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赵乾平抚了下自己眼角的泪:“皇姐一时情难自禁,妹妹见谅。”
赵可安摇摇头,反而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赵乾平。
“听皇姐的劝,以后成婚,切莫在男子身上浪费心神,不值得。”
赵乾平说完这句话以后就没了声音,赵可安却想着自己头上的发簪,落有所思。
沈含止虽好,可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喜欢沈含止。
她是个寡情冷淡之人,十五岁之前从未爱慕过哪个男子,对于那些为情赴死的画本子也极为不了解,她的亲人都对她尚且如此,她又怎敢奢求一个陌生人对自己好呢。
马车摇摇晃晃,不一会就到了缘环寺。
赵可安随着赵乾平走下马车,缓步走入寺内,寺内清脆宁神的木鱼声悠扬传来,还有寺内独有的香气,令赵可安心境瞬间宁静。
赵可安随着赵乾平来到大殿,潜心拜了几拜,心里暗求未来与沈含止相处和睦,身边在乎的亲人平安顺遂,之后便再无其他。
可赵乾平似乎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许愿完,合眼跪在蒲团上,依旧祈愿。
赵可安跪在那,只觉百无聊赖,转眼望了一眼外边愈发暗淡的天色,但还是没有说话。
不多时,赵乾平也已经还愿,命人在功德箱里送了些香火钱,便欲带着赵可安离开。
可就在二人将要离开之际,大殿内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天暮时分,本就不是百姓进香的时间,寺内没有多少人,况且二位公主在内,周围更是无人敢靠近。
可那阵脚步声就是朝着大雄宝殿来的。
待看清来人以后,赵乾平的身子猛地僵直了一下。
来人是柱国大将军的嫡孙刘承,赵可安曾远远地打过照面,对此人的印象较为模糊,但是他那过分高大魁梧的身姿,还是让赵可安一眼就分辨出了他。
刘承长年受父亲祖父的鞭策,浸泡在军营之中,身子体格自然是非同凡响,往那一站,便是威风凛凛。
刘承一见赵乾平与赵可安二人,便规矩客气地行礼,可是看他高傲的姿态,这个礼行的多少有些不诚心,赵乾平在看见刘承出现的那一瞬,便拉着赵可安绕过刘承离开。
可是刘承却并不想轻易放过二人。
刘承眉眼含笑,神色自若地慢悠悠开口:“大公主似乎忘了件重要的事情,臣不知……该不该提醒?”
赵乾平拉着赵可安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赵可安明显感觉到了赵乾平的紧张,望向赵乾平的眉眼时,能清晰地看见赵乾平眼底的闪动。
与其说是紧张,倒更像是害怕。
大皇姐为何这般怕刘承呢?
赵乾平这时候松开手,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朝着赵可安道:“我与刘大人有几句私话要聊,妹妹你不如先去马车上等我。”
赵可安还是不放心,对于忽然出现在此的男人立刻起了戒心,但是赵乾平却安抚道:“其实我与刘大人是旧相识,妹妹不必担心。”
赵可安的疑心根本无用,再则赵乾平也不想让她参合此事,赵可安想了想,便也就放赵乾平去了,但是二人离去之前,赵可安道:“时辰不早了,母后还等着妹妹回去陪她用膳,若是一刻钟皇姐你没回来,妹妹可就要进去寻你了。”
赵乾平点点头。
“三公主放心,微臣定不会让大公主少一根毫毛。”说这话时,眉眼带着促狭的笑意,看得人不寒而栗。
赵可安目送着二人离开,然后立即转身走到门口,吩咐随行的宫人:“传本宫口谕,即可去北衙调遣一队人马过来,就说公主在寺里遇到歹人,命人即可调兵护卫公主。”
拿到赵可安令牌的侍从即刻离去,赵可安则不安地坐在马车上。
也不是她疑心,而是看刘承的模样实在是来者不善,她大皇姐如今有孕在身,万一刘承冲撞了她,伤着身子了怎么办。
赵可安一想起来,瞬间有些刹不住了,越想越后怕,正想起身下去找赵乾平,可是却被冬雪拦住。
冬雪面含着急道:“殿下,刘大人身边还有两个满面虬髯的随从,您还是在马车里待着吧。”
赵可安可不管那么多,直接下了马车。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赵乾平率先走在了前面,而她身后跟着的刘承,脸上扬起如愿以偿的笑容,两眼睇着赵乾平的背影,似笑非笑。
而前面的赵乾平却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待赵可安离去,周围再也无人能看见他们二人的身影之时,刘承忽然跨步上前,长臂一捞,一手抓住赵乾平的手,一手控住她的腰,将人锁在了墙角。
铺面而来的霸道又熟悉的气息让赵乾平浑身一怔,压过来的高大身躯迫使她不得不向后弯下纤细的柳腰。
赵乾平一手抵在刘承的胸口,声音都在颤抖:“你要做什么?”
刘承勾起宽厚的背,就好像一只威猛的凶兽,紧护着胸前美食。
刘承轻笑着道:“殿下忘记了每月见面的日子,臣特意来此提醒,昨日臣等了殿下一宿,殿下如何赔臣呢?”
