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该在宫里出嫁,公主要回宫,大可与孤王好好商量,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人,备车,孤王亲自送公主殿下回青鸾殿。”
这出闹剧,闹了这么久,连魏琢都觉得累了。
送公主回宫的时候,魏琢与牧歌皆一言不发。
牧歌低着头,始终看着一个地方发呆,神思飘忽不定。
而魏琢,则是始终盯着牧歌,不想错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马车在行进过程中,不小心颠簸了一下,小公主险些跌倒,还是魏琢将人揽在怀里。
这一搂一抱,魏琢便不舍得放开。
四下安静的很,连马车行过的车轮声,都格外清晰。
牧歌不愿意让魏琢触碰,她下意识就要挣脱,奈何魏琢却抱得更紧。
牧歌想起秦梅那些话,便越发觉得屈辱,她不愿再让魏琢碰她,所以挣扎得越来越厉害。
她越是挣扎,魏琢越是心慌,魏琢越心慌,便死死扣住她,不许她动弹一下。
牧歌崩在身体里的那根弦,突然之间爆发,她垂下头,突然痛哭出声。
牧歌实在是绷不住了,这些日子所有的情绪像一座山一样朝着她压了过来。
父皇和皇后叫她忍,孔瑜让她想想齐国。
可是所有人都不记得,她哪有那么大的能量,她也有自尊,也会有情绪,当她听到那群人说她不知廉耻的时候,她也会崩溃,她也想要不然就这样,一死了之算了。
只要她死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可她的眼泪,在魏琢眼里,倒彻底变了味。
“孔瑜要娶妻了,你就这么伤心吗?你宁愿让秦梅入魏王府服侍孤王,你也不愿意让她碰你的孔瑜哥哥对不对?牧歌,孤王容你、纵你、爱你,你的夫君是我,不是孔瑜!”
然而牧歌却好像是没听到魏琢的话一般,哭得更加伤心。
她温热的泪落在魏琢的手背上,连魏琢都觉得烫得厉害。
“孔瑜到底有什么好?一个臭酸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孤王在前线打仗,他们这群文人屁用不顶,除了同孤王作对,给孤王捣乱,他还有什么建树?到头来,他成了翩翩君子,孤王就成了杀人的恶魔?生逢乱世,若没有孤王,何来这齐国短暂的安生。牧歌,你可莫要忘了,若是没有孤王的父亲,你和你的父皇,早就死在长安了。”
牧歌冲着魏琢厉吼:“那你杀了我啊?你觉得你们魏家救了我两次对不对?魏琢,我把命还给你,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我就解脱了。”
魏琢气得双眼通红:“我哪里舍得杀了你?我除了你,不会碰任何女人。牧歌,我以为你懂我对你之心。可是你呢,你心里只有孔瑜。如今听说孔瑜要婚配了,你连命都想不要了是吗?”
魏琢见牧歌不反驳,便以为她是默认了。
想到这里,魏琢忽然发了狠道:“我告诉你,你若是敢死,我就杀了陛下,杀了皇后,杀了孔氏全家。孔瑜是一定要娶秦梅的,孤王既然下了令,便无可转圜。牧歌,这一辈子,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只能做我的妻,一辈子同我在一起。哪怕是死了,你也要和我埋在一起,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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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前,魏琢同意牧歌就住在青鸾殿,左右眼下,距离大婚也只有一到一个月的光景,魏琢愿意给牧歌这一个月的自由,让她在青鸾殿,度过她出嫁前最后的日子。
牧歌刚回青鸾殿的第二天,陛下和皇后便去青鸾殿看她。
皇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牧歌,你不好好待在魏王府,怎么回来了?”
牧歌微微抬眸,深深看了皇后一眼。
那一眼无比哀戚,又带了几分凛然,皇后吓得往后缩了缩,而皇上也干笑一声,劝道:“回宫好,回宫里也好。回到咱们自己家里,也比魏王府自在一些。朕让膳房的人,这几日都备了一些你爱吃的。听青尤说,你在魏王府用膳不香。牧歌啊,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为难自己。你吃好喝好,父皇才能安心。”
皇上见牧歌还不说话,便又跟着笑道:“其实那魏琢也是怜惜你的,今日他还特意上表,让朕为你加赐万户封邑。”
可饶是如此,牧歌神色依然没有丝毫松动。
乱世浮萍,牧歌连自身都护不住,又何必在意那万户封邑?
而陛下和皇后,这几日亦是旁敲侧击,想问问牧歌是不是同魏琢闹了什么矛盾。
皇后竟然还劝牧歌,莫要同魏王耍小性子,这男人得哄着他,他才会对你好。
皇后笑意盈然道:“这魏王如今权势大,你成了魏王妃,那是比吾这个皇后还要风光的。牧歌啊,你就莫要有什么不满了。”
牧歌听闻此话,难得与皇后顶嘴:“这么说,母后是羡慕牧歌了不成?那若不然,牧歌把这个魏王妃的位置,让给母后如何?”
