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复活成为权贵们朱砂痣——奶莓祭九【完结】
时间:2023-04-10 23:11:17

  喻青嫣干脆就在齐物县里住了下来,每日记录下每位病人的病情变化,根据他们服药后的反应及时调整方子。
  同时照顾这么多病人是一件极为耗心劳神的事,不过短短几天,她就憔悴了不少。就连晚上也少眠,好不容易睡着,做梦梦见的也是病人忽然发病去世,吓得喻青嫣自床上坐起,大半夜还在重新翻看起先前没看完的医书。
  就这样过了几日,葛清明终于收到信件日夜兼程赶到江宁。
  他瞧上去不过三十余岁,倒是出人意料的年轻,背着一个简单的医篓,身上的衣裳像是才在泥水里滚过,一身的风尘。不过他浑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只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脸面。对于医者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人命更为重要的,和重烨短暂见了一下礼后,葛清明就迫不及待的前去齐物查诊疫病。
  重烨见他来,满目的忧虑才稍稍减淡了几分,送走葛清明之后,转身熟练地去县上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榕树下去寻喻青嫣。
  她已经有六七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眼下都显出一片淡淡青黑色。昨日她好不容易试出柴胡这味药对传尸有几分疗效,这才稍稍安心地倚在树下安静地补片刻眠。
  重烨没惊扰她的休息,只坐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替她遮挡从叶缝中漏下来的阳光,静静看着她宁静的睡颜。
  不过即使他已经刻意放轻了动作,喻青嫣也好像是冥冥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眼皮微动,自发地从他身旁醒了过来。
  眼见她一睁眼就又要急忙起身去看病人,重烨率先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语气柔和地安抚道:“不急,葛清明已经赶到了,接下来齐物疫病的事情就交给他吧。”
  喻青嫣这才放松了下来,目光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迷蒙,不过再借给她十个胆子,此刻也不敢再重新躺回去,只得扶着后颈干巴巴笑道:“既是如此,那我是不是幸不辱命,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重烨没有应话,只是问她:“这几日你一直借口潜心医术躲着我,现在葛清明已经来了,圣上已经下旨,过几日宫内的御医也会到达江宁。所以,先前我说的那个条件,你考虑得如何?”
  “我……”喻青嫣骤然遭此一问,脑子有一瞬的空白,目光怔忪地看着眼前人。
  好在重烨也没有逼问她的意思,只安静地等着她回答。
  喻青嫣在他的注目之下格外认真地思索了片刻。
  最终抬头正视男人那双如子夜一般漆黑的眼睛,音调绵软,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残忍坚决:“青嫣……不愿留下。”
  作者有话说:
  女鹅:你太明显了,达咩。
第9章 重烨知晓她从小就懂事自立,从不让人担心。话音刚落,果不其然见到重烨面色一沉,那双黑沉如曜的眸子不加掩饰地带上了浓重的不悦。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有几分烦躁地摩挲着掌心的厚茧,嗓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干涩的低哑:“为何?”
  他不明白,明明过往的事都已经在那天晚上说开了,没必要的误会也都尽数冰释,为什么她还是不愿意和他回去?难道真要留在这江宁给人看一辈子病吗?
  喻青嫣把悠远的目光投向他的身后,那里有一群排着队领药的病人,传尸症的病痛症状初现,不少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如此与蒙着面的军兵站在一块,几乎是形销骨立。更严重些的,手脚关节浮肿起一大片血泡,甚至连站立捧起药碗都困难。
  但是当他们看到坐在医棚中熬着药的葛清明时,无一例外眼底闪烁着希冀的光,同他小心翼翼地问好,焦急地叙说着今日的病状。
  对于他们这些刚失了家四处流浪,又不幸染病即将客死异乡的百姓来说,不论是她还是葛清明,都是菩萨天神一般的存在,是这漂泊的人世间最后唯一剩下的依仗。
  为医者,云游四方,兼济天下,未尝不是女子活在世上可以行的一条新路。
  她收回眼,重新看向重烨,眼尾沁着一抹盈盈的光:“青嫣初见将军时,将军才至舞勺之年,年纪虽小,却已有显赫战功傍身,西江堰一役与姜老将军里应外合打配合,亲自取下了敌军将领的首级,悬在城门外好一番夸耀。彼时青嫣不过是个藏身马厩又伤了腿的流民,蒙将军怜惜,得以在军营中养伤。”
  那日西江堰城门被破,城中百姓被肆意屠杀,喻青嫣逃跑不及,被四处惊逃的马一路挤到了长街上,正好与契丹人撞了个对面。
  她怕得不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避开那群蛮人刺来的刀剑,就见一名独眼的黄毛站在城墙高处,对着她大笑着提弓引箭,目标正是她那双拼命奔逃的腿。
  不只是她,城内很多负隅顽抗的百姓也是他们的目标,将他们当作比试箭术的玩物,如同幼猫缚鼠一般,几番逗弄,再一箭射死。
  没过多久,喻青嫣的腿上就中了一箭,再无力避开冲自己挥来的刀,下意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一把剑如电般自身后掠来,堪堪擦过她耳侧的一缕发,接着穿透入眼前那蛮人的胸腔。
  灼热的血带着腥气溅了喻青嫣一脸,她惊愕地张开眼,手足无措地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血,冷汗浸满了背,整个人劫后逃生般地大声喘息着。
  身侧有马蹄声响起,她循着动静抬头,一眼便望见了那骑着高大赤红骏马,额束玉巾身披战盔的俊美少年。他眼中亮得像是烧沸了的星,如同穿梭在天地间的一杆银枪,英勇无匹地冲进了人群之中,以身作剑,锐利地划开这一片绵延战火。
  少年手提着人头,无瑕的脸上还溅着敌军的血液,意气风发地喝道:“木尔达已被擒杀,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有那么一瞬,喻青嫣以为,是天上的烈日掉在了她的面前,不然为何会灼目得让人眼眶刺痛,心头也重新升腾起了信任与希冀。
  “自那日起,青嫣待将军,便如同至亲手足一般,将军在,青嫣在,将军若战死,青嫣也绝不会苟活。”
  说着,喻青嫣郑重福身一拜。
  “这几年将军之名威震南北,早已能够独当一面,无论我这个军师在与不在,将军都能做到战无不胜。既是如此,青嫣也没必要再留下来当个拖累,不是吗?”
