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橙被吓了一跳。
昨天半夜,家具城老板给她打电话,询问过当天送货的情况。
她才知道,她藏在那张床垫里的针头起了作用,扎到了她最恨的那个人。
高兴之余她也明白,严承光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那件事她做得很谨慎。
她是确认那边是监控死角才敢下手的。
做的时候又全程都带着手套,确认没有在床垫上留下自己的指纹。
所以,即便是报了警她也不怕,无凭无据,警察都不能拿她怎么办。
想到这里,李爱橙大着胆子走到房门前,透过猫眼向外看了看。
站在门外的男人高大英俊,气度非凡,是严承光。
这还是严承光第一次来找她。
虽然预感来者不善,李爱橙还是很痛快地打开了房门。
李爱橙一开门就热情地招呼着,“是承光啊,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严承光没搭理李爱橙,他迈步走进房间,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孙饶也走了进来。
严承光走进房间,向四周扫了一眼,就坐在了沙发上。
李爱橙自己缓解尴尬,“我给你煮杯咖啡吧,我记得你最喜欢我亲手磨的……”
“不用了!”
严承光冷冷淡淡,“我今天来是收房租的。”
“收房租?”李爱橙有些懵,“收什么房租?”
严承光又把房间打量了一眼,这是一套小三室,户型好,地段好,距离虹光家具城很近。
李爱橙在这里住了六年多,应该很是惬意。
“什么房租?”严承光看完房子,才懒懒地把视线移到李爱橙的身上,“你在我的房子里住了六年,一分房租没给,你该不会不知道?”
“我……”
李爱橙确实没想到,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她还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房子了,“这房子,不是你给我的吗?”
严承光没搭理李爱橙,他把长腿一叠就叫孙饶,“给她算一算,她总共该给我多少钱。”
“是。”
孙饶得令,立刻拿出一份早就写好的账单递给李爱橙。
李爱橙接过去看着,就听孙饶面无表情地通知:“这套房子总面积是108平方,按照这个地段的平均租金,每月3600元来算。李小姐在这里住了六年零三个月,3600乘以75,您总共需要付房租270000元整。”
李爱橙一听就傻眼了,“承光,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可以跟我要房租呀?我可是你姐姐呀?”
“姐姐?”严承光笑了,“我姓严,你姓李,你算我哪门子的姐姐?”
“表姐!”李爱橙着急提醒,“我妈妈是你舅妈,我是你表姐啊!”
“表姐就可以白住我的房子吗?”严承光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你这个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表姐?”
李爱橙急了,“你等等,我让舅舅跟你说话。”
李爱橙拿了手机就要拨号码,孙饶就在她的身边,伸手就把她的手机拿走了。
“不用打了,舅妈的账,我一会儿也要去算。”
严承光耐心有限,“你现在就把欠我的房租付了,然后赶紧收拾东西,这房子我要卖了。”
“什么?你还要卖我的房子?”李爱橙突然听明白了,“是涂诺对不对?”
她指着严承光,“是那个姓涂的跟你说我的坏话了对不对?”
严承光冷冷一笑,“是又怎么样?糯糯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应该听她的吗?”
“床垫里的针头不是我放的!”李爱橙开始歇斯底里,“无凭无据,你不能听她血口喷人!”
“谁说针头是你放的了?”严承光懒懒地往沙发上一靠,“对于我来说,你砸坏了她堆的雪人,刺破了她家车子的轮胎……”
严承光探身过来,看着李爱橙,“就-已-经-该-死-了!”
男人一字一顿,语气如刀,阴冷狠厉到让人不寒而栗。
李爱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严承光,她很害怕,可是,听他的意思,好像并不知道针头就是她放的。
不知道,她还慌什么?
她做的那么隐蔽,怎么可能被查到?
只要查不到针头的事,其他的那些,谁都不能把她怎么样。
想到这里,李爱橙的心里一松,说话就有了底气。
她站起来看着严承光,“承光,咱们可是亲人,你不能因为一个外人的几句话,就对我这样。”
“外人?”严承光笑了,“既然你说到外人,那就把车子的钥匙也交出来吧?”
“什么车子钥匙?”李爱橙急了,“汽车是我妈给我买的。”
“你妈妈指着谁吃饭呢?”严承光拖腔拿调,“你妈妈的钱都是谁给的?”
李爱橙被噎住,想了想,厚着脸皮又说:“我妈妈照顾了你舅舅那么多年,那些钱都是她应得的。”
“哼-”严承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既然你说到这些,我就跟你算一下这些年的账。”
“当年,你升高中我升初中,是谁让我放弃上学的机会,只供你一个?”