皇后脸色微变:“你这孩子,怎么能如此说话?吾膝下无子,一直拿你当亲女看待,如今你嫁得好,吾与你父皇自然高兴。”
牧歌扬声反问:“高兴吗?看着我受屈辱,受折磨,父皇和母后真的觉得高兴吗?”
皇后惊得一句话未说,转而离开了青鸾殿。
而当日,牧歌与皇后的冲突,也传到了魏王府。
魏琢听到来人禀告,便也道:“由着他们去,小公主又不是皇后亲生的,起冲突再正常不过了。倒是这么些年,她们母慈子孝的,孤王才觉得不对劲。”
牧歌生母早亡,当今皇后又是继后。先皇后在时,牧歌便小心讨好,后来先皇后病故,继后入宫,牧歌更是小心翼翼在跟前侍奉,从不敢忤逆。
早年,老魏王还在时,魏琢也不算受宠,老魏王妃年岁大了,也不得老魏王青眼,魏琢为了让父亲高兴,也对那些个姨娘夫人们各个尊重。
可不是自己的母亲,魏琢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待她们?
都是面上过得去,也便罢了。
这些日子,魏家亲眷纷纷入都,南方诸侯也有异动,魏琢忙不开身,也一直没寻到功夫去宫里看看牧歌。
他只能听着下人禀告,事无巨细,连公主今日吃了什么用了什么,都要禀告于他。
直到三日后,宫里闹了刺客。
所谓刺客,不过是南方诸侯派入宫中的探子。
彼时,牧歌就着油灯,在寝殿内看书。
那刺客浑身是血冲进殿内的时候,牧歌也吓了一跳。
可那刺客却拉下了面罩,跪伏在地道:“公主殿下,请救臣一命。”
这人是孔凌,乃孔瑜堂弟,牧歌少时,还曾与他玩耍过。
牧歌顾不上与他叙旧,因为魏家兵士闹得动静极大,到处都在抓刺客,听那声音,就要到青鸾殿了。
牧歌琢磨了半天,只好掀开床板,对着孔凌道:“你先躲到这里,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搜吾的房间。”
牧歌所料不出,那群禁卫顾念着牧歌即将成为魏王妃,一个个都不敢造次,也不敢进殿搜查。
那为首的将军,只站在门外道:“请公主殿下移步殿外,今夜刺客入宫,恐伤到公主,有人撞见刺客往青鸾殿这边逃了,请公主殿下给属下等行个方便。”
牧歌自然不肯,她冷声道:“吾就要睡下了,连衣裳都没穿。这里没什么刺客,搜刺客,也不必搜到吾的屋子来。这女子的闺房,岂能让你们随意进来?”
那将军也不争论,他退后三步,拱手道:“是属下逾矩了,请公主恕罪,你们几个,去别的地方搜。”
然而,那将军并未放过青鸾殿,他刚退出几步,便下令道:“牢牢围住青鸾殿,一只蚂蚁都不许逃出去。你们即刻去请示魏王,让魏王亲自进去搜。”
牧歌知道,他们没进成青鸾殿,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牧歌回过神来,便坐在铜镜前,简单装扮了一下自己。
魏琢最喜欢她戴那些叮叮当当的佩饰,若今夜魏琢能情丨动,也许,孔凌还有机会逃出生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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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被太子抛弃后我嫁了摄政王》
文案:
秋澜原是罪臣之女,幸得太子垂怜,才不至于没入贱籍。
秋澜十二岁便留在东宫照顾太子,这一照顾便是六年。
太子曾说,世间女子千万,可他独独对秋澜一人钟情,待他顺利登基之后,便会立秋澜为后,此生只跟她一人相守。
可太子还未登基,便娶了边城王的独女为太子妃,太子妃容不下秋澜,竟打发秋澜去服侍那个喜怒无常、性子乖戾的摄政王。
传闻说,摄政王师曜极度厌恶身畔有女子侍奉,这些年,凡是送进摄政王府的女人,无一留下活口。
太子明知秋澜此去凶险万分,却没有开口留下她。
那一刻,秋澜明白了,什么海誓山盟,统统不作数,太子这是弃了她。
秋澜想要活命,唯有靠自己。
入摄政王府的第一夜,秋澜便伏在师曜的膝上,一双眼湿漉漉地望着他:“王爷,求您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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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澜如愿嫁给了师曜,可外面都说,这位王妃并不受宠,摄政王素日里,连正眼都不看她。
中秋宫宴,太子妃带着一众女眷嘲讽秋澜。
师曜闻讯而来,将可怜兮兮的小妻子揽入怀中,他冷睨了身侧的太子一眼,道:“本王不愿同妇人计较,可太子妃欺辱吾妻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就,由太子代太子妃同吾妻认个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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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师曜当着众人的面,亲手为小妻子拭泪:“莫哭,以后本王疼你。”
第010章 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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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戴上了她素日里最喜欢的金丝红玉手环,脚腕上,还带了之前的细环银铃。
说来,这细环银铃,还是皇后娘娘送给牧歌的。
皇后娘娘说,与她交好的几位夫人里,惯喜欢用这些伎俩,赢得夫君的心。
欢悦之时,一动一响。银铃声悦耳,有些男人会格外喜欢听这个声音。
牧歌尤记得,皇后初次将这个东西送给她的时候,她是极其厌恶的。她恨不能把这个脏东西,直接丢出去。
可现在,她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将这东西拿出来,给自己戴上,只为了能讨好魏琢。
魏琢进青鸾殿的时候,牧歌正坐在长椅上发呆。
她盯着脚上的银铃,面色冷淡,目光空洞。
她这副样子,魏琢早就已经习惯。
可今夜小公主却穿了一件极轻透的紫色纱裙,殿内一盏灯都没开,唯有窗外的月色融融,洒在她的身上,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魏琢上前一步,将小公主揽入怀中,他一边轻吻着她的侧颜,一边忍不住问道:“听人说,你都要睡下了,怎么这个时候又坐在这里发呆?”
