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柠安(双重生)——暮初晴【完结】
时间:2023-04-13 14:53:50

  文墨嘴角一撇,无情告诉他一个事实:“傻子,那谱子就是陈氏兄妹给鹤颐楼乐师的。”
  石头一愣:“啊!”
  文墨瞧见自家公子已经坐在这里良久,陈氏兄妹也正欲离开。他上前去给公子出点子,“公子今日鹤颐楼分楼正在举办夏日宴,不妨一同去瞧瞧这夏日宴是虚还是实。”
  石头急急冲上来,生怕公子不答应:“公子走吧,兴许还能和陈公子们一块。”
  文墨微微颔首,石头这个大傻子关键时刻还是有点作用的。
  文墨和石头的话,裴南湛只思忖一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走吧。”
  他走在前方,没有戴纬帽。他已习惯了旁人注视的目光,他在三楼的廊上遥看这二楼的人。他在猜她们要往哪儿去,看样子是要去旁边的分楼。
  挂在廊上的彩凤六角烛灯明亮,裴南湛到二楼的时候,没有瞧见陈氏兄妹一行人。
  正值夏日宴,鹤颐楼游人鳞次栉比,楼里歌舞升平,楼外游人头上簪花或手持花灯、孔明灯。
  鹤颐楼的夏日宴中有一环节,便有取夏日之花,不论男女皆可簪于发鬓之中。亦有在莲花灯和孔明灯上许愿,一者放于湖水之中,一者放飞于空中。
  他往楼下走去,夜色虽浓,烛光明亮,风声送来笑声。
  裴南湛正欲往前跨步的动作微顿,恰巧遇故人,那陈氏兄妹等人就在汐湖旁,瞧着湖边的鸭子戏湖中落花。
  “小鸭呀小鸭,我的花灯不动时,托你在后面拱一供它,让它飘得更远些。”
  陈小五蹲在湖边手捧着一盏莲花灯,他双手虔诚,将灯怼到鸭子脸前,照得鸭子亮澄澄的。陈知韵和陈逾瑾两道直缀的身影,分别站在陈小五两边。
  陈知韵在外时特别会注重自己的一行一礼,她虽不是世家贵女,却也是大家闺秀。
  小八率先发现了裴南湛,陈知韵此时还没发现裴南湛。小八它在灿灿的肩膀上,正面对着裴南湛。它发现这个人正是它前不久刚夸赞之人,它害羞转过身去,在陈知韵肩上吱吱呀呀地跳来跳去。
  “好看好看。”小八轻声在灿灿耳边说道。
  陈知韵只当小八在闹腾,抬了抬手摸了摸小八的小脑袋。
  “知道你夸我好看了,乖安静一会,看小五放花灯。”少女声音里满是笑意,透着股清甜。
  小八再重复一遍道:“是好看!”
  陈知韵突然福至心灵,听懂了小八说的话。她微微转过身,长睫微微一动,那人就站在不远处,萧疏轩举,未及冠,乌发束白丝,一双细长温和的含情眼看过来。
  这人间错落烟火,竟在你身前,失了颜色。
  “好看好看”
  “是好看呀!”
