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全都替她人做了嫁衣。
孟贵妃直到死也没想到,自己也是长公主手中的一枚棋子。表面上长公主是听孟贵妃的,实际上长公主才是背后的掌权之人。
这不,孟贵妃这枚棋子长公主说杀就杀。由此可见,七皇子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等等!有什么东西被她遗漏了!
陈知韵飞速在心中想了一遍所有的事情,最初的起因是嘉平十六年的假药材案,故事才因此展开的。长公主说嘉平十六年是孟贵妃出的手,嘉平帝因为私心包庇了孟贵妃。
陈知韵眼神不善地抬起头,长公主看陈知韵一直不出声,在她抬起头前开口道:“你外祖父宋大将军就是因为我那多疑的弟弟,被逼无奈为谋求一条生路才辞官的。入我的庙堂,我能让你们陈氏兄妹二人再创你外祖父当年的辉煌。”
“嘉平十六年的假药材案,真正在背后谋划此案的人,是你。”陈知韵总算是找到了被她遗漏的地方了。
长公主此时是真的很欢喜有人懂她,将她计谋识破了。
她放肆一笑,似乎对一切都胸有成竹的样子:“陈姑娘,跟我入朝堂吧,你的才华不应该困在后院中为一男子争风吃醋之中。只要你想,十个八十个男子都可以。”
陈知韵只觉得恶心,如此阴险的计谋,将大周搅得天翻地覆。上一世她和她的家人,就是死在这阴谋之中的。
“长公主,你瞧瞧你的脚下,遍地流的都是血!”得知真相的陈知韵是万万不可能,同长公主一派同流合污的。
长公主眼神睥睨地环视众人,“九五至尊之位就是踩着鲜血上位的,女子也可以当一国之主。当年父皇要不是因为这愚昧之见,没将皇位传给本宫,本宫何须用此等手段上位!”
“本宫也爱大周的子民!”长公主双手张开,做出朝天祈祷的动作,“本宫那愚蠢的弟弟在位二十六年,干过多少愚蠢的事情!杀忠良,寒臣心。运气好一点的还能活到晚年,例如宋大将军。运气不好的,早就下去见先皇了!”
“如若是本宫坐在那位置上,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长公主越说心中越觉得不满,“明明就是本宫比那愚蠢的弟弟有才华、有谋略、有野心、有手段,可是父皇却没有选我……”
长公主将自己的心声敞露出来,“你阿娘宋澜,她也不是一位寻常的女子。如是这二十六年来,掌政的是本宫,你阿娘便可以继承你外祖父之位。而不是为了活命嫁于你阿爹,她一个并不相爱之人。”
“所以,本宫为什么不可以坐那个位置!”长公主振振有词地质问在场的各位。她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
陈知韵陈逾瑾、裴南湛一时之间都沉默了,陈知韵也一样作为女子,更能明白长公主心中的感受。可是长公主一开始,就将路走歪了。
“因为你,心术不正。”
陈裴三人为裴太傅让出一条路来,裴太傅站在小辈前面同长公主对视。
“长公主,你知晓先皇为何宁愿选择资质平庸的嘉平帝,也不愿选你吗?”裴太傅说,“就是因为长公主你心术不正,不是纯善之人。”
长公主轻嗤,嘲笑道:“父皇选的人也不过如此,瞧瞧这二十六年来,我那纯善的弟弟又为大周做了多少‘好事’。”
她一句话将裴太傅堵得哑口无言,因为她说得都是真的。
“看来是谈不妥了。”长公主略微有些可惜,“我知道你们的选择了,与我为敌者,就都去死吧。”
长公主不想再同这一群人废话了,虽然她很赏识这三位小辈。但是她得不到的人,放他们走后,他们只会成为她的敌人。她今日干脆一块都杀了好了。
双方再次谈崩,裴太傅行动不便,裴南湛便亲自背上自己的祖父。三人连带着太子殿下留下来的一部分护卫,开始往后退。他们的身后还没有杀手。
长公主那边的护卫不敢真正动手,只敢抵着刀剑往前走几步。因为长公主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她最后再问陈知韵他们一次,“生路还是死路,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了。”
“阿湛,皇宫的地底下全都被长公主挖空了,长公主会有源源不断的帮手。”陈知韵粗略地看过那一张图纸,图纸上的皇宫有两个被长公主挖空的入口。
一个是先前七皇子住的宫殿,一个是长生宫。长生宫以前是孟贵妃居住的地方,也是现在她师傅容贵妃居住的地方。
“湛儿,你快放下祖父,你们这群小辈莫管老夫,速速离开此地。”裴太傅挣扎着要下来,他不想走孙子的拖油瓶。他已经一把年纪了,早死晚死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再等等。”裴南湛不愿意放下裴太傅,嘴里说着大家听不懂的词。
“还等什么,再等下去,你们这群小辈都会没命的。”裴太傅搬出家中长辈的威严,“如若你还当我是你祖父,就听我的!”
