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其余四人听到春柳所说的缘由之后,神色一个比一个气愤,反倒是当事人赵可安神情淡然,反过来去劝她们:“此事不许外道,不行便不行吧。”她也正好落了个清净,往后少了令人厌烦的房.事,岂不两全其美,
赵可安心里正乐着,但是面上却丝毫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左右别人都为她那样难过了,她浅浅演戏配合一下,也不为过。
只不过,她素来喜爱孩子,也不知道沈含止能不能帮她实现?书上说,许多人不行,但是依旧有孕育孩子的能力,希望沈含止并非完全不行。
此时此刻,听到沈含止不行,她的心情反而松愉了。
青灰色的天幕悄无声息笼罩了下来,赵可安用过繁楼的点心以后,便又规矩地坐在那,团扇遮着芙蓉面,眼底带着清浅的倦意。
她的脖子,以及腰,已经酸得过分了,奈何前院酒席未散,她便不能卸下这身行头。
朦朦胧胧间,也不知道几时了,一阵喧闹声传来。
赵可安的瞌睡虫瞬间被此番吵闹的声音赶跑了,果然,不多时,新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步云青与良醒一左一右架着沈含止走了进来,随后有飞速退了出去。
赵可安是在里间,与外头还隔着一扇门呢,倒也没瞧见良醒与步云青二人的模样,只听见门开了又合,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钱嬷嬷瞧得沈含止醉得不省人事,急忙吩咐下去备醒酒汤,转眼,屋内随侍的几人就都走了,只剩坐在床榻上的赵可安与不省人事趴在外间桌上的沈含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红绸交织的婚房温热旖旎,橘色的光线忽明忽暗,衬得坐在踏上的倩影娇柔艳丽。屋内静悄悄的,似乎除了烛火燃烧的声音就再无其他动静,赵可安眼睫无措地扑闪着,此刻屋内除了沈含止和她以外便没有人了,这让她有些局促。
听方才的动静,似乎外头的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此时屋内已经没人,他枕在那里睡觉应该极为难受的,视若无睹反而令她有些过意不去,不妨,将他扶到床上吧。
这般想着,赵可安便站了起来,过分繁重的婚裙使得她脚步缓慢,皙白如玉的柔荑轻轻提起裙摆,然后朝着内门走去。
灯火下的粉面娇艳,去了团扇,整张脸就这样展在了红烛之下,卷长的眼睫密密垂下,将那双漆黑明媚的眼眸盖住,赵可安视线落在了门上,细手攀上边沿,想要打开房门。
“吱呀”一声,门应声打开,可入眼的不是宽敞整洁的外屋,而是一袭红绸加身的宽厚肩膀。
红色交领规矩地裹着男子修长的脖颈,再往上,是突出的喉结。
赵可安不知道门口站着人,而且是挨得门这般近,扑面而来的酒气以及熟悉的男子馨香让赵可安回神,她慌乱地后撤一步,才抬起眸子看向那张绯红却依旧笑意不减的俊朗面容。
“既然自己起来了,那便进屋枕在榻上吧,钱嬷嬷一会就把醒酒汤拿过来了。”
赵可安自以为装得镇静自若,奈何眼睛却出卖了她。
醉酒后的男子身上凌厉霸道的气势感太过强烈,她一介柔弱女子,见到醉酒的男子自然是心里有一丝慌张的,于是话说着说着,视线就落了下去,从一开始的与沈含止对视,再到眼睛瞄想床畔,试图逃离。
沈含止却忽然开口:“殿下出来,是为了迎我进去吗?”
极为清晰的吐字不见丝毫的酒醉之意,若不是那张绯红的脸无法骗人,赵可安甚至要以为,这人是装醉了。
沈含止一下子就猜中了赵可安的意图,赵可安有一瞬的无措,可还不等赵可安回答,沈含止的身子忽然倾斜了一下,赵可安连忙伸出手,试图接住将要倒地的沈含止。
可是沈含止却扶着门框,没有挨着赵可安。
宽厚的掌心攀着门的边缘,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凸显,沈含止微微扬起嘴角,又问了一遍:“殿下想沈某进去吗?”
