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也好,他省了一顿饭钱请她。
吃完饭,看着电影院的员工开始喊电影要播了,宋溪才有些着急。
这臭娘们,到底来不来,不来就早点说。
宋溪拿着两张票,一边往远处的街上张望,一边问路边的人要不要看电影,想补点票钱。
可来看电影的都是早买好票的,谁会买他的票。
最后,为了弥补点亏空,宋溪气冲冲地在播放前一分钟进了场,两个看不成,看一个也算用了一张。
可直到电影播完散席,还是没等到温明曦。
跟预想的一切开始脱轨,宋溪不由有点担心,温明曦怎么跟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同时也没耐性等下去,揉碎剩下那张票,鼻孔里喷着气,扬长而去。
没事,赔出去的,以后都会要回来的。
而此时的温明曦,已经走在回程的路上。
既不知道宋溪一腔怨气,也不知道三姐夫打算着替她牵姻缘,只知道记忆里那个风趣逗笑的三姐夫不见了,变得小气且暴躁。
这么看还是大姐温明雪有透视眼,当初三姐要跟三姐夫好,大姐就反对过,说这种男人,谁跟谁倒霉。
话说得很重,也是温明心性子良善会替别人想,还给大姐做思想工作,不然当时人家情侣正好着,换个人,姐妹估计做不成。
尽管温明曦已经给了三姐暗示,但眼下的女生,大多思想保守,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结了婚就是一辈子。
硬掰是不行的,也不知三姐何时会醒悟……
*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条河,河面还没完全结冻,还有小船在摆渡。
温明曦上了船,正巧碰上村里的牛娃。
牛娃是牡丹村的五保户,家里只有奶奶和他,父母双亡。
条件虽不好,但这孩子懂事踏实会吃苦。
村里的人,但凡手中有点宽裕的,都舍得漏出来一点帮他。
两人一前一后在船上坐下,温明曦拿手拨了拨水,真~冷,触电般收回,朝牛娃笑。
见牛娃背着个背篓,又笑问,“你是赶集回来?”
“家里的鸡蛋我和我奶奶吃不完,拿去买了点钱。”
……
河面不宽,聊了几句很快就到了。
两人站起来,等前头的人陆续登陆再上岸。
船是木头做的,因为前头的人动作大,摇摇晃晃让人有点站不稳。
就在温明曦准备迈开腿往前走时,前头忽地传来一声惊叫,“啊,我的鱼!”
温明曦和牛娃,往前头看,一个包着头巾的中年妇女在船头蹲下,趴在船边往河里看,又站起来。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得团团转。
一时间,刚下了船往前走的人听见动静,也转头过来,“怎么了这是?”
黄秀琴指着河里,又像急又像哭:“刚刚站起来晃了晃,我的鱼掉到河底了。”
温明曦压着围巾倾斜身子往河底看,果然见河底躺着三条肥美的鱼,都好大一条!
河水很清澈,也不深,大概一米一二,又因为附近水域不少结了冰,河里也结了七七八八,岸边的水流很平缓。
只是这天气,下河捡鱼,够呛!
捡到鱼,人估计也冻没了。
“哎,不就是鱼吗,丢了就丢了,沾个冰水不值得。”有人说。
温明曦搓着手,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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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09 七零之娇娇嫁纨绔/花蒙蒙
黄秀琴急得满头大汗,眼神有些躲闪,只恨自己伸手捞不到,这么深的冰河,难道真要下水去捞?
不成不成。
待会起来没到家,就先冻成冰棍,命都没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她在坚持什么。
一条鱼多少钱,人命又多少钱,丢了有什么要紧。
黄秀琴一阵哀嚎,别看这几条鱼没什么,鱼确实不值钱,但鱼肚子里,可都是宝贝!
有条死鱼不知死活,吞了她的金戒指!
怎么能丢,就算是块垃圾,都得给它捡起来。
今天她买了鱼,坐在路边没事,把老伴从别人坟里捡到的金戒指拿出来偷偷显摆。
谁知道那鱼儿就跟中了邪似的,敞开口子趁她不注意吃了下去。
拍都拍不出来,气得她当场就把鱼摔死,那可是金子啊,金子!
虽然他们觉得这是割资本主义的尾巴,但又不能跟人说。
要是给她安一个薅社会主义墙脚的反动帽子,一把年纪还要去劳改,那就真是还没五十就要见阎王。
这倒还好,要是被老头子知道家里挖坟的事情暴露了,以后准没她好日子过。
黄秀琴想了想说:“大冬天的,到处都结了冰,我买几条鱼容易吗!一条五六斤多,花了快六块,够吃上好几天。是比不上猪肉,但苍蝇腿也是肉,鱼肉也是肉,炖白菜鱼汤,我家的死鬼和婆婆最爱吃了,孩子也爱喝鱼汤,一天不吃鱼就难受。
你们是这几年过惯好日子,忘了三年饥荒怎么过的,那时候,树皮都吃,东西吃完都舍不得丢,要再舔一舔。多好的鱼,浪费可耻又可惜……哎哟我说,这可怎么办啊……你们,你们谁能帮我捡吗?”
