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也重生了——十在【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08 11:38:04

  “没有。”陆婉偏过头,走近她的书架,指尖随意在书册间游走,“让我失望?殿下从来没有给过我希望。”
  “对不起……”
  晏珩将姿态放的极低,她情不自禁地走到陆婉身后,轻声道:“我……我可以改的……其实……其实……”
  晏珩不善于表达情感,尤其是爱。哪怕上一世,她被陆婉的那封绝笔点醒了。可重获新生后的她,在这上面依旧怯懦。
  在此之前,晏珩可以对天发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世,她从没怕过什么。她甚至想抓住机会,与昔日“单纯”的陆婉从头开始。可神爱世人,上天也给了陆婉重新选择的机会。知道一切的陆婉会不会原谅她,她不知道……
  能够失而复得的人是非常幸运的,可如今的晏珩,只有患得患失的资格。
  晏珩明白,一纸婚约束缚不了陆婉,皇后之尊亦无法打动对方的心。不然,陆婉就不会在对她心灰意冷之际,选择用三尺白绫了此一生。
  “其实……”
  “我对你的心意,与你对我是一样的……”晏珩的声音很小,仅限于一步之隔的她们两人可以听见。
  陆婉无动于衷,抽出了书架上有些年头的那本《诗经》。随手一翻,便停在了《郑风丨风雨》那一页,她目光沉静地扫过纸张上的字。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她的内心的确十分平静,因为她背对着晏珩,看不到对方此刻可怜兮兮的眼神。
  “殿下,往事就不要再提了。你我都知道,那不是一场虚妄的梦。”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同床异梦也好,心有灵犀也罢。那都是以前的陆婉所纠结的,当初那个一心一意等着晏珩转身的陆婉,早已被晏珩亲手推开。
  “事到如今,你说什么,在我看来,都没有意义。”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陆婉不喜,她很不喜。若不是她发觉晏珩的蹊跷,精准的试探出对方重生的事实,那晏珩会怎么做?
  与上一世一样,将她一直蒙在鼓里,而后让她亲眼见证她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双宿双飞吗?
  ◎作者有话说:
  (当面)陆婉:晏珩,收起你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根本不吃你那一套。
  (背后)陆婉:她……我……后来爱上的人都像她。
  注:
  《诗经丨郑风》: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第51章 改变(二)
  “所以……我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了么……”
  晏珩抬起头,北风入室,放缓了动作,有意温柔的拂面,却仍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寒凉。迷迭香还是记忆中的馥郁,艳丽的身影还是熟悉的潋滟。
  “殿下是一个无私的人,可惜,我不是。”
  陆婉将书合上,推回架间。红的衣裳黑的发,她转过身来,发间细碎小巧的金饰晃晃灼人眼。
  “晏珩,你的心里已经装了这天下,再也装不下别人。”陆婉眸中的疏离与哀戚,和那夜椒房殿中决绝的身影逐渐重合。
  “你从来不曾以诚待我,过去是,现在也是。”
  “我只有一颗心,它已经不会再爱了。殿下,你明白吗?”
  “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心被无声撕裂,分不清是谁先对谁动情。晏珩怔怔地站在陆婉面前,始终无法开口。
  “所以,殿下不要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了。您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就应该做利国利民的事。”陆婉淡淡地开口,“不然,我会看不起你的。”
  “阿婉……”晏珩眉目深锁,沉声唤她,“我明白了……”
  “可你不要忘了,我也不是什么良善。”
  “我会好好的活着,你不愿原谅我也没关系,我们总归会成为夫妻。”
  “生同衾,死同穴。”
  “你逃不掉我,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事实。”
  晏珩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子,除非她有意露情,不然,陆婉永远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譬如此刻。
  晏珩的话让陆婉陷入情绪的跌宕,但她的心始终如外面的天一样寒凉:“殿下莫要忘了,如今的我,可掌握着您最大的秘密。您有什么资格,同我这样说呢?”
  晏珩淡然一笑:“阿婉不会这样做,因为你没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陆婉傲然以对:“难说。万一我遇到了令我神魂颠倒的男人,想要过普通人相夫教子的生活,以此要挟陛下放我,应该不难。”
  男人?相夫教子的生活?
  晏珩面色愈显苍白,脸上淡淡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若是果真如此,那只能如你所愿……”
  让陆婉一生安乐无忧,难道不是她的初衷吗?只要不是胡雪,是谁都没关系吧……
  陆婉闻言,明艳的脸上绽出一个浅淡的笑:“很好,殿下的心胸……果然无人能及……”
  陆婉没有久待,很快就离开了。叶青端着熬好的药送进来时,晏珩正对着陆婉之前看的那本诗经出神。她对自己书房里所有的书都了如指掌,哪里有折痕,哪页有批注,一扫便知。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晏珩喃喃自语,对着那几行诗出神。
  叶青将药放下,看了一眼专注的晏珩,却吓了一跳。晏珩双颊是十分不自然的潮红。她伸手去探,一靠近就察觉到晏珩灼热的鼻息。碰到那光滑的额头时,被滚烫的温度一惊。
  “殿下?殿下!”叶青试着摇了摇晏珩,对方却迷迷糊糊的耷着脑袋,没有应。
  “来人!快去去传江太医!”叶青立刻朝外间呼道,“再拧些温热的巾帕来!”