“是谁把家里最好的衣服最好的食物最好的房间都给你,只留给我那些没有人要的?”
“又是谁,在我舅舅快要病死时,紧攥着用我妈妈的钱买的宅子不卖,不肯救我舅舅?逼我走上绝路。”
严承光冷笑,“这么多年,我顾及舅舅的感受,对你们是能帮就帮,能管就管,把你们当家人看待,可是你们呢?竟然痴心妄想、丧心病狂到敢去伤害我的女朋友。”
严承光看着李爱橙,“我太给你们脸了,是不是?”
李爱橙被问到沉默不语,严承光不想再跟这个女人废话。
他站起来,看着孙饶,孙饶点点头,晃了晃已经拿到手的房子钥匙和车子钥匙。
“走吧,”严承光迈步,“尽快把这套房子挂到中介网上去。”
严承光说完就走,李爱橙叫他,“承光,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严承光转身,“把你妈赶出我家,然后送你去坐牢啊,表姐!”
“你胡说!”李爱橙急了,“我没有做违法的事,你凭什么送我去坐牢?”
严承光淡淡一笑,“你去问警察吧。”
他说完又要走,李爱橙再拦,“你报警了对不对?你有什么证据?你凭什么报警?”
“我确实没有证据。我也没有报警。”严承光摊了摊手,“不过,虹光家具城和床垫品牌方都报了警。他们一个告你监守自盗,损毁公司形象。一个告你栽赃陷害,危害他人人身安全健康。这两位都是知名企业,品牌形象价值几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所以,赶快算一算,你会坐几年牢,赔多少钱吧。”
李爱橙慌了,她跑过去挡在门口,流着眼泪哀求严承光,“承光,事情不是我做的,你帮帮我。”
“帮你?”严承光睨着她,“我凭什么帮你?你现在还欠着我六年的房租没给呢。”
“我现在就给你,现在就给你。”
李爱橙跑回房间,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所有的积蓄,密码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严承光厌恶地看了一眼银行卡,没接。
孙饶立刻就拿来了一台pos机,“李小姐,还是直接转账吧,这样都方便。”
李爱橙已经没有了办法,只好去刷卡转账。
不过,她输入的密码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纪念日,而是她自己的生日。
转账完毕,严承光起身,“好了,孙饶,咱们可以走了。”
“承光,你帮帮姐姐啊,房租我都已经给你了,你说好帮我的。”
李爱橙急了,直接就要来拉严承光,孙饶伸手拦住。
严承光站在门口,“我今天来,就只是想拿走我自己的东西。你妈妈不是在南郊悄悄买了两套房子吗?告诉她,赶紧卖了,应该可以够你的赔偿金。”
严承光说完,迈步就出了房门。
房间里,李爱橙坐在地上嚎哭,“严承光,你怎么可以这样狠?”
严承光置若罔闻,他走到门口,整理了一下西装,对孙饶说:“可以放进去了。”
孙饶点点头,就让保镖把一个长得干瘦的女人带了过来。
女人被带进了房间,孙饶指着李爱橙对女人说,“去吧,就是你的这个好朋友举报的你。”
女人一看见李爱橙,立刻就变得面目狰狞,“李爱橙,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装作送东西跑去我家,原来只是为了偷我用过的针管举报我。他们现在要送我去强制戒毒所了。我打死你这个骗人精!”
“救命啊!承光,你救救我啊!”