裴南湛一直看着空中,陈知韵和陈逾瑾也一块看向空中。
不知何时远处的上方出现一道黄色的长烟,正不断上升飘在空中。
长公主也留意到了这个怪相,这是什么联络讯号,她竟然并不知晓。
而有人急匆匆从长生宫里出来,朝着长公主跑来,急忙呈上一封军报。长公主将手中的军报摊开,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脸色霎时间就变得很难看了。
她读完所有内容后,早就没了刚才的笑意,阴森森地盯着眼前三人:“你们竟然也设了局!你们从何时知晓我的事情的!”
除了裴南湛外,其余人都不明白长公主在说什么,只有裴南湛显得很淡定。
长公主气得将手中的军报撕毁,指着陈知韵道:“男人不可信,他连你都骗了!”
陈知韵转头看向裴南湛,长公主扔下一记激起千石浪的话,告知陈知韵:
“你可知你外祖父根本就没死!”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长公主从来没有想到, 她竟然中计了!
护卫递上来的军报说,宋家军出现在十里外的树林里,领军的正是已经死去的宋大将军。而十里外不单单有死而复生的宋大将军, 还有长公主的盟友——拓跋一族。
按照计划, 拓跋部落会协助长公主夺得皇位, 长公主会分十座城池给拓跋部落。如今却冒出来一个死而复生的宋大将军,这可是令外敌纹身丧胆的人物。
宋将军没死的消息,犹如一枚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里。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陈知韵并不是最惊讶的那一位,最惊讶的反倒是陈逾瑾。
陈知韵脸上更多的是庆幸, 她庆幸的是,自己心中的那一份侥幸成真了。外祖父的死她一直觉得有些蹊跷,明明上一世外祖父来年立夏前才过世的。这一世怎么提前了这么多时日,而且还是以寿寝正终的源头。
那时的她心中就有了怀疑, 但是她亲眼瞧见过外祖父遗体,外祖父的的确确是走了。
陈知韵看向听闻此消息, 丝毫不惊讶的裴南湛。
裴南湛有些愧疚地回视她, 解释道:“假死药。”
陈知韵惊讶, 这世上竟然真有这东西存在吗?
“呵。”长公主没有想到自己反被将了一军,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大事。她这次直接下令将这群人处死, 不再给陈知韵她们任何机会。
“屏住呼吸。”陈知韵迅速从腰间掏出一用纸包住的粉末, 对着追捕而来的杀手一撒, 瞬间飘起阵阵白雾。待白雾散去后,已经不见陈知韵一群人的身影了。
“继续追。”长公主冷着脸下令,自个转身就走。她还有事情要去解决, 太子今日必要死在这皇宫里。
——
陈知韵裴南湛一群人从长公主手里逃脱后, 他们立即赶往举办盛宴的地方。这一路上他们看见皇宫里都是四处逃窜的人, 还有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直到他们接近举办盛宴的西苑,方才听到里面刀剑相见的声音。
西苑里头,陈知韵的大伯父正带着兵围剿着属于长公主方的叛军。而到场的宾客们,大部分人已经不在此处。陈知韵就没有瞧见她们一家子人,裴家的人也未曾瞧见。
和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叛军相比,大伯父带来的人手不算多。见此,陈知韵一行人立即加入大伯父的队伍中。
“这也是你和外祖父计划中的一部分吗?”陈知韵刚用剑打走一位叛军,问着旁边的裴南湛。
裴南湛来不及解释更多,只是简单应了一声,“是。”
陈知韵不知道阿湛和外祖父何时商量出了这对策,不过现在并不是弄清楚来龙去脉的时候。
“大伯父,我阿爹阿娘他们呢?”陈知韵十分担忧阿爹阿娘的安危。
大伯父分神同陈知韵说,“你阿娘发现了宫里的不对劲,劝说着你阿爹带着一群人先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待发生宫变后,我赶来之时便护着他们,让他们先出宫了。”
听到阿爹阿娘他们已经平安离开,陈知韵心中方安稳些。
突然间丧钟被敲响,双方交战的护卫都默契的停顿了一下,仔细听着宫里的钟声。同时有人在皇宫里骑着马,扬声道:“太子谋杀先帝,先帝在挣扎的过程中失手误杀了太子。圣上有旨,将皇位传给长公主……”
“太子死了!”大伯父无法相信自己的双耳,“禁卫军都是一群吃软饭的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上大伯父的话,长公主方的叛军士气大振,杀得更狠了。
“操他娘的,这到底有多少人!”大伯父边杀边骂着,“他们人这么多,这么下去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大伯父已经杀红了眼了,见着叛军抬手就是一刀送他们归西。
“撤吧。”最先说撤退的,竟然是陈逾瑾。
“不要再送一次命了。”陈逾瑾说道,“太子已死,我们需要先保全自己。”
这话惹怒了一路上护着陈逾瑾一行人来到西苑的太子护卫,“陈大人怎么对方说什么,您就信什么!”
