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也重生了——十在【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08 11:38:04

  “我觉得……我觉得……”那小宫女吞吞吐吐道,“我觉得……那个男人……长的……有些像我们陛下。”
  “你这么说还真是……”最先发声的那个人回想了下,言之凿凿道,“不过的确是个女人,椒房殿中我认识的姐姐还伺候过她沐原…”
  “一个……像陛下的女人……”曹娥回过神来,喃喃自语,“这可……不妙碍…”
  “看来,要先下手为强了……”
  曹娥无法接近陆婉,只能从陆婉带回来的,那个酷似陛下的女子处下手。于是,她精心布置了一场偶遇。
  胡雪望着眼前挺着肚子,拦住去路的女人,皱眉道:“曹夫人?”
  曹娥仔细的打量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女人,一身藏蓝色长袍的,衬得她长身玉立。身形几乎与晏珩相差无几,面貌也有七分似。可是,假的就是假的,胡雪根本没有陛下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曹娥挥手斥退众人,对着胡雪微微一笑,狡猾的像个狐狸:“我们是同样的人,对吗?”
  “什么?”
  “你喜欢皇后娘娘,正如我喜欢陛下。你不在乎喜欢的是男是女,我亦如此。”
  胡雪闻言,眉皱得更深:“也许我们同样的人,但我与你,绝对不是一路人。只要娘娘喜欢陛下,我就绝不会插足。”
  “话不要说的太满……”曹娥伸手,掐了径边的一朵盛放的木芙蓉,送到鼻前嗅了嗅,道,“难道,你就不想要一亲芳泽?”
  胡雪讥笑道:“可我没有你这样龌龊的心思。”
  她偏过头去,见路边培植的一簇簇重瓣叠蕊的木芙蓉正在盛放,艳胜桃李,蔚若锦绣,不由失神。
  “龌龊?”曹娥失笑,擎着那枝粉色的木芙蓉慢慢走近胡雪,低声道,“你知道么,陛下不是不喜欢女人,她只是,不喜欢皇后娘娘罢了……”
  “你说什么?”胡雪回过头,狠狠地瞪着她,“陛下不喜欢娘娘,难道喜欢你?别开玩笑了,你……”
  胡雪这才正视曹娥,鄙夷的话一下卡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曹娥长的实在不赖,哪怕没有陆婉那般耀眼,也绝不止中人之姿。因为怀孕,身子略显臃肿,可四肢纤细,不难看出往日的姿容。
  素面朝天,峨眉淡扫,却犹存风韵。眼波如水,笑靥如花,实在令她挑不出什么错误。
  入宫陪伴陆婉的这数日,胡雪见过不少宫妇。不得不说,晏珩宫中的嫔妃虽然无一出自高门大户,可姿色身段,都是万里挑一的。眼前的曹娥,也是如此,又不只如此。
  “你……要我做什么……”
  曹娥见状,脸上笑意甚浓:“我要陛下,你要娘娘。你说,我需要你做什么……”
  雪说来就来,被无情的北风吹落在晏珩肩上。指尖带着凉意蜷在一起,晏珩微微打了个寒颤。
  风越来越大,风雪交糅着在她们的耳边呼啸。陆婉朱唇渐阖,最后一抹温柔在风中消散。
  晏珩面色苍白,脑子里嗡嗡作响。
  “你怨我吗?”场面寂静良久,晏珩才出声打破,声音在风雪中微微发抖。
  陆婉哑口,须臾,才开口,语气中多了些释然:“我早该知道,殿下是这样一个人。是我,不该奢望太多。”
  “说到底,是我太过无情……”晏珩垂眸,温润的声音里带着悲叹,“可我当初选了那样一条路,就不得不走到底,我无法回头,也不敢回头……”
  “最是无情帝王家,我知道了。”陆婉眉眼一顿,话语中无限哀凉,“所以,殿下还是那个殿下,对吗?”
  晏珩沉默了一会儿:“我是,但也可以不是。”
  “……”
  晏珩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留有余地,陆婉不由佩服她谈话技巧的高超。她转身,平静地扫过晏珩风雪中深邃的脸,和她如渊如潭的眸。
  “是与不是,全在殿下,与我无关。我只希望,殿下以后做事,能够三思而后行。”
  “毕竟,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会要了很多无辜人的命。”
  “……”
  陆婉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晏珩仍立在原地,任彻骨的寒风,吹得她遍体生凉。
  原来她与陆婉,都是得上天眷顾的人。
  可她做了那样的错事,陆婉还会原谅她吗?上一世没有来得及开始的感情,难道早已走到了万水千山尽头处,再也寻不到归途了吗?