  空中灵鸟飞扑双翅,急匆匆又兴奋地绕着两人飞。风也温柔,送来满夏花香烂漫。
  从她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之时,她脸上笑意依旧,那眼角眉梢的笑意遮不去眼中的欢喜。她静时如似水娇花,灿然生光。
  闹腾的小八引起陈逾瑾的注意,他回眸一看,竟然是他——灿灿的弘福寺天定姻缘之人。
  “阿湛。”他挺直了身子,端起了兄长的态度,先是出声问候,长身作揖。
  裴南湛回礼,唤他一句‘阿瑾’。两人都未曾及冠,还未有字,便以此相称。
  他语调平缓,声音温和清润。陈逾瑾遂挨个介绍,“这是子晟,你认识。这是家妹,家中排行第六。这是家中所养玄凤鹦鹉,按家中排行,取名小八。”
  “灿灿,这是裴公子。”
  夜风轻柔,吹动他长衫微动,裴南湛亦以男子作揖行礼,唤她一句“陈姑娘”。
  陈知韵看着郎君冰玉般清隽的脸,眼睫轻垂,行了一个最端庄的礼,并未出声。
  明月何朗,清香馥郁,她发上珠玉碰撞清脆声响。
  陈逾瑾看着陈知韵和裴南湛互相见礼,小八这只小捣乱还飞在两人中间,一张小嘴啾啾叫着‘是好看呀是好看呀’
  他会心一笑,觉得今晚夜色正好,他恰巧路过见证了繁花的盛开。
  陈小五瞧着是书院同窗,但不太熟,便只打了声招呼说要去人多的地方放孔明灯。他刚才已经放了莲花灯,托那鸭子将他的莲花灯送走,送的越远越好。因为按照当地习俗,莲花灯飘得越远,写在莲花灯上的愿望便越有可能实现。
  “你们先聊,我和灿灿便先去放孔明灯了。”陈小五说完就准备拽陈知韵的衣袖,想带着她一块走。
  谁知他扯不动陈知韵的衣角,灿灿一动不动的。他一脸疑惑,灿灿这是怎么回事。
  灿灿站在原地不动,为了在裴南湛面前维持‘温柔端庄的大家闺秀’人设,她脸上的笑容快保持不住了。她看向阿兄,眼底带有询问。在外人看来,她现在的样子就是不谙世事的闺中少女,在询问兄长的意见。
  陈小五这个傻鹌鹑净会拖后腿。
  陈逾瑾开口劝导陈小五,“近日不太平,临走前阿爹特地叮嘱我要照顾好灿灿。你也不会武,出了事也保护不了灿灿,还是和我待在一起最为妥帖。”
  陈小五不以为然,指着隐在树影后的张泊新说,“这不是有他吗?”
  张泊新从树影中走出,“我只能护着小姐。”
  言下之意,护不了陈小五。
  陈小五挥挥手不甚在意:“行吧,一起走吧。裴公子一起不?人多热闹点。”
  裴南湛温声应答:“叨扰了。”
  陈知韵抿着唇小弧度地笑着,福满给陈知韵带上面纱,小八也不闹腾了,停在陈知韵的肩上,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直盯着裴南湛看。
  陈知韵戴好面纱,微侧过头跟自家小鹦鹉耳语:“收敛点,你可是只男鹦鹉。”
  被陈知韵一戳性别的小八,连忙用双翅埋住头,羞得无颜见人。
  而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裴南湛看向黑夜中少女和灵鸟,虽遮着面纱看不清她和鹦鹉在说些什么,但短短一句话,就让鹦鹉收回那炙热的目光,他便大致猜到了。
  他颇为愉悦轻笑一声,眸色沉沉泛起涟漪。
  作者有话说:
  灿灿:无所谓,遇见喜欢的容貌之人,我会出手。
第21章
  这夏日宴的京城,陈知韵挑灯看遍长街繁华。
  只是可惜她身在京城且裴南湛就在身旁,她无法像在江南在外祖父身旁那般,浣花洗剑,提酒飞穿巷,看尽人间景无数。
  如今这般,陈知韵觉得好生没趣。
  大大咧咧的小五见着摊上小贩的面具挺有意思的,拿起一个鬼面獠牙的面具往自己脸上戴,同时还说:“灿灿我看这个面具挺适合你的。”
  陈知韵:“……”你要不要瞧瞧你自己说了些什么。
  谁知陈小五重心一转,“不对,裴公子才是最需要此物之人。来来来,裴兄,我帮你戴上试试。”
  被点到名的裴南湛:“谢过子晟好意,但目前我还用不上。”
  陈小五这个自来熟才不管裴南湛的拒绝,向他诉说这面具的好处。
  陈知韵是当场的唯一一位女子,不太方便与裴南湛多接触。恰巧对面的小摊上有一白头老翁挎着篮子,花篮内装满了玉兰。
  这让陈知韵想起在弘福寺初见裴南湛的情景,那时她向他讨了一朵白玉兰。
  她柔着声音对陈逾瑾说:“我去对面瞧瞧。”
