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有娇娇——霍今霜【完结】
时间:2023-04-13 14:51:25

  方才几位大人合卷的时候,在第三名和第四名之间游移不定。虞青竹和越向明两个人水平差不多,写的政见难分高下,最后就将两张卷子呈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将两人的文章都细细看了一遍,沉吟片刻后点了点虞青松的卷子。
  朝堂中聪明有远见的人很多,可这样有理想的人却很少。他从虞青竹的卷子里看到了独属于少年人的赤忱,这是当年他还是皇子时,同令国公他们共同怀有的东西。
  为首的张大人笑着接过卷子,最终按着陛下的意思定了名次。
  虞青竹为一甲第三,越向明为二甲传胪,剩下的其他人,则按定好的名次一一宣布。
  三人出了金銮殿,挂着大红花打马游街的游街的时候,脸上都是一片喜色。
  幼莲坐在瑞客居楼上临窗的雅间里,看到虞青竹兴高采烈的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晚上江有朝回来的时候,她就同他说起这件事:“二哥哥一向自信飞扬,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肯定旁人呢。”
  “顾举人和那位耿郎君,想来都是极为才华横溢、学识出众的文人雅士。”
  江有朝听到这话,抿了抿唇,揉捏着她手指的的动作停下,眸光暗沉沉的看着她。
  幼莲毫无所觉,还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喜欢的姿势躺下,在他耳畔接着念念叨叨:“顾举人既然投在了夫君门下,以后哥哥同他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少,我改天得把这事同他说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以吻封缄。江有朝一面细细吻着她,一面伸手解开她的盘扣,动作又急又凶,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似的。
  幼莲没想到刚才还正正经经同她说话的人,现下就起了兴致,轻轻制止了一下,反倒被他将双手推到头顶。
  结实健壮的臂膀紧紧环绕着她,冲撞的时候带着力道,直撞的她浑身都没了力气,只能由他起起伏伏。
  酣畅淋漓的时候,江有朝忽然将她整个抱了起来,上下一颠倒,幼莲就重重地落进他怀里。
  幼莲惊呼一声,抓着他的手不自觉收紧,留下道道红痕。
  他大手掐着盈盈一握的腰,极轻松地将她抬起又放下,呼吸声急促有力,微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文臣和武将,哪个更好些?”
  “……什么?”
  幼莲松松地攀着他,听到这话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看向他的脸。她的眼里还含着泪,朦胧着看人的时候,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清媚。
  江有朝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眼睛,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直到天明的时候,房里的动静才消停下来。江有朝叫了水给幼莲仔细收拾了,才心满意足地搂着她睡觉。
  似乎是方才被欺负得狠了,他靠过来的时候,幼莲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直到感觉他没有再动作的意思,才乖乖依偎进他的怀里。
  到了第二天早上,幼莲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困得简直要睁不开眼睛。
  昨晚守夜的是苦夏,迎春对他们夫妻不加节制的事情浑然不知,还好奇地问道:“昨儿夜里您是不是没睡好,怎么起来了还哈欠连天的?”
  幼莲脸红了红,没好意思告诉她实情,含含糊糊地答道:“是……是吧。”
  虽然困倦不已,可今日是镇北将军府为江学礼庆祝的日子,幼莲自然不能一觉睡到大中午,洗脸上妆后就去了前院。
  江家的亲眷多在并州老家,是以今日除了徐春慧虞望生夫妇,没有旁的长辈。倒是江学礼旧时的同窗来了好几个,年轻人说说笑笑,倒也热闹得很。
  殷氏站在幼莲旁边,笑望着江学礼的方向:“夫君为人谦和,是最好相处的了。当初刚来书院的时候,就结交了不少好友。”
  她父亲一向看好江学礼,作为他的女儿,殷氏自然也对他颇感兴趣。
  “对了,我还想问嫂嫂……夫君外放的地方。可是定了?”殷氏的目光里带着忐忑。
  此事是江有朝运作的,幼莲自然清楚:“叔齐是二甲进士,若要外放也是正七品的县令。照夫君的意思,应该是去平阴县。”
  殷氏欣喜地笑了笑,牵着幼莲的手不自觉收紧,声音里都带着愉悦:“太好了,妾身总是怕夫君会被派去偏远苦寒之地,如今去的是平阴县,我们夫妻俩也算是放心了。”
  她有满腔的话想说,最后摸了摸肚子,只笑着叹了一句:“这样合适的地方,夫君总算是能放心带着我一同过去了。”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突然斜插进来一句话,打断了殷氏脸上的笑:“什么一同去?老三要带着你一起外放?”
第61章 ◇
  ◎二房离开◎
  她们俩还没反应过来,梅氏就大咧咧地开口道:“老三怎么没和我说这回事?”
