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请出手救救她。
耳边响起了一阵模糊的交谈和痛哭,似乎还有人在她面前轻轻走过。
紧接着,喻青嫣感觉到有一层布料轻轻扫过了她的脖颈,然后猛然收紧,死死后勒。像是一条紧紧环绕在脖子上的毒蛇,带来一阵难以自抑的窒息感。
她的最后一眼,定格在喻青荷满含恐惧而又无比决绝的那滴泪里,滑过脸庞,最终滴落在她伤痕累累垂落而下的手中,悄然无痕。
……
与此同时,喻青嫣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
正坐在床边守着她的陆秦云被她的动静惊动,满目担忧地紧张询问道:“怎么了?嫣儿,做噩梦了?”
她呆呆地望了他半晌,忽然伸手重重扑进他的怀里,沙哑着哽咽道:“是啊,做了一个好长好长……好难过的梦……”
陆秦云被她异常主动的动作惊的浑身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更用力地回抱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有我在你身边,谁也伤害不了你。”
闻言,喻青嫣轻轻睁开了通红的眼睛,睫毛重重一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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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眼下并不是个打草惊蛇的好时机。
用完秋霜端来的安神汤后, 喻青嫣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陆秦云半边的肩膀衣料被她的眼泪和冷汗打湿,他毫不在意的换了只手, 从怀里掏出一方旧手帕, 轻轻替她擦拭干净脸上的泪。
喻青嫣顺势低眸去看,果然见到帕角那一朵熟悉的青莲,一时间心头竟有些复杂。
“嫣儿方才是梦见了什么?可否同我说一说?”面前男人那双温润而妖异的狐狸眼望了过来, 像是要将她的心底所有想法洞悉。
听见他的话,喻青嫣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 梦里的那抹窒息感又如影随形地缠绕上来, 令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定了定神,却并不打算和盘托出, 而是目光悠远道:“梦见了一条巨大的蛇, 缠住我的脖子, 越收越紧,最后缠的我喘不过气来, 好痛苦。”
话音刚落, 她便感觉到陆秦云握着她肩膀的手蓦然收紧。
她特意流露出一股吃痛的表情,讶异地望着他:“怎么了?子舟?”
“无妨,”陆秦云的声音有些低, “除了这些之外, 你还梦见什么了?”
“其他倒也记不太得了,睡了太久,梦也是光怪陆离的,怎么可能将梦里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喻青嫣有些含糊地应付过去, 眼见着他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立马催促道:“倒是你, 现在身上有伤, 可不能这么折腾,还是赶紧去躺着休养。”
“嗯,我这就回去喝药。”陆秦云难得没有再坚持,小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抬步要走,临出门之际,还特意嘱咐秋霜进来照顾她。
等到他一离开,喻青嫣便从床上翻坐起了身,她问秋霜:“现在是何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已经申时了,姑娘这一觉睡得可久,足足睡了三个时辰,午膳都没用,现在可是饿了?”
“早上过来替陆秦云诊病的太医呢?都回去了没有?”喻青嫣语气顿了顿,额外补充道,“我问的是所有来的太医。”
秋霜极其聪明地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想了想回答道:“他们巳时便走了,没有留下来用午膳,走的时候有个太医学子一瘸一拐的,说是不小心在院子里跌了一跤,脸上简直是鼻青脸肿,夏兰看了都吓了一跳。”
“你将我房里的紫玉膏拿些去,以寺□□的名义送到太医院。人是因为来诊伤才在我们府上摔的,若是不表示些什么,倒显得我们府中上下不会做人。”
秋霜领命去了,隐约敏锐地感觉到对面的姑娘自醒来后变得有些不同了,好像不论是说话还是处事,都没有从前那份拿捏不定的犹豫,而是变得果决又镇定。
她心下有些奇怪,但没多想,径自去了里屋。
喻青嫣张望一眼,确认秋霜已经毫无戒备地进去了,这才快速地站起身,一把拉开窗户,目光飞速扫过外头那些郁郁葱葱的大树。
依据她对陆秦云的了解,他大概会在院子里布下不少眼线与防卫,这些人不止是为了防止外头的刺客进来,也是为了防止她无意间跑出去。
她只看了一眼,便果断收回了视线。
眼下并不是个打草惊蛇的好时机。
喻青嫣重新坐了回去,见秋霜已经拿着紫玉膏去而复返,随口问道:“你可知喻青荷现在在做什么?”
“她一大早便乘车去了宋家,说是同含婷小姐一起前去大明寺礼佛,替陆大人的伤势祈福去了。”
喻青嫣微皱了一下眉心,据她所知,喻青荷同宋含婷也没有要好到能够结伴出游的程度,相反,两个人之前可是死对头,彼此相看两厌。难不成为了她还结起盟来,暗中做了桩合作的生意不成?