  陆婉离去后,王忠与陈良在外等待许久,都不见自家主子出来。眼看着风雪愈来愈大,便耐不住性子进去寻。
  晏珩玄色的身影,在苍茫的天地间十分易寻。寥落的背影在八角亭下僵硬地伫立,玄色的长袍外已结上了一层清霜。
  “太子殿下1王忠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掸掉晏珩衣上的落雪,“就算和郡主闹别扭了,也不该如此作践自己。您若是有个万一,奴才还活不活了1
  “殿下……”陈良解下他不算厚实的披风,将带着余温的披风拢在了晏珩身上,担忧道,“当心身体……”
  “孤无碍……”晏珩失魂落魄道,“回去吧……”
  年节那一日,本该张灯结彩的皇宫一片沉寂。宫里上上下下虽都挂上了装饰,发了赏赐,可皇帝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大宴群臣了。只频繁的召见心腹大臣,在宣室中集议。
  晏清本欲让太子晏珩旁听,但晏珩给太后请完安回来后就受寒,病倒在建章宫了,连当晚的家宴都没出席,所以他只得作罢。
  “表哥。”
  晏珩正卧在榻上看书,忽闻一声轻唤,缓缓抬起头来。明眸皓齿的少女大步流星地走来,身后跟着送药的叶青。
  “药熬好了,趁热喝。”江嫣转身,取过叶青漆盘中那碗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药汁,眨了眨琥珀般清浅的眸。
  “知道了。”晏珩无奈地放下书,叹道,“你的医术到底行不行,药苦的跟黄连一样,喝了几日,半点不见好。”
  “哪有?”江嫣体贴的替晏珩吹了吹,俏皮地笑道,“书上说了,良药苦口利于玻也说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更何况……”
  江嫣故意顿了顿,狡黠地眨了眨眼:“那些外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太子殿下这是心病,神医也难以药到病除啊!还得美人亲自来解铃……”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晏珩慢吞吞将目光移到江嫣身后的叶青身上,叶青解释道:“殿下,奴婢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眼下局势紧张,您是储君,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们该如何是好?”
  “是啊,太子表哥。”江嫣伸出两根手指,分析道,“以生病为由缺席晚宴,又故意不按时喝药,这种套路,实在是老唉!要我说,您干脆不喝”
  “……”
  晏珩正端着江嫣递过来的药,一脸的“视死如归”。刚准备一饮而尽,江嫣这句话就出口了。一时间,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殿下还是快喝吧……”叶青劝道,“要不然真落下病根,难受的日子在后头。”
  晏珩点点头,将碗中温热的药汁饮尽,苦的眉头紧促。叶青忙走近晏珩,取了漱口的温水给她。
  晏珩净罢口,方询问道:“叶娘,孤让你给授课的先生们准备的节礼都送出去了吗?太尉与袁御史家,是王忠与陈良亲自走的吧?”
  见叶青欲言又止,江嫣直言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吴王联合几位诸侯起兵造反了。一早派使者来递了檄文,说是要‘清君侧’。”
  “孤忘了,今日是初一……”晏珩喃喃道。
  而后,她抬起头,迫切追问:“那袁大人呢?”
  叶青:“陛下急诏三公九卿入未央宫,商量对策。侍御史大人身为‘削藩’的提倡者,自然在列。”
  江嫣补充道:“不错。不过公孙丞相素来与袁大人不对付,吴王打得又是‘清君侧’的名头,袁大人的前程性命,恐怕有忧……”
  晏珩默然。父皇的教导与曾经的经验,都在告诉她,牺牲袁晓,是最好的选择。能够堵住悠悠众口,能够揭露吴王的狼子野心。
  可御花园内的八角亭下,陆婉漠然的神情历历在目。
  “是与不是,全在殿下,与我无关。我只希望,殿下以后做事,能够三思而后行。”
第50章 改变(一)
  御花园中风雪的呼啸声与脑海里陆婉的质问声重合,一声盖过一声。想让陆婉重新接纳她,就必须做出改变。
  她并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暴君,可她曾轻描淡写的给椒房殿三百名宫人判了死刑,只为泄一己私愤。这样冷酷无情的她,的确可怕,也难怪陆婉失望、死心。
  与另一个自己周旋许久,晏珩终于胜了,她疲惫地开口,对叶青道:“叶娘,为孤更衣……”
  天终于放晴了,高阔的天空中,柔和的冬日为白云镀了层金边。冗长的宫道上,三三两两的宫人正执帚清理路上洁净的积雪。今日无风,可晏珩还是在明朗的天气下感受到丝丝严寒。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集议刚散,晏清正顶着眼下淡淡的乌黑执笔写调令。
  闻言,他搁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对张华道:“传。”
  “儿臣给父皇请安。”晏珩一进来就掀衣跪下了。
  “平身吧,身子可好了?”晏清温声道。
  “谢父皇关心,儿臣无恙。”晏珩仍跪在那,低着头答,“儿臣听说吴王已反,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头。不知父皇,要如何处置袁大人?”
  “你不是知道了吗?”晏清不解,望向不肯起身的晏珩,“怎么,还眼巴巴的跑来再问一遍?”
  “回父皇,因为儿臣觉得,袁大人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晏珩诚恳道,“不说他的削藩策,就是安民实边的论述,起远见卓识,就非常人所能及。”
  “而且……就算父皇处死袁大人,吴王也绝不会退兵,不是么?”
