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叡的好友就和他一样都是些吃喝玩乐不管事的。
但池叡本身是从更下一层阶级爬上来的,自然不懂得这个圈子里的规矩。
若不是池白松捅破这层窗户纸,他恐怕还侥幸心理地做着自己能被池延重用的美梦。
今天这场茶会的主人公是一位刚刚订婚的少爷,他的未婚妻也和他家境相同,自然是强强联合,二人自小一同长大,就算是联姻,也比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在一起好好些。
他交际面广,受邀者也自然不少,有些受邀者还会带上自己的好友——这边是他们这伙人小规模增加交际圈的方式。
总之,很古朴,但也很有效。
尤利西斯今天虽然来了,但他表现出和身份相当的风度,并不打算抢今天东道主的风头,于是他和这位召集人碰杯几次,说了些祝福话后,自己去了茶会的角落里休息。
召集人感激他赏脸出现在此地,也感激他如此具有风度的低调行为,于是让人给他送了瓶好酒去。
尤利西斯坐下没多久,一个黑头发的俊朗青年就从外面进来,和召集人进行了一套寒暄和祝福的流程之后,就快步朝他这里走来。
“尤利,你已经到很久了吗?”青年在沙发椅的另一侧坐下。
“有一会儿了。”尤利西斯笑着说,“倒是你怎么迟到了?”
“别提了,我坐的航班出了点事。”陈远遥提到这件事就充满了怨气,“几个乘客在机场里发疯了,其中一个拿刀捅死了另外几个,然后爬到观景台直接跳楼自杀了。”
尤利西斯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没被波及吧?”
“我哪能那么倒霉。”陈远遥笑了,“就是我听说那群人里为首的……是何翔。你认识吧?”
“听说过,不太熟。”
“他爸生意做得挺大的,早年家里条件不怎么样,也没空管何翔,他就每天和外面那些不正经的年轻人混在一起,后来他爸何志远发达了,想重新教育他,可他年纪也大了,三观早就定型了,他爸也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可惜不成器。”陈远遥叹了口气,“这么一弄,何志远估计要发疯了。”
这种事和他们这个阶层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何志远就算是走关系,也走不到这一层来。
尤利西斯象征性地问了句:“难道是吸食了过量的致幻剂?”
“谁知道呢,那就是警察的事了。”陈远遥也只是想抱怨一下,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他耸了耸肩,“别说这个了,你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你要和宋玉知订婚?”
“还在商议,不过应该是没什么意外了。”
“……哦,我还以为你会先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女呢,没想到啊。”
陈远遥估摸着尤利西斯也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虽说大家都知道这是联姻,不是为了爱情,但这年头的年轻人谁心里没点对爱情的憧憬和幻想啊。
于是他又改了话题,开始分享自己这次在德尔塔的拍摄和见闻。
他是个文娱行业的从事者,平时没事就到处旅游寻找灵感,花朝节这么热闹他自然没错过。
他将这次拍摄到的一些好照片分享给尤利西斯,又跟他聊了下最近看到的东西。
其中一张照片他快速划过时,尤利西斯忽然喊到:“停一下,我看一下前面那张。”
“这张?我当时在许愿池随手拍的。”
他调出照片,是一个女人被一个红发青年护着从人群中穿过的照片。
“这是当时的三个幸运儿之一。”他说,“她长得很好看,在祭台上受祝福时的视频也被人传到网上了,你可以去搜搜,播放量挺高的。她从台上下来时有不少人想偷拍她,我站的远看不清脸,就像拉近尽头,没想到正好拍下来了。”
他说着,尤利西斯已经打开了终端,很快就搜索到了池白松在祭台上接受神赐祝福的视频。
画面中的年轻女性沐浴着圣洁的光辉,光芒落在她姣好的脸上,而她几步之外的神子就像她的神祇那般被她全心全意地注视着。
尤利西斯立刻关掉了视频。
底下还有人发了他们偷拍的她从台上下来时的照片,比陈远遥手里的清晰很多。
他确定那就是池白松。
陈远遥看着自己拍的那张高糊照片,随口吐槽道:“她旁边的应该是她男朋友吧?他护她护得还挺紧的,啧……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他也翻开网络上的高清照片,对着纪云追的脸看了半天,恍然大悟。
“哦,是他啊?纪家最小的那个孩子,我记得是叫纪云追?”