没人想帮这个忙,大家揣着兜,连鼻息喷出来都是白气,大家都是出门人,简装上阵,谁也没家伙什可以帮忙,至于下水,那还是拉倒吧。
有不爱热闹的,围观小一会,觉得这人有点不可理喻,已经走远了。
却在这时,黄秀琴转身,看见了背着背篓的牛娃,衣衫褴褛,补丁都快比原衣服多,一看就是个穷鬼,年纪又小。
她灵机一动,笑得讨好,问:“娃娃,能不能帮姨把这三条鱼捡起来?”
牛娃淳朴实在,却也不傻,“河里这么冻,又是你的东西,为啥你自己不捡找我捡?”说着就要跟着温明曦往岸上走。
黄秀琴急了,心想当然不能说你看着好欺负,只说,“姨年纪大了,冻不得,而且这里你瞧着最年轻力壮,剩下的不是娘们就是老。你看这水也不深,最多到你腿,弯个腰伸个手就捡到了,你脱了裤子下去,起来姨马上帮你捂上,不会冻的。哎,别走别走……大不了,大不了姨给你钱。”
“你给多少?”牛娃顿住脚步回头。
黄秀琴咬着牙,伸出一根手指,“一块!”
说完心都在滴血,不就顺手的事,居然敢要钱。
*
“羡骁,那边在闹什么?”
在温明曦被人围住看不见的不远处,也有一艘摆渡木船缓缓靠岸。
韩望江登岸,多年身居高位,让他一举一动都有种长者风范,背着手轻眯眼,远远观察不远处稀疏的人墙,偏头问儿子。
韩羡骁语气里却是疏离,没有穿军装,却一副军人做派,轻颔下巴,声线冷硬:“报告首长,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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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10
牛娃没有接黄秀琴的话,转头就想从她后面绕道上岸。
黄秀琴本想骗骗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谁知竟然比城里的孩子还精,便又加价,“天确实冷,那五块,五块,不能再多了。”
五块也就再买河底那几条鱼,温明曦心想,送给她都不干。
牛娃倒是停下来,探过头看了眼河底,说,“八块。”
“你要抢啊!”黄秀琴当即像点了火的炮竹,炸了:“八块钱,你倒是敢狮子大开口,这都抵得上我快一个星期的工资了……”
“别吵了别吵了,还捡不捡?不捡我还要回去载人过河呢。”摆渡的船夫朝黄秀琴道,“占着一条船,是浪费公家财产,别人还等着过河呢。”
黄秀琴有心和他争执,但想到鱼肚子里的金戒指,又怕自己对几条鱼这么上心,拖久了别人起疑心,只能恨恨地咬碎一口牙,“行,八块就八块。”
牛娃这才卸下背上的背篓,却没有下河。
温明曦循着他的身影,只见他在岸上的枯草堆里挑挑拣拣,居然捡到了一根长树枝。
走回船上,从背篓里取出一把镰刀,嗖嗖几下将枝头削尖,轻松地往河里一扎,三条鱼接连被取上来。
真……犹如探囊取物。
背篓里还有拴鸡蛋的干草,牛娃索性送佛送到西,将三条鱼绑在一起,递给她,准备收钱。
黄秀琴没想到他会捡得这么简单,连水都不用碰,这钱未免太好挣!
一眨眼,她就没了八块!?
又看这人替她缠干草,心想这娃娃这么小懂这么多,还背着背篓,刚刚听见他好像说自己是去赶集的,便觉得,长得这么叫花子样,当是好欺负的。
就这么想着,心生一计,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专挑五毛钱的银票,也不放齐整,就一窝蜂塞到牛娃手里。
最后手故意一滑,泰半的钱票子掉到船板上,“数清楚了,两清。”然后拍拍手,拎过三条鱼上岸。
牛娃弯腰低头去捡钱,温明曦也帮着他捡,眼疾手快地边捡边数,最后发现竟然只有四块,难怪故意扔到地上!
牛娃喊住黄秀琴,“这不是八块,只有四块。”
黄秀琴头也不回,温明曦跑几步拉住她的手,牛娃也冲过去挡在她面前。
黄秀琴一脸见鬼了的神情,“全都给你了,一张不差,你自己不小心掉河里了吧。再去捡啊,捡得这么利索,专讹人的吧。”
“明明没有,全都在船上!”