这个猜测在一个时辰后很快得到了证实。
宋含婷是乘着喻青荷的马车一同回来的,怀里抱着个什么物件,来势汹汹地带了一队人闯进寺□□,点名要她出来一见。
喻青嫣收到外头回禀的消息时正在同陆秦云在同一张桌子上用膳,她放下筷子,内心闪过诸多思量,最终还是打算出去见一见。
正打算站起身,却见陆秦云也同时放下了筷箸,净了净手,打算跟着她一块出去。
“你……”
“她带了这么多人不分缘由地闯进我寺□□,我若不出去讨个说法,以后岂不是什么人都能任意出入府邸了?”
他一向能言善辩,喻青嫣说不过他,只好默默闭上了嘴,跟在他身后一同出了院子。
宋含婷看见陆秦云,脸微微一变,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但很快兀自镇定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后面的喻青嫣,眼神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陆秦云目光扫过她身后那一干侍卫,八风不动地勾唇:“宋姑娘如此大动干戈进我陆府,有何贵干?”
“此乃我宋府家事,与陆大人干系不大,还是寻个清净地方让我同表妹说两句话吧。”
“既是宋府家事,那如何和本官脱得了干系?嫣儿是本官明媒正娶的侧室,她的事便是本官的事,”陆秦云上前一步,看似无意,却是一副将人袒护到底的姿态,“还是说,宋家一直以来都把本官当作外人看待,自始至终只是在利用本官当挡箭牌罢了?”
宋含婷咬住下唇,青白了脸色:“宋家并无此意。”
“此次冒然造访陆府实属含婷之失,与宋家无关,明日含婷必备礼登门致歉。但有一事,含婷就算是今日冒着得罪大人的风险,也要仔细问个清楚。”
喻青嫣盯着她手上的东西,心中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便见到宋含婷抽开手中抱着的画轴绳穗,将那幅全身画像给展开到众人跟前。
“当初为了求证我这个来历不明表妹的身份,宋家特意派了人去往江宁搜寻表妹旧物。只可惜表妹家中没落,那些旧物也早已变卖干净,剩下的那些,皆不足以用来佐证身份。”
“此画,乃是江宁沪县一名画师所绘。他说这是表妹十四岁及笄礼时,家中特意请他为表妹所绘,而后这幅画一直没有派人来取,遗落在了画师家中。既是表妹的像,想来定与面前这位姑娘十分相似。”
宋含婷特意将这幅画展开放在喻青嫣脸旁比了比,语气有些发沉:“可我瞧着,怎么连一成也不像呢?”
喻青嫣眼睫扑簌一颤。
“那日若不是青荷姑娘意外告诉我,说你生得很像她的继妹,让我生出几分疑心。怕是直到现在,我和我那个对你一片痴心的傻弟弟,甚至是我们整个宋家,都还被你的手段蒙在鼓里。”
喻青嫣有些哑然,她自是清楚自己并不是宋文嫣,只是因为一块玉佩阴差阳错被宋家人认下罢了,真正的宋文嫣早已死在了一年前那场天灾疫病里。
这几个月她失去记忆冒顶了宋文嫣的身份,又稀里糊涂地嫁给了陆秦云,一切都不可控制地乱了套,如今若是想将一切拨回正轨,无异于是难如登天。
她已然是对不住当初宋文嫣临死前对她的请求,不能再继续将错就错下去。
喻青嫣看着宋含婷有些扭曲的面容和充满愠怒的唇角,正要心下一横,将一切都借机坦白说明。
“其实我……”
才刚张了张唇,便见陆秦云率先一步伸手接过了那张画像,垂眸端详着,意味不明道:“哦?此言非矣。我倒是觉得这画,画的就是她本人的模样。”
“陆大人,你……!”宋含婷万万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陆秦云还明目张胆地袒护着她,“难道你也被这贱蹄子迷了魂,连真假都辩不出来了吗?”
陆秦云轻轻一笑,将画一把抛给了身后的余南:“那你说说看,此画所绘何人?”
余南接过来,目不斜视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启禀主子,属下看着此画所绘,就是宋姨娘本人。”
说完,又继续抛给了下一个随身的侍卫,那侍卫犹豫地看了一眼陆秦云,硬着头皮果断道:“属下也……也觉得,这画像上所绘之人,就是姨娘。”
陆秦云挑了一下眉,好整以暇地回看着宋含婷:“看来宋姑娘得再看得仔细些了,今日天色已沉,光线不佳,偶尔看走了眼也实属正常。”
看得出他是想给她一个台阶下,但宋含婷并没有领这份好意,反而愈发咄咄逼人:“好啊!你们都向着她,可就算此画不足为凭,那喻青荷所言呢?又该作何解释?”
