
  不愧是高岭之花,由内而外散发着老古董般的无趣,她现在有点理解黎欢说的那些话了。
  但是这种人设,是装出来的,还是人本身就这样,仍亟待研究。
  傅居年终于开口,打断她的碎碎念:“你来到底什么事?”
  一张嘴就像在下逐客令。
  余漾回过身,走到他办公桌前,双手按在桌面边缘,向前一倾:“我当然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你忘了?”
  傅居年望向她,眸色淡淡。
  隔了很久,他才道:“已经过去一周了。”
  这话听来就有趣了。
  好像在说,都已经过去一周了,我已经忘了,又好像在说,已经一周了,你怎么才来。
  余漾自然自动理解成后者。
  她双眼睁大,微露惊讶,反问他:“你等不及了呀?”
  “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在微信上联系我啊,不要这么端着,端着多累啊。”
  余漾笑着从包里掏出他落在洗手间的那块腕表,从前面递给他。
  傅居年没有接,在她的调侃下,脸色似乎又冷了一度,声音里也没多少情绪。
  “放下吧,你可以走了。”
  余漾手顿在那里,愣了半晌:“就没了?”
  傅居年抬眸,漆黑的眼里是理所应当的表情:“你想有什么?”
  那语气仿佛是在说,别得寸进尺。
  余漾早料到会是这样,她绕过办公桌走到他身边,义正辞严道:“我给你送手表,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傅居年不置可否。
  余漾加重了语气:“你们公司的人欺负我,你是不是得给我赔礼道歉?”
  白送过来的借口,不用白不用。
  这次傅居年没有沉默,他转过椅子面向她,手肘搭在扶手上,表情还是淡淡的:“你想要我怎么感谢,怎么赔礼?”
  余漾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弯腰凑过来。
  傅居年太阳穴的青筋跳了一跳。
  她忽然挨得特别近,浅色眼眸像晕开了神秘花纹,如猫瞳一般,慑人心魄,又引人痴迷。
  人挨着近,气息也凑近了。
  只在一呼一吸间就纠缠在一起。
  平湖落子,涟漪泛滥。
  余漾盯着他,撒娇似地试探道:“请我吃顿晚饭就可以,好不好?”
  傅居年眼眸一闪。
  兜了这么大圈子,最后就为了让他请顿饭?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过后,点头应了:“可以。”
  余漾把手表推过去,笑得像只小狐狸:“傅叔叔下次可不要再把随身物品随意丢在外面了。”
  说完,也不等傅居年回应,拎起包,边向外走边回头提醒他:“就今晚,过时我要加码!”
  余漾出去时正好跟周密碰上,两个人从门口擦身而过。
  人干净利落地走了,达到目的就溜,一点不拖泥带水。
  周密进来,就看到老板颇为无奈地掐着眉心,似在发愁。
  最近公司没有难缠的项目,傅总家里也一向都好。
  那只能是为刚才的余小姐发愁了。
  周密脸上是一贯的表情,开始给他说明楼下那件事的处理结果:“保安钱旭多是储家亲戚,走后门进来的,之前就接过几次投诉,本来要开除来着,但因为储家人说情,没有直接辞退,只是罚了工资。这次是您发话,估计储家人也不会说什么。公司承诺会将补偿金按入职时间全数发给他们,周经理那边倒是没什么怨言,甘愿认罚,但钱旭多走的时候,不是很情愿。”
  周密一连说了很多,傅居年不知听还是没听,隔了会儿,他问道:“晚上有什么安排?”
  周密快速回答:“跟裕华科技的王总有个合作要谈,八点,在GK。”
  “推了。”
  “好的。”
  周密下意识应了,应完后愣了一下,抬头看过去,公式化的脸上终于出现点别样的情绪:“您确定要推?”
