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衔香【完结】
时间:2023-04-13 23:02:47

  因为他对江晚吟毫不设防。
  还有,在迎春楼里遗落的婚贴……
  陆缙立即起身,将那烧毁的半张婚贴翻了出来。
  仔细一看,上面的时间果然是十月二十六。
  是裴时序和江晚吟原定的婚期,也即大雪当日。
  应当是他了。
  陆缙原想钓鱼,原没想到钓上的是一头巨鳄。
  他食指轻敲着桌面,阖着眼快速思索着,很快将一切理明白。
  怪不得,在他误传死讯时,裴时序便到了上京,找到江氏。
  他哪里是为了认亲,他分明是要将整座国公府拖进泥潭里。
  还有江氏被劫的事,他和安平,恐怕也是串通好的。
  若是陆缙此刻出了事,裴时序怕是能顺理成章的认亲,然后,便能名正言顺的协助平南王,到时,后果恐不堪设想。
  但同安平一样,他如今只能确认裴时序和红莲教有关,却没法确认他是否是教首。
  陆缙指骨一收,吩咐张巡检加派人手暗中盯着,又叫康诚拿了他的令牌去京郊大营候着以备增援,只等着明日一旦安平露出马脚,便将他们一同羁押。
  布置完一切后,天已经黑尽。
  下了三日的雪,今日雪后,天尤其的寒。
  明日赴宴之事,陆缙虽布置的尽可能周密,但未免打草惊蛇,有些样子还是不得不做,到时,安平若是下药,他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更别提,裴时序的来历如此不善,若他当真是那人,他对他定也存了杀心。
  在风口里站了站,陆缙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拿过了黑狐大氅,乘着夜色打算去耦园见见江晚吟。
  起身时,他眼神掠过桌案上那个之前凭印象仿制的银狐面具,也一并拿了起。
  陆缙知晓裴时序必然在国公府放了眼线。
  但国公府车来车往,本就不易追踪。
  他又特意派了三辆马车,分别从东西侧门出发,各自绕着内城转了数圈,以便混淆视线。
  是以,很轻易便甩开了盯着国公府的眼线。
  只是如此一来,到了耦园已是深夜。
  江晚吟已经睡了,陆缙便没让人叫醒,连灯也未点,只一个人进去。
  尽管他脚步放的极轻,江晚吟这几日睡不稳,依旧醒了。
  一睁眼,迎着月光,却看见了一个戴着银狐面具的人。
  好似是那个红莲教首。
  她眼睛瞬间睁圆,吓得抄起手边的瓷枕便要砸过去。
  “救……”
  “是我。”
  来人却一把攥着她手腕。
  江晚吟一听这声音,才发觉是陆缙。
  果然,下一刻,来人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熟悉又清俊的脸。
  “你怎么这副打扮?”江晚吟吁了一口气,放下瓷枕,“我以为……”
  “以为是谁,红莲教首?”
  陆缙在她榻边坐下。
  “是啊。”江晚吟抚了下心口,现在想起来当时被掳走的绝望和坠崖时冰冷刺骨的湖水仍是心有余悸。
  “当日只有你近距离见过他,我刚刚这副打扮,同他像吗?”陆缙问。
  江晚吟偏着头仔细比较了一番,很肯定的点头:“像的。你不说,我差点以为是了。”
  连她也说像……
  陆缙握着面具,暂未说话。
  说起来,他同裴时序虽有三分相像,但相像的恰好是下半张脸。
  恰好是戴着面具的模样。
  之前的猜疑又笃定三分。
  江晚吟完全不知他的怀疑,只问:“大半夜的,你怎的突然想起这幅打扮?”
  陆缙原想告知江晚吟,但转念一想,裴时序毕竟是她一同长大的兄长,若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知道当初是裴时序将她掳走,险些害得她丢了清白又丧了命,必定会深受打击。
  这孩子,心太软了。
  他是厌恶裴时序,但不想伤到江晚吟。
  且如今一切仍是猜疑。
  沉吟片刻,陆缙并未将猜疑告知江晚吟,只拎着面具随手一扔,笑道:“今夜月色好,原是想逗逗你,没成想你胆子如此小,竟丝毫吓不得。”
  “你惯会戏弄我!”
  江晚吟刚刚着实被吓的不轻,她抄起手边的瓷枕便想砸过去,都举起来了,又舍不得,换了个软枕气哼哼地砸向陆缙。
  陆缙低笑一声,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我的错。”
  声音却格外认真,撩起她鬓边一缕青丝:“当日你亲手捅了那教首一刀,怕不怕?”
  “……怕的。”江晚吟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承认,“不过,他做了如此多坏事,是罪有应得。”
  陆缙盯着她正义凛然的双眼看了片刻,笑道:“对,他罪有应得。”
  他的确该死,险些害得她尸骨无存。
  能死在她手里,也算是他的福气。
  他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回来想抢走她?