以往,魏琢问话,牧歌都是看心情回答。若是她心情不好,干脆就不理会魏琢。
今夜的她,看起来倒是出奇的乖巧,她低着头,闷声道:“睡不着。”
这话倒也不算撒谎,牧歌自打中秋过后,便经常睡不好。有一次,魏琢半夜醒来喝水,发现牧歌还躺在那里发呆。
她经常性的,一动不动地望着某个虚无的点,也不知是刻意无视魏琢,还是根本听不到。
魏琢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温声道:“孤王前几日,吩咐太医给你制了安神香,以后夜里若是睡不着,就点上。”
魏琢说话的时候,还特意观察了一下青鸾殿的设施。诺大的青鸾殿,若要藏个男人,除了衣柜,就是床下。
魏琢抱了一会儿小公主,就站起身要给牧歌寻件衣裳来穿。
起初牧歌没拦着他,等到他开始翻柜子的时候,牧歌才意识到,魏琢这是在找人。
牧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可她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慌乱,故而,她一动未动,只坐在那里,轻声唤他:“魏琢……”
难得她叫自己的名字,而且这般动听。魏琢放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挑眉看向她,声音温柔极了:“恩?”
牧歌紧抓着衣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异状:“你不用忙了,我不冷,你找到了,我也不想穿。”
魏琢嘴上应了一声好,却还是把殿内所有的衣柜都查了一遍,确定没藏人之后,魏琢还特意瞄了一眼床下的位置……
就是那颇凌厉的一记眼刀,吓得牧歌面色发白。
她几乎是下意识便抓了抓膝盖的位置,手上的手环,也发出了叮当的响声。
魏琢这才被牧歌手上的铃声吸引,他走过来,细细摩挲着她的手环,然后慢慢往下,摩挲到脚环……
除了那撩人的响动刺激着魏琢敏感的神经之外,小公主身上的香气,也是清甜无比。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魏琢知道小公主是不用香料的。她身上的味道,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清甜,醉人不已。
魏琢嗅着嗅着那股味道,便实在是隐忍不得,将人抱到了榻上。
可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牧歌来说都是煎熬。
因为他知道,孔凌就在这榻下。
除了担心让孔凌听到这近乎羞耻的一幕,她还担心孔凌的伤,如果不能及时处理,这一夜怕是就会死在下面。
牧歌的手,紧紧抓住了软褥。这一刻,她想,她大概伪装得很不好,魏琢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
正当牧歌想到这里的时候,魏琢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耳畔:“公主在想什么?怎么这么不专心?”
那声音犹如鬼魅一般,惊得牧歌下意识僵得不会动弹。
魏琢微微笑着,他慢慢顺着牧歌的背,帮她舒缓:“别紧张,孤王又不会吃人。小公主,你要记着,中秋那一夜,孤王没有杀你,从此之后,孤王便绝对不会伤害你。公主可以怕任何人,唯独不该害怕我。”
当魏琢的手,探进内里之时,牧歌倒是渐渐放松了下来。
忽然之间,她紧抓着魏琢的手道:“魏琢,你抱我去偏殿,可以吗?”
牧歌知道,她的演技一定非常拙劣,魏琢想必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又或许,是魏琢从踏进青鸾殿的那一刻起,他的人便知道,这刺客一定在这里。
所以,牧歌所有的伪装,都是毫无用处的。
想到这里,牧歌反倒是不害怕了。
或许皇后说得对,当你连死都不怕的时候,这世间,已无任何事,能让你畏惧。
中秋那夜的折磨过后,接下来魏琢的任何手段,牧歌都可以承受。
她需得,强大起来。
更何况,如今的魏琢,是伪装也好,是真心也罢。他最起码,还愿意利用牧歌,玩这出真心的戏码。
故而,牧歌直接抬起头,紧抓着魏琢的里衫,语气有点娇嗔:“求你了,别在这里。偏殿有温池,清洗也方便。”