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陆敏反驳,跟着他颠簸。
“怎么不是。”
“你不懂。”
“那你讲讲。”
“......”
卯月在跟前辈搭话,前辈认出她。
卯月的扮演者松隆子说话声羞怯温柔,前辈也很礼貌,应该是一部很纯情的初恋电影,可是陆敏觉得自己不能再看这部电影了。
“好了没?快点。”她忍不住催促。
“磨得好痛。膝盖也痛。”
杭敬承忍着,“我也疼,宝贝。” 停下动作,弯腰去她身下揩了一把,“借你点水。”抹上去。
轻松许多。
陆敏:..........
红云从毛毯边缘蔓延到脸颊。
岩井俊二的镜头总是晃动,大片葱郁鲜明的色调,淡淡的柔光。
大雨落下来,卯月冲入雨幕。
陆敏也湿漉漉。
“呀!弄我脸上了。”
杭敬承依旧那副没有心肺的笑脸,将她抱上来,起身找纸巾。
/
杭敬承本就爱折腾她,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更肆无忌惮。
陆敏从睡梦中自然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打了个哈欠,撑手起身。
大腿根疼,被整辆车碾过似的,她柔韧性不好,但他兴浓时按着她差点做到一字马的程度。
她踉跄下床,并决定今晚分房睡。
陆敏全程撑着腰洗漱完,随便穿了件睡裙,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客厅。
窗户打开一线,微风撩起白色纱帘,光线柔和。
二九开嗓唱歌,显然被喂过了。
陆敏看了眼餐桌,有盘子倒扣,应该有早餐。
顿了顿,实在懒得走过去,于是走去稍近些的沙发,上面的水迹还没清理。
没眼看。
陆敏只捡走了自己的手机,手机壳和那张照片,慢吞吞走到餐桌前。
这张照片相纸手感很好。
她掀开盘子,懒得找餐具,用手捏起煎好的鸡蛋吐司片。
忽然也想买一部拍立得。
她用手机查了查,普通的五六百就够了。
至于钱么。
上次杭敬承给她的‘杀青’红包里面好像有两万八千八。此外还有她要求的两千块工资。
她收到时当场决定收敛,什么骨气气节,还是钱比较实在。
解决掉早餐,陆敏拍拍手,扶着腰去书房,准备翻出抽屉底自己的红包。
推开门,坐在工作台前光果上身的人回眸,“睡醒了?”
陆敏盯着他半褪的衬衫与肌肉线条,迟滞地问,“你在干嘛?”
“上药啊。”杭敬承理了理衣领,低头扣扣子,“陆老师该剪指甲了。嗯?”
作者有话说:
叹气。会不会太腻得慌。
第69章
陆敏:......
工作台上散落了软膏和棉签, 还有她放桌子上没怎么用的小镜子,她走过去,杭敬承的衬衫遮着, 瞧不出什么。
“今天不用上班吗?”
“晚会儿。手头没有新项目, 时间自由些。吃过早饭了?”杭敬承收拾医药箱。
“喔。吃过了。”陆敏拉开椅子,“后背,自己可以抹到吗。”
“不知道,随便擦了擦。”
陆敏看了他两眼,起身,伸手挡住他阖医药箱的动作, “你脱衣服。”
杭敬承含笑睨她。
陆敏说:“正经点。给你上药。”
杭敬承低头解扣子,将衬衫褪下去, 露出脊背线条。雪后冬日暖晴, 阳光曳着露台上的白花, 陆敏鲜少这个时间这个角度打量他的后背。
肩膀平阔,肌理线条分明, 蝴蝶骨处肌肉间对称的两个小窝。
陆敏对这种好身材羡慕又嫉妒。
视线下移, 确实有几道红色抓痕, 在冷白肤色上突兀显眼, 有一半没有擦到药膏。
她心虚抿唇, 捡起棉签,取出两支。
“下次下手轻点, 陆老师。”杭敬承将手臂搭工作台上, 身体前倾。
“你活该的。”陆敏微嗔。
杭敬承懒洋洋笑两声。
她拧开药膏,挤上去一点, 给他擦药。
“嘶——”“疼吗?”棉签刚触上去, 杭敬承倒吸冷气, 她手足无措,蜜臀后多了只手,握住她。
“......杭敬承。”
杭敬承伸手臂半环住她:“我忍忍,你继续。”
陆敏:“手拿开。”
“你忙你的,我不碍事。”没有比杭敬承再坦然的流.氓了。
陆敏盯着手里的棉签,顿了顿,朝他伤口按去。
这回动作与温柔无关,只求把药膏擦上去。
“疼,敏敏,轻点。”杭敬承跟她求饶。
陆敏心说疼你倒是松手。
“你别叫,我心疼。”
不就是装,她也会。
杭敬承没忍住笑着抬眼瞥她。
棉签尾端木棍不小心剐过泛红伤口,颜色似乎更深了,他跟着颤了一下,她手指顿住,担心地看过去。
杭敬承这回是真疼,下意识握住她的大腿,修.长指节轮廓顺着软肉陷下去。
拧眉抬头,“就是这么疼你男人的?”
