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还举了举自己的小拳头，以表激愤之情。
这真实而不做作的演技，果然诓得顾家二人又信了，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
然而这时，顾婉儿又双皱了皱眉头……
――姐姐，您的眉毛能别再拧了吗，小心脏受不了啊！
顾婉儿的眉毛丝毫不顾及韩晨曦的感受，狠狠地挤成了“八”字形儿：“这么说来，师妹跟咱们一样，也心悦于他。那我堂哥还有机会么？”
说着话，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男子，青衣飘然，眉目俊朗，看得后面排队等面试的女修们集体心潮澎湃、倾倒一片。
那男子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早习以为常，面上强行波澜不惊，甚至有点高兴得要发笑。
他故作平静地上前来，对顾婉儿道：
“婉儿师妹在说什么机会不机会的。还有，门中的规矩，我希望你还是称我一句师兄。”
顾婉儿听罢笑道：
“好啊，师兄，我们在说新来的师妹呢。你瞧瞧，这位师妹资质上佳、长相出挑，说不定宗主一喜欢，就收做亲传弟子了。”
原来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男子就是顾时涵吧。
在顾时涵打量她的同时，她也礼貌地朝他行了一个注目礼。
嗯……长得还不错，不过比起之前她见的几个，差距还是不小的。
“师父最近是想在外门弟子中挑个出色的女弟子，将师娘那套法决传授了。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顾时涵点点头，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转脸对韩晨曦道：“敢问这位师妹贵姓。”
顾婉儿听了便笑，抢先插话道：
“哎呀你看，我们都开心糊涂了，聊了这么半天也忘了问师妹的名字，这称呼起来都不方便呢。”
姓名？
韩晨曦怔了怔，心底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踟蹰了一阵，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
“我叫韩晨曦。”
问题是如实回答了，只是没想到这是道送命题。
顾婉儿二人的脸色当即变了，尖着嗓子反问道：
“什么？你就是那个澜山的韩晨曦？”
“你还有脸来我们顾氏，滚出去！我们不欢迎恶毒的女人！”
“在修仙界你就是过街老鼠，我要是你，就好好藏在阴暗里，甭出来丢人现眼！”
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当初她穿到苏小小身上是怎么说的来着
“如今就将你的累累罪行昭告天下，打一百蚀仙棍，逐出澜山，永世不得再入此地。愿你自此洗心革面，从头再来。”
去他妹的昭告天下啊
自作孽不可活。
无论是哪里的世界，对曾经有过污点的人都不会友善。
是她太膨胀了，在秘境里呆了几天，竟然忘了自己的副本，一直都是hard模式。
韩晨曦只得灰溜溜地转头，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却听见顾时涵在后面喊：“慢着！”
难道有转机？
帅哥救场是玛丽苏剧情里不可或缺的情节。
如果这位大师兄能够不计沉珂帮她求情，说不定能让她破格入门呢！
韩晨曦满怀欣喜地转头过去，却撞见顾时涵翻得老高的眼皮。
他趾高气扬地问：
“白氏那小子就算了，你兄长韩辞是金丹中期，我也是金丹中期。凭什么韩辞要称‘仙门双璧’，我哪里不如他？”
――老娘晓得个锤子！
大哥，你自己问搞出这个“组合”的人去，问我干啥，我又不代表全民的意志。
韩晨曦扭头就走，没料到却被顾时涵给一把抓住了，锲而不舍地追问她道：“别无视我。你说说看，我哪里不如他？”
真没见过这种人。
你给他台阶下，他却偏偏要把脸凑过来，上赶着挨打。
韩辞是苏小小后宫中的No.1，没有几个响亮的称号和光环，怎么能称得上是玛丽苏男主？
白祁月是他的背景板，而顾时涵不过是一个当不成背景板的炮灰。
见韩晨曦不搭理人，顾时涵为争这一口气激动得失去理智，抓着韩晨曦的手跟犯了鸡爪疯一般：“你说话啊！今日你不把话说明白，就别想‘活着’离开落霞峰！”
卧槽，多大点事儿，已经上升到死亡威胁了？
明知这又一是道送命题，但破罐子破摔、只求快点脱离这个丢人地方的韩晨曦，还是扯着嗓子高声回答他道：“哪里不如他？这还不明显吗！因为你长得不如韩辞好看呀，你个自恋狂！”
答话声如洪钟，回荡在落霞峰，久久不能平息……