  “推了,问他能不能另改时间,如果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周密知道他说的“不行就算了”指的是合作就算了,内心有一万个不理解。
  放人鸽子的事,傅居年从没做过,尤其工作上。
  当年他出来创业,家里本来就不同意,所以在创业初期,傅家没有给傅居年任何支持,全靠他自己摸着石头过河,自己闯出来了一片天下。
  也因此,傅居年在他眼里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狂。
  他做事严谨,雷厉风行,滴水不漏,没有仗着自己傅家人的身份坐吃山空,认真对待工作上的每一件事,不仅对别人高要求,对自己也严格到苛刻。
  周密忍不住问了一句:“您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傅居年已经开始工作了,头也不抬地道:“晚饭。”
  周密心想,那一定是顿特别的晚饭。
  所以,该不会,晚饭的对象,就是余小姐吧?
  周密没有再问,横竖老板的私人空间也轮不到他瞎操心,正要转身出去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忽然响了。
  傅居年也闻声看了过来。
  周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串数字,没有备注,但是他知道来电的人是谁。
  他看了一眼傅居年。
  “是储小姐。”
  傅居年眼里肉眼可见地闪过一抹烦躁。
  周密猜测说:“可能是为了钱旭多的事。”
  人刚辞退,电话就打来了,这个钱旭多的嘴也够快的。
  “要不要接?”电话打过来大概率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周密想问老板的意思。
  傅居年摆手:“不用管她。”
  周密点点头,收起电话出去了,隔了不到十分钟,他又敲响傅居年的门,进来后有些无奈地举起手机:“储小姐不停地打。”
  周密工作电话很多,肯定不能关机了之。
  关键是这个储小姐,人也不好惹,周密不好自作主张。
  她本名储娇月,跟傅家有点亲戚关系,背后又有燕城沈家做靠山,是大小姐的命,一身的公主病,刁蛮骄横不讲理,在燕城都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对傅居年的死缠烂打,这些年闹了不少笑话,要不是傅家对储家有亏欠,傅居年根本理都不会理储家人。
  知道给傅居年打电话如论如何都不会接,所以才不停打给周密。
  傅居年皱了下眉,点头示意他接。
  周密按了免提,接通电话:“喂,你好。”
  那边传来嗓音清亮的女声:“周特助,打扰你了。”
  与想象中不同,储娇月并没有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反而语气和声音都很礼貌,周密看着傅居年,掂量着该说什么话:“储小姐有什么事?”
  储娇月笑了一声:“也没什么事,听说我家那个穷亲戚给公司惹麻烦了,还有脸给我打电话告状,被我骂了一顿,我就想问一下,二哥这会有空吗,我给他赔声不是。”
  傅居年给周密使了个眼色,周密立马心领神会,对那边道:“老板在开会,况且人已经按规定处理了,老板不会怪到储小姐头上,储小姐不放心的话,我会把您的意思带给老板的。”
  那边顿了两秒,笑着感谢:“那就麻烦周特助了。”
  就在两人以为这通电话快要结束时,储娇月叫住周密:“对了,我听钱旭多说,他还在公司得罪了一个女人,那女人跟二哥什么关系啊,用不用我去替二哥解释一下?”
