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意招惹——尧三青【完结】
时间:2023-04-07 12:32:04

  沈听肆唰唰两下,举起本子——AM8.
  张哲圣便告诉她:“上午八点应该在单位了,你要过来找沈老师吗?”
  “再说吧, 去的话到时候联系你, 跟你确认他是否在。”
  “好的。”张哲圣自作主张问了句, “你怎么回南城了?”
  陆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随后挂了电话。
  办公室静了下来。
  张哲圣将手机放回口袋,他是不太懂沈听肆的出发点,明明可以直接对话的,为什么要在中间加个传话筒。
  不过他也不敢问,确认完是明早赶回南城还是今晚出发后便退了出去。
  电脑上有邮件进来的提示音,沈听肆提不起兴致去看,当下突然失了工作的动力。
  他呆坐了会,最后点开一个文档,里面都是音频文件,按日期排列,署名上有简略的内容备注。
  鼠标移到一个“5月8日,私”的音频上点开。
  随即出来的是一段日常对话。
  “再往左边点,啊,不行,又太左边了,嗯嗯,可以……”最后是很轻的一点笑音。
  那次他带陆尔出门吃饭,厨师摆盘很有新意,陆尔拍了照,但因为摆盘是动态的,于是她又拍了个视频玩,拍完还发给了他一份。
  对话内容并不出挑,让沈听肆意犹未尽的是最后隐约的笑声,声音非常低,像燃烧的香火袅袅升起的烟,让人觉得平静舒适。
  他指尖惬意的点着冰凉的桌面,耳边便持续回荡着那截短短的内容,好像永无止尽。
  真是期待明天的到来。
  人的道德感有时候不要太高,道德感太高日子就容易过的累。
  吴蕊就评价陆尔道德感实在过高了些。
  沈听肆能这么轻易的拿捏陆尔,就是这个原因,了解她不会放手不管,这是他限制陆尔的筹码。
  陆尔说:“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就当不知道,你管那么多。”吴蕊这么说,表现得格外没心没肺。
  可是柳慕远曾因着陆尔下过一次泥沼,而这次更是在深渊挣扎尚未安全,却又不得不面临另一个棘手的遭遇。
  这些都是拜陆尔所赐,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
  何况就算没有柳慕远,还会有旁人,还会有无数个“礼宸”存在。
  更或者,为了让陆尔有所妥协,把算计放到吴蕊身上也难保。
  次日下午,陆尔跟张哲圣去了电话,确认人在公司后便赶了过去。
  但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沈听肆,张哲圣将她带到会客室,说沈听肆现下有个视频会议,结束后通知她。
  不知道中间真假,陆尔也没的选择。
  只是这过程总有点熟悉,想起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她在这个地方等到楼空。
  陆尔做好了等到下班的准备,不过比预期的好很多。
  半小时后张哲圣过来叫她过去。
  磨砂玻璃门在身后轻轻关上。
  陆尔抬眼看向办公桌后的男人,他穿一件藏蓝色绸缎衬衣,领口敞着,解下的领带随意的放在一侧,整个会议或许持续了很久,这会疲惫的在揉脖子。
  静了一会,他放下手,打破沉默:“坐。”
  下巴点了点对面。
  陆尔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喝点什么?”
  “不用。”
  沈听肆还是起身去给她拿了一瓶生椰过来。
  “他们一般都会习惯性泡咖啡进来,虽然还属下午,但这个点喝了也恐影响你晚上睡眠,就没让他们送。”
  沈听肆将生椰放到她面前,“还是喝这个比较合适。”
  他表现得非常体贴,绅士有教养。
  很难让人相信那些糟心的破事出自他手。
  前一日三个没有反馈的未接电话,明晃晃的证明着,就是他搞的鬼,甚至在陆尔找来时还刻意的为难了几分。
  陆尔压抑着心底的邪火,尽量平静的开口:“成年人处事我觉得不波及旁人是底线,你认为呢?”
  “有道理。”沈听肆轻轻点头,又仔细想了想,“我好像就是按你这么说的做的。”
  “你跟柳慕远有什么过结?”
  沈听肆原本佯装无谓的看着别处,眼神有些飘渺和疏离,听到这个问题倏尔转头看过来,像沉沉的一座山结实的压在了平原上,“你觉得呢?”
  他反向将这个问题扔回来。
  所有的问题全部只是出在陆尔身上罢了。
  对此陆尔感到非常无力,同时又有种长期以来的憋屈如一坨巨大的草堆,摇摇欲坠即将倾覆。
  她脑子近乎有点发懵地问:“我只是不想跟你在一起,只是不喜欢你了,我错了吗?”