说完,他又啧啧两声,“……她怎么就和这小子在一起了,这姑娘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啊。”
他刚想再说几句,忽然一个电话过来,他只能抱歉地跟尤利西斯说:“我去旁边接个电话。”
尤利西斯笑着应允。
在陈远遥走远后,他的笑容才冷了下来。
然后他打开终端,让人去查纪云追的资料。
作者有话说:
小纪:杀气。
大黄:杀气。
最后一天上班了呜呜呜明天终于放假了
第35章
池白松回到家后先是将行李收拾了, 然后去洗了个澡。
她洗完澡出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她顺手点了个外卖, 在等外卖的时候打开终端刷刷最近有什么新消息。
一条新鲜出炉的新闻被推送到了她眼前。
在她们离开机场没多久, 机场内就发生了性质恶劣的杀人事件,其中一人忽然发狂挥刀杀死了自己的同伴,随后从高处一跃而下坠亡。
评论里有不少人猜测这人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或者过量服用了致幻剂,但这些猜测都没有确切证据,唯一的真相只能等警方的尸检结果出来。
有人说他看见一群小混混对着等候室内的一个年轻人找茬, 还把他带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在飞速划过的评论流中,这条消息很快就被其余人顶了下去, 池白松往上滑时, 已经找不到这条了。
新闻配图只是一张等候大厅的照片,并没有公布死者的任何消息。
池白松关掉了新闻,又打开聊天窗口,问纪云追到家没有。
他没回消息。
裴烬却在这时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接通后, 他问:“你看到新闻了吗?”
他不等池白松回话,直接说:“我们离开机场后, 有人发疯杀人然后自杀了。”
池白松:“你知道这件事的内情吗?”
裴烬言简意赅地点出事情的关键:“出事的那几个人是当时在德尔塔和我们发生过争执的混混。”
池白松没说话, 而在裴烬看来她的沉默就像是在催促自己的下文。
他斟酌着用词, “这件案子有点奇怪,警察也许会找上你问话。”
“我知道了。”池白松平静地说,“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裴烬不知道这段对话怎么忽然转向了述职报告的风格。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 打电话时正好站在镜子前, 他看见自己僵硬的表情——像是渴望得到某种热情的回馈时却失望的模样, 裴烬立刻绷起脸来,试图和自己这种柔软的情感做抗争。
“没有。”他声音冷下来,“我只是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
“好吧。”池白松明白他的诚实。
她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那几个死者的具体身份了?”
原文中对裴烬笔墨不算太多,或者说对除了“正宫官配”的男主之外,其余几个男主的身世背景都没有深入挖掘给读者看。池白松见裴烬消息这么灵通,猜他多半是有门路的,只不过她判断不出来是属于什么
消息才出来没多长时间,他就已经知道死者是谁了。
说不定已经得知了这群人的详细身份背景。
电话那头没说话。
池白松:“如果是电话里不方便说的内容,就当我没问过。”
几秒后,裴烬声音低沉道:“骚扰你的那个混混叫何翔,他父亲何志远是个商人,没有爵位,但在帝都也有点人脉。”
他顿了顿,道:“何翔对他来说很重要,如果警察没找到何翔真正的死因,何志远可能会因此发疯。”
步入疯狂的人究竟会做出什么举动不是他可控的。
这句话等于是在告诉池白松——何志远如果发疯追查其所有和何翔接触过的人,很可能会给池白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只能提醒池白松对身边的一切都提高警惕。
“我知道了。”池白松说,“感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这件事的。”
裴烬很想再跟她说点什么,但他手头并没有可以抛出的话题。
他心中还有些不甘,却也只能道别。
“再见。”
“再见,谢谢你的提醒。”
电话挂断后,裴烬将终端甩到一边,走向沙发躺下。
在他躺倒时,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滑落了出来——那是他的药瓶。
裴烬一手盖在额头上,另一只手在地上摸了摸,将药瓶捡了起来,手指按在瓶口的开关上。
下按,盖子打开,再一按,关上。
安静地房间里只有他机械的开关盖子的声音。
=
挂断电话没多久,她点的外卖就来了,吃完饭后,池白松拿出了以赛亚给她的那本关于精神力训练的书。
书的外皮虽然有些磨损了,里面的内容倒是保存得相当完好。