  “诺!”门外自有人领命去了,另有两个宫女帮着叶青将晏珩挪到了书房的卧榻。
  “风寒侵体,导致身体失调,这才烧得厉害。心有杂念,神思不宁,以致内火攻心。”
  江望领着江嫣火速赶到时,晏珩已经醒了。但江望仍耐着性子为晏珩诊了脉,细细分析着。
  “外因按时吃药,不出五日就能痊愈。这内因,微臣属实不知道怎么治。殿下是有什么心事吗?”
  “爹,都是心事了,怎么能告诉你呢?”江嫣扶额道,“您还是别操这个心了,殿下自己拎得清。”
  “不许贫嘴。”江望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爹很严肃。”
  “知道了知道了……”江嫣努努嘴。
  “孤没事,”晏珩虚弱地开口,“曹氏姐弟在府上可还好?”
  江望回头瞅了一眼江嫣,见江嫣识趣地跟着叶青退下,这才开口:“回殿下,微臣已经按殿下的吩咐,将二人安置妥当。只是,殿下要选人为将来延嗣做准备,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曹氏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晏珩一言蔽之:“她比较合适。”
  容易控制,很好拿捏。
  江望点头,他不会质疑晏珩的决定:“殿下用她,自有殿下的道理,微臣会盯着她的。”
  “对了……”江望忽然想起一件事,“殿下,我在来的路上远远看见了丞相等人。里面都是陛下的肱骨,唯独没有袁大人。”
  “他们这是要动手了……”晏珩缓缓闭上眼,沉声道,“袁大人,注定活不成了。可惜了……”
  江望不解:“陛下不是很赞同削藩吗?这紧要关头杀了袁晓,难道是想削藩削一半,不削了?”
  “怎么会?”晏珩握紧了隐在锦被下的手,“就算没了袁晓,这些藩,父皇也照削不误。”
  “响应造反的,凌迟尚轻;犹豫不决的,夺爵贬斥。”
  晏珩轻笑出声,声音很低,但江望还是听了个清楚。
  “民智未开,百姓会误以为陛下为奸人所惑。没了袁晓这个‘清君侧’的借口,义举就会变为罪行。你说,袁晓该不该死?”
  江望背后一凉,勾心斗角的朝堂果然不是他一个太医能够把握的。想要荣华富贵,累世显荣,仅靠功勋是不够的,还需要与之相称的手段。否则,无疑是怀璧其罪,祸患无穷。
  江望点头,顺着晏珩话里的意思道:“殿下都这么说了,那袁晓定然是该死的。”
  “错!袁晓是难逃一死,可他却不该死。”
  晏珩仰起头,望着屋中绘着彩凤金龙的横梁,声音平和道:“舅舅,你不懂。”
  “杀人安人,杀之可也。可杀了袁晓,也安抚不了蠢蠢欲动的诸侯。”
  “父皇这样做,无非是不够自信。”
  “朝廷兵多将广,与吴王等人交战,胜算本就要大些。可父皇还是会杀了袁晓,因为公孙弘这帮老臣不愿放过袁晓。”
  “可笑啊……夺权之仇已过了数年,他们还是对袁大人耿耿于怀。他们早该致仕的,黄土都能埋到脖子了,还放不下手中那点权力。出将入相的男人,就这点心胸……”
  江望默然。朝堂之上的事,他一直关注不多。此刻晏珩讥讽那些尸位素餐的老大人,他也不好插话。没有地位,没有权力,只能尽量避免祸从口出。
  见晏珩平静下来,江望方开口:“殿下,您不必如此介怀。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有朝一日您君临天下,用谁黜谁都是您一句话的事。”
  “您应当精心宁神,按时服药才是。若是落了病根,以后逢冬,可不能乘兴踏雪了。”
  “我没有踏雪的兴致。”晏珩一口否认,顿了顿,才接道,“我知道的。”
  “君临天下……还早着呢……”
  更深夜静,朦胧的斜月在窗纱上撒下点点银辉。床头的鎏金铜柱上只留了盏孤灯,烧了太久,棉芯贴近灯油。隔着轻透的灯杀,暖黄色的火光明明灭灭,让整个屋子都陷入一种恍惚。
  卧房的地龙夜以继日地燃着,房内温暖不息。今夜负责值夜的阿冬,在离床五步远的屏风后,抱着褥子睡的正香。共处一室,阿冬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冬夜格外清晰。
  陆婉睡不着。但自幼学习的礼仪,让她无法在有人同在的屋子里,做出翻来覆去这样不雅的事。哪怕这是夜间,哪怕对方是她的心腹,哪怕这心腹已经睡着了。
  她躺在床上,柔软的蚕丝被暖烘烘的包裹着身子。回想起今日晏珩的态度与虚弱的模样,陆婉有些自责。
  晏珩毕竟比她小上三岁,尚未及笈,过了今冬,也要等上两年才算成年。哪怕她隐去身份成为了早就加冠的齐王、太子,归根结底,也还是个孩子。一个有些城府的孩子。
  晏珩努力的方向从来都是天下,无心情爱,所以于此事上一窍不通本也情有可原。可重来一次,对方在这种事上还这么后知后觉,就有些敷衍了。
  陆婉摩挲着手中温热的玉佩,正与晏珩素不离身的那块血玉同出一石。凰栖于日,振翅耀光,握在手中是圆润光滑的一块。
  这块圆形的玉佩,恰巧能合在晏珩那块咬尾赤龙的玉环中间。匠人实在鬼斧神工,能琢磨出这样的“天作之合”。
  怪不得,曹娥那么想要,还耀武扬威般跑到椒房殿来求。天下绝无仅有的一对,天子的另一半,的确有价无市。
  “此生尚未成亲就赠了我……”
  “晏珩啊晏珩……”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婉握着玉沉思半晌,终是没有什么头绪。
  什么叫对她的心思,与她是一样的?
