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五岁时,纪时妤又坏了二胎,回家撞见沈临舟和别人鬼混,一时受不了二胎流产。
被家族除名、丈夫出轨、二胎流产再加上全职太太这些年放弃了学业和事业,和社会严重脱节……重重打击积攒的负面情绪突然爆发,导致她精神出现问题。
纪时妤开始仇视这个世界。
甚至把对沈临舟的仇恨转移到与他有几分相似的沈辞身上,沈辞六七岁的时候被她锁在阳台,那时正好是寒冬腊月,要不是保姆起夜发现不对劲,沈辞可能就要被活活冻死了。
至于沈临舟,他本身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暴力狂,眼里只有利益,没有爱。
他对沈辞只有无穷无尽的掌控欲。
一旦沈辞反抗,他就会被激怒。
就这样,打骂便成了沈辞成长路上的家常便饭。
后来,少年也逐渐变得冷漠,叛逆,浑身带刺。
路桑听得发愣,不可思议和心疼两种情绪在胸腔蔓延。
她没想到,在别人眼里这个身上有着无数光环的少年,这个桀骜恣意张扬的少年,背后居然承受这么多难以想象的疼痛。
沈辞薄唇抿了下,烟瘾又犯了,怀里却忽然扑进一抹馨软。
路桑抱着他的腰,磕磕巴巴地说:“你别难过,以后……以后我疼你。”
路桑没敢抬头看他,声音轻得像能融进雪花。
沈辞滚了下喉结,手臂环住小姑娘,弓下腰身,下巴搁在她脖颈那,好像要把她揉进胸膛。
湿漉漉的地面上映着朦胧的光,也安安静静地倒映着俩人的影子。
“想看烟花吗?”沈辞问。
路桑今年才搬来京市,对这里的很多地方都不熟,一听有烟花看,眼睛都亮了亮。
只不过从这里到校门口再坐车有点远,沈辞另辟蹊径,带路桑去旁边的北门,打算翻墙出去。
他身高腿长,手臂一撑就翻过去了,路桑胆子小,有些害怕。
一道电筒的光忽然射过来,保安吼道:“谁在那?!”
沈辞张开手臂,压着声说:“路桑,不要害怕,放心跳下来,我接住你。”
路桑咬了下唇,闭眼一跳,扑进沈辞的怀里。
两个人在马路边奔跑,跟私奔似的。
风很冷,可交缠的手是温热的,连跳动的心都是滚烫的。
—
沈辞带她去的地方叫万泊广场,今夜有烟火晚会,热热闹闹站了一圈人,都是来这跨年的。
旁边有家奶茶店,沈辞带小姑娘过去买。
排队的时候,撞见许凛和他的女朋友。
女生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画着浓妆,踩着高跟鞋,大冬天的,穿得却不多。
裙子贴合曲线,胸大腰细。
一见到路桑就热情地打招呼,“好可爱的妹妹啊。”
林涵忍不住上手捏路桑的脸蛋。
小姑娘的肩膀却另一只长手搭住,往旁边一拉。
林涵收回手,也不嫌尴尬,礼貌地问了声:“阿辞,你妹妹啊?”
“不是。”沈辞冷淡地说了声。
“长得还挺乖,对吧,许凛?”她扯了扯旁边男人的袖子,笑得温柔。
许凛嘴里叼着烟,鬓角的一条斜杠看起来嚣张邪肆,他呼了口烟,用磁哑的嗓音说:“阿辞的眼光自然不会差。”
路桑抿抿唇说谢谢,正好叫到他们号了,她和沈辞去取。
这边林涵挽着许凛的手,视线不自觉挪到沈辞身上。
少年身高腿长,穿搭也潮,就是压着眼皮时显得凶冷,不太好接近。
她和许凛交往了有一段时间了,还没见沈辞给过谁好脸色,大多都是漫不经心,冷淡散漫的。
唯独对那个小姑娘是截然不同的,一双桃花眼温和缱绻,慵懒又勾人。
一只手拎着奶茶,一只手扯着那小姑娘的帽子,用高挺宽阔的身躯替她挡住人流,小心翼翼,无微不至,生怕把她弄丢了似的。
林涵一时看呆了,说不清是羡慕还是什么。
倏地,察觉到旁边没了人。
许凛抄着裤兜走向路边停着的超跑,背影宽阔且决绝,啪的一声,车门关了。
“……”
林涵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皱着眉疑惑道:“许凛,不是说好了一起看烟花吗?”