赵可安缓缓放下伸出的掌心,眼睫落下,耳廓缓缓爬上红晕。
她也不是什么不懂,沈含止的话外之音她听得明明白白的。
赵可安低缓着声音开口:“你我新婚,这是你我的婚房,你自然是要进来的。”
听到这个回答的沈含止忽然轻笑,默了半晌,随后伸出手:“能否请殿下扶我一下,今日心喜,贪饮了几杯。”
刚才还不让她触碰,此刻却又让赵可安搀扶,赵可安虽然心里有些郁闷,可还是乖乖伸出了手。
纤细如玉的指尖就这样明晃晃地朝着沈含止张开了,上一次,他想握却眼睁睁看着这双手从自己的眼前溜走,他想握而不敢动,此刻,这双手终于是朝自己伸出的了。
沈含止缓缓覆上赵可安的手,指腹意料外的柔软,他轻握着,不敢用力。
沈含止借着酒意,身子微倾,半靠在了赵可安身上,不至于让赵可安吃力,又能闻到少女身上的馨香。
可沈含止不知道,赵可安依旧感觉有些吃力,左右都推脱不了了,只能艰难地将沈含止往床边扶。
磨磨蹭蹭终于是到了床边,赵可安见人已经挨着床了,于是想收手离开,毕竟门还敞着,按照礼数,是应该关上的。
赵可安正欲起身,发现自己的手却被人紧紧捂着,方才扶他的时候还不觉得,此刻却感觉沈含止用在自己手上的力道有些重,她玉手微微泛白。
赵可安微微挣扎了一下,奈何控住自己手的力道依旧不减。
看着床上紧闭眼睛的人,赵可安终于还是妥协,曲身规矩地坐在床边,任由沈含止握着自己的手。
男子手心不断的传来的温热,令赵可安有些不自在。
赵可安皱着柳眉,一会看看敞开着的房门一会又看看睡得安静的沈含止。
粉嫩的娇颜上露出郁闷的神色,然后俯下身子,凑近沈含止的耳边,低声呼唤:“沈含止……沈含止?你醒醒。”
被呼唤的人眉头微皱,乌长的睫毛抖动两下,随后又没了动静。
赵可安叹气,又直起了身子,在心里默默盼着,嬷嬷能早点回来。
如此看来,她的驸马酒量不行,往后得控着他喝酒了。
赵可安没有察觉,在她回头的一瞬,“熟睡”的某人嘴角轻扯,像极了做上美梦的样子。
不多时,门口终于传来脚步声,如赵可安所想,钱嬷嬷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抬头一见躺在榻上的二人,立马回头,吩咐门口跟着的几人不必进来了,而后才端着药走进了里屋。
“哎呦,驸马怎就躺下了呢。”钱嬷嬷极为着急道,似乎对沈含止躺下有些不满。
赵可安解释:“我扶他上榻的。”
钱嬷嬷放下醒酒汤以后便朝着床榻走来,道:“醉成这样的新郎官也是不多见,这样要如何圆房呢?”
钱嬷嬷说完就去扶沈含止,一走近发现赵可安与沈含止的手还牵着,于是又将视线转向了赵可安,这一看可不得了,她家公主的脸宛如红熟了的苹果,诱得人想上前咬上一口。
见及此,钱嬷嬷才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什么,急忙改口:“醉成这样都没法和合卺酒了,这可如何是好?”
“酒……喝酒,我要喝酒,拿酒来。”
钱嬷嬷话语刚落,方才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沈含止突然坐了起来,大有一副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模样,眼睛还半合着,嚷嚷着喝酒,瞧着真真切切是个酒鬼。
可是方才,他似乎不是这样的。
钱嬷嬷见沈含止自己起来了,连忙转身去拿桌上的醒酒汤,哄着沈含止,说那是酒,然后给他喂了下去。
喝完醒酒汤的沈含止又躺了回去,乖极了。
可喂完药的钱嬷嬷却苦恼,碗也没放下,就站在床边感慨:“驸马既然醉成这样,今晚怕是睡得极沉了,殿下不妨早些休息吧。”
赵可安垂眼,看了眼自己被握的手,然后点点头,吩咐:“钗子我自己卸,嬷嬷去帮我备水吧,吩咐冬雪她们,今晚不必伺候了。”
钱嬷嬷领命:“是。”
然后退了出去。
身上的衣服繁琐,其实有人伺候会更方便些,可是方才她又偷偷挣扎了一下,沈含止的手依旧如铁锁一样锁着她,所以只能让钱嬷嬷退下,她再想想法子。
钱嬷嬷退出的时候,还极为妥帖地把门关上了,一瞬间,屋内又安静了下来。
赵可安转头看向沈含止,忽然伸手戳了戳沈含止的脸。
感触细腻,皮肤不错,可是他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你再不醒来我可就生气了。”说着手上的力道还重了些,可被戳脸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赵可安灵感一闪,浅笑地凑过去,娇诱着:“美酒来啦,沈兄快起来喝酒啊。”
话语未落,沈含止倏地睁开眼,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赵可安的身影,眼底似酝酿着风雨,将赵可安单薄的身影裹挟,似要将她吸进去。
赵可安反应过来,急忙想直起身,奈何沈含止的手快过了她。
沈含止长臂一捞,直接将坐在床边的赵可安裹入床内,随后他一个翻身,欺了上去。
赵可安还没从身子腾空的状态里面反应过来,娇躯就被沈含止压住,动弹不得了。
沈含止挑起她的下巴,笑着问道:“殿下说的美酒在哪呢?”
赵可安愤怒道:“你装醉!”
“谁说我装醉了。”沈含止牵起赵可安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触手滚烫又细腻的感触让赵可安软手微颤。
“我一直醉着,不过是嬷嬷的醒酒汤太奏效了,我本欲睡下的,奈何殿下又用美酒引诱我,现在我又想喝酒了,怎么办?”
少年不疾不徐的语调让赵可安更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你想喝酒,与我何干?”