  可笑……
  当年一纸诏书将她废去的人是谁?选在中秋,金华台上册封曹娥的人又是谁?
  是晏珩,是那个晏珩,也是这个晏珩。
  无情无义的君王……
  不!是只对她无情无义!后宫中她有子嗣的棋子,可都活得好好的。锦衣玉食,一生无忧。唯独她,被赶出了皇宫。
  金屋之诺……晏珩可不就是为她单独辟出一个黄金般的囚笼,想要将她永远的禁在长门吗?
  ◎作者有话说:
  十在:(惆怅)我注定干不过万。
  某万:你一定要支棱起来,别人都行,你也要行。
  十在:抱歉,咸鱼已经躺平了。
  晏珩:您已经躺平了?抱歉,朕笑不活了。
  注:申错v章哈哈,那正好不倒了,祝各位小可爱看文愉快~我一定可以甜起来的,相信我!
第52章 改变(三)
  “张公公万福!”
  一大早,御前总管张华就带着皇帝赏赐的灵芝人参来了建章宫。陈良忙叫人为他看茶,上了点心。
  “免了。”
  张华摆摆手,没有接茶,正色道:“太子殿下的病如何了?陛下与皇后娘娘都记挂着。只是如今陛下政务繁忙,年初后宫又多祭典,二位圣人实在抽不开身,所以叫老奴代为看望。”
  “前日发了烧,江太医来看过,离开前开了剂猛方。”陈良恭敬地回答道,“这两日都是吃了药,将屋里地龙烧旺后又添了火盆,加盖了几层被子。连着出了两夜的热汗,现下气色好多了。”
  “这么急?”张华皱眉,“病去如抽丝,太子殿下大不必受这样的苦。”
  “今春不太平,殿下想着不为陛下分忧,也不能让陛下分心。”
  张华点头,赞道:“殿下是个孝顺的孩子。咱家来时,陛下嘱咐,要是太子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就让太子明日去监斩。”
  “监斩?”晏珩提着龙渊走来,二人纷纷朝她欠身。
  “张公公快起。”晏珩将剑撂给身后的王忠,伸手虚扶了张华一下。
  “谢殿下。”
  晏珩收回手,沉声问:“张公公,父皇让孤……去监谁的斩?袁大人的?”
  张华点头:“殿下果然冰雪聪明,陛下口谕,若太子殿下痊愈,明日午时于东市刑场,监斩罪臣袁晓。”
  “袁大人他……”
  张华纠正到:“殿下,切莫口误。陛下已经除去了罪臣袁晓的官职,昨晚将他下了京兆尹的大狱。”
  “这么快?”晏珩皱眉,“已经下了大狱?”
  怕晏珩病中不记时间,张华委婉提醒道:“今儿已经是初三了。前方军情紧急,委实等不得。”
  “吴王说‘清君侧’,诛杀奸臣袁晓后退兵,一路西讨,短短两日攻了十五城。公孙丞相等人一致认为,祸起于袁晓,当杀之以平诸侯怒,来换他们罢兵。”
  “陛下沉思再三,昨夜宿在宣室时,那到折子反复拿出放回,最终用朱笔在上面写了个准。”
  晏珩听罢,面无表情:“父皇明断,孤明白。劳烦公公回禀父皇,儿臣遵旨。”
  “唯……”
  张华答应着去了,晏珩亲自送他出门。眼见着张华身影在笔直的宫道上渐渐远去,成了一个模糊的小点,晏珩这才长叹一声。
  “父皇居然……让我去监斩……”晏珩抬手抚上前额,闭目喃喃道,“这未免有些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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