/
杭敬承出门,只剩陆敏一个人在家。
露台玻璃门推开一条缝,冷风吹散室内燥热。
陆敏屁股只坐了少半椅子,拖鞋横斜散在一边,脚丫踩墙面,宽松睡裙领口微皱,露出半截浑圆和可疑水迹。她向后仰着,用肩胛骨与后颈抵住椅背,乌浓秀发瀑布似的散落。
她举手机,微微眯眼,透过破碎的玻璃屏读上面的字。
《无名动物》是由蒋湉薇编导,斯温伯恩·纽曼、斯克利普斯·伊迪丝主演的剧情片。影片讲述了高中生之间懵懂的爱情成长的故事.......
所以那部电影根本跟动物保护没关系。
怪不得杭敬承那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合着是故意引她上钩。
陆敏将手机丢腿上,顺便将领口往上扯了扯。
手机嗡响,来了许多条消息。
胡菲菲:[救!!!!!!]
胡菲菲:[说咱们组必须要出一个节目]
胡菲菲:[我从小就是艺体废物,陆老师你有才艺不?]
胡菲菲:嚎啕大哭.jpg
下月元旦,青城一中惯例要举办元旦晚会。举办晚会必然要求师生出节目,年轻老师就成了受迫害的对象。
陆敏下意识看向搁置在角落的琴包,犹豫片刻,低头回复:[我也没什么才艺]
她没什么上台表演的经验,也没这种表现的欲.望。
胡菲菲:[那完蛋了]
胡菲菲:[组长说出不了节目,咱俩就去跳舞]
胡菲菲:[就是那个健美操]
胡菲菲:[我手脚不协调,希望能站后排]
陆敏眉头逐渐皱起。
比起唱歌,她更不擅长跳舞,四肢极致不协调。高中的健美操,每年做,做了三年,还是笨拙地跟不上节奏。
陆敏:[必须要参加吗?]
胡菲菲:[组长原话,我截图给你]
胡菲菲:[你不想跳这个吗,咱们年级还有一个穿那个蠢蠢连体服的舞]
陆敏知道那个,前两天隔壁办公室搬来一箱衣服,其实就是缝在一起的弹力布,可以把人装进去。
胡菲菲发来组长的指示,陆敏看了会儿,回复道:[我再考虑一下吧]
/
下午,煦风和日,温度上升,阳光下昨日冬雪化水,只偶尔阴凉处残留几处白。
小电驴驶入小区,在其中一栋大楼下停住。
陆敏下车,摘下头盔,将挂在车把上装蔬菜的两个塑料袋子取下来。
她刚去了趟手机城,修手机的人告诉她内外屏都得换,而且这手机型号太老了,不能换原厂的屏幕,建议她买新的。她装模作样看了几部手机,问了问型号,准备回家用某宝下单。回来路上去了趟菜市场,买了点青菜。
兜里的手机嗡响,她空出手拿手机,是杭敬承的电话。
一般这个时间,他不太会打电话。
陆敏迟疑一瞬,心底浮现不太好的感觉。
接起电话,试探性问:“喂,杭敬承?”
“敏敏,在家么?换身衣服,带你去医院,姑姑住院了。”
“啊......”陆敏一时语塞,手足无措。
耳朵有点疼,摸到碎裂的屏幕玻璃,才意识到手机贴脸太近了。
杭敬承似乎在开车,安抚她:“别着急,没出什么事,只是去医院看看她。”
“嗯。”陆敏定了定神,“我就在楼下,去哪等你?”
杭敬承:“来小区门口,我快到了。”
“好,我就去。”陆敏拎着菜跑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那个,我还得上去一趟,我尽快,你等我一下。”
“你去。”
陆敏小跑着上楼,又小跑着下楼去小区门口,杭敬承将车停在路边,靠在车边等她,迎了几步,“不用这么着急。”
陆敏好久没跑这么远了,气喘吁吁弯腰,歪歪扭扭站不稳,杭敬承拎住她一条胳膊,教她靠在自己身上。
她艰难吞口水,从兜里摸出什么东西,“给你。”
杭敬承垂眸,“什么?”