“你还敢喊救命?我扎死你扎死你……”
孙饶把房门关上,撇了撇嘴,对守在门边的保镖说:“警察到来之前,别让人跑出来。”
––––––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比较晚,开学以后三天才到立春。
不过,立春一过,春天就慢慢地开始了。
气温缓慢回升,风也变得柔软起来。
涂诺现在到了大二的第二个学期,课程排得很满。
严承光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明大向来以“时间紧任务重”而出名,尤其他还要在学习之余处理公司的事情,时间就更加地紧张。
虽然大家都很忙,严承光却依然坚持每天下午下课以后骑着他的小电动来接涂诺一起回家。
到家以后,无论多忙,他都会变着花样给她做晚餐。
这就导致,涂诺跟严承光同居不到两个月,足足胖了五斤。
虽然她每天都喊着“要减肥”,却每天都在严承光做好的饭菜面前缴械投降。
没办法啊,她的男朋友简直太会烧菜了。
涂诺经常感叹,严承光如果不读大学,不做投资,街边开个小吃店,一样也能干成大连锁。
乔乔她们都羡慕她找了一个十项全能男朋友。
涂诺也感觉很幸福。
只是,这两个月以来,虽然他们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却一直都没有再有性生活。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警察通过科学的采证手段,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证明床垫里的针头就是李爱橙放进去的。
那根针头,是李爱橙从一位患有艾滋病的吸毒人员的家里偷来的。
她把针头放进去的时候,针管里甚至还残留着那个女人的血液。
虽然严承光已经带涂诺进行了及时的阻断治疗,医生也说感染率极低,涂诺还是不敢跟严承光有过度亲密的接触。
医生只说极低,并没有说绝无可能。
她已经被李爱橙那个疯女人拉到了地狱的边缘,绝对不能再把严承光也拉过来。
现在,虽然每天晚上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却连个嘴都不给亲,对于严承光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
为了解除他的痛苦,涂诺要分房睡,他却又不同意。
因为,离开了涂诺,严承光根本就睡不着。
以前的时候,严承光有很严重的失眠症,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他的症状减轻了很多。
他才舍不得放开她这一个又香又软又温暖又催眠的小药丸呢。
这天晚上,涂诺起来上厕所,发现严承光不在。
她以为他又被心里的躁动搅到睡不着,跑去楼下锻炼身体了。
等她走出房间,才发现他在客厅里。
客厅角落里亮着一盏小灯,严承光长手大脚地坐在她的小南瓜凳上,背对着她,在灯下鼓捣着什么。
涂诺悄悄地走过去看了看,才发现他正坐在那里,穿-珠-子。
大半夜的,男人的行为太迷惑。
涂诺蹲下来,拿手指碰了碰严承光手里的小珠子,“这是你才发现的助眠小妙招吗?”
严承光低着头,眼睛瞪着小小的针眼,小心翼翼地说:“我在做发圈。”
发圈?
听他这样一说,涂诺才看见,桌子上还放着一包黑色的发圈。
这包发圈有些眼熟,好像是春节在林云的时候,她跟着严承光去超市,严承光在超市的饰品区买的。
涂诺更加好奇,“严叔叔这又是什么新爱好?”
严承光终于把剪断的发圈穿进了针眼里,他如释重负,看着涂诺一笑,“暂时不告诉你。”
这么好玩的举动,不告诉怎么能行呢?
涂诺不困了,也拉了一把小凳坐下来,看着严承光先把一颗都已经被磨得很旧的小圆珠子穿进发绳,再把一颗蝴蝶结形状的也穿进去,然后就又是一颗小圆珠子。
涂诺越看越奇怪,发绳是新买的,那些小珠子却都很旧了,尤其那个蝴蝶结,翘起的小飘带都快磨没了。
涂诺拨了拨那几颗小珠子,说:“您这是从唐朝淘来的宝贝吗?”
严承光笑而不语,他把发绳从针眼里脱出来,又穿了线,要把发绳缝起来。
涂诺忍不住了,摇着严承光的胳膊,“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吧!”
严承光被涂诺摇得捉不住针,只好一边缝线,一边告诉她。
他说,他看见他们班有的男生的手腕上套着女生的发圈,觉的很奇怪。
后来才知道,那是人家谈了女朋友,表示“名草有主,心有所属”的意思。
于是,他也想弄一个。
涂诺听完就有些不高兴了。
她闷闷地说:“人家戴的都是自家女朋友的发圈,你这弄的是什么呀?”
严承光缝上最后一针,“我这也是自家女朋友的啊!”
涂诺才不相信,“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发绳!我知道是谁的!”
她说完,赌气就要走,严承光连忙拉住,“是你的,你再仔细想想。”
涂诺拿过来看了看,又丢给他,“好丑,不是我的。”
严承光有点失望,他握住涂诺的肩膀,幽怨地看着她,“糯糯,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看着男人皱起的眉头,涂诺连忙又仔细想了想。
抱歉,还是没想起来。
严承光给她提示,“九年前,林云火车站,你六叔取了压岁钱给我……”
“哦!”涂诺点了点头,“还是没想起来。”
“……”
严承光放弃了,直接交代,“宝儿,这是你拿来帮我绑钱的发绳啊!”
“……”
这一次,涂诺总算是想起来了。
好像是当时绑钱的皮筋断了,她就随手薅了自己的小辫子,拿了自己的发绳代替。
不过,这都九年了,发绳原来的塑料皮筋都老化断掉了,他竟然还留着呢!
涂诺看着严承光,眼睛不由就睁大了,“严承光,你该不会那个时候就对我,有想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