赵乾平侧过头,对刘承的刻意靠近表现得极为抵触,甚至眼底出现了泪痕:“我们以后不能这样了。”
刘承不悦地皱眉:“殿下说什么,臣没有听清?”
刘承步步逼近,侧脸几乎贴上赵乾平的红唇。女子低热的喘息触上男子冰冷的耳廓,冷香交织。
赵乾平颤抖着身子,半晌没有说话,可刘承却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挑起赵乾平的下巴,狠狠地袭了上去。
刘承身上的气息赵乾平已经无比熟悉了,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颤抖,刘承给她的感觉,似火似冰,时而热切浓烈,时而霸道冷漠,在她想逃的时候被拉回来,在她想要靠近的时候又被推远。
她从曾经的情意涟漪想要靠近,再到现在的恐怖害怕想要终止,一切都由不得她了。
他似乎从不知何为温柔,无论她是拼死抵抗,还是温婉承.欢,到最后他都会变得蛮横强硬,次次惹得她泣涕涟涟,如此他才肯罢休,所以如今她才会如此害怕。
刘承越问越急,噙着赵乾平的檀香小口寸寸侵.占,赵乾平愈发喘息不得,推他捶他皆不管用。
唇齿交缠见,一滴咸热的泪珠滚入其中,一瞬浇灭了安耐不住的滚烫情意,刘承忽地停了下来,捧着赵乾平的脸,轻柔地问她:“怎么了?咬疼了?”
一边说着,一边关切地看着赵乾平的脸,细细亲吻她脸上的泪痕。赵乾平却忽然推开他,声音极为冰冷道:“我们到此为止吧。”
刘承蓦然一怔,旋即冷笑:“殿下这话说了不下十遍了,哪次生效了?”
“这次是认真的!”赵乾平抬起蓄满泪痕的眼,眼底满是坚定。
“认真的?”刘承伸手猛地卡住赵乾平的喉咙,眼神变得锐利可怖,“殿下是不想让霍淮活了是吗?亦或者,想让全天下知道你与柱国将军之孙不清不楚,殿下不妨想想,陛下知道了会如何想?”
在赵乾平与霍淮认识之前,原本是刘承喜欢赵乾平,一直想求娶她,可是陛下似乎不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刘家,刘家兵权重握,若是再与公主攀亲,外戚强大,届时更难笼络兵权。
柱国大将军又与韩国公府有所不同,韩国公就仅有沈含止这一颗独苗,且不比柱国,与国公府交好之人一目了然,但柱国将军不缺继承人,子嗣繁多不说,其中关系错综复杂,求娶公主,只怕是笼络人心。
那时霍淮与刘承是极为要好的朋友,之前刘承想方设法想讨赵乾平欢心,赵乾平起初也对他笑脸相迎,就在他以为自己讨得赵乾平欢心之时,却发现赵乾平与霍淮私相授受,不多时,圣上就下旨,给赵乾平与霍淮赐婚。
事发之时,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笑话,被欺骗被戏耍,成为京城众人的笑柄,每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他就感觉是在笑话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在那几年是如何过了,好在,现在的赵乾平依旧是他的。
既然得到了,他就没有放手的打算了。
面对刘承的威胁,赵乾平表现得极为冷静,她忽然开口:“我有了。”
四周似乎安静了许久,刘承不可置信地开口:“我……我的?”
赵乾平一把推开他:“我府里的面首都是养起来掩人耳目的,这些日子谁碰过我,你不清楚吗?”
刘承脸上是难以抑制的高兴,围着赵乾平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地问:“当真是我的?”
他一直未曾娶妻,一方面是不想,一方面是他的祖父一直想利用他的婚事谋一份划算的买卖,之前与赵乾平的婚事告吹以后,祖父就不再逼迫他娶任何女子,所以一直拖延至今。
此时突然知晓他有了孩子,岂能叫他不高兴。
刘承忽然抓住赵乾平的胳膊,激动道:“你与霍淮和离,我想办法娶你。”
此话不是与赵乾平商量,而是带着一种命令的语气叫赵乾平去做。
赵乾平摇摇头:“绝无可能。”
刘承正要不悦,这时忽然传来女子的呼唤声。
“皇姐,你可在此处?”