陆敏只靠被他拎起的胳膊站定,捂着胸口喘息,“存折。我爸,我爸给我的。里面有六十万。”
“嗯?”杭敬承尾音上扬。
“有人又拿这个要挟你怎么办。剩下的钱会尽快还的。”
陆敏虽然不想帮家里的忙,但是这钱毕竟是别人的。
杭敬承笑了笑,挟着她朝路边走,“其实,这钱你拿着也没什么。只要我不肯,这个钱就是给你的礼金。于情于理都合适。”
“嗳?”陆敏微滞,疑惑地抬头看他。
陆敏坚持将这个钱给他,坐在副驾驶,双手搭在腿上,看向挡风玻璃外飞速倒退的景物。
“姑姑她,严重吗?”她小声问。
杭敬承捺着方向盘,说:“心脏不好,老毛病了。这次估计又要做手术。”
陆敏点点头,“喔......”
看这架势,他家人应该都会去医院。
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她因为相亲,第一次见了他的家人。那会儿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并不算太紧张。
今天的情形却不一样,是她婚后第一回 正式见他家人。
第一次见面,似乎应该准备点东西,但是今天太着急,她连衣服都没换,出门时随便套了件灰色羽绒服。
等绿灯的十几秒,杭敬承瞥了眼身旁的人,十指快绞成麻花了。
“记得这条路吧。”
“嗯?”陆敏没反应过来,四下看了看,“怎么了?”
“不眼熟么?暑假的时候。”
“暑假......这附近是码头?”陆敏看向窗外。
“嗯。”
记忆里,那几天是夏日烈阳,海风闲适,没什么烦恼事。
“所以你为什么偷亲我。”杭敬承问。
陆敏被他一把拽出回忆,差点站不稳。
扭头看他,眼底惶然。
陆敏低下脑袋,分开纠缠的十指,假装打理外套,“我只是帮你理理头发。”
杭敬承淡淡:“哦。用嘴唇给我理头发。”
陆敏:.......
上次他提起这事时,场面混乱,她事后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巧合,原来那天下午,他真的在游艇顶层装睡。
“你也亲过我啊。”她别开脸嘀咕。
杭敬承:“可我事先通知你了。”
敏敏,我想吻你——
陆敏气结:“难道不应该征求我的同意吗?”
为什么这么理不直气也壮。
要拐弯,杭敬承打转向灯,“你看我是那么绅士的人么?”
陆敏被他的不讲理给气笑了。
笑着笑着觉得自己坐得太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忽然明白杭敬承只是想让她放松下来。
/
到了医院,陆敏从车上下来,亦步亦趋跟着杭敬承,一起进了电梯。
“等会儿遇见人,我叫什么你就叫什么。别的都不用做,跟着我就行。嗯?”
陆敏乖巧点头,“嗯。”
他笑了笑,牵起她的手。
掌心暖燥,陆敏假装不经意地蜷手指,更真切地感受到十指相扣的温度。
这似乎是家私人医院,比一般公立医院人少许多,杭敬承牵她直奔顶楼。
走廊安静,带着淡淡的注射药水的冷气,医生偶尔路过。
两侧隔很远才会出现一扇房门,房门中间镶一块磨砂玻璃。
走到某个房间门口,杭敬承准备推门,房门恰巧从内侧拉开。
出来的人是一男一女,个头不算高,瞧着四五十岁的模样。一个穿着中式夹克衫,戴无框眼镜,另一个穿着长棉服,长发梳到脑后,一丝不苟,珍珠耳坠似有若无散发光泽。
“爸,妈。”杭敬承颔首。
陆敏冷静地看着两位长辈,搭落身侧的手指悄悄攥紧,“爸,妈。”
杭诚本就对陆敏今天会出现有点意外,看到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面上不动声色,点头,“来了。你姑在里面,刚睡下。”
姚逸微笑着打量陆敏,“小敏也来了,去隔壁坐吧,都在那边呢。”
隔壁是单独的休息室,桌椅沙发和卧具一应俱全。
沙发上坐了三个男人,杭维伊陆敏见过。
剩下的,杭敬承打过招呼后跟陆敏介绍这是表哥陈旭,那是陈旭的表弟陈昭,不过比她大一岁,她也叫哥,陆敏一一打了招呼,被姚逸叫住寒暄。
“工作怎么样?挺好吧。”
“挺好的,妈。”
“还是做老师好,女孩就该做这个。”
刚才沙发被让出来,杭敬承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姚逸特意留陆敏坐自己身边,她假装熟稔,想要拉住陆敏的手,中途又假装理袖子,收回来。
陆敏知道她并不喜欢也并不擅长亲热的寒暄。
“家里呢?”姚逸又问。
陆敏说:“也挺好的。”
对面投来一道饶有兴趣的视线,来自陈旭。刚才进门时,他也对她的出现流露了惊讶。
“听说弟弟决定不结婚了?”姚逸问,“怎么呢,经济上的问题?”
果然问到这个问题。
陆敏说:“两个人都不成熟,考虑之后决定将结婚的事推迟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