  室内没有太多杂音,导致陆尔这句低低的话语也异常清晰,一字一顿的敲进了沈听肆的耳朵。
  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抽动了下。
  这是第一次她这么清晰,这么直白,没有任何坠饰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是沈听肆完全不想听见的。
  尽管心里明镜一般,可这个当下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像不会凫水的人掉入激流,沉浮间只能不断努力汲取那些微弱的空气,窒息憋闷依旧紧随而来,罩住整个大脑直至失去思考的能力。
  很长时间没人说话,陆尔观察着他的表情,可惜压根没有表情,只有些许微白的脸色。
  陆尔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合适。
  她想了想,继续补充解释以缓和方才尖锐的话语,“人跟人之间的相处也并非是只有情侣一个选择,我们已经尝试过,退而求其次做个朋友不是也很好?”
  “……”
  “我并不觉得分手就一定是老死不相往来,我们明明有更多更合适的选择,为什么要把彼此逼到这个地步?”
  陆尔说着便有些激动,恨不得撬开沈听肆的脑袋好好瞅瞅里面到底装了多少水。
  按正常人的想法来说,确实应该按着她说的步骤来进行。
  人跟人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中间的线断了自然就奔向两端,朋友情侣甚至是夫妻关系也是如此。
  没有谁在一个人面前是绝对重要的,重要到缺少不可。
  这些想法在一开始的沈听肆眼中也是能获得认可的。
  并且他也是那么做着。
  问题就是出在了分开的那段时间里。
  他或许并不是一个五感多敏锐的人,陆尔在的时候他并不觉得那间公寓的空气有什么特别,也不觉得身边多或少一个人能影响什么,饮食上也一如过去的喜好。
  陆尔的出现以及陪伴更像是他空乏生活里的一个调剂品,增添一些颜色和味道,让自己不再那么按部就班,稍稍错乱一下节奏。
  这种微妙的新鲜感让人觉得很神奇,也不介意多感受几次。
  然后也就这样了。
  可是直到真正分开以后,当生活中彻底排除这个人的痕迹以后。
  他的嗅觉好似突然变得敏锐起来,能捕捉到空气中属于陆尔的气息在逐步减少,身旁的空缺总让他有悬于崖边的不安全感,同样的一个菜色吃起来偏偏就好像少了一点什么让人食之无味。
  起初他将这些归咎于回归单身时的不适应,环境的变化总需要一个适应期,他没太大感想,一星期又或者两星期,实在不行就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总能重新走回过去的轨道。
  现实证明他总归是天真了。
  当这些差异一拥而上,并且一日强过一日时,他并没有迎来应该出现的适应期,相反得到的是深度失眠和焦虑。
  才恍然回神,他不过是想陆尔了。
  他想念她在身侧的所有时光,并且渴望重回那时,而这种渴望随着陆尔坚决抗拒的态度而变得越来越深切。
  “我不接受。”
  陆尔听见他悠悠开口,话音不见多少起伏的情绪,“我不接受做什么鬼个朋友,我只接受你做我的女人。”
  陆尔快速反驳:“不可能。”
  沈听肆挑眉笑了下,笑意不入眼底,轻声询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第85章
  又下雨了。
  雨天的傍晚除了往日的匆忙和拥挤外, 还会增添许多的狼狈。
  细密的雨滴稀稀落落的黏在窗户上,仿佛也想窥伺里面的动静。
  “所以, 除非我选择妥协, 不然身边人的糟心事就不会断。”陆尔平声下了结论。
  沈听肆这时又一次起身,绕过来走到她身后,手轻轻搭在她肩头, 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的不是温热,居然是有点凉。
  他微愣,“冷了?”
  陆尔不答话。
  沈听肆走去沙发旁, 拿了午间休息时的薄毯披到她肩上。
  此后过了半小时,陆尔离开他的办公室。
  走廊上遇见张哲圣,这人是个明知详情仍旧想粉饰太平的个性, 因此常常对着陆尔不太好看的脸色, 依旧会故作不知的询问一二,以此让对方放松情绪,殊不知只会使人更加烦躁。
  他看向陆尔时陡然愣了一瞬,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随后笑说:“陆小姐这会走吗?我帮您叫车?”
  这莫名其妙的情绪转变让陆尔莫名, 眼下只想自己呆着清净会,说了句不必, 便头也不回的朝电梯走。
  张哲圣想跟上去。
  陆尔利落甩来一句:“不要跟着我。”
  晚上九点, 吴蕊进门, 打开电灯,看见在沙发上躺尸的陆尔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怎么不开灯?”她将包和钥匙放在玄关的置物架上, 怀里抱着一束粉色玫瑰走近。
  “离我远点, 这味道刺鼻。”
  “说的是人话?”
  吴蕊笑嘻嘻的, 愣是挤到她边上,还故意将花束往她鼻间凑。
  陆尔被闹腾的坐起来,睨了她一眼,“一脸的春色,你怎么会舍得回来?”
