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态吗?”严承光用打火机烧着发绳的接头,“小豆丁一个,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
“那,”涂诺托着腮,笑嘻嘻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藏着我的发圈?”
严承光笑了笑,“因为,我一看见它,就想起来有一个顶可爱顶可爱的小孩儿那么崇拜我,就觉的吃什么样的苦都值得。”
“……”
严承光的话说得涂诺心里有些酸。
她看了他一会儿,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想法的?”
严承光说:“你去宇辉实习的时候。”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亏了那个时候涂诺的隐瞒。
如果一开始她就以米小糯的身份出现,他可是真的没有勇气对她动那个歪心思。
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儿,又叫他叔叔。
严承光的发绳做好了,他没有直接戴到手腕上,而是把涂诺拉过来,用大手梳起她的头发,给她套上去。
涂诺抬手摸了摸,“你不戴了吗?”
“蝴蝶结是旧的,发圈却是新的。”严承光端详着自己的杰作,“你帮我戴一晚,有了你的味儿我再戴。”
“哎呀,严承光……”
涂诺被严承光的话撩得,心里都热了。
严承光也是,他喉结一滚,低下头来就要亲她。
不过,涂诺还是把他推开了,“不行,如果万一呢?”
严承光捂住她的嘴,“不管是万一,还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你都只能是我的……”
他说着,突然就摸出一枚戒指,单膝跪了下来,“糯糯,嫁给我吧!”
涂诺被他整蒙了。
她看着那枚在暗光里熠熠生辉的大钻戒,“不是,严承光,你向我求婚?”
严承光点点头,“本来想等到出结果的那一天,现在,我等不及了。”
“……可是,”涂诺为难,“万一,我真的感染了呢?”
“我不管你感染了什么?”严承光目光坚定,“这辈子,我非你不娶。”
男人很认真,可是,涂诺还没做好步入婚姻的准备。
她眨了眨眼睛,想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看着严承光严肃期待的眼睛,却又说不出来。
她犹豫了一下,也跪下来,“严承光,你看这样行不行?”
她扶住他的肩膀跟他商量,“一个月以后,如果检测是阳性,我就嫁给你,这辈子只祸祸你一个。”
“如果是阴性,你得允许我再玩几年,等我玩够了,再回来找你。”
“你看,可不可以啊?”
严承光咬了咬后槽牙,“米小诺,你可真残忍!”
小姑娘大眼无辜,“残忍吗?”
“残忍!”严承光点点头,“我27了。等你玩够了,我都成老头子了。”
“NONONO……”涂诺摇着手指,“您才二十六岁半!还很年轻!”
严承光闭上眼睛,大手抚上自己的额头,“那好,我们今晚分开房间睡吧。”
“不准!”
涂诺跳起来就抱住了他的腰,“不准分开!”
严承光无奈,“睡一起不给做,分开睡又不同意?”
他点着她的鼻尖儿,恨到咬牙切齿,“你是想早点磨死我,再去找个年轻的吧?”
“不是啦……”涂诺往严承光的怀里钻了钻,“别人忍不了我的小脾气啊!”
“你也知道自己有脾气?”严承光挑起涂诺的下巴,“你的小脾气就只用来对付我一个,嗯?”
男人低头看她,眸光如火。
涂诺笑着眨眨眼睛,“我问你,你那只小盒盒里,还有没有草莓味的?”
严承光被问得一怔,“有,有吧。”
他记得草莓味好像是两片。
男人眼睛一亮,“米小糯,你想做什么?”
“我……”小姑娘的脸颊立刻飞起了霞彩,嗫喏道:“你不是说,还要给我上,一堂课的吗?”
“……”
严承光默了两秒,把人抱起来就往楼上走。
今晚,绝对算是意外之喜。
磕磕碰碰之中,销魂蚀骨。
后来涂诺睡去,严承光轻轻抚摸着她嫣红的唇瓣,就生发了无止无尽的贪得无厌。
他不想再去管什么道德不道德,大度不大度。
他只想一个人占有她,不容任何人染指。
一个月以后,医院门外停车场。
严承光已经进去好久了,涂诺坐在车子里望着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额头、掌心都是汗。
等待宣判的感觉真不好。
虽然她的胜算有99%,还是感觉像是被放在铁板上煎熬。
如果生活可以像看电影那样快进,这一段,她绝对要跳过去。
终于,严承光出来了。
医院门口,男人身高腿长,走路带风。
看着他手里捏着的那张纸,涂诺心跳如鼓,直接就把头埋进了手臂里。
身侧的车门被拉开,她只敢露出一只眼睛去看,“结果出来了吗?”