  殷氏咬了咬唇,声音极小:“夫君之前才决定好的……应当过阵子,就会同母亲说的。”
  虽然这事儿是她劝哄着江学礼做的,可对上梅氏的目光,她根本就不敢说是自己的打算,只能模棱两可地推到江学礼身上。
  梅氏皱了皱眉头,看着她的目光中露出几分怀疑,最终还是没有说她什么。
  老三媳妇是个温婉懂事的,肯定不会提这样的要求,想必是老三舍不得媳妇儿,才做出这样的混账打算来。
  “带着你去怎么能行。”梅氏看着她的肚子摇了摇头,“路上这么远,是你照顾他,还是他照顾你啊?不行,我得和老三好好说道说道。”
  殷氏嗫嚅了两声,有心想反驳几句自己孕期没什么反应,却怕梅氏恼了她,只能默默地看着梅氏走远。
  幼莲不知道这一茬,先前站在旁边没开口,现下看着殷氏一手扶着肚子,脸上苍白没有血色,忍不住有些心软:“既然你已经和叔齐商量好了,想必他会好好同婶婶说的。”
  这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决定,梅氏就算不高兴,也应该先对自己儿子发难才是。
  殷氏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一双清亮的圆眼中带着些许的安慰之意,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她是江学礼的妻子没错,可梅氏却是他的母亲。若是两方争辩起来,江学礼会帮谁,她想都不敢想。
  “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嫂嫂……”她看着幼莲无知无觉、不失少女天真的模样,胸口传来一阵酸涩,让她只能狼狈地低下头,掩饰眸中涌起的水色。
  幼莲没听清她的话,下意识地疑惑了一下。
  殷氏摇了摇头:“没什么。”
  午后,海棠苑里的丫鬟们正热热闹闹地收拾东西,殷氏坐在窗边的暖榻上,手指轻轻摩挲着针线篓中的小衣裳。
  江学礼进门的时候,看到她落寞的身影时愣了愣,走到她身边坐下,声音里带着笑:“怎么不出去同嫂嫂她们说会儿话?”
  他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二嫂围在祖母和母亲身边,言笑晏晏,气氛融洽得很。
  殷氏垂下眼:“外放的事,您同母亲商量的如何了?”
  江学礼伸手探向她肚子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她失笑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心情不好的吗?”
  他神情轻松,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自从殿试结果出了之后,就一直没放下过。殷氏定定地看了他好久,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无声地落了两滴清泪。
  江学礼登时就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碰了碰她:“怎……怎么了?”
  殷氏的声音里带着细弱的哭腔:“母亲不让妾身跟着您外放,是不是?”
  她眼中含泪,攥着江学礼衣袖的手指收紧,却又怕弄皱了他的衣裳,最终只能掐住自己的指尖,凄凄婉婉地看着他。
  江学礼赶紧将她扶住:“你这是说什么糊涂话,我既答应了你,就绝不会食言。母亲已经同意了,等过两天咱们就一道上路。”
  “真的?”殷氏抬起泪眼看他,又惊又喜,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看着她这副模样,江学礼就忍不住心软:“自然是真的。”
  殷氏扑进他怀里,由着他抱着哄了半天,用帕子轻轻拭了泪,才恢复了往常安静温婉的样子。
  江学礼自觉哄好了妻子,放心地去沐浴了。衣裳上还残留着一身淡淡的酒气,他自己闻着都嫌弃得很,殷氏怀着孕居然还没反应。
  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殷氏一个人。她偏头看了一眼梳妆镜里眼皮通红的自己,轻轻垂下头,敛去眸中的一丝讥讽。
  *
  对于海棠苑的事,其他院中一概不知,放榜的欢喜笼罩着镇北将军府,明方阁里也是一片欢声笑语。
  幼莲倚坐在暖榻里,腰下垫着一个软枕,慢吞吞地缝着手里的抹额。做的烦闷了,时不时探头猫两眼迎春和苦夏的进度,又舒舒服服地窝回去。
  迎春笑道:“夫人若是累了,不若先歇息会儿,等我打完这条络子,就替您接着缝。”
  “算了。”幼莲摆了摆手,“也快缝完了,不差这一星半点的。”
  江学礼被封了七品县令,即日就要启程前往平阴县,二房一家也收拾箱笼,准备回并州老家了。各式首饰布匹自不用说,还有京城的点心吃食,幼莲都差人买了许多,到时一同送回并州去。
  除了这些情面上的东西,幼莲还缝了抹额,想要送给梅氏,只是懒懒散散地一直没做好,拖到现在。
  到了下值的时辰,江有朝回来,迎春和苦夏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退下,把房间留给小夫妻两个。
  江有朝拿起桌上的抹额瞧了瞧,抬眼看她:“前几日不是眼睛不舒服吗?怎么又做起女红来了。”
  幼莲前几天不知道是夜里点灯看书伤着眼睛了,还是没休息好的缘故,眼睛总是酸涩。迎春几个听着府医的叮嘱,不让她晚上看书,她就央着她们念给她听。
  等到江有朝回来了,这活儿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一开始是本缠绵悱恻的话本子,走镖的江湖人士同商户小姐一见钟情的故事,江有朝看了两眼就觉得牙酸,斟酌好几下,沉声让她捂着热帕子睡觉。