  “还不是为了回来陪你,以为我真的很闲啊?”吴蕊哼一声,又开开心心的去摆弄那束花了,“我得找个花瓶出来放着。”
  “供着吧你。”
  没多久,吴蕊拾掇完花返回,捞过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径自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问她:“要不要陪你喝一杯?”
  “什么由头?”
  “出师不利够不够?”
  吴蕊是知道她今天去找沈听肆的,现在跟吃了火药一样的状态自然也明白过来没商讨出什么好的结果。
  她抬手又指了指陆尔破了的嘴角,“这是被狗咬的还是急的上火了?”
  陆尔皱眉将她的手拍掉,“掐豆豆掐的。”
  但事实上这个下午还是有过碰撞的,张哲圣轻微的驻足可见一二,只是那时候她无心去分析,到家才发现脖子上的一个红印,而此刻正被一张小小的创可贴遮掩着。
  她闭了闭眼,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吐出一句,“明天我就走。”
  吴蕊惊讶的看她,“这么快,事情不是还没解决吗?”
  “嗯,”陆尔闭着眼,“搬去四季华府。”
  是的,搬去四季华府。
  沈听肆用他独到的手段,狠厉的作风,终于击垮了她。
  在沉寂很久之后,陆尔选择了妥协。
  陆尔来南城就带了一只行李箱,第二天也就拖着这么一只箱子走出吴蕊公寓。
  等电梯时,吴蕊陪在一侧,表情倦怠,时而欲言又止。
  出了单元门,陆尔忍不住,“你想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吴蕊摇摇头,她不希望陆尔就这么轻言放弃,连挣扎都不带的就听从了沈听肆,但这话说的容易,做起来就又是另一回事。
  毕竟陆尔并不是为了自己,她的所有抉择都是在只剩单条道时做的决定,简而言之已经退无可退。
  吴蕊希望她自私一些,但相识多年太了解这人,再自私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柳慕远就这么毁了。
  “也好,我们又可以像过去一样随时约着逛街,不一定就是坏事。”
  陆尔笑了下,“或许吧。”
  闲站着又聊了几句,接她的车到了。
  司机唤了声陆小姐以确认身份,随后下车帮她将行李放入后备箱。
  他自我介绍说姓赵,已经在沈听肆身边工作很多年,只是之前都是单位派车,沈听肆出差了,张哲圣不在,因此这次他过来。
  有心想再攀谈几句拉近关系,但陆尔反应平平,甚至一度不给回应,也就识相的没再多说。
  一路开到四季华府,他殷勤的下车要帮忙拎行李送上楼。
  陆尔接过,“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去忙吧。”
  “我也没别的事,我送您上去。”
  “不用了。”陆尔冲他很轻的摇了下头。
  不顾对方为难的神色,径自转身走进去。
  沈听肆去出差这事她知道,前一天下午他提过一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匆忙。
  四季华府的室内模样没有一点变化,8楼的内部,小到一只漱口杯的牙刷都是过去陆尔眼熟的款式。
  就像她只是出门散个步,而不是一去不复返的客人。
  陆尔随手将行李箱一放,走去厨房。
  凉水壶中有大半瓶白开,冰箱满当,垃圾桶套着干净垃圾袋。
  一点不像是没人住的。
  不知道是沈听肆平时住在这边,还是说昨天临时请了阿姨过来收拾。
  陆尔喝了杯水,转去卧室。
  衣柜里也备齐了符合她尺寸的衣物,下方摆着几只鞋盒,抽屉里是同款式不同颜色的全套内衣。
  至此陆尔可以确定没有什么是需要她额外添置的了。
  她全天没出门,晚饭也随便找了点的东西将就。
  晚上正窝沙发看电影,接到了沈听肆的电话。
  他告诉说事务比预料的繁杂,可能要一周后回。
  在陆尔看来哪怕他不回来都行。
  “现在在做什么?”
  陆尔将声音开大了点,拿开手机给他听。
  “什么电影?”他似乎还在外面,隐约有说话的背景音,可能是在饭局上。
  陆尔说:“随便找的,没事就挂了。”
  “你可以另外再找点有兴趣的电影出来,等我回来一起看。”
  陆尔无可无不可的应了声
  正要挂断时,他又说了句:“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语气略接近于感慨。
  陆尔顿住,看他还能放出什么屁来。
  然而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告诉她早点睡。
  沈听肆回身重入饭局,这一桌里他是年纪最轻的一个,但却捧着坐在主位。
  可能当下看去表情少有的轻松和缓,让人错觉也是可以肆意玩笑的,有些酒精上脑的一时间也有胆子玩笑说他是在给家里人报备,跟小朋友一样被管的这么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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