她撅着嘴,有些不悦。
但力度又把握得很好,像撒娇。
许凛滑下窗,手臂懒懒搭在窗沿,吸了口烟,言简意赅:“分了。”
林涵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懵了瞬,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老子说腻了,你可以滚了。”他混不吝地说了声。
林涵瞳孔瞪大,这段时间许凛对还算不错,准确的说许凛对每一任女友都挺好的,出手大方,也挺会疼人,就是不怎么喜欢惯着别人。
她林大小姐为了能和他更长久地走下去,娇气的脾气愣是收敛了不少,这几天也恩恩爱爱的,完全没有半点分手的迹象。
就买个奶茶的时间,突然就被下了分手令,这换谁能接受?
“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林涵咬牙切齿地问,“许凛,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她音调拔高,有点尖锐。
旁边的男人许是觉得聒噪,浓眉蹙了下。
下一瞬,长臂伸过去,大掌钳住女人的后颈,拉到面前。
他垂眸睨着她,凤眸深邃:“你惦记谁不好,惦记我兄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段时间也没亏待过你,咱们好聚好散。”
林涵肩膀抖了下,她当时是真的害怕了。
她承认她对沈辞动过歪心思,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更多的她也不敢做啊,没想到居然被许凛看出来了。
看出来就算了,还因为这点破事和她闹分手。
林涵气不打一处来,提着包包一甩车门怒气冲冲地走开了。
许凛点了根新的烟,烟雾氤氲了硬朗的眉骨,他刚毅凛冽的面庞在夜色中晦明难辨。
他这辈子最讨厌背叛他的人,哪怕是一个眼神,也不能容忍。
—
沈辞领着路桑往广场中央走,路桑倏地发现许凛他们不见了。
“你,朋友呢?”
然后她便看见路边,那女生怒气冲冲地下车,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好像还在抹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吵架了。
沈辞手掌盖她发顶,直接转过她脑袋,嗓音里有点幽怨地说:“小同学,你是要去看小情侣吵架,还是要陪我看烟花,选一个吧。”
路桑吸了口奶茶,忍不住笑。
怎么连这个都要吃醋。
她袖子往下面滑了一点,露出那根小红绳。
她肤色白得透明,红绳精致,衬得她手腕更纤细白腻。
沈辞眼眸幽深,目光挪到她嫣红湿润的唇上,眸色又深了几分。
时针指到零点,人群中传来热烈的欢呼声。
新的一年来临。
一簇簇烟花在夜幕中次第绽放,绚烂了大半边天空。
小姑娘的纯澈的眼里像藏了星河,漂亮得不像话。
她欣喜地扯了下沈辞的袖子,让他许愿,面前却倏地被一片阴影挡住。
沈辞垂眸看她,冷白色的指尖托住她尖俏的下巴,吻了上去。
热闹的人群中,两颗怦然跳动的心脏紧紧相挨。
烟花在瞳孔里明灭跳动,大脑眩晕,空白一片。
人流涌动,少年微凉的唇擦过她耳垂,温热的呼吸和细发纠缠,他勾着唇,有点坏,一字不落地落入她耳畔:“好软……”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晚安(顶锅盖遁走)
第51章
脑子里像有一簇簇烟花炸响,路桑耳朵发烫,伸手推他,两个人拉开距离。
一双纯澈的杏儿眼水润润的,似嗔似怒地看着他。
沈辞舌尖舔了下后槽牙,想着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
一只手虚揽着她的腰,怕她被杂乱的人流挤到,一边压着声厚颜无耻地轻哄:“你别生气,一会儿带你去吃草莓慕斯蛋糕。”
“我刚刚,忘了许愿。”路桑拧眉看他。
沈辞挑起半边眉,轻哂了声,原来是因为这事啊。
“那我赔你一个,你想好了告诉我。”他啧了声,眉眼张扬桀骜,“我替神明帮你实现。”
路桑盯着他眼眸里的亮光,唇瓣上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触感,她抿抿唇,轻声说:“……好。”
看完烟花,沈辞带路桑去了甜品店。
途中,外婆打电话过来,路桑掩着听筒,瞥了眼沈辞,轻声说:“陪、陪朋友逛街。”
外婆听到这边热闹的声音,放心地应了声好,叮嘱她注意安全,早点回去。
全程沈辞眼里藏着意味深长的笑。
路桑有些心虚地眨眨眼,心说,本来就是朋友啊。
玻璃橱窗里放着精致的甜品,小姑娘眼里是明晃晃的欣喜,挑了芒果布丁、半熟芝士和草莓奶油蛋糕,还有两杯果汁。
正要付钱,沈辞已经拿出二维码,“我请你。”
他身上是有一些大男子主义的,比如身为男人却让女生掏钱,是一件很没面的事。
路桑抿唇应了。
俩人坐在角落的小桌子上,路桑用小勺子挖了口芒果布丁,甜丝丝的味道让她眉眼弯起来,像月牙儿一样。
沈辞盯着她看,心说,这甜腻的玩意儿有那么好吃吗?