刘承与赵乾平神色一凝,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刘承正想将赵乾平拉至无人的偏僻角落,可赵乾平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我在这里。”
刘承握住赵乾平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眼底饱含怒意。
可是已经为时晚矣,赵可安已经寻着声音找了过来,一眼看见赵乾平以后急急忙忙小跑了过来,无声隔在赵乾平与刘承之间。
“妹妹忽然想起有件要事要与皇姐你商议,不知刘公子与皇姐的事情说完没有,若是说完了,那我与皇姐可要先行回马车了。”说至最后,才将目光扫向刘承。
刘承表情似笑非笑,最后点点头:“我送二位公主出去了。”
赵可安冷冷打断:“刘公子来此定有要事,您还是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话一甫落,甲胄的声音突兀响起,之见一对身着皇家禁卫军的人马忽然围了过来,将赵可安与赵乾平两位公主护在身后。
而为首之人……
赵可安仔细打量了两眼,发现居然是沈含止。
身着军服的沈含止被赵可安认了出来,便朝着赵可安清甜一笑,随后板着严肃脸吩咐手底的人:“送二位公主回宫。”
一波人马忽然涌现又忽然消失,似乎是忽然涌现的烟雾,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
刘承目送着他们的离开,随后和跟在自己身边的随从道:“你说,都是喜欢公主,凭什么别人就能如愿以偿,而我却只能饮鸩止渴,我的身份难道还不如他沈含止吗?”
刘承的随从道:“公子英明神武,奈何造化弄人罢了,若不是霍淮捷足先登,公子此时怕是与公主伉俪情深,恩爱不疑呢。”
这话似乎说到刘承心里去了,只见刘承的眼帘半垂,眸光射出泠泠冷光,拳头紧紧握住,开口:“也是,霍淮死了,她就是我的了。”
他的孩子,怎么可能认一个不相干的人叫爹呢。
赵可安这边。
赵乾平被赵可安半搀半扶地扶上马车,就在她要登上马车之时,一只束着护腕的手徐徐递到了她的面前。
方才她大皇姐上马车的时候不见他搀扶,现在倒是殷勤地递过来了。
赵可安正欲搭上去的手忽然放下,转头正对着沈含止,问道:“你怎过来了?”
她们离开蹴鞠场没一会,沈含止再怎么快,也不见能如此匆忙就回去当值吧,再说,假命都是一日一日算的,从未听闻这一天都快入夜了,又回去当差的道理。
沈含止低垂着眉眼,道:“恰巧回去当值,撞上此事,便来了。”
其实吧,一点也不是巧合,他里头衣服还没换呢。赵可安走的时候他就知道是往寺里去,正犹豫要不要换身行头护送她回宫的时候,就听闻了这件事,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沈含止回答得挑不出错来,尽管赵可安心里有疑惑,但是也问不出口了,万一是她自作多情呢?
赵乾平见赵可安久久没有上马车,于是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见二人无声对峙,赵乾平了然地笑了一下:“沈世子不辞辛劳来跑这一趟,真是有心了,软软,你说是不是?”
赵可安丹唇微抿,眉眼低垂,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然后搭上沈含止的臂膀,登上了马车。
沈含止依旧举着手,望着赵可安的身影消失在车帘后,然后一脸傻笑。
正欲收回目光之际,忽然撞见一张大脸。
沈含止被吓了一大跳,抬手就呼在那人脑门上:“兔崽子,想吓死你爹啊!”
凑过去打量沈含止的乃是沈含止的手下袁归一,这人平日里和沈含止混迹惯了,与沈含止也没那么多规矩。
袁归一打趣道:“这马车里的贵人真是貌比天仙啊,把我们清心寡欲的校尉魂都勾走了。”
马车已经徐徐前行,想必这一番话马车里头的主是听不到了,沈含止也不客气:“你想有这个被勾魂的机会都没有,不必羡慕。”说完拍了拍袁归一的肩膀,追了上去。
袁归一喃喃自语:“这换了一个公主,头的心情都不一样,这二公主和三公主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尚公主吗?”
一根筋的袁归一属实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不过也无所谓,他就等着喝喜酒就行了。
转眼马车到了宫门前,按例,沈含止就只能送到这里了,赵可安也缓步下了马车。
方才赵可安在马车里询问了赵乾平是否有被刘承为难,可是赵乾平闭口不提,赵可安无奈,也只能作罢。
赵乾平嘱咐赵可安,胎儿未稳,她有孕之事不可四处声张,赵可安也点头答应了。
沈含止见赵可安下马车,见她面色凝重,他也就没有上前搭话,只能默默目送着她被轿捻接走。
沈含止站在原地忽然叹了一口气,袁归一觉得莫名:“老大,你叹啥气啊?”
沈含止望着赵可安远去的方向自言自语:“只是在想,她似乎,对自己的婚事表现得毫不在意。”
他因为被赐婚,高兴得三天两宿没有睡好觉,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欣喜,可是公主殿下似乎对此毫不在意,是不是无论她嫁的那个人是不是他沈含止,她都不会高兴,亦或者说,若不是嫁给她沈含止,她便高兴了。
“回吧。”
袁归一一脸茫然:“刚还挺高兴的,怎么这会又不高兴了呢?”
第16章
夏日的蝉鸣幽幽脆耳,夜里的燥热扰得人心绪不宁,细汗浸湿了赵可安的月白寝衣。
左右难眠,赵可安干脆起身,未曾惊扰任何人,无声走到窗棂前,推开沉重的木窗,一股清凉的夏风忽然涌了进来,顷刻间带走了她身上的燥意。
银白的月色悄然披在赵可安的身上,被香汗浸湿的薄衫被月色一笼,纤细妙曼的身姿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