最后，韩晨曦被小气的顾时涵一脚踢出山门，并且光荣地登上了落霞峰顾氏的黑名单。
第16章 面试loser体质
初次失利的韩晨曦，来到了第二道关卡――春回岛。
春回岛坐落于瑶湖之上，因长年候鸟栖息而得名。岛周水域宽广，烟波浩渺，颇有仙境之感。越临近春回岛上空，越是见得紫气萦绕、祥云红霭，一望之下，便知其不同凡响。
不过在这种仙境福地，环岛结界还是要有的，不然分分钟变5A级景区，吸引大批观光客到此一游。
有了结界，凡船不得入，非春回岛弟子自然也是进不去的。
好在春回岛洛氏还挺贴心，专门在渡口设置了一方四角亭，用来考察前来拜师的弟子。
此次的HR是两个男弟子，看样子是轮流在此值守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死鱼眼中饱含着无所事事，并不时打打哈欠，将颓废的气息传染给其他人。
韩晨曦轻咳一声，带了满面的笑意上前问道：“两位大哥，春回岛是在这里招弟子么？”
“招啊！哎哟喂，妹妹长得真水灵，一看就与咱们春回岛有缘。”
“哈哈哈，俗话说得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就是我们的人啊！”
这两个人真可谓将川剧里的“变脸”绝活学到了极致，见了韩晨曦，眨眼就变成了积极向上的嘴脸，眼神中透着谄媚，嘴里噼里啪啦地占着便宜。
好像洛氏不是在招门外弟子，而是在给他俩招媳妇儿。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当韩晨曦自报家门以后，他俩再次施展“变脸”的神技，就像要被媳妇“谋杀亲夫”了一般，五指捂着胸口的衣襟，嘴唇铁青。
韩晨曦摇摇头，不欲多留。
她起身走出四角亭，冷不丁，迎面却撞上一个白衣纤纤的美人。
这美人个子不高，生一张小巧伶俐的萝莉脸，唇红齿白，肌肤犹如粉雕玉琢般细腻。
啧，一看长相就不是群演，怎么也得在片尾曲的演员表上捞到个前十吧。
韩晨曦正这么想着，美人两个黑珍珠一般的瞳仁就睁得溜圆，忽闪忽闪，毫不客气地将她里里外外瞧了个透彻。
韩晨曦被她盯得难受，慌忙道一声“失礼了”，便想要赶紧走开。
不想这美人却伸开双臂，扭着腰肢一挪，拦住了她的去路。
咋了，看这架势，你也要求加戏？
果不其然，美人的下巴立即抬得老高，高得她能看见两个黑洞洞的鼻孔：“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表哥的弃妇呀~~”
摔！
这怎么走哪儿都能碰见你们说亲戚啊，她堂哥是谁，你表哥又是谁，你们敢说个名字出来吗？
等一下，为什么说弃妇。
难道美人的表哥，就是与她有婚约的那谁……
白祁月？
卧槽，不都避开白氏了吗，怎么还能遇到表妹呢！
这玩意来者不善啊，听口气就知道是主动上门撕逼的。
韩晨曦顿时反应过来，拔腿就走，丢下美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美人大概也跟落霞峰的顾时涵一样，患了同一个毛病，自以为是世界中心。
见有人不理睬，她自然是气得不打一处来，回身闪到韩晨曦跟前，再次用身体挡住去路。
“你竟然敢无视我！说话呀！”
韩晨曦长叹一口气：
“我说妹子，你摆明了是想找我的不痛快，我能跟你说什么？难道要端着小板凳，和你把酒言欢、促膝长谈？”
美人摆摆头，杏眼一瞪：
“你！你听到我表哥，难道就没有什么要与我交代的么？”
交代啥……“以后就把他托付给你了”之类的？
“呃，那祝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百事可乐、百花齐放。不提倡百子千孙，因为近亲结婚嘛，遗传病的概率太高，对下一代总是不好的。”
“你！”美人听得舌头都捋不直了，大概也只懂了前半句，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韩晨曦逮了个空儿，连忙饶过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美人无处安放的脾气打不着韩晨曦，只得对她的背影吼道：“你神气什么，全天下的仙门都不会要你，我表哥就更不会要你了！哼，走着瞧。”
看，多么古早套路的人设，这是典型的娇蛮小公主啊。
后面的两个男弟子连忙屁颠屁颠地跑来做舔狗：
“元香师妹，你别跟这坏女人一般见识。”
“是啊，元香师妹，你别气坏了身子。待会儿宗主该怪罪我们了。”
看看，小作精的毛病，就是这么被惯起来的。经年累月，大概打一顿也不会好。
韩晨曦御剑飞起，将春回岛远远地甩在身后。
若是她也和少年一样，是个修为高的大神，方才一定毫不犹豫，直接大耳掴子招呼他们。
但她不是。
她只能叹气吞声，先夹着尾巴做人。
夹着尾巴逃开。
……
马不停蹄，韩晨曦到了第三关――平湖蒋氏。