  “你从来就不是拖累,”重烨放在身侧的拳头越攥越紧,有些克制不住怒气地驳斥道,“别胡说八道。”
  “那好,” 喻青嫣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既然将军不喜,便换个说法。”
  “穿云骑所有人都铭记着一条军令,若是不慎被敌军所捕,同伴务必亲手射杀之。青嫣敢问将军,若是有朝一日是我被抓获,将军是否会射出这一箭?”
  重烨皱着眉头,被她这一问问得忽然沉默了,那个果决的“会”字像是卡在喉咙里了一般,半晌也没能够说出口。
  喻青嫣再了解他不过了,见到这副样子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复杂地低头一笑,掐着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手心,心中默默做的那个决定更加坚定了几分:“将军不能,将军还是想找机会把我救出来。”
  “所以青嫣已经不能留在西境了,重烨,你是我们卫国最英勇的战神,你不能有软肋,有软肋就会死,我不想让你死。”
  “若是你觉得这个理由编得太过冠冕堂皇,那我就换个,就当我觉得从医比从军更快活,能够争分夺秒地从阎王爷手里夺回几条性命,也权当是为你们行善积福了。”
  眼前少女还在浅浅笑着,眉眼弯弯漂亮极了,仔细看眼底却有着一层积蓄的雾气,像是春日里的化风细雨,在人心里躲不开地留下一道潮湿水痕。
  重烨知晓她从小就懂事自立,从不让人担心。
  她十五岁的时候初来葵水,腹痛难忍,军营里全是男子,根本不懂姑娘家那些闺中之事,还以为只是吃坏了东西。
  当时刚入暑夏,军营外多有溪河,是从山中寒潭分流下来的支泾,比寻常溪水更加凉快些,寻常兵将参训完,都会顺带去水边擦洗一番。
  湛白那时也刚入营没多久,一身的臭富贵病,腰酸背痛地下了训,见喻青嫣脸色发白地守在一侧看书,还以为她是偷偷躲着偷懒的小卒,当即不假辞色地对她喝令,让她去溪边打桶水来伺候。
  喻青嫣当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木盆就走,很快端了一盆水回来。
  哪知湛白这身病就是越惯着越作弄,他打量着喻青嫣打回来的水,一会儿嫌太冰冷刺骨伤身,一会儿又觉得被太阳晒烫了不得劲。
  第三次让喻青嫣去打水的时候,湛白听到人群里炸开一声惊响,说是军师不小心昏倒落水了,这才心觉大事不妙。
  更不妙的是,刚刚才在训场上把他折磨了个够呛的重烨听到这声喊后,二话不说就冲过去跳进水里捞人,连自己那身重得要命的盔甲都忘了脱。
  当晚重烨便憋着气拿着银枪在营外与湛白切磋,说是切磋,不如说是单方面的虐打,湛白的手差点被他一枪穿透废了。
  也是那晚之后,湛白才知道喻青嫣压根不是什么偷懒小卒,而是他的姑奶奶小祖宗,是重烨放在心尖上护着的姑娘,从此再也不敢随意招惹她。
  重烨替喻青嫣出了气,就偷溜到了她的帐子里,在床头坐着守了一夜。
  她夜里出的冷汗和泪水几乎打湿了枕巾,却自始至终没同他吭过一声委屈。
  所以从喻青嫣开始说起军令的时候,重烨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喻青嫣不留下,不仅仅是因为她自己,更多的是为了他,为了整个西境的安危。她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又怎能让人再辜负一片心意。
  “好,”重烨盯着眼前姑娘像是被露水打湿过的眼睛,绽开了一个妥协的苦笑,“但首先你得让我知道人在哪里,是不是安全的,有没有冻着或者饿着,会不会让人欺负。若是不知道这些,我就算日后回了西境,也断然不会安心征战。”
  喻青嫣见他答应,长舒了一口气,扬起脸笑道:“好,我会定期写信,绝不隐瞒,让你知道我究竟过得如何。”
  重烨见她笑了,也慢慢跟着扯出一个笑来,然而心中却慢慢泛上一阵苦意。
  他这人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太多人的希冀,以至于这一生从不敢言爱,从不敢言败。
  既是如此,很多开始也不必再开始了。
  临近晚膳的点,后厨简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喻青嫣自屋后绕过来帮忙煮药,才端起一个滚沸的锅,手上便传来一阵刺疼,差点打翻了这壶药。
  葛清明眼皮子也没掀一下,直言道:“有伤在身就去歇着,这里有我在,出不了错。”
  “我没有受伤,”喻青嫣认真解释着,连忙否认,“葛神医你也忙了一下午,我方才已歇了许久,要不轮换着看药吧。”
  葛清明依然没动,从怀中忽然掏出了一个瓷瓶,往她这边掷来。
  喻青嫣手忙脚乱地接过,发现是一瓶上好的金创药,听得他又重复了一遍:“手,有伤。”
  她低头张开手心一瞧,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和重烨说话时手捏得太紧,指甲不小心陷进了肉里,手心里竟多出了几个指印。
  喻青嫣忙不迭谢过,一时只觉得有些郝然。
  既然手上有伤不能煎药,她决定还是返回厨房看火去。
  刚转身迈出两步,听得葛清明重新叫住了她:“听说这治疫药方中的那一味柴胡,是你开的?”