陈逾瑾闻言只是目光直视着前方,那骑着马散播太子已死的人,正骑马路过西苑。而他手上正提着的是,太子的人头。
裴南湛目光深邃地一直看着太子的人头,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预料到,太子竟然这么快就死了。
护着太子的禁军竟然如此不中用,果然大周安逸了几十年,将人都给养坏了。堂堂禁卫军,竟然还比不上长公主养出来的叛军。
如今官家和太子都死了,这个大周王朝就没有人会是长公主的对手了。七皇子被变为庶人后下落不明,恐怕已经凶多吉少。而官家的皇子中,剩下的便是还未成年的十、十一、十三皇子。
皇宫内现如今不知道已经混进来多少属于长公主的人,裴南湛只怪自己重来一世,却没有提前发现长公主挖了这么久的地道。
“撤。”裴南湛一番抉择后,终于还是选择了撤退。宋大将军在抵抗外敌,赶不回来支援。京中恐有了叛军,太子殿下这才轻易送命。
陈知韵也赞同撤退,大周已经不再是大周了。作为臣子,她们已经尽力了。
决定好撤退以后,大家不再恋战一致往宫门口方向撤退。陈知韵的脚踝突然间被一双手抓住,她低下头去看这只沾满鲜血手的主人。
是个身穿宫女衣裳漂亮的女子。
她的唇上下蠕动着,暗红的血不断从她的唇边流出。陈知韵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因为她的声音很小很弱。但是看口型,陈知韵却猜出来了。
她说,救救我的孩子。
她的孩子吗?陈知韵留意到她的身下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陈知韵蹲下身子,那宫女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下。她没有力气翻身了,陈知韵帮了她一把。
她的怀中竟然抱着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孩子似乎知晓自己的处境,不哭不闹的正乖乖躺在襁褓中。
“灿灿,快走。”裴南湛回来喊她,看到了陈知韵手中的孩子,还有身旁的孩子母亲。
孩子母亲在陈知韵将孩子抱起来那一刻,她就迅速阖上了双眼。
裴南湛将蹲在地上的陈知韵拉起,道:“走。”
陈知韵抱紧怀中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迅速逃离。陈逾瑾瞧见落下的陈知韵抱着个孩子回来,只是多看了一眼便没说什么。
他们一行人从西苑杀出了皇宫,驾驶着马车回府。
京城的街上也是乱糟糟的,惊恐声此起彼伏的。待陈知韵回到府中的时候,陈府所有人都在急匆匆地打包行李。
钱姨娘似乎对这些已经很有经验了,在宫变的消息传来后,她立即就让家中下人将陈府的东西打包起来,以防一时之需。
谁曾想,真的派上用场了。
大伯母正指挥着全家人,什么要搬什么不用,先挑些重要的东西运上船。
阿娘也在忙活,见着陈知韵抱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归来,连忙抓住她道:“官家和太子都死了,京城已经被长公主把持了。你外祖父传来的信上说,让我们迅速逃往边疆。”
“阿娘也听说了外祖父没死?”陈知韵急切问道。
阿娘颔首,起初她也不相信,但是她送来的信上,的确是她父亲的字迹。
“这孩子是?”阿娘伸出手替襁褓中的孩子整理一下包被,结果她摸到了一块冰凉的玉佩。她边说边将玉佩掏出来,“谁家大人如此粗心将玉佩塞到孩子肚子上,等会着凉了。”
阿娘的刚说完,她便看见玉佩上雕刻着龙纹,还明晃晃写着‘十三’二字。
陈知韵和阿娘都一瞬间脸色微变,如若她们没有猜错的话,襁褓里的这位便是嘉平帝十三子。
“灿灿你快带着孩子先走。”阿娘反应过来催促她道。
陈知韵将孩子塞给阿娘,“阿娘您带着孩子先走吧,灿灿要去十里外寻外祖父。”
“都别相互推脱了,趁着长公主还在宫中无暇顾及下面的百官,赶紧一块走,晚点就走不了。”阿爹也过来催促,陈家收拾了一大半值钱的东西带走,搭上自家的商船逃离京城。
在京城的码头渡口上,有着许多一块同他们逃亡的官员,裴家也是其中一员。
但凡还在京中不愿留下来帮长公主做事的官员,纷纷选择了逃离。
即将开船的渡口上,陈知韵一直在船上望着岸边,却迟迟见不到阿湛和阿兄的身影。方才她跟阿湛在陈府大门分别后,约定好一块在渡口见的。可是即将开船了,阿湛迟迟没来,阿兄也迟迟没来。
船上渡口的风将她的衣裙吹起,她说:“阿娘,阿兄呢?他不和我们一块走吗?”
阿娘正抱着襁褓中婴儿,脚下还有烂烂抱着她的小腿,正眼巴巴看着她。钱姨娘正清点着家中财产,没有空管着烂烂。
船已经有缓缓离岸的趋势,阿娘的目光落在岸上,看着身着红色官服骑在马上的少年郎,缓缓道:“你兄长和裴公子都不同我们一块走,他们有他们要走的路。”
陈知韵顺着阿娘的视线看去,岸上英俊的公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船已经驶出岸边了,船帆被风吹动发出呼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