  陈逾瑾也跟了上去,陈知韵买了朵木兰戴于发间。
  “阿兄付钱。”
  陈逾瑾将身上的钱袋解下交于陈知韵手中,陈知韵从中拿出两枚铜钱后便将钱袋归还陈逾瑾。她正欲将钱交于老翁之时,眼角余光见到一人鬼鬼祟祟跟着一衣着华丽的姑娘身后。
  那姑娘和她一样同样戴着面纱,身上穿着上好的白褶如意月裙,身旁跟着一丫鬟。年纪瞧着不大,应该比她长三岁左右。
  那姑娘刚才也在卖花老翁这买了花。
  陈知韵眼皮都没抬,手中的铜钱就顺手扔了出去。铜钱倏地一下,直击那姑娘身后之人膝盖。
  “啊呦!”那男子被铜钱打中崴了脚,直接对着那姑娘行膜拜大礼,直直摔了下去。
  身穿如意裙的姑娘转过身来被他吓了一跳,仓促往后退几步,身上的钱袋子啪嗒一声摔到地上。
  她身边的丫鬟眼尖,“小姐您的钱袋子掉了。”丫鬟一开口便是一把好嗓子,比一般女子声音都娇。
  那小偷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一溜烟就跑了。
  陈知韵瞧见那小偷跑了,她也转身正欲离开。陈逾瑾伸出手拦下了她,挡在了她身前:“赔我。”
  两枚铜钱,阿兄说赔我。
  陈知韵瞧着小五和裴南湛都在另一旁并未曾注意到她,她便调皮一笑说:“赔你就是。”
  她在腰间钱袋中摸索两下,玉手握成拳,装腔作势放入阿兄手中。
  “咦我的钱袋子怎么抖不出钱。”灿灿边说边调皮走了。
  阿兄被戏耍了一番,无可奈何走过去弯腰拾起刚才被灿灿扔出去的两枚铜钱。而那身穿月裙的女子和丫鬟已经走远,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小偷惦记上,差点丢了钱袋子。
  瞧着陈府六姑娘走远,小厮石头私下里和小厮文墨讲悄悄话,“我瞧着这陈六姑娘和世间的大家闺秀并无不同,他兄长平日里还夸过她温柔端庄有趣,夸得上天入地、绝无仅有。”
  文墨眼皮一跳:“哪位兄长?”
  石头思索了一下:“就陈五公子夸得最猛,陈四公子还比较含蓄,仅一次当着公子的面夸赞陈六姑娘。”
  文墨拍了拍石头的肩膀,“你就不必放在心上,这话你就听听就得了。”
  “好兄弟,还是你懂我。”
  文墨一头雾水,“你确定你听懂了吗?”
  “当然。”石头说。
  两个小厮之间的谈话自然是避开裴南湛的,此时的裴南湛心思全不在这面具上。他默不作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巷子里形形色色的人儿提着灯与他穿梭而过,那偷摸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数不胜数。
  而他的目光却一直紧随那走远的身影,她虽走得快却步伐稳定,气息平缓,时不时回头瞧着后面之人是否跟上。
  她回头时那飘扬的面纱似乎还闪着鎏光,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陈小五见他暗地里盯着灿灿看,伸手将那青面獠牙的面具塞进裴南湛的手中:“裴公子,喜欢你的官家小姐能从东城门排到西城门,我劝你照照镜子不要打我妹妹的主意。”
  “哼,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跟过来就是为了我妹妹。”
  裴南湛握着手上的面具,向来淡雅温柔的脸上浮现出几丝无奈:“子晟兄误会了,此话千千万可不能再说。六姑娘尚未出阁,是陈府唯一掌上明珠,此话有损六姑娘声誉。”
  “方才我只是瞧着街上有个盗贼行窃,一时间多瞧了几眼罢了。”
  陈小五立即神色紧张起来了,“盗贼什么盗贼,不会偷我妹妹吧!”他连忙在人群中寻找陈知韵的身影,没有瞧见她。
  他有些害怕起来了,上次在阳城灿灿被人贩子拐卖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
  此刻他也顾不上裴南湛跟过来的用意,先去寻了陈逾瑾。陈逾瑾是亲眼瞧着灿灿走远的,他拾起铜钱后,灿灿就逐渐隐没在人群中。
  “阿兄灿灿呢?”陈小五道。
  陈逾瑾倒是不担心灿灿,她有一身好轻功且泊新还跟在她身侧,这次不会轻易出事的。上次在阳城出事纯属灿灿不方便出手,又恰巧泊新被她派了出去。