  “是,”喻青嫣在这种名气极大的神医面前难得显出了几分忐忑,说起话来也是小心翼翼的,“敢问神医,可是有错处?”
  她为了找出柴胡这味药可是翻遍了医典,若是最终不可用,那可真是闹了个大乌龙。
  听到这个答案,葛清明一张从未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显出了几分笑意,甚至可以称得上有几分慈爱,他道:“无错,甚好。”
  喻青嫣提起来的心悄悄放下来,甚好就好,只要没用错药一切都甚好。
  结果葛清明下一句话让她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既然如此,不知这位小姑娘,可愿做我的徒弟?”
  作者有话说:
  重烨,一个爹系男友。
  此时我们的小慕还在出场的路上,脖子都快伸烂了。
  希望大家多多留言,让空巢孤寡作者觉得她并不在单机写作。
  感谢小天使营养液和地雷,我会加油哒!
第10章 “如果此事事关他的安危呢?”
  “收徒?”喻青嫣难以置信地紧跟着反问了一句,“先生是要收我为徒?”
  对方是如假包换神龙不见首尾的神医,而她充其量不过是一位初出茅庐的小医女,资历尚浅,哪里配得上成为他的徒弟。
  葛清明但笑不语地看着她,等到她惊讶够了,才缓缓道:“确是要收你为徒,不过还有一个条件。”
  “先生但说无妨。”喻青嫣对于这等能人异世可以说是打心眼里的尊重,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都可以尽力一试。
  “我在这江湖尘野间行走惯了,平生所愿不过就是在四方天地里救死扶伤,如今有了些不足挂齿的微名,难免会有些牵绊。”
  葛清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规整的信件,递给喻青嫣,示意她拆开。
  信纸用的是花帘纸,纸张上还有精致的纹理,特地熏了沉香,一看就是官宦富贵人家才会使用的物件,写信人的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信中内容只有寥寥数语,大体是在极力盛邀葛清明能够接下抛来的橄榄枝,进宫为圣人效力,有诸多高位俸禄云云。
  “此人乃太医院右院判刘长辞,是我多年的好友,二十有二进宫,如今应已有近十载了。”
  喻青嫣本来还在翻来覆去地读信,闻言立即将纸放下了:“先生可是不愿为官?”
  葛清明的眼中浮起星点笑意,看了她一眼:“做官有什么好的?太医院设立专门为圣人与后宫嫔妃诊治,都是我开罪不起的贵人,万一哪日撞见宫中秘辛,说不定这条小命也得搭进去。”
  “既是如此,先生回绝了便是,何须日夜挂在心上?”面前的姑娘双眸清澈,似是猜出了什么,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葛清明喟叹一声:“若是真能够回绝,那也不必为此苦闷。”
  “我自少失怙,爹娘蒙冤,枉死于前户部侍郎之子柳少聪之手,那时我便立志此生不为任何达官显贵医治。刘家好心收留我,于我有恩,长辞更是自幼便与我一同长大,情谊如同手足一般。”
  “八年前,汴京发生承德太子投毒一案,刘家不慎卷入其中,刘父被下狱处死,刘母为辩清白,一头撞死在宗祠。自那时起,长辞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过了几年新帝变政,广招太医,他便毅然决然地进宫当了官,说是要查清当年之事真相。可一人之力终归有所不能及,他便对我起了拉拢之心,说是合我们二人之力,定能够查出当年的毒到底是出自谁之手,洗清当年的冤屈。”
  “可先生不想破誓,不愿入宫,但是又想倾尽所能地为刘家尽一分力,帮助刘长辞,所以若是能间接找个人替先生入宫相助,便是最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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