蒋家在湖畔的小镇上。建筑都是白墙黛瓦的风格，翠绿湖水包绕着镇子，宁静婉约。几条木舟在碧水中悠哉而过，留下几道柔柔的水痕，俄顷消逝。
颇有水乡古镇的韵味。
在这里几乎整个村落的人都姓蒋。有灵根的人都住在中心，被奉为神o。一般人则住在小镇外围，做些捕鱼采莲的营生。
韩晨曦弯腰进了石拱门，面对蒋氏的HR，她二话不说，第一句就自报家门了。
蒋氏的人还算客气，对她报以歉意的一笑：
“韩姑娘，宗主有令，不能收你入门。你还是另寻高就吧。”
韩晨曦愣了愣。
她四处奔波拜师的事情，大概已经在修仙界传开了吧。
这个世界对她，还是那么恶意满满。
罢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韩晨曦向蒋氏的人抱拳告辞。
她转身走了两步，突然有一位长辈模样的人拾级而下，开口叫住了她。
只见来人是一个气宇不凡的中年男子，身着靛青色的道袍，风姿挺拔，犹如劲松。
他笑容可掬地对韩晨曦道：
“孩子，你别灰心，并不是我们不给你洗心革面的机会，而是宗主下的命令不能坏。只要你往后好好做人，总还是有出头的一天。”
韩晨曦心里突然像被人打开了阀门，这些天的委屈一拥而上，鼻子也酸酸的：“前辈……我真的不懂。为何我资质上乘，修为也不错，但就是没有仙门肯收留我呢？”
在任何世界，都是强者为尊。
包括在现代社会。
虽然她面试屡屡受挫，但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她的实力还不够强，同等条件下的人多如牛毛，自然会被人挑来拣去。
然而如今她明明已经超越了大多数同辈人，前途无量，为何没人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那长辈微微一笑，反问道：
“那些魔修也有天赋异禀者，那我们仙门为何不收？”
韩晨曦一怔，小声答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蒋氏长辈点点头：
“仙门世家都秉承‘非我同类，其心必异’的原则，特别是六世家这样的立于巅峰的仙门，更不敢轻易破戒。稍有不慎，全族便会覆灭。”
呵呵，这什么意思。纣王亡国怨妲己，周王覆灭赖褒姒？
她不过就是一个拜师问道的小女子，灭族的黑锅可背不动。
韩晨曦苦笑几声，将眼角的泪花狠狠地包了回去。
那位长辈见她有些难过，便悄悄塞给她几块成色上好的灵石，小声道：“孩子，莫怪。仙途坎坷，你就当是历练吧。”
此时此刻，韩晨曦终于忍不住，泪水像决堤的河水夺眶而出。
她即刻擦干两行清泪，恭敬地谢过这位蒋氏前辈，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天狼城了。
无论如何，她还是心存希望的。
天狼城的金家算是后起之秀，因为苏家的覆灭，他们才有机会跻身仙门“六强”之列。
蒋氏前辈的话有道理，越是根深叶茂的家族，越是谨慎，不敢冒险。
那么，像金氏这样的新兴力量，说不定能打破陈规，愿意给她机会。
韩晨曦灌了自己一口鸡汤，重拾信心，向着远方进发。
然而她这一次，连天狼城的门都没进。
那两扇硕大的城门，冷冰冰地紧闭着，门环旁边还贴着一张布条，上面行云流水地写着一行字：韩晨曦与狗不得入内。
韩晨曦坐在地上悄悄哭了一夜，直到天边的旭日重新升起，她才抹干眼泪站起来。
她说过，即使遍体鳞伤，她也要再次面带微笑地向HR做自我介绍。
她是一个loser，但只要向阳而生，总有一日，会变成一个晒黑的loser。
澜山回不去。六世家里，还剩下白氏。
说起这个白氏，还真是修仙界的老大哥，实力最为强劲。比起顾氏和洛氏来，似乎还高出了一个段位。
所以白氏当初赖婚也是情有可原的，他们真的不愿意一个菜鸡拉低了集体水准。
那么反过来想想，如今已经小小逆袭的她，是不是有一点话语权了呢？
如今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反正该受的屈辱她已经受了个遍。
她是一个loser，但只要永不言弃，总有一日，会变成一个厚脸皮的loser。
第17章 逼上白氏
水云谷真是地如其名，流水潺潺天上来，白云缱绻江南去，清风几缕谷中行。
此时正值春日，山谷中繁花遍地、草木兴盛，各种仙灵草药更是郁郁葱葱。走在山间，都会闻到忍不住多吸几口清新的空气。
又是一方仙灵福地。
然后还没进到水云谷里面，韩晨曦就被入口的值守弟子拦了下来，喝道：“干什么的，报上名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韩晨曦面试最怕别人说出口的，不是“安静”，而成了“你叫什么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