小姑娘的声音里都带了颤音儿。
严承光神情严肃地看着她,“你下来!”
“干嘛?”涂诺的脚都软了,“是阳性吗?”
严承光未置可否,依然是那一句,“你下来。”
完了,这一定是要带她去里面见医生了。
不是说几率很低吗?
而且,她都已经积极配合了阻断治疗。
涂诺手脚发软地被严承光扶下了车,然后,严承光就又跪下了,“涂诺,嫁给我吧!”
涂诺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完了,一定是了。
那天开玩笑,她说过的,如果是阳性,她就嫁给他,只祸祸他一个。
涂诺头晕眼花,她用力掐了掐手掌,就把严承光手里的报告拿了过来。
嗯?
涂诺生气了,一下打在严承光的肩膀上,“你干嘛骗我?”
严承光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糯糯,那天晚上以后,我又仔细想了想。我发现,除了我,你跟谁,我都不能放心。所以,你得嫁给我,我要娶你!”
涂诺不同意,“我才大二呀!”
严承光又往她面前挪了一步,“我可以等到你毕业再结婚。”
“可是,”涂诺的心里已经动摇了,却还想再挣扎一下子,“我还都没有给家里人说呢。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不会同意的。”
“不,他们已经同意了,”
“你什么意思?”
严承光看着她,“我已经替你告诉他们了。”
在她被针头扎到的第二天,严承光就向涂诺的家人全部都坦白了。
不仅如此,他还跟她的家人说,不管结果会怎样,他都会娶涂诺。
当时涂诺的情绪不太好,不想家里人知道,他还拜托大家帮忙隐瞒,等三个月以后再问最终结果。
今天是揭晓最终答案的日子,大家都来了。
停车场对面停着的两辆车子的车门同时打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六叔,以及已经怀孕的六婶,一起下了车。
看着已经有很久没见的亲人,涂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刚想跑过去,才发觉衣角还被严承光牵着。
严承光还跪在那里没有起来。
那一边,由奶奶先开始。
窦女士笑着冲涂诺点了点头,就喊起来:“涂小糯,嫁给他!”
老人家一开始,其他人立刻应和。
大家一边拍着手一边伴着节奏喊:“涂小糯,嫁给他!”
“涂小糯,嫁给他!”
涂诺无语了,这个男人,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帮她解决掉了所有的后顾之忧,还把她的家人拉进了他自己的阵营。
爷爷奶奶他们一喊,路过的人就都停下来看热闹。
这世上多得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很快,有不少路人也加入了催婚的行列中。
有一位被护工推着出来晒太阳的老爷爷都激动地从轮椅上站起来,拍着手,豁着没牙的嘴喊着:“涂小糯,嫁给他!”
“涂小糯,嫁给他!”
“涂小糯,嫁给他!”
喊声汇成一片,被南面吹来的风吹到马路上,再散播到瓦蓝瓦蓝的天空之上。
涂诺哭起来,“你们这是干嘛呀?”
呐喊助威声越来越大,严承光仰头看着她,热泪长流,“糯糯,嫁给我!”
此时此刻,涂诺哪里还拒绝的了呀?
她流着眼泪把手伸过去,“好吧,答应你了。”
严承光欣喜若狂,连忙把戒指帮她套上。
他激动地牵着她的手,“现在,我可以吻你了吗?”
“嗯。”涂诺噙着眼泪,用力点了点头。
可是,严承光跪得太久了,也实在是太激动,刚要站起来,膝盖一酸,又差点扑倒。
涂诺连忙扶住他的胳膊,俏皮一笑,“严叔叔,我来扶你吧!”
严承光看着她,“谢谢你啊,我的小朋友!”
两个人相视一笑,严承光伸手把涂诺的腰揽住。
涂诺踮起脚尖儿,就勾住了他的脖子。
此时春光正好,南风细软。
在温柔甜美的春风里,他们长吻不休。
作者有话说:
男女主故事完!
后面会写一下男主妈妈的故事,小伙伴酌情购买。
到这时,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很艰难很艰难,却每天都被你们狠狠感动着。
卡文的时候不难过,数据不好的时候不难过,
明明知道自己写得不好,你们却一直默默跟着的时候,真的是崩溃到蒙在被子里大哭。
写文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被需要感”。
真的,很满足!