他捏着勺子挖了口。
事实证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管它是草莓布丁还是芒果布丁。
沈辞皱了下眉毛,抬眸看着小姑娘正在看他,眼神希冀。
他面不改色地把布丁咽下去,微微勾唇。
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让人想到刚才在漫天烟花下,她柔软香甜的唇瓣。
“要期末了,小同学。”他好整以暇盯着她看,“你猜我能不能进步两百名。”
路桑垂眸舀了勺草莓慕斯,轻声说:“我,我怎么知道……”
“到时候你可不许反悔。”沈辞喝了口橙汁,酸酸甜甜的。
他舔了下薄唇,像小学生似的:“反悔是小狗。”
旁人摸不着头脑的对话,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
路桑生日那天说过,沈辞进步两百名,她就同意当他女朋友。
距期末考试只有两个周的时间了。
路桑没忍住笑了下,点头应道:“好。”
……
快期末了,全校进入紧张备战状态,课间走廊也变得静悄悄的,没人敢大吼大叫。
八班也难得消停下来。
杨主任捏着三角板从门口经过的时候,见那群刺头居然人手一本书,绞尽脑汁地投入学习,不禁欣慰地点点头,还在门口悄悄拍了一张照发在教师群里。
八班班主任分外惶恐:主任,咱们班怎么了,擦汗.jpg
杨主任:学习氛围非常好,值得表扬,点赞.jpg
“……”
于是当天下午的自习课,老刘善心大发,奖励大家看电影。
同学们把窗帘拉上,班长和学委负责管理纪律。
经过班级投票,选了一部很经典的欧美悬疑片。
其中有个情节,身为特工的男主把T恤拉起来,露出块块分明的腹肌,麦色的肌肤在朝阳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下面发出一阵“哇喔”犯花痴的声音。
路桑很早以前就在电影院看过这部电影了,低头垂眸,借着窗帘缝隙漏进的光,安安静静地记单词。
听到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好奇地抬头。
视线刚触到屏幕的一角,眼前覆下一道阴影,温热的大掌轻轻盖住她的双眸。
路桑愣了下。
旁边传来一阵低磁的嗓音,“别乱看,会长针眼。”
路桑疑惑了瞬,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只是抿抿唇温温柔柔地哦了声。
长卷的睫毛一下下扑闪,轻扫过他的掌心,有点痒。
小姑娘一动不动,像听话的小宝宝。
乖巧得简直要命。
沈辞觉得心软得快化作一滩水。
—
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很快结束。
一眨眼迎来了学生们心心念念的寒假。
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
顾浅月睡到日上三竿,为了庆祝暂时脱离苦海,约了路桑去市中心吃烤肉。
下了公交车,途经一个大厦,路桑不禁停下脚步。
周围川流不息,建筑巍然屹立,那是路氏集团的大楼。
上次就是在这附近偶遇的路鸿。
那次生日宴后,路老太太又来过一趟小区,只不过当时路桑在上课。
她知道路桑不想见她,专门错开时间段来的。
外公外婆转达了她的话,大意是说,她尊重路桑不愿回归路家的决定,但依旧会把她的名字加上族谱,承认她是路家三小姐的身份,以后她驾鹤西去,也会分得一部分财产,作为这些年来的补偿。
路桑不在乎那些财产,她在乎的,是路鸿的态度。
可她的亲生父亲没有任何表示。如她所见,划分界限,形同陌路。
她后来也想开了,她有疼她的外公外婆,还有视她如己出的舅舅舅妈,她很知足。
有没有这个父亲都无所谓。
吃完午饭,姊妹俩去甜品店逛了圈。
路桑指着橱窗玻璃里那个草莓奶油蛋糕,想让店员打包起来,几乎是同时,另一只手指着同一个东西。
她抬头一看,是一位戴着墨镜的老爷爷。
他后面还站了一个身高体壮的中年人。
“哎哟,巧了,蛋糕只有一个。”
老爷爷摘下墨镜,目光带着点打量地盯着路桑看。
路桑抿抿唇,礼貌道:“您,您要吧,我换一个。”
她刚转身,老爷爷喊了声:“诶等等,小姑娘。”
“怎,怎么了。”
老爷爷:“我孙女跟你一样大,你身上这件衣服还挺好看的,能不能把链接分享给我啊?”
路桑疑惑地皱了下眉,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粉色的小棉袄,款式新颖,确实是网上买的。
这套说辞若是放在一个年轻人身上,她或许会以为是搭讪的套路。
但这位老爷爷笑容和蔼,精神矍铄,穿着也干净讲究,不似平常人家。
反正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不像坏人。
大抵真是一个疼爱孙女的好爷爷,路桑便应了。
中年人在示意下,拿着手机上前。
“这是我助理,你扫给他就行,谢了小姑娘。”
老爷爷和中年人离开甜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