池白松专心看了半小时,大致明白了所谓的攻击型精神系能力者到底是如何做的。
精神力通常以两种形态存在。
一种是无形的,比如治疗师为他人治疗时,将精神力直接通过身体接触注入对方体内时的形态——虽然人体能感知到这股力量的流动,但它的形态是没法被肉眼看到的。
除此之外,一呓桦些精神力等级较高的能力者,可以释放出精神力威压。
但这一招距离吃遍天下还差太远,限制性远比实用性高。
而另一种,则是有形的。
也就是将精神力凝练成实体形态进行攻击,可以让化为实体的精神力成为指哪打哪的工具。
这是一个需要长期的练习和冥想的过程。
首先是将原本松散地精神力凝聚起来,接着要给它们塑形,变成你需要的形态,在形有了之后,就要加强实体精神力的强度,如果具现化出来的精神力一碰就碎,自然也起不到作用了。
池白松扑了个瑜伽垫,然后按照书上说的方式尝试了一下冥想——想象体内流动的精神力从身体中离开,想象它们汇聚在一起的样子。
一段时间的冥想过后,她的额角渗出了汗,好在池白松已经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点门路。
这个过程虽然耗费时间,但总体还算是顺利。
她怕自己控制不好,于是又买了一小箱精神力补充剂送到家里。
接下来她继续练习让精神力实体化,直到精疲力尽。
她躺在瑜伽垫上休息了一刻钟,又喝了一瓶精神力补充剂,才算缓过来,一看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她身上出了不少汗,于是又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的池白松打开终端,准备看看有没有联系她。
纪云追依然没有回消息。
倒是她又收到了一笔入账,应该是约修亚打过来的。
目前手头上可用的活钱不算少,她觉得重新找个房子这件事要正式提上日程了。
她去德尔塔是调了假的,明天就要正常上班了。
池白松看了眼研究所发给她的预约表,只有明天有一个预约,后面几天的还没排出来。
明天唯一的那个预约,是尤利西斯。
=
池白松大概是中午到的研究所。
当天没有尤利西斯之外的预约,所以她的时间比较弹性,只要坐班时间总共满五小时就行了。
她到了研究所后,发现今天黏在她身上的视线比往常要多得多。
往常虽然也有不少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但她的传闻已经不新鲜了,所以大家只是随便看两眼就收回视线了,看他们今天的态度,像是又有了什么自己不了解的新新闻。
直接拉个人问多半是问不出什么的。
池白松回了办公室放了东西,然后拿了自己的水杯下楼去公共休息区打水。
站在休息室门外,她就听见里面传来男男女女的议论声,隔着门也能听到他们在议论自己。
“欸,你们知道吗?池白松她妈妈这几天天天跑过来找她,没找到人,她一来就是好几天,我问她找池白松什么事,她也只说家里出了点事,这件事一定要池白松在才能解决。你们说,她能解决什么事啊?”
“刘子涛不是给她指路让她去宿舍找吗?不过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她好像是有好几天都没来了。这算什么,特权?”
“谁知道是不是呢?你们不知道她的预约表吗,皇子殿下可都是她的客人呢。”
皇子殿下几个字一出来,池白松就听到有人哎呀地吸了口冷气。
“……不会吧,皇子殿下应该不吃她那套吧。”
“想什么呢?你觉得她敢偷偷摸皇子殿下?”
“这谁说得准啊?……你忘了她之前怎么骚扰魏云的了?欸,魏云,她最近还有没有给你发消息啊?”
“就是,你可要提防着她一点,你也真是脾气太好了……”
“行了,别说她了,说多了也没意思,我们是动不了她了,不过人贱自有天——”
“收”字还没说出来,这人打开房门,就看见池白松拿着水杯微笑地站在门口。
背后说人坏话还被逮了个正着,这人脸都绿了,他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似的嚷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这一嚷嚷,其余人也跟着看了过来。
被他们议论的正主如今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他们说的话。
讨厌她是一回事,但就这么被人抓了现行,大多数人还是会心虚,当下已经有人移开了视线,也有人故作镇定,一副“我就是说了你又怎么样”的倔强态度。
池白松淡定地举了下手里的水杯,回答他的问题。
“我来打水。”
后面有人弱弱地说:“……你办公室里明明就有饮水机。”
池白松睁着眼睛说瞎话:“休息室的水比较好喝。”
方才那人立刻涨红了脸。
研究所里只要是B级及以上的治疗师都是有自己单独办公室的,自然也都配了相应地设备。
聚在休息室的要么是比较年轻的实习生,要么是等级不够的治疗师或者助理,再就是研究所内其他没有自己独立休息区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