  灿灿走得这么快,大约是想自个出去逛逛,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陈逾瑾扫了一眼跟上来的裴南湛,不急不慌说道:“大概是在前方某处等着我们。”
  果不其然几人在下一个街口就碰见了陈知韵,站在陈知韵身边的还有陈父和一些官差。这一场面将在场的三人都有些吓到了,连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
  陈知韵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阿爹,她只是想自己随便走走,有裴南湛在她实在是放不开。
  原来阿爹正在抓采花大盗,原先阿爹正在鹤颐楼用膳,谁曾想官差来报发现那采花贼的踪影。他便匆匆赶来,在路上遇见了落单的灿灿。
  阿爹让灿灿回家去,那大盗就喜欢美人,阿爹担心灿灿。采花大盗扬言今晚要采一人,挑战官府权威,说官府全是酒囊饭桶抓不到他一个小小的采花贼。
  阿爹说:“逾瑾子晟快送你们妹妹回家去,今晚不太平。”
  陈逾瑾和陈小五这几日也有耳闻这江南采花贼,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准备调头备马车回府,阿爹在一旁忧虑道:“这狗贼也真能躲,我刚才明明看见他现身了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陈知韵听后环视了一下阿爹带的官差,心中有了计量。她抬眸向跟在她身旁的泊新看去,泊新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便朝她微点头。
  “要不让泊新陪着阿爹一块。”陈知韵提议。
  “不行不行,关键是鹤颐楼现身一次后,这个盗贼它一直不出来。”阿爹一直找不到人,心中有些急。这是大理寺悬案之一,他上任多日,还未曾做出成就。
  陈父眼咕噜一转,瞧着眼前的灿灿,脑中急生一计,“灿灿阿爹有一事相托。”
  灿灿猜到了阿爹要说什么,她连忙摆手推脱:“不行不行,阿爹没有事先和阿娘商量,阿娘会拿小皮鞭抽我的。”
  阿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靠,换别人来他还不放心。于是他说:“阿爹不会让你阿娘拿小皮鞭抽你的,阿爹向你保证,阿爹一定会护着你的。”
  陈知韵犹豫了,“真的?那阿爹先告诉我,要我做些什么。”
  于是陈父在若干人等好奇的眼光中,让灿灿和他到一边的角落里,告诉灿灿他的计划。
  由于父女两人是背对着大家,所以谁也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
  只听到陈知韵反应颇为激烈地说道:“不行不行,风险太大,阿娘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父女俩的。”
  见灿灿拒绝,立马要逃走离开,阿爹只好一咬牙拿出杀手锏:“多给你陪嫁一个铺子。”
  听到钱的陈知韵停住了脚步,立即两眼放光,“阿爹你还有铺子吗?这是你承诺我的第十四家铺子了。”
  阿爹闭着眼睛点头,一副很心痛的样子:“好灿灿,你就说一句话到底帮不帮阿爹。”
  “那自然是帮的,谁叫您是我亲亲阿爹呢。”
  于是灿灿被阿爹连哄带拐参入了他的计划当中。
  两人商量好后便回来了,陈父瞧着除了陈逾瑾和陈小五外,还有一俊美后生也在。据大儿子陈逾瑾介绍后,方才得知裴南湛身份。
  陈父心中一做思量,为了女儿的声誉着想让他帮个小忙。
  ……
  这盛夏宴的今日,也就是嘉平二十五年七月四日,月明风轻。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人在呦喝道:“你们听说了没有,鹤颐楼今晚有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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