第六十一章 青枝
◎严青枝vs陈靳◎
严青枝醒过来的时候, 是在家门口大凌河边那棵老柳树的下面。
此时是1980年的早春,大凌河上游的冰雪融化,破解的冰凌自上而下, 随波逐流。
河边柳树的枝条泛出隐隐的青绿色。
柔软的枝条被二月春风轻轻扬起,又缓缓放下。
迎着正午和暖的阳光,20岁的严青枝眯了眯眼睛,捡起了滑落在草地上的那本《绒毛染色技术》。
她一面摘着粘在书上的草梗, 一边回想着刚才做的那个梦。
虽然她只是打了一个盹儿,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长到回忆起来都觉着累。
在那个梦里,严青枝经历了从出生到39岁意外离世的一生。
在那个梦里,她也是在1960年出生在这个名叫严家村的小村子里。
她的父亲也是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到严青枝这一辈, 爹妈也是就只生了她和哥哥严宝收两个。
严家兄妹也是打小就生得好,粉雕玉琢的一对,十人见了九人夸。
只可惜,爹妈给了哥哥严宝收一个好样子, 却没养成他吃苦耐劳的好性子。
哥哥的脑子不笨,却很懒惰。
村里还成着生产队的时候,他就不爱上工。
一家四口的吃穿用度, 全靠妈妈上工和爸爸在生产队做大队会计挣的工分支撑。
后来,改革开放的春风刚一吹起,他就跑去外面寻找不用种地的营生了。
他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 除了有两次回来向父母要钱贴补他的所谓大事业以外, 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爹妈一看儿子不成器,就更加把心血都倾注在了严青枝的身上。
严青枝也争气, 无论是在村小还是在乡中, 读书都是第一名。
爹小时候读过两年私塾, 学会了记账,做了大队的会计。
所以,虽然家里劳动力少,凭着爹的一把好算盘,也没让一家四口挨饿受冻。
老人家是尝过文化甜头的人,一看自家闺女这样好学,就一门心思地供养她念书。
严青枝聪明,努力,运气也好,18岁高中一毕业就赶上了国家恢复高考。
她就直接参加了当年的高考。
没想到一考就中,去了省城的纺织大学,读了皮毛染色专业。
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到林云县的绒毛厂,成了一位受人尊敬的技术员。
其实,以严青枝的成绩本来是可以分配到省城的。
只因为爹妈都已经老了,哥哥又不争气,家里没有人照顾,爹妈又故土难离,她不得已才主动请求回到家乡。
不过,严青枝并没有因此有过任何怨言。
爹妈养了她的小,她理应照顾他们的老。
再说,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县绒毛厂是县里的老牌企业,足够她施展才华。
她在县厂干了不到两年,就凭借着过硬的专业技术成了厂里的技术骨干。
工资涨了两级不说,谁叫了她都得恭敬地叫一声小严师傅。
严青枝在厂里如鱼得水,事业有成。
可是,她的终身大事却一直没有着落。
也怪她的要求太高,既要求她必须看得上眼,又要求结婚后她也不离家,允许她照顾自己的父母。
这就相当于在招上门女婿。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给人家做上门女婿是一件很耻辱的事。
不是逼不得已,没人愿意去别人家当上门女婿。
即便是男孩自己愿意,估计也会被他们的父母打折腿。
就这样,时间一眨四五年。
林云县的那些适龄男青年,眼看着绒毛厂的小严师傅由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绽放成为一枝芬芳艳丽的玫瑰花,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摘得到手里。
严青枝成了林云县出了名的老姑娘。
虽然她很能干,很能挣钱,年届30依然新鲜水灵得像个十七八的大姑娘,却依然堵不住那些闲人的碎嘴。
那些人当着爹妈的面夸他们家枝枝多么能干,多么孝顺,转过头来就说她的坏话。
什么老姑娘,没人要。
什么只能去给别人当后妈。
甚至还有什么她有毛病,没人敢要。
对于那些闲言碎语,严青枝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一概当成耳旁风。
可是,爹妈却受不了啊。
老俩知道是他们耽误了闺女的青春,不惜以死相逼,求着她去相亲,谈对象。
严青枝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肖正宇的。
那天午后,她在工厂宿舍小憩以后去上班。
刚走进实验室,就看见办公室里坐着一位陌生的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