  江晚吟隐隐觉得陆缙今日有些怪,试着问:“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暂未。”陆缙压下眼中翻滚的戾气,揉揉她的发,“你不必多想,好好待着便是。”
  江晚吟暂松一口气。
  没有就好,哥哥那日手段虽阴狠了些,但她私心里,并不想他当真是坏人。
  “都这么晚了,还不好好睡觉?”
  陆缙搁下面具,掐了下江晚吟脸颊上的软肉。
  江晚吟摇头:“睡不着。”
  “又睡不着,担心谁?”陆缙一眼看穿。
  “你。”江晚吟学乖了,双臂主动环上他的脖颈,“担心你。”
  陆缙明知她担心的不止他,仍是颇为受用,但眼角仍是有几分不悦:“怎么担心的?”
  “我将那个手串修好了。”江晚吟犹豫片刻,从枕下将那个重新串好的手串递过去,“这几日,我又抄了些佛经,将手串放在佛龛里供着。”
  “另外,将串线换成了银的,可以测毒。”
  陆缙垂眼一看,不但看到了手串,还看到了她指尖被细线勒出的红痕。
  “怕我出事?”陆缙压了压眼皮。
  江晚吟嗯了一声,又忐忑:“我乱想的,恐怕用不上,你若是不想要便算了。”
  “我说了不要了?”陆缙眉尾一挑,“瞧你这出息。这串银线的本事,跟谁学的?”
  “舅舅。”江晚吟唇角微翘,“这些年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也跟着听了不少。”
  “心思还挺多,替我戴上。”陆缙笑。
  江晚吟便小心地替他戴好。
  她一低头,露出一截修长的颈线,莹润又流畅,陆缙指尖轻抚,顺着往下滑,声音也低下去:“这几日想不想我?”
  江晚吟抿着唇:“不想。”
  “真不想?”陆缙停在她腰上。
  “不。”江晚吟摇头。
  陆缙忽然从她裙下往里一探,唇角荡开一丝了然的笑:“口是心非。”
  江晚吟赶紧按住,脸颊微微烫:“舅舅还在呢,两间房的床榻临着。”
  陆缙嗯了一声,拈了拈指尖,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直接将她抱起,按在了桌子上:“那就换个地方。”
  江晚吟不肯,回头一手推着他的腰:“冷。”
  一个字,拿捏住陆缙软肋。
  她现在,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不解开。”陆缙让了半步,眼一低,示意江晚吟卷起下半衣裙,“到腰上就行。”
  更羞耻了。
  江晚吟不动,但陆缙就那么目光沉沉的看着。
  她没办法,只好顺了他的意。
  可两手抱着繁复的衣裙拎到了膝盖,终究还是抹不开脸,回头无声地恳求陆缙。
  陆缙平时格外纵着江晚吟,这个时候却格外心硬,手一抬重重拍了下江晚吟后,笑:“哪是腰?”
  江晚吟一颤,咬了下唇,到底还是背对着缓缓卷了起……
  作者有话要说:
  随机50~今天是凶凶的Jeff
第86章 暴露
  江晚吟觉得自己脸皮是越来越薄了。
  明明还隔着一臂的距离, 仅是这么抱着衣裙站一会儿,她双腿便开始软。
  半刻后,她终究还是耐不住, 回头嗔了一眼陆缙。
  陆缙却还有闲心抿茶,坐在圈椅里,眼神偶尔瞥江晚吟一眼,喉结明显地滚动一下。
  “怎么了?”
  繁复的衣裙抱了满怀,江晚吟轻声抱怨:“……手酸了。”
  “只是手酸?”陆缙捏着杯子,似笑非笑。
  刻意加重了“手”字。
  江晚吟心口一颤,扭过了头,想将衣裙放下。
  陆缙却忽地搁了杯子, 抬了抬眼皮:“让你放了?”
  江晚吟手腕顿住, 她别过脸, 又想去吹桌上的灯。
  陆缙一俯身, 直接从她身后用五指罩住。
  “亮着。”
  江晚吟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 好似浑身皆在被凌迟。
  “你……”江晚吟简直要哭了, 说不出是气的, 还是窘的。
  “我怎么了?”陆缙手指搭在她腰上, 缓缓掠过,所过之处都泛起了漂亮的粉。
  当江晚吟眼尾开始晕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的时候, 陆缙低笑一声,方解开蹀躞带,握着她的腰往他的方向猛地一带,轻易将她眼泪逼了出来。
  凛冬已至, 外面天寒地冻,这一处小院里却窗户纸上却蒙了一层茫茫的汗汽。
  江晚吟攥紧了衣摆, 然衣裙还是一点,一点的散了开,最后彻底掉落,踩在了她赤着的脚底,揉成了一团。
  许久后,江晚吟觉得自己也像这件被踩坏的衣服一样,几乎快滑下来。
  还是陆缙眼疾手快,一手掌住了她的腰,低低地问:“想被抱了?”