  晏清淡然一笑,道:“珩儿,你说的不错。无论晏冶他打着什么样的旗号,都掩盖不了他造反的事实。就算朕处死袁晓,他也不会退兵。因为退兵会死,失败也会死。与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
  晏清目光清明:“朕忍他很久了,也有和他一决高下的信心。朝廷不仅兵多将广,而且朕使如挥臂。晏冶和他的几个堂兄弟,各怀鬼胎,根本不会真正出力。”
  “此战,朕必胜。”
  “父皇……”晏珩有些讶异,原来父皇已经恨吴王到了这个地步。
  “你回去吧,此事不必再说。袁晓活不了几日了,他应当为他的坚持的,付出代价。何况史书,自会有他一席之地。他想青史留名,朕让他求仁得仁。”
  “是,儿臣……”晏珩缓缓叩首,起身,退了出去。
  晏珩恍惚的回到金麟殿,站在温暖如春的殿内,却感觉如坠冰窟。晏清在她印象中一向是温厚仁和的,可他一旦做出决定,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她已经试着去改变袁晓的命运,结果如她所料。在帝王的权威面前,一切都是妄言。当初陆婉不肯向她低头服软,为那三百名宫人求情,应当是早就知道了一点吧……
  便是她当真来求了又怎么样?怒火会让人失去理智,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那时的她会答应吗?不会吧……
  比起傲然的陆婉,她更亲近懂事的曹娥。曹娥会为她提灯守夜,会为她烹茶煮酒。无论何时,曹娥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温柔如水,媚眼如丝。她乖巧顺从,体贴的恰到好处。
  晏珩面色苍白地站在窗前,望着又开始飘落的絮雪,忍不住咳了阵。
  晏月放下了手中的南海明珠,望着维持着端庄坐姿的陆婉微笑道:“太子殿下染了风寒数日,你也该去看看了。”
  “咱们大夏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你如今虽不能住在宫里,可也要多往宫里去,不能与太子过于生疏。”
  “万一有什么狐媚子见缝插针,先一步骗了太子殿下的真心,你日后可有的忙。”
  陆婉淡淡道:“母亲,女儿从未期冀过一国之君能情有独钟。晏珩与江夫人需要母亲的助力一日,就会对长公主府客气礼貌一日。”
  “话虽如此,可是,天下终究会是晏珩的。”晏月微微一笑,眼下的细纹再也掩饰不住,“你以为晏珩为什么能当储君?凭我那点手段,是远远不够的。江若柔那点的枕边风,也不上算。真正能决定晏琮和晏珩命运的,是陛下。”
  “谁命如草芥,谁君临天下,都是天说了算。天不会说话,自然就是天子说了算。”
  晏月一字一句道:“好孩子,母亲吃了吃了那么多药,受了那么多苦,好容易在徐娘半老的年龄里得了你,你就是我的一切。”
  “将你许给晏珩,不仅仅是为了稳固我的地位,更是为了你着想。不然,等我百年之后,谁能为你做主?你父亲和他那些虎视眈眈庶子,会把你拆吃入腹的。”
  “晏珩再怎么看,也是个念旧的人。你嫁过去,那一国之母的尊荣,能护你一生平安。况且,我儿倾城之色,配个英俊的少年天子,再合适不过。”晏月的这番话,讲得语重心长。
  陆婉听罢,脸上泛出一抹苦笑:“母亲,你真的以为皇后的头衔,能护我一生平安吗?就是能,那也不是我想要的。一生那么长,若是我自己先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不许胡说!”晏月大声打断了陆婉。
  陆婉没有听,继续道:“一个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母亲不会不知道。即使拥有了荣华富贵,漫长岁月中却没有携手相将的人,人生也不会完整……”
  “那些都不重要,”晏月没有生气,也没有训斥,只是望着失神的陆婉,喟叹一声,“你不要想太多,我让人准备了两株上好的山参,你一会儿去探望太子的时候,带上吧……”
  “是……”
  不用陆婉费心打听,晏珩生病的消息就被双方母亲想方设法透露给了她。听说,晏珩自那日给太后请完安回去后就病倒了。年三十那晚的家宴,属于太子晏珩的东席意外的空了。
  寒冬腊月,飞雪漫天。
  她奉命抵达建章宫时,晏珩正沉默地站在书房的窗前观雪。陆婉止住要去提醒晏珩的叶青,挥手让她退下。叶青朝陆婉欠了欠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晏珩穿一身青色的衣裳,肩上披着白裘,如同御花园中初承霜雪的翠竹,在冰天雪地里挺拔出众。
  似是察觉到背后有人注视着自己,晏珩转过身来,正好与停在不远处的陆婉四目相对。
  剑眉下的星目已然没了往日的犀利,苍白的脸色暴露她的虚弱。陆婉心头一紧,忍不住蹙起了眉。
  “我真没想到,殿下竟然如此虚弱。只是吹了些风,就成了这副病歪歪的样子。”
  晏珩微微一愣,眼底荡起几许波澜,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抱歉,我让你失望了……”
  陆婉闻言,一时怔住。晏珩这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看起来倒不像是装的。陆婉无端有些心疼。哪怕她告诫自己,不要再对晏珩动真情,可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在狠狠的质疑着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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