赵可安急了,气得眼尾泛红,若是平日,沈含止定会心软服软,可是怎么办,此刻他只想更过分地欺负她,惹哭也好,被她记恨也罢,罂.粟在前,沦落又何妨。
什么控制与礼数,所有的小心翼翼都被抛诸脑后,今夜他们新婚,她就是他的人,他碰得,占得,也欺负得。
沈含止俯下身,贴着心心念念的人儿,低头含住红艳粉嫩的檀口。起先只是浅浅碰了一下,而后发现身下之人没有拒绝的意思,沈含止便得寸进尺,将那唇池寸寸占尽。
赵可安最初极想推开,随后忽然闭眼接受了。
她不是接受了沈含止,而是想着早晚都是要圆房的,带血的帕子是一定要递出去。
沈含止本就不行,若她推拒一二,害得他……那今夜可就白费了,思及此,还不如忍一晚上,趁他兴致高涨之际,行了夫妻之实,省的日后麻烦。
沈含止的气息愈发灼热,正当二人吻得难舍难分之时,门忽然被推开了。
“殿下,水已备……”
床上二人忽然分开,六目相对。
“吱呀”,门被狠狠地关上,仿佛刚才开门的钱嬷嬷是个幻觉。
作者有话说:
圆房应该在下章吧。
笨作者问一句,看完圆房你们是不是就都走了ToT。
第19章
若是非得用一句俗语形容此刻的场景,那就是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赵可安的脸颊犹如火烧一般,慌忙捂着脸,可反应过来沈含止还在自己身上,于是又用力推开沈含止。
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沈含止轻易就被推开了,湿润嘴上还带着艳红的口脂。二人静默了一瞬,彼此的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尴尬。
沈含止犹豫着开口:“我……方才酒劲上头。”
赵可安指尖紧紧握着裙面,面上却装得极为镇定,吐出两个字:“无碍。”
随后赵可安率先起身,方才的慌乱已经被她隐藏。
身为公主,她自小听得最多的话,便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失了礼仪”,这也造就了她有性子有些冷清。
赵可安下榻,走到放置妆奁的梨花木小桌前,打算卸下自己的一头珠钗,然后去沐浴。
她刻意没有去留意身后的人,身后的人也极为配合地没有制造多余的动静,就在赵可安以为沈含止又睡下了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沈含止的声音传来。
沈含止握住了她卸簪子的手,语气带着一丝霸道:“我给殿下摘簪子吧。”
赵可安无声地将手从沈含止的掌中挣脱出来,声音还是一贯的平静:“好。”
铜镜里的一对人儿是那样的登对,若是沈含止解发髻的姿势不那么怪异,倒也算得上是一副美画,奈何他是第一次为女子卸簪子,动作难免迟钝,透着笨拙的小心翼翼。
赵可安端正地坐在铜镜前,看着镜面里的人眉头紧锁,脸上透着一股子幼稚的不甘心,研究着她头上的盘发。
不行还逞能,说的可能就是沈含止吧。
赵可安终是笑了,出声制止:“不妨你先去沐浴吧,我叫夏荷进来给我梳发。”
沈含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他倒是先替赵可安唤人了,钱嬷嬷听到他的呼喊领着四个丫鬟进屋。
沈含止抱臂站在赵可安身后,下巴一点示意她们:“给公主卸钗梳发。”
那模样,不知晓的还以为他是钱嬷嬷她们的主子呢,但是今日二人已经成婚,那么之后沈含止也是钱嬷嬷她们的主子了,再说给公主梳妆本就是她们分内的事情,所以她们自然是不会推辞。
几个丫鬟有条不紊的给赵可安解发,而沈含止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抱臂站在赵可安身后不远处,突出的身量让他轻易就将给她解发之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瞧他模样,似乎学得还挺认真的。
无论沈含止出于什么目的站在这里,这一幕都让赵可安无比想笑,正当赵可安嘴角轻扯之时,她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事情。
赵可安忽然开口:“驸马的酒就醒了呀?”
方才还醉得东倒西歪,此刻不过是一碗醒酒汤下去,他就能平稳起身给她理发了,这酒劲下去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沈含止眼睫眨眨,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然后转身:“还没,我先出去吹吹风。”说完就闪身出了门。
春柳她们都看出了沈含止的欲盖弥彰,在沈含止走后,皆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倒是钱嬷嬷,依旧一脸的严肃,在赵可安身后嘱咐:“殿下,今晚是成婚之后最重要的一日,时辰也不早了,快些沐浴歇下吧。”
一说到这事,赵可安的脸色沉了下来。
说来说去,不就是圆房那点事么,赵可安心里虽烦,但也没再说什么。
不多时,衣服首饰都卸下了,沈含止此刻也不知去了何处,外头也没有瞧见人影。
赵可安倒也没在意,由春柳和夏荷伺候着沐浴。
今日伺候的二人极为仔细,想来是钱嬷嬷嘱咐过了,精香花瓣牛乳水浴,赵可安洗了个无比奢侈的澡,约莫三刻钟以后从净室出去。
一走出净室,两个丫鬟就退了出去,赵可安站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才拾步朝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