  江晚吟嗯了一声,任由他抱到了膝上,将脸颊贴在他颈侧,小口张着喘气。
  红唇滟滟,陆缙指腹压着摩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又捏起她下颌,深深吻了下去。
  “再亲会儿。”
  亲着亲着又起了热,但顾及隔壁的林启明,陆缙虎口握在江晚吟腰上明明已勒出了一道深痕,到底还是忍住了。
  只是唇舌愈发凶狠,又厚又长,直直吻进了江晚吟喉咙里。
  被放开时,江晚吟捂着喉咙咳了几声,红着眼尾抱怨。
  “……吻太深了。”
  “光是吻的深?”陆缙托着她后腰,笑。
  江晚吟嗔怒地看他一眼,轻声催他:“……该走了。”
  “歇一会儿。”陆缙抵她的额,却不放。
  他还用得着歇?江晚吟腹诽,却也有些不舍,便靠在他肩上,两个人默然相拥着。
  好一会儿,江晚吟后背的汗冷了,打了个喷嚏,陆缙方将她抱回去,掖好了被角。
  “睡吧。”
  江晚吟眨了下眼,表示答应。
  陆缙便放下了帐子,趁着夜色要离开。
  只是刚转身,手指却被人捉住。
  他回头,下颌忽然被温软的唇贴了一下。
  是江晚吟,直起身,快速地亲了一口又赶紧缩回去拉高了锦被,声音闷闷的。
  “小心。”
  陆缙难得怔一刻,摸了下颌角,声音温柔。
  “知道了。”
  一出门,雪后清寒,朔风席卷,他眼底却盛着笑。
  陆缙走后,江晚吟辗转了几次,终究还是早早醒了。
  再一看,庭院中的积雪上鲜明的布着一排脚印,极其宽大,显然是男子的脚印,长长的一直直通她的闺房。
  明眼人一瞧,便知定然是陆缙深夜来过。
  江晚吟脸颊滚烫,赶紧叫了女使去扫。
  然还是叫林启明看见了。
  林启明眼皮跳了跳,看着江晚吟欲言又止,好半晌,终究什么都没说。
  这丫头心里究竟偏向谁,已经明显的不能更明显了。
  她和三郎,到底还是有缘无分。
  次日,陆缙如约赴宴,同安平一起赏梅。
  十一月正赶上梅市,上京梅花开的极盛,红梅,白梅,绿蜡……一团团,一簇簇,红的似火,白的若雪,在寒风里簌簌颤着。
  赏梅不过是添头,要紧的是后头的宴席。
  一行人逛罢,宴会也要开始了。
  康平今日格外警醒,表面上虽云淡风轻,虎口却一直握在腰间的配刀上,提防着暗地里的冷箭。
  陆缙神色倒是如常,瞥了一眼厅堂里布置好的宴席,若有所思地转转腕上的手串,隐约明白了安平的打算。
  她大约是想从口腹入手。
  果然,当他拐过回廊,准备进门的时候,一直跟在他身侧的安平终究没忍住开了口,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株梅花。
  “表哥,你还记得这株白梅么?当年,我初来上京时,姨母带着你到府里做客,你就是站在这株白梅下,那时你还是少年模样,面容清俊,身形挺拔,站在那里比梅树都扎眼,我一眼便看到了你,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好似还是没变。”安平紧了紧披风,“你还记得么?”
  “记得。”陆缙停步,眼眉微抬,附和了一声:“十年有余了。”
  “十年啊,咱们认识都这么久了。”安平语气唏嘘,犹是不死心,缓缓看向陆缙,“相识十年,当真敌不过你同那江小娘子三月么?”
  “不一样。”陆缙神色平静。
  “如何不一样?”安平却不依不饶。
  “我只将你当做妹妹。”陆缙如实道。
  妹妹?安平嗤一声,谁要做他妹妹。
  她心高气傲,捏了下帕子,终究还是忍不下,声音带了一丝恨意:“可江晚吟不过一介伯府庶女,忠勇伯府与国公府门第何止天堑,表哥你当真要自降身份,娶这么一个对你仕途毫无裨益的女子么?且不提裨益,便是她同你之间的那一层关系,落在有心人耳里编排,也恐叫你名声受损。你何必自己给自己平添污名!”
  “你也说了,公府门第甚高,既然其他人门第皆不如我,对我又有何差别?”陆缙语气淡漠,却极其自负。
  也对,与他结亲,对那些人来说都是高攀,他的确不甚在乎是伯府还是侯府。
  安平一时语塞,心口闷极。
  她眼睫微垂:“若是当年你出征时我父亲没有悔婚,现在咱们大约已经成婚了罢。”
  “往事已矣,安平,你莫要执着。”陆缙终于看她一眼,顾念着往日的情谊,最后敲打了一次,“少时舅舅曾说,你性子太过偏执,做什么事总想做到极致,然有些事不可强求,该放下的时候还是当放下,回头亦是不晚。”
  安平只当他还在说当年口头退婚的事,心底悔意翻滚,几乎要将她淹没。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