边上的看客有帮黄秀琴的,觉得八块是多了点。
也有帮牛娃的,觉得本就是讲好的。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
韩羡骁站在几米开外,因为人高,能看见里头的场景。
居然是她?那个名声不太好的姑娘?
怎么每回碰见她都这么……戏剧。
上一回,是被她的外表蒙骗了,最后把自己给交代出去。
这一回……韩羡骁捏捏眉心,这次去火车站接韩望江,他不想摆场面,所以是便服出行,连军大衣都没穿,也不让团里派军用吉普来接送。
本来是想,将首长送到农场跟许爱卿团聚,他就功成身退。
但眼下的情景,也不知那姑娘能不能吵赢人家……以他对韩望江的了解,如果闹大了,是一定会插手干预,说不定还要逮着教育一番。
这位首长,别的没有,独有一颗比谁都红的心。
身份暴露倒是没什么,反正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只不过,这么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样的美人,不是说名声不好吗,怎么还一副要跟人过不去的样子。
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怎么了,是在闹事?”韩望江也跟着走过来,穿着一件藏蓝棉袄,头戴雷锋帽,个子挺拔,比韩羡骁稍矮半个拳头,脸上更多的是严气。
韩羡骁扯了扯唇角,“不是。”
就在韩望江走过来时,温明曦已经叉腰站到黄秀琴面前,一副不说清楚不能走的样子。
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此时已近黄昏,天色在敞亮和害羞之间模糊不清,带着橘红的霞光映在她脸上。
粉面如花,眸中带光。
俏丽的睫毛,都好像笼上一层珠光。
韩羡骁莫名来了兴致,有些看戏心理,不知她会如何应对,吵架的话,她会输吧。
第十一章
11
“说好了八块的。”牛娃像头牛一样杵在黄秀琴面前,梗着脖子想和她理论。
鱼拿到手了,黄秀琴可不怕他,她家里那位是在公社里管事的。
真闹大起来,就这娃娃敢讹她钱这点,给他安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就有他苦头吃的,反正没人知道鱼肚子里装着金戒指,回家她马上就把鱼开膛破肚,什么证据都没了。
但能不闹大还是不闹大,要是被家里那位知道她拿了金戒指,总归最后自己也要吃苦头。
“明明是八块,全都给你了。你自己不数清楚,找我干嘛,晦气!”
黄秀琴说着就要走,牛娃不让,两人推嚷了起来。
温明曦见状,在两人边上问,“你就说给不给吧?”一副很讲理的样子。
“不给不给,凭什么给……不对,我早就给了!”黄秀琴忙乱中回道,心想这娃不愧是吃土的,力气大得跟牛似的,“自己跑河里捡去!滚滚滚!”
“行。”温明曦淡淡道,吵架她是肯定吵不过的,纯粹浪费肺活量。
但是……趁着两人还在互相钳制,黄秀琴对她没有防备,眼疾手快从她手里抢过那三条鱼,跑回岸边,奋力把鱼又丢了进去。
噗通一声,鱼回了河里,水面溅起完美的水花。
转身拍拍手,“牛娃,把钱还她,咱不受这个窝囊气,爱找谁捡找谁捡去。”
牛娃闻言,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诶,姐。”然后用力把那一堆五毛钱扔回黄秀琴身上,“我不要了,全都还你!”
留下黄秀琴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反应过来大呼一声,对着两人的背影唾骂,一边嘴里跟放鞭炮似的往外蹦字,一边回头跑回岸边使劲地找她的宝贝。
嗖嗖的寒风拍打在脸上,叫她哆嗦了又哆嗦,紧着大棉袄探头又探头,却发现那三条鱼,因为用力过猛,扔得更远了……这可怎么捡啊!
*
望着远处一路小跑回去,像是后头有狗在追的姑娘。
还站在岸边吹冷风的韩羡骁哂然一笑,这姑娘倒是机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过来叫人家吃哑巴亏,自己却跑了。
韩羡骁见人散得差不多,正了正衣领,收起脸色往旁边看去,恭敬地问,“首长,我们该启程了,这个钟点,回到农场差不多天黑。”
韩望江望着温明曦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随口一提,“你认识那位姑娘吗?”
这问题问得韩羡骁一头雾水,摇头,“不认识,大约就是这附近的人吧。”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上次在办公室里,那姑娘被他吓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上次是夹着尾巴逃之夭夭,这次是翘着尾巴扬长而去……
片刻后,韩望江迈步往前,韩羡骁也迈开长腿跟上,甩甩脑袋,想什么呢。
嗬……长得扎眼就是……过目不忘。
父子俩各有所思。
起初只觉得眼熟,韩望江边走边琢磨,但看久了,视线逐渐在她身上停滞,才发现,那小姑娘,长得跟他一位老战友,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会是他的孩子吗?
哎,是他的女儿也不奇怪,他儿子都能当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