  第二天幼莲就学乖了,换了一本讲水经的地方志,江有朝果然就坐下给她读了。清冷的嗓音绕在耳边,没听多长时间,幼莲就沉沉睡着了。
  江有朝放下书,把她脸上的帕子取下来,又换了一条湿热的才睡下。
  是以今天回来看见她做抹额,第一反应就是叫她好好休息,不要再为这种小事费眼睛。
  幼莲朝他笑了笑,把做了一大半的抹额收起来:“这是要送给婶婶的,我当然要快些做完,否则就赶不上他们回并州了。”
  江有朝看她一眼:“你同婶婶关系一般,不送也没人会说什么。”
  “哪有!”幼莲拉着他的衣袖,眼里带着控诉,“我同婶婶关系好得很,哪里有夫君说的这么夸张。”
  她一向最受长辈们欢喜,怎么可能折在梅氏这里。
  江有朝眼里划过笑意,抚着她如绸缎般顺滑的长发。
  幼莲还在掰着指头给他数:“前几天祖母往各房送了一匣子绢花,给我送了两份呢。还有婶婶,昨日准备筵席的菜品时,特意定了我最爱吃的点心。”
  清凌凌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娇矜,又透露出一丝习以为常来,仿佛就该被人宠着爱着似的。
  江有朝不置可否,听着她说话。
  幼莲数了半天,可算是把她受欢迎的事情说明白了,眼睛又扫到缝着缝着不想动弹的针线篓,小脸又蔫了下来。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不好,不过就一点点哦。”她用手指轻轻比划着,赖在江有朝怀里咕哝道。
  梅氏虽然后头安分了许多,甚至为了江学礼外放的事对她好言好语、笑脸奉承,但她先头做的那些烦人的事,还是留下了一道道涟漪。
  若是旁的什么人,幼莲肯定搭理都不搭理。可她是江有朝的亲婶婶,有这一层关系在,她就不可能真的不理她。
  江有朝安抚性地握了握她的手,摸出几分凉意来,又把她整个抱在怀里,大手捂着她的手。
  江有朝:“快来月事了?”
  幼莲转过一点脸看他,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没想到他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女儿家的私房事来。可窝在他怀里又实在暖和,纠结了一下,点了点头。
  “夫君今晚要抱着我睡。”她软声软气地提意见。
  江有朝飞快点头。
  即便她不说,他也是抱着她睡觉的,此刻自然无有不应,甚至还低头地亲了亲她的脸。
  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武将的好处了。早上江有朝走了,被窝里的温度就降下来几分,幼莲睡醒了,裹着被子坐了半天,才算是真正清醒了。
  二房来的时候幼莲不知道,走的时候却可以说是大张旗鼓了。
  梅氏自从上次被华昭身边的秦嬷嬷骗了之后,默默推拒了世家夫人间的宴会,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倒和几个商户家的夫人搭上了线,在儿女经上很是聊的来。
  等她准备回老家的时候,这几家夫人纷纷都上门吃茶,还带了礼物,说话间颇为不舍。
  其中一位何夫人去见过梅氏之后,又来到明方阁,丫鬟通报过后,就规规矩矩跟在后边进去了。
  幼莲坐在花厅里喝茶,随口同迎春聊几句。
  何夫人向她行了个礼,等到幼莲疑惑地看过来的时候,弯唇轻轻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亲切:“民妇早就想来拜见夫人,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如今一有机会,就连忙过来了。”
  幼莲有些惊讶:“夫人认得我?”
  她又仔细瞧了瞧何夫人,没从那张和善的笑脸上看出熟悉感来。
  何夫人笑了笑:“您可能忘了,民妇却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三年前民妇一家初次来京城,不小心触怒了贵人,还是您为我说的话。”
  幼莲愣了愣,没翻到什么三年前的记忆,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她笑吟吟地看着何夫人,仿佛真的记得这回事一样。
  何夫人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来,殷殷切切地同她说话:“当时民妇的囡囡才那么一丁点儿大,被吓得脸都白了,夫人还送了她一只珊瑚手钏为她压惊呢。”
  珊瑚手钏……
  幼莲好像想起来这么个东西,似乎是大哥哥送给她的小玩意,和一大堆首饰一起送过来的,里头就属那串手钏最好看。
  至于其他的嘛……幼莲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想起来。
  她的首饰太多,单说珊瑚手钏,不一样的颜色质地大小的就有许多件,这还不算原先戴过不喜欢的,以及买来送人的,何夫人说的这件事,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只好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来。
  何夫人全然不知,还在同幼莲热情地说话,等到幼莲喝了两盏茶以后,才终于止住了话头。
  这顿茶喝得宾主尽欢,幼莲虽然没认出来对方是谁,可听着何夫人插科打诨,也觉得很有意思。何夫人以为同恩人说上了话,兴高采烈得很。
  这件事传到梅氏耳朵里。她倒是没生出什么不满来,也没觉得何夫人有什么不妥,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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