  周密眼神一变,抬头去看傅居年,果然电话打过来是别有目的,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旁敲侧击地问起余漾。
  这样的事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凡是与傅总走得近的异性,总是会受到储小姐的“关照”,一开始傅居年谅她年纪轻,不跟她一般见识,后来她变本加厉,扰得傅居年不胜其烦,干脆停了跟储家的数个项目合作,储家人又是求到傅母傅父那边,又是让储娇月赔礼道歉什么的,这才让她消停点儿,想不到现在又卷土重来。
  傅居年坐直身子,冲周密招招手,脸上已写满不耐,周密没说什么,把手机递过去。
  他接过手机,关掉免提放在耳边,劈头就是一句:“是不是不长记性。”
  终于听到他接电话了,储娇月声音轻快不少:“二哥,你先别生气,我真没别的意思,要是有什么误会,我帮你说开也好啊,我真的只是想弥补一下。”
  傅居年打断她:“不需要。”
  储娇月声音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就有些尴尬:“那……行吧,你说不用就不用,那你忙吧,改天我再打给你。”
  傅居年听罢就结束通话,把手机还给周密,然后双手交叠抵着下巴,沉着脸一言不发。
  周密看出老板的担忧,以他对储小姐的了解,可没那么容易就改好,顿了片刻,他开口说道:“储小姐现在在国外,暂时不用担心她会闹事。”
  傅居年想起余漾,要是这俩碰上,那真是针尖对麦芒,说不准谁会闹得过谁。
  但是,万一她受了什么委屈……
  他朝周密招了招手,周密走过去,他道:“敲打一下储家,看好他们的女儿,我不是我哥,凡事惯着他们。”
  周密抬头,好奇地看了一眼傅居年,然后说声“明白”,转身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傅居年,指一些表面冷冰冰,实际上却答应女鹅所有事的人。
第七章 告白
  余漾从封睿大厦里出来,艳阳高照,心情颇好。
  她突然感觉攻略傅居年这个大冰块也不难,还以为约他吃饭会遭到拒绝,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走好了第一步,之后的计划也会顺利许多。
  虽然她没有什么计划,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为了晚上的约会,她特意折到商场里买了一身赴约的衣服才回家,谁知刚下车,就在家门口见到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瞿秋红提着包站在大门之外,天气炎热,她却捂得很严实,生怕别人认出来。
  毕竟是家喻户晓的女明星,身后总有狗仔跟着,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她能这么单枪匹马地过来见她,已经很冒险了。
  余漾看见瞿秋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下一秒,她垂下眼抬脚就走,拎着购物袋快步从她身旁越过。
  瞿秋红见她这么干脆,赶紧回身叫住她:“漾漾!”
  余漾本想无视她的存在,就把她当成一团空气一样,直接这么推门进去的。
  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瞿秋红走上前,站在余漾身后半步远的位置,声音闷在口罩里,模糊了语气,像是充满疲惫:“漾漾,你还在生妈妈的气吗?”
  余漾一听到“还”这个字,就有无数的火苗从心底蹿升。
  仿佛是她无理取闹似的,难道她不能生气,不该生气吗?
  余漾没有回头,她想了很多话来质问瞿秋红,比如如果她是真的在乎她,为什么在她不接电话之后,直到今天才过来找她,又或者,为什么在自己爽约之后,第一件事不是过来认错,而是怪她生了太久的气。
  但是她总觉得这些都太咬文嚼字了,人家未必能懂,也未必在意。
  “我成年了,生活不用发愁,能自立,就算没有妈妈也能过得很好,以前也是那么过来的,所以你以后只管顾好你自己的儿子就行了,不用再来找我。”余漾认真地想,也许温柒说得没错,一段关系让自己精神内耗,说明这段关系本来就不健康,还不如亲手斩断。
  瞿秋红听到这话终于有些急了,跟以往闹脾气使性子都不一样,余漾说得很平静,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她赶紧上前拉住了余漾的手臂,着急道:“漾漾,对不起,妈妈真的知道错了,那天不该丢下你,还忘了你的生日,你别生气了行吗,妈妈也有苦衷,你理解一下妈妈好吗?”
  她越说越着急,字里行间的疲惫感越来越强烈,深深的无奈像无数根藤蔓缠绕着她,最后的话音落下时,声音里多了一丝哭腔。
  她也低声下气的,也充满痛苦。
  余漾心头就有些发酸。
  原来别扭的人不止她一个。
  她不会做女儿,她也不知道怎么做她的妈妈,两个人都因为这种别扭的关系而痛苦,既然都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余漾忽然转身,神情冷静到可怕:“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问过你。”
  瞿秋红一怔,喃喃问:“什么?”
  “你自始至终知道我在哪,为什么十八年来从没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却在一年前突然来认我?”
  瞿秋红面色一白,几欲解释,嘴唇反复开阖,却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我……我只是太想太想你了……这么多年把你丢在你爸爸那边,我心里也很后悔,也很愧疚,好在时间还不算晚,我也可以弥补不是吗?”
  余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弯了弯,似嘲弄似讽刺地点了点头:“好,你愧疚,那不该跟媒体说明我的身份吗,怎么还东躲西藏地,打扮成这个样子来见我,是你见不得光,还是我见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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