陆秦云静静地看着她,眉眼压得有些低,语气也肃然了不少:“宋姑娘有所不知。喻青荷口中所说的那名继妹,正是幼年同我定了亲的邻家青梅,还未来得及行及笄之礼,便惨死在了继母的手中。”
他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攥紧,这才接着陈说:“她的尸身是我和喻青荷一同掩埋的,每年都会前去拜祭。敢问一个已入土多年之人,又如何能够做到改头换面,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宋含婷心里咯噔一声。
她自是有听说过陆秦云说的那名青梅竹马,听说他为了她,在十七岁放榜考中状元当日,婉拒了所有前来捉婿的官宦与富商,只想一心从政效国。
当时宋时清身为他的老师,听闻此事后,还高兴地在家中摆了一场宴,一面夸赞他刚正有志,一面又笑他耽于过去过于死板。
大家都知道这名青梅竹马是陆秦云心里头的逆鳞,提不得说不得,触之即伤。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如今她却为了针对喻青嫣,在无意间触犯了他的大忌,怕是之后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宋含婷有些慌乱地看向了喻青荷,期望她能替她说两句话打个圆场。
然而喻青荷却像是没看见般,不自然地别开了脸,心虚地一声不吭。
看见她这副反应,宋含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是被摆了一道,在愤怒的驱使之下,被喻青荷当枪使了。怪不得喻青荷从头到尾一声未吭,只一个劲地怂恿她来出这个头,原来是想将自己偷偷摘干净。
她的心头被愤怒席卷,恨不得上前将喻青荷虚伪的面孔撕烂,她再没心情顾喻青嫣的事,匆匆说了一句:“原是如此,那怕是含婷真的弄错了。今日之事,是含婷多心,还请陆大人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不要同含婷计较。”
“既是老师的面子,那子舟定是要给的,”陆秦云眼神含着淡淡的冷冽,“但老师的面子到底能够撑到何时,这就说不好了。”
宋含婷知趣地道歉:“含婷这就走。”
她来时趾高气昂,走时却像是一根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出门时差点被那高高的门槛绊倒。
等到宋含婷彻底离开,陆秦云侧目冷冷地看了站在一旁的喻青荷一眼,眼中警告之意颇浓:“等会儿再同你算账。”
这一眼包含无数,居然吓得喻青荷浑身重重一颤。
陆秦云还待开口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一旁的喻青嫣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他的脸色顿时一变,伸手紧张地将她接至怀中。
“怎么了嫣儿?哪里不舒服?”
喻青嫣痛苦地扶住额头:“好像头又开始疼了,子舟,我想回房休息一下。”
陆秦云眸光一闪,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嘱咐让秋霜扶着她回屋。
而他自己的身形顿了顿,竟然径直往府外而去。
秋霜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喻青嫣回屋在床上坐下,望着她这副恹恹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开始发起了愁。
自家姑娘本就身体不好,当初落下山崖的旧疾尚未完全痊愈,如今又苦命沾染上了这难捱的头疾。
先前那偶尔一两次发作也便罢了,现在发作的倒是越来越频繁了,几乎隔一两天就要疼一次,还不知是何原因。长此以往,身体又怎么撑得住?
秋霜叹息着伸手去解她身上的披风,手触到喻青嫣身子,惊异地愣了一下。
往常她头疼时,全身都紧绷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今天倒是很不一样,不仅软绵绵任人摆弄,还配合着她的动作往床深处躺。
秋霜轻轻放下手中拭汗的帕子,有些无奈道:“姑娘,你明明并非头疼,为何要假装欺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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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三合一) 以后人生,万万不必有她。
喻青嫣见被拆穿, 干脆直接坐起身来,她望着秋霜那张关切的脸, 坦白道:“秋霜, 之前的事我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秋霜还没来得及露出高兴的神情来,便听她继续道:“只是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我得走。”
“为何?”秋霜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 “陆大人他也没有苛待姑娘,他对姑娘的好, 秋霜一直都看在眼里。虽然大人在外头名声不算太好, 但是他对姑娘的真心,不似作伪。难不成, 姑娘是在计较没有正室份位?”
“但是, 等你诞下一儿半女的, 也不是不能去和大人说上一说,他对你如此上心, 说不定很快就会松口呢。”
喻青嫣见秋霜还真的为她真心实意地打算上了, 不由得失笑,她摇头拒绝:“不是因为这个。”
“那究竟是为何?”
她眼瞳平静,陈述坦白道:“我不是宋文嫣。”
“这一切, 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宋文柏因为我腰间带着的那块白凤衔珠玉佩而救下我, 实际上这玉佩是我当初在江宁行医时,被一名染上疫病垂危的小姑娘托付的。我空有信物,却不知将它交给何人,所以只好一直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